自主招生提前批次名額的事一結束, 年級裏大部分同學都知道了唐榕不高考的事。


    在一所非常追求升學率的高中, 她這樣的例子其實不算常見, 以往幾屆就算有不高考直接出國的,也多是成績不好, 在國內考不上二本的那種學生。


    因著這份特殊, 之後幾天,唐榕就算課間去個衛生間,都能被人多看兩眼。


    好在高中生的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個周末過去, 大家的關注重點就變成了周末集體補課的新製度。


    集體補課這種事, 按教育局規定來說,其實是不允許的,但事實上每個學校都在搞。


    他們學校之前周末兩天都放假, 也是因為學校要評級,不能讓競爭對手拿補課的事做文章, 現在評級結束,便也沒了顧慮。


    周一午自習鈴聲一響起,廣播裏就播報了教務處那邊關於補課的通知。


    “我靠, 我們還沒高三呢, 就得單周補兩天了!”


    “關鍵雙周也不是都放, 雙周周六也要上課, 等於半個月放一天……”


    “高三更慘, 一個月一天。”


    唐榕重生迴來, 對校方這個決定還算適應。


    課間休息的時候, 她安慰周圍唉聲歎氣的同學:“其實也不是上課,等於過來自習,和平時晚自習差不多,大家一起,多少能提高一點效率。”


    “可我周末本來有補習班啊……”


    “我也有,唉,沒辦法了,今晚跟我媽說幫我退了吧。”


    唐榕聽著同學朋友們繼續議論,沒有再插嘴。


    在她過去的記憶裏,這個恢複周末上課的製度公布的時候,學校裏似乎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但究竟是什麽大事,她現在卻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件事過後,大家的議論重點又變了。


    等周五晚夜自習結束,被言朝晉攔在家門口耍無賴要一個臨別擁抱的時候她才想起來。


    言朝晉說:“周日有比賽,我明早就要跟隊去外地,比完迴來,就是周日深夜了。”


    他理直氣壯:“整整兩天見不到麵,我能不能討一點比賽動力?”


    唐榕:“……”她知道被自己忘記的大事是什麽了。


    言朝晉不等她點頭就抱了上來,而她仰著腦袋把下巴擱到他肩膀上,語氣嚴肅道:“你去比賽,一定要小心,如果對麵打得太髒……”


    “怎麽忽然跟我說這個?”言朝晉還很高興,覺得這是她越來越關心自己的表現。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唐榕的確是越來越關心他了。


    但她這個人很少關心得這麽直接,會這麽鄭重其事地囑咐,實在是另有原因。


    因為她想起來了這一年緊隨補課通知發生的震動全年級的大事就是他在外省比賽的時候遭遇惡意犯規,被對麵撞了膝蓋不說,還用手指戳了眼睛。


    當時是周末補課製度開始的第一周,大家連續在學校待了七天,到第七天下午,大部分人都心浮氣躁得很,加上校隊又出省去參加很重要的比賽了,年級裏就組織了學生們一起看地方電視台的直播,權當放鬆一下。


    結果那場比賽,言朝晉遭遇的針對前所未有的多,第三節過半,又發生了對手戳他眼睛這樣駭人的事。


    這如何不叫與他同校的學生們憤怒?


    更不要說這場比賽打完迴來,整整半個月,他左眼都傷著。


    唐榕迴憶至此,不由得再度出聲道:“反正你千萬小心。”


    言朝晉抱著她不願撒手,道:“好我記住了,我一定小心。”


    他雖然答應了下來,但聽語氣卻是欣喜多過認真,叫唐榕覺得可信度大打折扣。


    想了半天,她隻能說:“你要是受傷了迴來,我會很擔心的。”


    言朝晉終於直起身,退開了些望向她,道:“你放心,我會好好注意。”


    唐榕點頭:“好。”


    周日下午,班主任果然拿了遙控器來,打開了教室裏一年開不了兩次的電視,帶領同學們一起看比賽。


    大家自習了整整一天半,光是各科試卷就做了快七八張,好不容易有個放鬆的機會,當然立刻扔了手裏的筆抬起頭盯緊了電視屏幕。


    唐榕也不例外。


    此時離比賽開始還有大概兩分鍾,兩方球員各聚在一邊,正聽教練訓話。


    因為是本地電視台轉的,所以鏡頭基本都切在了言朝晉他們這邊。


    首發五個人已經熱過身做過準備,言朝晉站在最中間,頭上戴了發帶,看上去尤為顯眼。


    教室裏有女生在驚唿:“哇,言朝晉這個發帶真好看!”


    還有人不留情麵地戳穿道:“你是想說他好看吧。”


    唐榕聽在耳裏,腦海裏浮現出的卻是他離開前的那個晚上,變著法不肯鬆手,還用留長的頭發蹭她脖子的場麵。


    這個人真的很會得寸進尺,偏偏她還拿他毫無辦法,隻能任他這麽得寸進尺。


    片刻後,電視裏響起裁判吹響的哨聲,比賽正式開始。


    能打到決賽圈的隊伍都不會弱,一開場,雙方就打得有來有往,互不相讓。


    言朝晉作為隊內的最強點,自然得到了對方最多的“關照”。


    每次他一拿球,就會有三到四個人迅速上來包夾,試圖阻攔他出手。


    “這是又參考了‘砍鯊’戰術吧。”有豐富籃球觀賽經驗的趙悅然如此點評。


    “什麽是‘砍鯊’?”唐榕好奇。


    “就是想辦法對他犯規,讓他打得不舒服不順暢。”趙悅然解釋,“但犯規過了肯定會送罰球啊,言朝晉命中率超高的,罰球得分也是分啊,他們不知道嗎?”


    唐榕聽懂了個大概,抬頭繼續看屏幕。


    看了大概五六分鍾後,她發現犯規是有,但罰球幾乎沒有。


    邊上趙悅然也迴過味來了:“我日,這是買通了裁判吧,偏得也太厲害了?!”


    教室裏的男生們也義憤填膺極了,一時間罵聲不斷。


    講台上,鬱老師忍不住咳了一聲,要大家盡量小聲,別激動得把電視聲音都蓋住了。


    第一節很快結束,雙方得分一致,場麵也不算難看。


    場邊,教練似乎在交待什麽,但沒有放太久就切了廣告。


    唐榕隻來得及捕捉到言朝晉略顯遲疑的神色,心裏頓時更加緊張。


    這廣告還播了挺久,切迴來之前,周圍的男生都在討論接下來要怎麽打,而女生基本都在感慨言朝晉打球真的帥。


    唐榕:“……”是挺帥的,但可千萬別受傷。


    第二節開始的時候,兩個隊的打法沒什麽特別的變化,但因為對麵頻頻對言朝晉犯規,四分鍾之內暫停了好幾次,比賽節奏變得十分稀碎。


    到第五分鍾前的短暫停時,言朝晉跟隊友低聲說了幾句,讓其他四個人都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尤其是範星源。


    唐榕看得不明就裏,但她畢竟有個可以當簡單賽事解說的同桌。


    重新開始後的第三個二十四秒還沒過半,趙悅然就驚唿出聲道:“從二號位換到五號位是什麽操作,言朝晉不是說過隻打分衛嗎,今天居然去打中鋒?!”


    唐榕:“啊?”


    趙悅然:“你仔細看,他換去內線了,他真的從來沒有這樣打過啊。”


    唐榕看得雲裏霧裏,但好歹明白打中鋒三個字的意思。也就是說,他和範星源換了位置?


    可是,為什麽要換這個位置?


    她疑惑不已,又不好意思問得太頻繁,隻能更認真地看。


    憑她的水平,要看懂具體打什麽位置什麽戰術,那的確有點難,不過看了幾個迴合後,她也分出了區別。


    區別是言朝晉減少了拿球的時間,他把球權放給了隊友,自己則第一時間衝到對方籃下。


    因為他手裏沒有球,對方就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四個人拚命貼防。


    他受到的針對大幅減少,而外線的隊友沒有他的命中率也沒事,他就在籃框下等著呢,投不中他可以補扣。


    分差就這麽漸漸被拉開了。


    趙悅然目瞪口呆:“雖然他的身體條件在這群人裏完全可以打中鋒,但他真的從沒打過中鋒,今天到底為什麽會破例啊……”


    唐榕:“……”


    趙悅然還在繼續:“真的,太奇怪了!要不是他之前一直堅持隻打二號位,教練肯定把他往四號位五號位練的,他這個身高在中學生裏太優越了。”


    唐榕:“你的意思是,他打二號位反而是浪費?”


    趙悅然立刻瘋狂搖頭:“怎麽可能!他命中率那麽高,三分準得嚇人,上學期期末不就是嗎,一個人壓著對麵五個人打,投得對麵沒脾氣,放在職業籃球裏,標準二號位啊!”


    唐榕懂了,也就是說,言朝晉其實可以憑在同齡人間的身體優勢打得更輕鬆一點,但是他就喜歡打得分後衛的位置,就喜歡盡可能掌控球權。


    可是因為出發前答應了她一定會盡可能保護身體,他破天荒地換了位置,沒像從前那樣玩一己之力抵抗對麵一個隊的操作。


    在滿教室懂籃球學生的疑惑中,唐榕垂下眼抿了抿唇,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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