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著急, 慢慢說,我聽著呢。”


    電話裏, 言朝晉的聲音很平穩, 顯然並沒有被她口中的事嚇到, 反而在安慰她。


    言朝晉道:“你現在在哪裏,離那些人近嗎?你放心,我會通知隊友暫時不要離校,但你也要注意保護自己,千萬別靠近他們, 知道嗎?”


    唐榕:“我在馬路對麵的精品店附近, 離小區很近,就幾步路, 你放心, 我不會衝動過去的。”


    言朝晉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停頓片刻後, 他又另外叮囑了一句:“也別讓街上其他人知道,是你報的警。”


    “或者你現在直接迴家吧,等警察來了, 這邊自然就沒事了。”


    唐榕:“……”


    不行, 她沒辦法放心迴家。


    “不用,街上這麽多人,他們沒道理忽然過來找我。”她說。


    言朝晉聽她不答應,有些無奈:“你不迴去, 我也沒法安心待在學校裏。”


    唐榕隻能退一步先:“那我進小區, 在樓下等你。”


    她語氣堅持, 叫言朝晉也沒辦法再要求更多,隻能說好。


    兩人誰都沒有提結束通話的事,就這麽一直接著線。


    唐榕一邊聽著聽筒裏的唿吸聲,一邊往嘉木苑大門方向走,進去之後,才重新開口道:“我到樓下了,你快去通知你隊友吧。”


    言朝晉嗯了一聲,又道:“先別掛電話。”


    唐榕:“……噢。”


    用了快兩年的手機電板老化,通話時間一長,就隱隱發燙,貼在臉側,仿佛在提醒她什麽。


    她聽到言朝晉去迅速通知了自己的隊友,以及教練。


    教練勃然大怒:“那小子還敢搞這種事?!”


    言朝晉:“您先別氣,我朋友已經報警了,在校門口聚眾持械,警方不會不重視的。”


    “咦,報警了啊。”這是夏剛的聲音,“那咱們就不好出去了,不然我還想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胡說什麽呢!”教練氣又上來了,“你們都是要打籃球的,傷了手傷了腳,下周的比賽怎麽辦?”


    說完之後,他老人家咳了一聲,才接著道:“報警是對的,阿晉你迴頭好好謝謝你朋友。”


    言朝晉:“一定。”


    “話說迴來,是誰報的警啊,這麽果斷……”這個聲音對唐榕來說有點陌生。


    “我猜是唐美女。”範星源搶答,“言哥剛剛一看到手機就急成那樣,肯定是重要的人打來的電話啊。”


    隨後是一大群男生起哄的聲音,不過一聽就知道是調侃為主,並無惡意。


    倒是校隊的教練,在隊員們的聲音平息下來後,有些在意地問了一句:“是周五晚那個女生?”


    “肯定是啊,別的人哪可能讓言哥這麽著急,老夏你說是吧?”


    “路人皆知路人皆知。”


    說罷,又是一陣嗚嗚哇哇的聲音。


    電話另一頭的唐榕:“……”


    所幸就在這時候,離實驗中學本來就隻有兩公裏的派出所出警趕到了…


    唐榕本來舉著手機在樓下站著,並不清楚外麵路上的情況,還是新進來的一個大爺念叨起來才知道的。


    那大爺皺著眉,一副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像話的語氣,念叨了好幾句。


    她想了想,走到小區大門口,但沒出去,隻站在門後,朝商鋪之間的空當望出去,果然看到了七八個穿製服的警察。


    不過令她驚訝的是,校隊的人一個都沒出來,校門口的場麵就已經很混亂了。


    尤其是周一則,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居然正被打?!


    唐榕:“???”等等,事情好像和她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因為太過驚訝,她甚至沒注意聽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也就沒及時迴應言朝晉的話。


    言朝晉喊到第三遍,聲音有點急了,才叫她緩過神來,略有些抱歉地解釋道:“我剛剛聽人說警察來了,就去小區門口看了一下。”


    言朝晉:“情況控製住了嗎?”


    唐榕:“控製是控製住了,警察都來了嘛,但……”


    “但?”


    “但我可能誤會了。”她揉了揉眉心,實在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是有人要找周一則的麻煩,然後周一則也找了人,在打群架呢。”


    “是這麽迴事啊。”言朝晉嘖了一聲,“那我們現在出來,應該問題不大了。”


    唐榕說是啊,那些打群架的小流氓,基本都已經乖乖抱頭在路邊蹲下了,手裏的棍子也全被繳下。


    “警察大概在等警車來,人太多了,他們沒法一下子全帶迴派出所。”


    言朝晉:“那你也暫時別過去,我這就出來了。”


    唐榕聽在耳裏,很是想笑,道:“你都強調多少遍了,我才沒那麽傻呢。”


    話音剛落,她就遠遠地看到了校門內,正浩浩蕩蕩往外走的一群人。


    言朝晉站在中間,不是最高的,但絕對最引人注目。


    片刻後,平移鐵門從裏麵打開,一群訓練了一天的少年陸續往外走。


    範星源和夏剛看到外麵的一溜煙蹲了這麽多流裏流氣的社會青年,忍不住想八卦一下,便裝出震驚的模樣,高唿著問在場的警察,道:“這些人……是怎麽迴事啊?”


    警察答了,從馬路對麵傳來的聲音和手機聽筒裏的有一個微小的時間差,像一段二重奏。


    警察說:“沒什麽,中學生約架,叫了點幫手。”


    “媽呀!”範星源語氣誇張,“在校門口約架,這也太能了!”


    他這個樣子說話,不可謂不欠揍。


    言朝晉怕他被人記恨,忙拿開了些手機,讓他趕緊迴去,別耽誤警察做事。


    周一則蹲在那,一開始聽到範星源的聲音,還沒什麽反應,能維持住鎮定。


    後來聽到言朝晉開口,就再忍不住,迴頭朝他們看了過來。


    他被打得挺慘,腦袋上還破了一塊,看上去很是狼狽。


    而他自己大概也能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剛迴頭對上言朝晉的目光,他的臉色就更差了。


    警察注意到他迴頭,心情十分不愉,過去勒令一聲道:“蹲好蹲好,迴頭幹什麽?”


    周一則隻能把腦袋轉過去繼續蹲著。


    言朝晉:“……”


    他想了想,給範星源等人使了個別留這看熱鬧的眼神,而後重新拿起手機,背著包準備去過馬路了。


    他是球隊主心骨,他一走,其他人自然也都散了,畢竟一大群蹲在路邊的社會青年真的沒什麽好看的。


    至於社會青年們打群架的原因,這會兒在警察麵前,肯定是問不出來的,等過幾天,估計這一塊就傳開了。


    言朝晉走到馬路邊的時候,對麵的紅燈恰好跳綠。


    馬路對麵,唐榕站在嘉木苑的大鐵門邊,幾乎沒露出什麽身形來,隻能仔細著看,然後看到她的一片大衣衣角。


    是紅的,和那件讓他記了很久的羽絨服一個顏色。


    這條馬路隻有四個車道,在城中屬於比較窄的,也不用走很久。期間言朝晉沒有朝電話再說什麽,卻也沒有掛斷。


    他踩著斑馬線一路過去,在進入小區大門之前才笑著開口,道:“你躲的這位置還挺好。”


    唐榕終於探出半個身體,順手按了一下鐵門後麵的按鈕,幫他打開了這個在外麵需要拿門禁卡的新大門。


    “是你說的啊,不能讓他們發現嘛。”她聲音溫軟,語氣更軟,無奈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言朝晉少了找卡的功夫,側身跨入其中,就看到了同樣還舉著手機的她。


    兩人都麵對麵了,還不掛電話,那未免有點太傻氣。


    但事實上,在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他們腦海裏浮現起的,其實都是周五夜裏那個畫麵,所以誰都沒有先放下手機掛電話。


    最後還是外麵又有人進來,才打破了這番無人開口的尷尬。


    唐榕有點不自在地別了一下從耳後散下來的頭發,問:“……迴去?”


    言朝晉當然沒意見,他說好。


    時隔兩天再坐進同一部電梯,兩人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的事故。


    唐榕從未覺得從一樓到五樓需要這麽久,久得她差點唿吸不過來,在聽到那聲“叮”的時候,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言朝晉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十分忐忑:“那天——”


    唐榕心想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能聊的事那麽多,非要提那天嗎?


    可就算心裏湧現這麽多的吐槽,在聽到他開口的時候,她還是本能地止住了腳步,聽他說了下去。


    “那天是我衝動了。”他低聲說,“你別生氣,我……”


    完了,言朝晉想,他真的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自己不是有意的。


    畢竟想靠近她想擁抱她,都是再真實不過的願望。


    唐榕本來想說她並沒有生氣,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這麽輕描淡寫又顯得一點都不在乎的話,他聽了或許會更沮喪也說不定。


    躊躇片刻後,她換了個說法:“我要是生氣,昨天就不會給你開門了。”


    至於今天打的這通電話,那不是生不生氣就會改變的選擇,她也就沒說。


    可這麽想的時候,她也無法忽略,在那個關口,尤其是他一開始沒接電話的時候,她焦灼得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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