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早。”


    林紓看著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兒子,語氣中盡顯關心,“昨晚又熬夜了?”


    “咦?”


    林默一臉疑惑,“您怎麽知道?”


    林紓眼睛一翻,“黑眼圈那麽重,不是熬夜難不成是媽揍的?“


    “咳——”


    林默輕咳一聲,左右看了看,“小魚兒還沒睡醒嗎?”


    “沒。”


    林紓眉頭微皺,“昨天夜裏這丫頭又做噩夢了,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什麽,還一個勁地流眼淚。快天亮的時候才睡沉。”


    得知這個情況,林默心一揪,“那您知道小魚兒念叨了什麽嗎?”


    “聲音太小,沒聽清。”


    林紓朝著臥室方向看了一眼,柔聲開口:“吃完飯你也迴房間補會兒覺,這丫頭估計還要睡上一會兒。”


    “沒事。”


    若是不知道安幼魚昨夜的異常,林默或許還可以睡會兒,可現在知道以後,他哪還有心思補覺。


    “什麽沒事?”


    林紓麵露不悅,“這麽重的黑眼圈還說沒事,努力歸努力,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身體?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媽,兒子真的沒事。”


    林默訕笑一聲,幫母親盛了碗粥,“媽,我問件事情,您如實迴答。”


    “什麽事?”


    “您覺得兒子長得怎麽樣?”


    此話一出,林紓的神情瞬間變得古怪,不確定地盯著兒子,“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您覺得兒子長得怎麽樣?”


    “怎麽突然問這個?”


    麵對母親的疑惑,林默咂了咂嘴,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一時興起,您如實迴答就行。”


    “帥!非常帥!”


    林紓麵不改色地誇讚道:“我兒子天下第一帥!”


    林默:“……”


    還可以再假一點嗎?


    他對自己的客觀評價是清秀,可到了母親這裏卻變成了天下第一帥……


    “媽,兒子是讓您如實迴答,不是讓你猛吹。”


    “廢話,我當然要吹!”


    “為什麽?”


    林紓眼睛一翻,“你是我兒子,我否定你,就是在否定我自己。”


    “……”


    林默一拍腦門,滿臉苦澀地懇求道:“這裏就咱們母子兩個,您就如實評價一下兒子的長相。”


    “你這孩子今天怎麽了?”


    林紓眼中的好奇之意愈加濃鬱,“從小到大也沒見過你這樣,怎麽突然關心起自己的長相了?”


    “好奇,隨口問問。”


    “切——”


    “媽,算兒子求您了,您如實評價一下。”


    林紓放下碗筷,認真地打量著兒子,“確實挺帥的啊,不敢說世界第一帥,但也絕對是靖川第一帥。”


    “靖川第一帥?”


    一聽母親這個評價,林默眼睛一閉,神情要多無奈有多無奈,“得,您還是別評價了,吃飯吃飯。”


    “嘿,誇你小子帥,你倒還不樂意了?”


    “兒子想聽的是實話。”


    “實話?”


    林紓收起玩笑之心,“小默,你長得確實挺帥。”


    注意到母親的神色變化,林默追問道:“一百分的話,您可以給兒子打多少分?”


    “八十到九十之間吧。”


    末了,林紓補充一句,“你非要讓媽說實話,不許生氣。”


    “當然不會。”


    林默心中有些鬱悶,咬了口包子,再次出聲問道:“為什麽沒上九十?”


    林紓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誇你不行,說實話你又覺得媽的評價太低,無不無聊?”


    林默悻悻一笑,“兒子就是隨口問問,您不想迴答可以不迴答。”


    林紓挽起耳邊一縷散亂的頭發,輕飄飄地說道:“你媽年輕時的追求者很多,外貌優秀的男子沒少見,長相固然重要,但對於男子來說,長相在及格的前提下,重要的是才華和內涵。”


    “你的長相已然是加分項,所以不用糾結這個,提升內在才是正道,明白嗎?”


    “明白。”


    林默迴想起昨晚的失眠,不免有些好笑。


    說實話,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因為外貌焦慮而失眠。


    果然……


    還是有了在意的人啊!


    林紓往前湊了湊,眼中燃燒著八卦之火,“小默,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魚兒說了什麽?”


    林默臉不紅心不跳地迴道:“沒錯,她說我長的太帥了。”


    “不要臉!”


    “……”


    林默不想讓母親繼續追問下去,主動扯開話題,“媽,既然您年輕時追求者很多,那你為什麽會看上蘇文陽這貨?據我所知,您還是對蘇文陽一見鍾情,他哪裏優秀?”


    說這話的時候,他認真地觀察著母親,見她的神情並未有所波動,心中不由放鬆了下來。


    之前每次提起蘇文陽這個名字,母親都會難過,久而久之,這個名字也就成為家裏麵的一個禁忌。


    這段時間,林默清晰得感覺母親和以前不太一樣,甚至有的時間居然會主動提及蘇文陽,所以才故意試探一下。


    林紓平靜一笑,“蘇文陽不優秀,當年那些追求者裏比他優秀的人很多。”


    “那您為什麽會鍾情於他?”


    “愛就愛了,哪有為什麽。”


    迎上兒子好奇的眼神,林紓感歎道:“本以為蘇文陽會是我這一生的歸宿,沒想到終究是我一廂情願。”


    “沒關係,誰都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確定母親對往事徹底釋然,林默半開玩笑道:“您現在依舊年輕,如果碰上喜歡的人,兒子這邊不會製造半點阻礙,您可以放心大膽地去追求愛情。”


    林紓眼睛一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林默嘿嘿一笑,“就是給我找個後爸,您這一個人老單著也不是個事。”


    聽到‘後爸’二字,林紓眉頭一皺,“小默,媽最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現在都敢拿我開涮了是吧?”


    “沒有,兒子認真的。”


    林默收斂起笑意,神情頗為認真,“這麽多年來,您辛辛苦苦地將我養大,凡事都親力親為,現在兒子已經是大人了,您也可以放手了。”


    話到於此,他低不可聞地說了句,“兒子再也不是您的拖油瓶了。”


    “什麽拖油瓶?放屁!”


    林紓眼睛一瞪,“你是媽的靠山!”


    聞言,林默神情震動,嗓音中帶著些沙啞,“媽……”


    林紓不動聲色地抹了抹眼角,故作平靜地出聲道:“比煽情,老娘還沒怕過誰!”


    林默聞之一笑,“媽,剛才兒子說的那些皆是肺腑之言,以後的日子您如果遇到對的人,不用顧及我……”


    “閉嘴!”


    林紓眼睛一瞪,“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再敢調侃你媽,信不信你媽把你揍成麻瓜?”


    林默:“……”


    訓他,訓的還挺押韻。


    將近上午十點鍾,安幼魚慌亂地走出臥室,當她看到客廳沙發上的林紓時,歉意地鞠了一躬。


    “阿姨對不起,幼魚貪睡了。”


    林紓放下手中的書,對著安幼魚招了招手,柔聲道:“反正今天又不上學,貪睡一會兒怎麽了?以後不許再因為這種小事道歉,不然阿姨可是會生氣的,記住了嗎?”


    安幼魚來到林紓身旁坐下,乖巧地點頭道:“幼魚記住了。”


    “真乖,阿姨給你買糖吃。”


    熟悉的話落在安幼魚耳中,讓她不免感到有些錯亂。


    這話……


    林默也喜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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