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的內容跟洛想象的有些出入,實際是羅素死後,他的愛人為完成他的夙願而重新踏上這片土地,可惜因為時代變遷,這裏聚集了被旺盛生機吸引而來的魔獸,她也因此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怎麽說呢,這大概就是愛情吧。


    “既然你幫了我一次,那有機會我便幫你把戒指送迴去吧。”


    時間嘛,隨緣。


    信封書寫的時間不定,但描述的標誌物現在還能勉強找到,招唿辛美爾和澤尼亞,三人花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在某棵盤踞著七階巨蟒的大樹旁找到一角殘破岩石,挖開厚厚腐殖土,一顆拳頭大小的漆黑圓球顯露坑底,正緩緩旋轉著,絲絲微弱的空間波動從上麵傳來。


    從痕跡判斷,這裏曾經是個山洞,但已經被徹底摧毀了。


    “哢哢噠……”


    細微的唿吸聲忽然變得沉重了些許,大地一陣動搖,差點把三人埋在地下。


    “怎麽了怎麽了?”


    “大概是動靜大了點,那些魔獸有所察覺。”


    “啊,那我們不會被吃掉吧!平胸女,你快想想辦法啊!”


    “急什麽,又沒醒,現在先把入口清理一下!”


    異空間入口看似正常,其實早就被泥土堵住,要是貿然衝進去,說不定會卡在空間通道中間,進出不得。


    片刻後,洛身後多了一大堆土,坑裏的圓球也多了幾分銀色光澤,嚐試伸手進去,摸了個空。


    “好像有足夠空間了,我進去看看,沒問題你們繼續進來。”


    隨著身影急劇縮小,洛整個人倏忽消失在圓球中,等迴過神,眼前一片漆黑,一絲光亮也沒有。


    “嗤~”


    火球燃起,照亮不大的範圍,洛看到周圍密實的漆黑泥土,而身後則是泛著銀光的圓球。


    感受了一下,魔力濃度明顯比外麵濃鬱一截,特別是木魔力,比外麵高出近十倍,這個發現也讓洛精神一振,難道這裏就是妖精國度?


    “不過……”


    眼前的情況怎麽看也不太對勁,怎麽沒妖精清理多餘的泥土呢?


    小心控製土魔力把周圍泥土軟化分開,數分鍾後,從上麵傳來一絲清涼的微風,奇怪的是,依舊沒有陽光透過,讓洛內心更為不安。


    鑽出通道後,呈現在她麵前的是一片死寂。


    天空昏暗無光,沒有太陽,沒有月亮和星星,地麵一片荒蕪,寸草不生,古怪的岩石和沙礫遍地,像是匍匐的魔獸,遠處是起伏的小山坡剪影,全無生機,唯有類似盆穀的凹坑裏佇立著一棵巨大的扭曲樹影,散發著微弱的綠色熒光,看不出任何信息。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感知突然一陣觸動,洛鑽迴通道內,就看到辛美爾和澤尼亞已經進來了。


    “不是說了等我說了才進嗎。”


    “哼!誰讓你進來這麽久也沒句話,本小姐隻是不想你莫名其妙出了意外而已!”


    “咕嘰!洛,看到了!”


    洛迎上小妖精,疑惑道:“你看到同類了?”


    小妖精興奮點點頭,輕快飛舞了起來,快速朝著外麵飛去。


    “等下……”


    洛連忙跟上去,她擔心澤尼亞看到外麵的場景會引發不好的事情,那種死寂的樣子怎麽看都不正常啊!


    等她再次鑽出洞口,就看到澤尼亞安靜懸浮在半空,目光呆呆看著遠處的巨大影子。


    “澤尼亞……”


    辛美爾也冒出腦袋,不敢置信看著四周的荒涼,“為什麽一棵草都沒有,這太奇怪了吧!”


    木魔力如此濃鬱,卻毫無生機,這完全違背她的認知!


    洛來到澤尼亞身邊,把她攏在手心,坐在地上靜靜陪她,辛美爾憋了一胸腔的話,又不敢多說,幹脆坐一旁跟著眺望。


    巨大的樹影隨微風緩緩搖動,沒有樹葉,沒有嫩枝,隻有絲絲的熒光在唿吸著,似乎在述說著往事。


    突然,洛感到手心有點濕潤,耳邊響起澤尼亞輕輕的小小的帶著迷茫的聲音:


    “澤尼亞,感覺很多,她們,不快樂,感覺,濕濕的,這裏,怪怪的……”


    大顆大顆的金色淚珠從她亮晶晶的眼中滴下,小妖精不知道悲傷是何物,她本應該是快樂的集合,每天隻需要無憂無慮照顧自己的花園,再讓時不時歎氣的洛振作起來保持開心。


    那些應該就是心思簡單的她的全部才對。


    “澤尼亞空空的,不懂,全都是灰色的,沒有亮閃閃的,大家都好奇怪。”


    小妖精頭上的花環肉眼可見枯萎了下來,柔順光澤的長發變得灰敗和幹枯,仿佛所有生機都伴隨著金色的眼淚流逝。


    洛此刻終於完全明白血契老者和伊芙所說的保持開心是什麽意思了,人不開心會萎靡,妖精不開心,卻會枯萎。


    看到她的模樣,洛內心如同針紮般難受,催動魔法彌補著她不斷流失的生機,消耗更多神力觀察遠處的樹影。


    在不計代價地增強【搜索】後,眼前終於緩緩浮現淡淡的信息。


    【???】


    她們在注視著你,要聽一首終歌嗎?


    注意力稍一鬆懈,所有信息頓時消失,但洛已經知道怎麽做了,輕輕抬起澤尼亞與她對視,露出一個笑容,柔聲說道:


    “不想跟她們說說話嗎,或許,她們一直在等你出現呢。”


    澤尼亞黯淡的眼眸微微亮起,“真的?”


    “當然是真的,澤尼亞的職責就是讓大家都開心起來吧。”


    澤尼亞眼中的光閃爍了下,洛把她調轉個方向,指著前方的枯萎樹影,“看,她們是如此傷心,就是希望你能帶來開心,治愈她們,澤尼亞,聽聽她們要唱的歌吧。”


    半透明的翅膀微微一抖,零星的光屑灑落,讓她頭上的花環重新冒出嫩芽。


    “洛是根,澤尼亞要開心,她們在邀請,澤尼亞去嗎?”


    “當然,不能讓小夥伴們等急了呢。”


    洛眼神柔和,她聽懂澤尼亞其實是因為自己這麽說,才願意打起精神的,但妖精的事,隻能由妖精之間交流解決,她能做的隻有安撫住小家夥。


    得到肯定的答複,澤尼亞終於重新扇動翅膀,慢慢飛向遠處的樹影。


    辛美爾看得心裏難受,抿了抿薄唇,輕輕拉了拉洛衣裙。


    “不會有事嗎?”


    “沒事的,我相信澤尼亞。”


    洛目光一直落在小妖精身上,她是想擔心,可那隻會加劇小妖精的頹勢,作為被妖精承認的“根”,她在這種時候必須摒棄多餘的不安,給予最大的情緒支持。


    在兩人不曾轉移的注視下,澤尼亞飛到樹影前,動作停了下來,好像在跟什麽交流,情緒逐漸激動起來,掉落的光屑也時多時少,直到好像聽到了什麽,小小的背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眨眼間投進大樹中。


    “澤尼亞!”


    洛忍不住站了起來想要飛過去,就看到大樹驟然飄起無數五顏六色的光輝,不亮,像是螢火蟲,一閃一閃的。


    如同久旱逢甘露,大樹開始抽枝開花,細小的花卉長滿每一條嫩枝,紅的黃的藍的應有盡有,輝光縈繞,螢火流轉,如同一朵盛開的巨大花球!


    “喂,平胸女,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不用辛美爾提起,洛也聽到了,無數輕快的細微歌聲混合成一支奇異的交響曲,夾帶著偶爾彈出來的好玩和嬉鬧,飄入耳中,仿佛迴到童年的無憂時期。


    愣了一下,洛好像看到,在翠綠光輝中,樹枝上站著一排排透明的小人,手拉著手在跳舞,笑嘻嘻的臉上滿是歡樂和童真。


    “大樹啊,搖一搖,搖落花瓣……朋友啊,一起跳舞,一起唱歌……看那星星,看那月亮,一起入夢,安靜睡覺,晚安,祝願我們夢醒再見……”


    花瓣逐漸掉落,樹上的妖精們一個個相擁而眠,散作漫天星光,枝芽老去,大樹枯萎,重新恢複之前的影子。


    一隻小小的妖精鑽出樹幹,朝著大樹使勁揮揮手,似乎在告別,也像是期待,很快飛迴洛手上。


    盡管臉上還有淡淡的淚痕,但笑容很燦爛。


    “洛,大家都睡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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