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半透明的白色虛影匯入漆黑的太陽中,唯獨一點金色穩穩當當繞著圈,既不遠離也不靠近。


    某一時刻,一隻灰白的眼睛在這片扭曲的空間中睜開,掃視了幾下,似乎找到了什麽,直接鎖定了那抹金色。


    “有東西過來?”


    少女若有觸感,睜開朦朧的睡眼,就看到直直盯著自己的碩大眼睛。


    “哇!!!!”


    少女嚇了一大跳,下意識蜷縮起來,身上的金色火焰也跟著劇烈跳動,交織成一圈圈的金線,將她保護起來。


    “你,你是什麽東西?”


    眼睛沒迴答她,因為它隻是一隻眼睛。


    淡淡的靈魂波動散發,似乎在確認什麽,感知到它沒有惡意,少女緊張的情緒也平緩下來,金線緩緩轉動,重新露出裏麵的少女。


    “請問你知道怎麽離開這裏嗎?”


    “……”


    “那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


    見眼睛不說話,少女也不再出聲,直直躺倒在虛空,發出一聲悠長的懶散,“算了,起碼還有很多人陪著呢。”


    一個靈魂撞過來,被少女吸收,讓她白色的靈魂體壯大了細微,這種日子也挺好的,不用擔心什麽,也不用早起,睡到天昏地暗也沒人管。


    “唰”


    眼睛突然閉上,變成一個黑洞,中心有灰白的東西在其中不斷旋轉,一股吸力產生,卻僅僅對少女起作用,哪怕附近有經過的靈魂,也絲毫沒有被吸過去的跡象。


    “什麽什麽?”


    金線環繞在她身上,抵消了吸力,不過這難以理解的變化讓少女雙眼一亮,連忙爬起來,仔細觀察那個黑洞。


    “好像是個通道,奇怪,其他靈魂都是直接掉進下麵的黑色太陽,怎麽到我這裏就成了一個洞呢?”


    區別對待?


    嚐試觸摸中央的灰白旋渦,卻沒有障礙地穿了過去,驚得少女連忙縮迴來。


    “對麵不會是冥界吧?聽說去了就不可能再迴來了,但是一直在這裏又有點無聊……”


    正在少女糾結時,黑洞似乎消耗了太多能量,微微顫抖後,緩緩縮小。


    “誒誒!不要啊!”


    顧不了那麽多,少女一個飛撲,直接竄進黑洞中,不一會兒,黑洞閃爍了下,徹底消失。


    下一刻,在黑洞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現三隻奇怪的生物,形似獵犬,卻有頭無尾,尖牙利齒,前爪鋒利無比,下半身卻逐漸變成一團飄蕩的黑霧,鬼魅至極。


    “有死氣的味道,是亡靈界的東西,追迴來!”


    “是!”


    ……


    亡靈界內,月亮散發著絲絲縷縷皎潔的月光,海珍珠正在艾伯特的教導下學習有關控製魔力的知識。


    “將水箭術分化為十五份,每一份所蘊含的魔力量要相等,並且威力一致。”


    “啊~太難了吧!”


    “你這小丫頭,趕緊的!”


    艾伯特笑罵一句,轉身看向遠方被灰色球體包裹的洛,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他能感覺到,那個魔法陣散發的靈魂波動越來越大了,並且那個小眼睛幾乎不再遊動,直直盯著某處地方。


    數天後,就在海珍珠一臉生無可戀的時候,魔法陣突然劇烈震蕩了一下,一個三米多高的黑洞突兀出現,一股奇特的氣息從中噴出,讓海珍珠不知為何打了個寒顫。


    “有動靜了!洛應該醒了吧?”


    “是冥界的氣息,真的連接到死靈深淵了!”


    不過過了好一會兒,黑洞內始終沒有東西出現,讓艾伯特產生一絲不妙的感覺。


    “有點奇怪,既然找到了位置,應該很快出來才對。”


    在煎熬的等待中,黑洞卻開始慢慢減小。


    “怎麽變小了?老爺爺,你快點阻止它變小啊!”


    “這是我能阻止的嗎!看來還是出了意外,希望小洛不會出事,嗯?有東西出來了!”


    就在艾伯特以為魔法失敗時,一點金光迅速穿過黑洞,沒入灰色球殼,下一刻,黑洞瞬間關閉,包裹住洛的球殼也緩緩減弱速度,重新變成一圈圈的圓環,露出其中的少女。


    隻不過時隔兩個月,洛的身體變得灰敗,如同一具屍體,若不是還有微弱的生機,海珍珠都差點以為她死掉了。


    “怎麽會這樣?”


    “是魔法的效果,不過看起來沒事了。”


    艾伯特察覺到她身體深處開始散發的生機,知道隨著魔法的消散,洛很快就可以恢複,這會兒反而鬆了一口氣。


    “撕啦”


    三團黑霧突兀出現在周圍,凝聚成三隻狼首,飄蕩在虛空,散發出讓人極為不適的詭異氣息。


    “是守護者,不好,它們要對小洛動手!”


    ……


    死氣侵入身體帶來的一大副作用便是意識消沉,思維逐漸陷入遲鈍,洛不喜歡那種感受,幹脆潛入靈魂之海內研究符文。


    漸漸地,洛忘卻了時間,專心放在解析符文上。


    這天,洛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一枚“低溫”符文,周圍飛舞著三道交錯的符文,金色的邊緣有淡淡的金焰燃燒,與其他符文大為不同。


    “簡單的冰魔法可以被解析出來了,但是更難的魔法涉及其他類別的符文,總覺得缺了一種可以延遲魔力釋放的關鍵符文……”


    這也是洛當初無法連續刻畫符文的關鍵,似乎隻有會製造卷軸的道具師才知曉這種符文。


    正當洛思索怎麽才能接觸到那種知識時,靈魂之海突兀產生了劇烈的震蕩,數以萬計的符文齊齊閃爍,洛對它們的控製迅速減弱。


    “怎麽迴事?!”


    符文可是魔法師的基礎,相比其他職業,依賴性更重,要是丟失了對符文的掌控,那魔法師也就隻能發發小火球了。


    就在洛嚐試重新加強對符文的聯係時,一道繚繞著金焰的人影突然出現在靈魂之海。


    那是一個純白的人影,無論是身形,還是臉容,與洛的靈魂體都一模一樣,唯有幻化的衣服和眼中透露的光彩不一樣。


    “你是?”


    洛本想退開,但本能的,她卻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內心生不起一點警惕,仿佛她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了……”


    “誒?為什麽!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但是,感到好親切……”


    對麵的少女飄過來,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女就這麽靜靜對視,隻不過,一個眼中透露著天真和慵懶,另一個蘊含著清冷和複雜。


    心有靈犀般,兩個少女同時伸出白嫩的手指,輕輕一碰。


    “啵”


    身上的金焰瞬間融合為一體,化為龍卷,將少女們包裹在一起。


    洛突然明白,加勒加所說的“這身體是你的,不必還”是什麽意思了,她本就是這具身體殘餘意識的聚合體,也就不必區分誰是誰了。


    記憶交互,洛的意識也模糊起來,卻也在逐漸清晰,兩道潔白身影緩緩擁抱,如水乳交融,不分你我。


    “原來,我就是你呀……”


    金色的龍卷散去,重新依附在少女身上,隻不過,原本的兩個少女如今隻剩一個,看著自己的小手,喃喃道:


    “好像,挺有趣的?”


    搖搖頭,洛看著熟悉而陌生的靈魂之海,輕歎一口氣,“我就奇怪法師之魂怎麽沒起作用,原來在另一部分靈魂上,不過多虧了在兩界交接處待了兩年,靈魂之力的凝聚加快了不少,估計兩年內就可以了,用魂晶的話,速度還能更快。”


    洛,準確的說是拉格朗·德爾·洛,已經明白加勒加當初說的話了,在被拉薩爾的靈魂攻擊擊中後,自己本來已經徹底消散才對,然而這股類似神力的金色火焰卻保護著自己不受冥界影響,防止自己墮入輪迴。


    後來在妖精和本能的幫助下,身體依靠金焰和殘留意誌重新凝聚了部分靈魂,驅使著自己尋迴殘缺的部分。


    “這麽說,隻要身體沒壞掉,就可以一直複蘇?”


    當然,這隻是洛的幻想,變數那麽多,誰也無法保證這其中的條件是什麽。


    “不過,金色的火焰和靈魂之力多了一倍,法師之魂的效果也有了,能感覺到對符文的解析速度快了三倍有餘,這個難道就叫結算獎勵?算了,先迴去吧!”


    意識升華,迴歸身體,洛就看到三隻彌漫著黑霧的狗頭被禁錮在虛空,遠處艾伯特老院長和海珍珠正看著自己。


    “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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