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子其見到夏雪的是時候,她靠在床上,腰間塞了一個巨大的粉色靠枕,她的臉如白紙一樣慘白,眼睛卻是平靜無波,近似死水一般。


    就像一個被扯得支離破碎的布娃娃。


    當房間裏隻剩下彼此兩人的時候,駱子其走上前來,低聲問道:“雪兒,你還好吧?”


    這是實實在在的關心,又與情人之間的關懷略顯不同。


    夏雪眼裏閃過一道異光,很快又沉寂於眼底,垂下眼眸,交叉著雙手道:“放心,還死不了。”


    駱子其尷尬地僵在原地,想了想,又道:“不關路秋的事,對嗎?”


    這話燎起夏雪內心深處的脆弱,自己下半身至今出血不止,他卻隻關心關不關路秋的事。他眼裏,除了路秋,就沒有別的嗎?


    她嘴角扯出一絲薄涼的冷笑,咬牙切齒道:“就是路秋幹的!”


    “我不相信。小秋不是那樣的人。”駱子其悶聲道。


    夏雪冷笑:“她妒忌我,生怕我會搶走你的愛,隻要把我的孩子殺了,她以為,就能完完整整地占有你了。”


    “不,我不相信。”駱子其正視她,目光冷厲,剛剛才燃起的溫度又熄滅了。


    夏雪深深緩了一口氣,幽幽歎息一聲“我不會放過她的。我要把她毀了,她的事業,她的孩子,一切的一切。”她像午夜綻放,又頃刻凋零的玫瑰花,看著嬌豔無比,實際長滿毒刺。


    駱子其沒有迴應,他看著她,半天才道:“你想怎麽樣?”


    夏雪冷笑:“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你竟問我想怎麽樣,你不該去為你的兒子報仇嗎?她的眼裏的嘲諷之色怎麽都掩蓋不信,聲音像是歎息,又像是鬆了一口氣。


    關於失去孩子,沒有比這個時刻來得解脫了。她要狠狠地羞辱眼前的男人,盡管,孩子並不是他的。也好,省得她提心吊膽的。


    “你並不愛他。”駱子其喃喃自語。這個孩子,不過是夏雪謀取利益的工具而已。


    夏雪有些失神,眼中的冷光聚攏在一起,如無形的利刃:“無論我愛不愛他,他都是你的骨肉。路秋殺了你的孩子,這樣的毒婦,你還會愛她嗎?駱子其,你好狠的心,你的親生兒子被人殺死了,你卻愛著那個兇手。你摸摸你的良心會痛嗎?”


    “夏雪,求你別再說了。”駱子其臉上露出一絲碎裂,痛苦地坐在椅子上,用熱切而誠懇的目光望向她:“說吧,你要怎樣做才肯罷休。”


    直奔主題,沒有多餘的關心。


    夏雪知道,她的目的達到了。


    “我要你娶我為妻。”不顧駱子其驚詫的眼神,繼續道:“還有,我要江雲集團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她說完,靜靜地看著他。


    駱子其冷冷一笑:“我不愛你。”


    無情的打擊,可夏雪早就習慣了。


    “我知道。”夏雪擺擺手,神色疲憊,眼睛卻是閃亮的:“正因為你不愛我。我才需要江雲集團的股份。駱子其,與其說是你欠我的,倒不如說是路秋欠我的。”


    說到最後,她直接嚷起來:“這是你跟路秋欠我們母子的債。你要是不願意,我立即讓我爸把路秋送去警察局,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在路秋推倒我的地方,正好裝有監控器,不偏不倚地拍下了路秋把我推倒的過程。想要抵懶,那是不可能的。”


    她神色略顯得意,瞅著他道:“隻要把監控錄像交給警察,路秋就要在監獄裏呆上幾年。到時候,她的雲山,她的公司,甚至她的孩子,都不會有好下場。因為,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夏雪,你夠了!”駱子其吼叫起來,指著她道:“什麽事衝著我來,路秋跟瑤兒是無辜的。”


    “她們是無辜的,嗬嗬,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不是她們的話,我們又怎麽會形如陌路,你又怎麽狠心對我呢?”夏雪涼涼道:“我們有十幾年的情份,卻抵不過一個小野種。你吼我做什麽,為什麽不問問你做了什麽?”


    駱子其重重地跌迴到座椅上,無力地垂下頭。


    夏雪輕喃道:“我隻要一個名份而已,哪怕占有江雲集團的股份,也是因為我在你身上得不到安全感,才迫切地需要物質的暖和。”


    “夏雪,江雲集團的股份,我給你,但我不會娶你。”猝然地,駱子其抬起頭,深深地打量著她道:“你拿著錢,可以挑一門合適的婚事。”


    夏雪聽了,心情愉躍,差點就想點頭答應了。


    不過,想到駱子其會娶路秋,她又渾身的難受起來。


    “不,子其,我愛你。我想要做你的妻子。”她似笑非笑道。


    江雲集團的股份,她要;駱子其的人,她也要。


    夏雪的眼裏閃著灼熱的光芒:“子其,我為了你,連孩子都沒有,你不能隨便就把我拋棄。咬了咬嘴唇又道:“醫生說了,我失血過多,很可能將來會懷不上孩子。像我這樣的女人,你覺得還能找到一門稱心的婚事嗎?”


    她盯著他,眼裏全是熊熊的怒火。


    駱子其眼皮兒跳了跳,從來不曾想到夏雪沒了孩子,會連做母親的資格都喪失了。


    他的心有一絲的猶豫,覺得他對夏雪的無情,殘酷了一些。


    他用力唿吸一下,覺得吸進肺裏的除了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股排擠不出來的憋屈。


    “子其,你忍心看著我孤單一輩子嗎?”夏雪眼裏噙著淚,淚光瑩瑩,說不出的委屈:“真是那樣的話,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睛襯得很大,很亮,一個女人能為自己做到這種份上,無論自己愛不愛她,都不應該傷害她。


    駱子其聲音帶著遲疑,淡聲道:“你先把身體養好了,孩子還會有的。隻要你答應放過路秋,過完年,我就會把你引進江雲集團的董事會,順便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到你的名下。”他娓娓善誘道。


    夏雪拿手背擦著淚,可憐地哀求道:“子其,等一下我要去醫院做手術,你能不能陪著我。”


    駱子其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了想才道:“好,我陪你。”


    夏雪破涕為笑道:“好,我現在就讓人把路秋放了。”


    駱子其鬆了一口氣,他能為路秋做的,唯有這些了。路秋比夏雪堅強,隻要迴到江城,就沒有人能傷害得了她的。可夏雪不一樣,她是為了他才變成這樣的。


    心裏隱隱有些衝動,低下頭,正好對上夏雪那甜而滿足的笑容,她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純真。駱子其心裏歎息:是我造的孽,就讓我獨自承受痛苦吧。他將夏雪摟在懷裏,並不說話。


    夏傲天夫妻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切,夏傲天的目光凜然,臉上隱有怒氣。夏雪率先道:“爸,我跟子其商量好了,請你去把路秋放迴家吧。”


    黃品芳一聽,不依不饒道:“怎麽可以,那賤人把你的孩子都給弄沒有了。”


    夏雪捂住心口的位置,柔聲道:“我能理解她,她太愛子其了,正因為我也是那樣的人,所以,我寧願原諒她。爸,你派人送她迴家吧。”


    黃品芳以為女兒被駱子其洗腦了,哪有幹出這種放虎歸山的蠢事。


    夏傲天猛打了個激靈,認真看了一眼女兒,從她言裏話裏,聽到了大概的意思:由夏家派人送路秋迴家,至於她中途發生什麽事情,那就不是夏家該負責的範圍裏。


    “既然你們商量好了,我這就派人把路秋送迴謝家。”他冷聲道。


    駱子其忙道:“劉明的兒子就在樓下等著,讓他送路秋迴去就可以了。”


    夏雪忙道:“爸,你就聽子其的吧。”


    趁駱子其不注意,給父親打了個眼色。


    “雪兒,我送你去醫院吧。”路秋的事情解決了,駱子其的臉色稍霽,主動提出帶夏雪去醫院。


    誰也沒有注意到,躲在窗台的一角,那白色綴著金色流蘇的窗簾後麵,正隱藏著一雙綠油油的眼睛,陰森可怖。


    雪狼盯著夏雪那淺笑如花般的臉,躡手躡腳地伏著身子,一個晃影,已經躍進了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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