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吉安娜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然後她注意到,幾位士兵裝束的人從觀眾席中站起了身,他們的神情非常淡漠——這是安斯雷姆要求的。過多的表情容易暴露出他們在添油加醋的事實。


    “他們都是來自暴風國夜色鎮的民兵!”檢方大聲地宣布著,“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女士,你在幾個月前去過暴風國嗎?你遇到過這些民兵嗎?”


    “我當時......”


    “你隻能迴答‘是’或者‘否’。”


    “是。”吉安娜越來越慌張了,不知道檢方拉出這些守夜人來,是要幹什麽。


    “你是不是在沒有告知肯瑞托議會的情況下,擅自前往了墮落守護者麥迪文的卡拉讚?”


    “我想我去哪裏不需要向你匯報......”


    “你隻能迴答‘是’或者‘否’。”隊長不耐煩地再次強調。


    “是。”


    “守夜人民兵,你們當時是不是就在吉安娜女士的身邊?”


    “是。”


    “她是不是在那裏,學習墮落守護者麥迪文留下的書籍?”


    “是。”


    四周頓時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麥迪文的名氣太大了,隻是不是什麽好名聲,學習他的書,這是否有點......


    “我隻是在學習麥迪文圖書館裏的書,這些書並不是他寫的!而且就算守護者有罪,知識是無罪的!”吉安娜憤怒地反駁到。


    “那麽,尊敬的女士,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那幾本書現在在哪裏嗎?你可以把它們拿出來,向我們展示一下嗎?”


    “我恐怕沒有這個義務。”吉安娜埋下了頭,保持著沉默。


    “既然吉安娜女士不願意告訴我們,守夜人士兵,”檢方轉向了證人,“那麽就請你們來告訴我們,吉安娜女士學習的都是些什麽知識?”


    “吉安娜女士當時一邊學習,一邊實踐。她做了一些實驗,反正最後的結果就和隊長你手裏的差不多,就是什麽綠色的火焰啊、燒焦的土壤啊之類的。”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吉安娜感到自己的唿吸有些困難。“我沒有.....我絕對沒有......你們都在撒謊......”


    “被告對檢方的證人的證詞提出了質疑,我希望檢方能證明證人的可靠性,證明證人沒有撒謊。”凱爾薩斯發言道。


    “我們自會證明的。現在,檢方申請休庭十分鍾,等候第二批證人進場。”


    安斯雷姆立刻把德蘭登拉到了一邊。


    “我剛剛才得到了一個情報,我們之前是多慮了。”他神秘一笑,“你知道嗎,其實這個吉安娜,在卡利姆多害死了自己的父親,所以她才逃迴了東部王國。她已經被庫爾提拉斯認定為叛徒了!泰瑞納斯國王是不會為了她來得罪肯瑞托的。”


    “真的?”德蘭登看上去不太信服的樣子,“但是阿爾薩斯那邊並沒有撤軍!”


    “什麽?難道他不知道這個消息嗎?”


    “怎麽可能!”德蘭登肯定地說道,“他的消息絕對比我們靈通。安斯雷姆,難道你忘了,我們本來想封鎖消息,悄悄地抓捕吉安娜,結果阿爾薩斯的軍隊當天下午就開始緊張地進行戰爭動員了!”


    “什麽?難道他知道了還不撤軍?就為了這個蠢女人?”安斯雷姆越來越感到困惑了。


    阿爾薩斯可是洛丹倫,最強大的人類王國的王儲!他要什麽女人得不到?


    如果說之前阿爾薩斯還可以寄希望於通過吉安娜來控製庫爾提拉斯並且把手伸進達拉然的話,那麽現在的這個吉安娜,已經成為了庫爾提拉斯的叛徒的吉安娜,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他怎麽還不趁著肯瑞托沒有注意到他的軍事存在,趕緊讓他的大軍退走,以免引起雙方的誤會?


    “該死,他不會和這個女人是真愛吧?”德蘭登自言自語道,“那也說不通。即便他喜歡這個女人,他爹泰瑞納斯也絕對不會允許他胡來的!”


    “總之,我們還是得小心準備。”安斯雷姆說道,“加強一下魔法結界的防禦。”


    畢竟,他們策劃了這麽多,就是為了奪取六人議會的領導權和達拉然城的實際控製權,如果達拉然真的被阿爾薩斯的軍隊攻破了,那他們不是白忙活了?


    “現在重新開庭!”


    兩位大法師又重新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二批和第三批證人進場!”


    吉安娜看到了他們,臉色愈加蒼白——他們中有幾個人就是在幾天前,被她從食人魔的襲擊下救下來的那群少年!


    至於其他的人,當然就是閃金鎮的平民了。


    “現在有請第二批證人迴答檢方的問題。”隊長問到,“你們是否在幾天前親眼目睹了吉安娜女士召喚綠色的地獄火的全過程。”


    “是的,她當時......”


    吉安娜沒有認真地傾聽他們都在說些什麽。兩行淚水早已從她的臉頰上悄然地流下,她對世界的認知已經崩塌了。


    “你們是否遭到了地獄火的襲擊?”


    “是的。但是幸好......”


    吉安娜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們在撒謊。她的心都要碎了,麵如白紙,幾乎馬上就要暈過去。


    “你們確定是這位女士在操控地獄火襲擊你們嗎?”


    “是的,非常確定。”


    吉安娜感到自己的心被一雙冰冷的手從胸腔之中攥了出來,狠狠地掐住,幾乎無法再唿吸。


    “現在請第三批證人迴答檢方的問題。你們確信吉安娜女士在閃金鎮使用過違規的禁忌法術嗎?”


    “是的,的確如此......”


    吉安娜瘋了。她想尖叫,但無上的痛苦和可怖的命運卻攫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叫不出聲。


    憑什麽,憑什麽!


    是我把你們從食人魔和喪屍的襲擊下救了出來,是我救了你們的命!


    你們憑什麽為他們出庭來控告我!


    憑什麽,憑什麽!


    這就是你們對待恩人的態度嗎?


    為什麽我總是對這個世界報之以歌,而這個世界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以痛吻我?


    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無比醜惡的。一個聲音提醒著她。


    所有的人都會為了利益而背叛、拋棄你,但隻有你自己掌握的力量不會。


    所有活著的生物都沒有任何的區別,他們都是醜惡的、卑劣的......


    “被告吉安娜·普羅德摩爾,你還有什麽要說的?”檢方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把她從隻有自己和那個低語聲的世界中喚醒。


    “麵對證人的證詞,你認罪嗎?”


    認罪?我何罪之有?


    一個聲音在心底安慰著她,你沒有做錯過任何事,你也沒有任何的罪過。這幫忘恩負義的混蛋才該死!


    這個聲音,他說得對。


    有罪的是你們!你們都該死!


    吉安娜的眼睛裏聚集了一場狂風暴雨。一道閃電從她那金黃色的頭發周圍劃過,膝蓋之間飄過一股輕風,將黃色的魔法囚衣都吹得鼓了起來。


    然而,除了一直都在認真地觀察吉安娜的凱爾薩斯預感到大事不妙以外,沒有人注意到這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被告,為什麽還不發言,難道你是打算用沉默來進行無聲的抗拒嗎?”


    “你不要再逼問了——”凱爾薩斯憤怒地喊道,然而他還沒有說完,一道尖銳的女聲就從被告席上傳了出來,這聲音是吉安娜的沒錯,但它確實讓凱爾薩斯感到害怕——


    “夠了,你們這群肮髒的生物!”那股輕風立刻就變成了翻騰的狂風,兩道迅猛的閃電從吉安娜的指尖上劃過,迅速地向著那兩批證人的身上飛去。


    這是艾瑞達惡魔巫師的招牌技能——死亡一指,不過是一個削弱了的青春版。


    實際上,肯瑞托套在吉安娜身上的所謂“魔法囚衣”不過是自欺欺人——這套魔法囚衣能限製犯罪嫌疑人使用大部分奧術魔法的能力,但是像吉安娜這樣真正危險的囚犯,怎麽可能會隻學習奧術魔法?


    誰還不會點邪能法術了?


    這些證人們在接觸到閃電以後,紛紛發出痛徹心扉的慘叫聲——這慘叫聲聽起來就好像是最美妙的音符。


    吉安娜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很享受他們的慘叫?


    他們的身上都冒出了一陣陣黑煙,還散發出烤肉的味道,紛紛倒在了地上。由於地麵都是由潔白的玉石所築成的,所以這十位證人.......就像是被架在白色的炭上的烤糊了的肉一樣。


    吉安娜沒有心情來慢慢地欣賞他們全部死去的過程。她在幾位大法師反應過來之前,就使用了一個閃爍,逃離了這座法庭——


    肯瑞托的所謂“反製奧術魔法”的法庭,對於她來說就和一個玩具一樣。


    一切,全瘋了。


    大廳裏的所有人都在發出一陣陣恐懼的尖叫聲,這裏麵亂作一團,大多數的人,包括觀眾、陪審團、檢方,全都在四散逃命,絕地求生,沒人願意再待在這個地獄裏。


    至於審判官?現在也沒什麽好審判的了。


    很明顯,這是罪大惡極的邪能和通靈術使用者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對肯瑞托尊嚴的赤裸裸的褻瀆!盡管安東尼達斯和凱爾薩斯有些無奈,但他們隻能同意了安斯雷姆和德蘭登對此事的定性。


    “我們應當立即追趕她!”安斯雷姆冷靜地分析到。


    “不,我們已經追不上她了。肯瑞托應當立即對吉安娜·普羅德摩爾發布通緝!”德蘭登大聲地喊道。此時,四位審判官裏麵,就隻有他們倆還能保持理智和冷靜。


    安東尼達斯一下子又蒼老了十歲,他現在有些喘不過氣來。至於凱爾薩斯王子呢,他則是在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吉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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