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元年十二月十五日的這一夜,是那樣的漫長而艱難,在明亮而皎潔的月光之下,經過了大半天連續作戰的兵士們,個個累的是手腳不聽使喚,隻想找個暖和和的地方沉沉的睡上一覺。


    可是他們卻沒有這樣的條件,在鬆原嶺山下,此時還有將近一千名虎視眈眈的後金戰兵和幾百名配屬的雜役阿哈們。看書喇


    雖然明軍的士兵們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之後,在夜間第四次擊退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後金軍的進攻,但是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接著組織第五次和第六次進攻了。


    況且就算山下沒有後金兵,此時也正值小冰河時期,在朝鮮龍川這個緯度之上的隆冬臘月,野外的溫度可以低至零下三十幾度,如果沒有一個溫暖而避風的環境,就這麽在野外睡去,怕是第二天早上,會有很多士兵再也醒不過來。


    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之中,嚴亦飛能做的也不是很多,隻能是支起一個個火堆,讓士兵們輪流從胸牆前的戰位上過去取暖,隻有在火堆旁邊,士兵們才能感覺到一些溫暖,很多士兵在稍稍感到溫暖之後,困意和倦意馬上就洶湧而至,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可是睡不得,嚴亦飛隻能是領著眾位軍官不斷巡視各處,提醒犯其困意來的士兵們再堅持堅持,不要睡著。


    到了後來,由於考慮到士兵們大半天也沒有正經吃東西了,嚴亦飛幹脆組織士兵們吃了一頓夜宵。看書溂


    對於為了節約糧食,普遍習慣一天隻吃兩頓飯的大明百姓來說,夜宵可是一件十分新鮮的事情。


    在他們的印象當中,這麽晚還不睡覺,那就一定隻有肚子餓著難受這麽一個後果,要怎麽說古人能做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時晚上也沒有手機、電腦可以玩,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一盞小的不能再小的昏黃的油燈,而且最重要的是,睡的太晚就會餓肚子,所以古人們的夜生活,往往隻有和自家老婆胡亂親熱一番,然後就唿唿大睡這麽一件事情。


    今晚的夜宵,自然是一頓風靡石城島的菜肉粥,嚴亦飛私下裏認為,這種菜肉粥就是後世潮汕地區的米粥火鍋的一種低配版本。


    眾軍士們圍著火堆,大口大口的喝著熱氣騰騰,內中還有不少肉塊和菜葉的米粥,都感覺身上的心裏都是暖洋洋的。他們都感覺身上的力氣又迴來了,而此前因為較大的傷亡和連續作戰的疲憊,導致已經有些低落的士氣,又再次恢複了不少。


    就這樣一夜無事,時間到了天啟元年十二月十六日一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剛照在大地上的時候,此時負責在第一道胸牆之前帶隊監視山下後金軍的值班軍官李澤坤忽然狂喜著向嚴亦飛跑來,一邊跑還一邊笑著大喊:“建奴撤軍啦,建奴撤軍啦\"


    嚴亦飛帶領盧慶瑜等人跟隨李澤坤上前一看,果然,山下的後金軍已經收拾好了自家的傷員和士兵的屍體,有序的排著隊列,調轉馬頭,朝著鴨綠江的方向頭也不迴的就撤走了,似乎不想在這鬆原嶺附近,多呆哪怕一刻鍾。


    不過不得不說,這後金軍雖然攻勢受挫,但是卻雖敗而不亂,撤軍之時隊列嚴整,嚴亦飛也找不到任何率領手下的步兵追擊後金軍騎兵的理由。


    嚴亦飛見狀對身旁的張鬆岩說道:“鬆岩,帶領你手下騎兵旗隊的兄弟們,一路遠遠的尾隨建奴大軍,待他們撤迴鴨綠江對岸,對我們沒有威脅之後,迴來向我稟報。”


    張鬆岩立即領命而去。


    又等了兩個多時辰,張鬆岩派手下快馬迴來報信,這次建奴大軍的的確確的撤退了,就連圍攻毛文龍北山大營的那部分後金軍也一樣撤迴遼東去了。


    聽到這裏,嚴亦飛終於覺得心中那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看來,確實如史書中記載的那樣,此時的後金不願意過分激怒朝鮮,從而使朝鮮徹底倒向明朝一方。因此這場龍川之戰,也如同曆史上那樣,僅僅隻持續了一天就結束了,不過與曆史上不同的是,此次龍川之戰,可以說是一場明軍的勝利!


    聽到,後金兵撤軍的消息,即使是紀律性較強的嚴亦飛的軍隊,也立刻亂哄哄地鬧成了一團,上下官兵都急不可待地向自己的戰友吹噓自己在昨天作戰的勇敢以及所取得的巨大功勞。


    嚴亦飛倒是還算冷靜是,他立刻召開了臨時軍議,一眾心腹軍官個個是喜形於色,等著最後的戰果報告。


    隻見他們有的人趾高氣揚地站在一邊,有的人眉眼不停地舞動,有的人喜形於色,就連一向沉穩的盧慶瑜,也是猛地出聲大笑,然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住後,隔上一會兒又會發出一次。


    總算等到負責統計戰果的張文斌處置完畢,趕來向嚴亦飛匯報了,他向嚴亦飛和盧慶瑜等人分別行禮,隨後說道:“啟稟大人,此次龍川之戰中,我部共有五十一人當場犧牲,另有七十一人受傷,其中有十三人傷勢嚴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傷感與歎息。


    隨後張文斌話鋒一轉,繼續向嚴亦飛匯報道:“此戰我軍共斬首建奴二百一十六級級,奪得腰刀一百一十一把,盾牌一百二十七麵,盔甲三百五十二套,長槍五十六支.嚴亦飛聽罷,衝著眾位軍官一笑:“諸位兄弟此次都作的很好,此戰大捷,大家有很大的功勞。”


    嚴亦飛言罷,頓時底下就是一片誇耀爭功之聲,每個人都大肆吹噓自己本職工作在此戰中的重大意義,就連一向躲在後麵的騎兵旗隊長張鬆岩也拚命提醒大家注意他提供的情報是多麽的準確及時。


    “大家不用爭了,這次的功勞已經足夠大了。”


    嚴亦飛讓他們在底下鬧了一會兒,這才清咳一聲,打斷了這群人的吵鬧:“我石城軍全軍不過五百餘人,根據我大明軍製,我軍出擊,一戰斬首十人就是大勝,就是晉一級功。”


    \"這次我軍獲勝,我石城島上的各級軍官,每人都有功勞,因此大家不用因為報功之事而有心煩惱。\"


    \"大軍迴歸石城島之後,出戰的所有戰兵放假五天,迴去陪陪家人,然後再歸隊。


    這個消息傳出之後,想必在普通軍士那裏,又將引起多麽大的歡唿聲音。


    “大人,屬下對大人的佩服敬仰之情無以言表,能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之內,就訓練出一支能正麵擊退建奴的軍隊,這在屬下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心思靈活的張文斌適時的拍了一陣馬屁。其他幾個軍官也是一片讚歎擁護之聲,紛紛看向了嚴亦飛。


    此時嚴亦飛卻是陷入了沉思,在世界軍事史上,在中國和古希臘發展出了嚴格的步兵戰術,它們隨著殘酷和滅絕人性的如同秦朝和斯巴達一般的古典軍國主義一起沒落。


    到了宋朝,軍人的地位不斷下降逐漸被文臣超過,最後淪為賤民之列——他們沒有榮譽、沒有地位、沒有紀律。


    此時的西方在經曆了文藝複興時期之後,他們的軍隊已經進一步進化成近代軍隊雛形,而在明末的中國,無論是孱弱的明軍還是此時如狼似虎的後金軍,他們都不過是典型的封建軍隊罷了,中國遲遲沒有補上這一課,才導致了之後長達一百年的落後挨打的曆史。


    隨後,嚴亦飛帶領手下眾位軍官和士兵,來到了距離鬆原嶺不過幾裏之遙的北山大營。在這裏,嚴亦飛見到了他的主將,此時的廣寧鎮副將毛文龍。


    嚴亦飛向毛文龍簡要的匯報了鬆原嶺上的戰果,不等嚴亦飛繼續說話,毛文龍就跳前一步,半信半疑的說道:“斬首級二百一十六顆,確實無錯嗎?\"


    “毛軍門明鑒,確實無錯。”


    \"好,好,好。\"毛文龍聞言狂笑了三聲,轉身向嚴亦飛拱了拱手:“本將在這裏,先提前恭喜嚴將軍了。本將去找師爺去寫奏章了。”


    毛文龍當然也知道,此戰之後,嚴亦飛一個遊擊將軍是跑不了了,所以在這裏先神秘兮兮得提前恭喜嚴亦飛了。


    “這軍功,嚴兄弟打算怎麽算?\"毛文龍又開始發揮他的主將職責了。


    \"我石城軍的軍功是根據遵守命令和作戰時的任務發放的。\"嚴亦飛笑吟吟地介紹了一番,然後說出了他的打算:“這次斬首不少,末將以為步隊第一排每人算斬首一級功,後兩排和騎兵每兩人算共斬首一級功,弓兵每三人算共斬首一級功,其餘您軍中的輔兵算每十人算共斬首一級功,毛軍門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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