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聲,楊榮傑趴在胸牆上大口大口的吐了起來。


    旁邊的戰友連忙給他遞過去一個椰瓢,楊榮傑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了幾口水,才感覺好了一點。在他的周圍,還有戰鬥能力的明軍士兵都靠在胸牆上休息,在他們的後麵,則有近百名傷員還在小聲的哀嚎著,一旁有幾名郎中和二十幾名臨時醫務兵在小心的照顧著他們。


    此時的戰場上殘肢肉塊橫飛,楊榮傑這還是第一次上戰場,眼前的景象完全改變了他以前對戰爭的想象。


    他之前也想象過,打仗會讓人受傷,也會死人的,但今天這個戰場的殘酷讓唐瑋沒有想到,明明不久前還是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轉眼間就死相淒慘的倒在了地上,鮮血、腸子、殘肢斷臂散落了一地,那駭人的場景和刺鼻的血腥味讓楊榮傑這位戰場初哥胃中翻騰不已,最終還是沒忍住吐了出來。


    楊榮傑所在的旗隊,此時被安排到了第二道胸牆後麵,既是作為支撐點,也要幫助救護傷兵,各種血腥的場麵讓他心中頗為震撼。


    不過這樣的戰場經曆,還是讓楊榮傑對自己和自己的隊伍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之前隻是覺得他自己是個一事無成之人,自己的軍隊也不過是一隻初創不久的新軍,但是現在看到這樣的場麵,已經改變


    了他的看法,兇名赫赫的建奴在他們麵前狼狽逃竄,這又讓楊榮傑平生第一次心中第一次有了些自信的感覺。


    想到這裏,楊榮傑平複了一下自己剛才還在不斷翻騰的胃,在臉上擠出一點笑意,從自己的背包中摸出幾塊珍藏的灶糖,——這是他的母親在他臨行時為他做的,他把這些糖一一分給身邊的幾個傷兵,一個傷兵還朝著楊榮傑笑了一下。


    楊榮傑揉了揉胸口,喘了幾口氣之後,感覺終於好了一些,不過此時一聲尖銳的哨子聲音響起,楊榮傑知道,這是石城軍中夜間代表有敵人襲擊的信號。


    楊榮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天是十五的夜晚,月亮格外的大而亮,不過如此美景對於山上防守的明軍來說可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因為根據嚴亦飛的估計,隨著小冰河時期的到來,後金軍政權這兩年的日子也不好過,這兩年很多後金軍士連飯都吃不飽,更不用說有足夠的維生素來源了,所以後金軍中的夜盲症也很嚴重,在月光不足的情況下,後金軍中能夜襲的人少之又少,因此不會有大規模夜襲。


    不過像今晚這麽明亮的月光下,那可就不好說了。


    隨後楊榮傑又聽到有“嗚。。。”一聲長長的狼嚎,在漆黑的夜空中遠遠傳開,隨即周圍響起了一些鳥鳴聲。


    “有點象假的,建奴可能要來了。”楊榮傑的隊長在旁邊輕聲的說道。


    楊榮傑等人蹲在那道胸牆後麵,此時雖然他身處第二道壕溝之後,並不算直麵建奴大軍,不過他的心口還是“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這種戰場的實際經曆和感受是言語無法向沒經曆過的人描述的。


    後金戰兵之間也像後世的某些電影中演的那樣,經常用禽獸之聲在夜間聯絡,盧慶瑜等人和他們多次交戰,建奴的戰法多年來沒有改進,早已被他記得爛熟,因此在夜戰之前,嚴亦飛專門讓盧慶瑜給眾人講解了一下後金兵這些夜間聯絡信號。


    此時雖然眼睛看不了多遠,但是胸牆後的楊榮傑已經能聽到遠處有多人行進的“沙沙”聲音,很顯然,來人就是進攻的後金士兵。


    楊榮傑抬臂舉槍,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同樣黑洞洞的前方夜幕之中,月光雖然明亮,但是要說視野如同白天一樣顯然也是開玩笑。


    楊榮傑把右手食指放在扳機之上,眼睛則盯著五十步外一個燈籠,那燈籠由山頂明軍放置在那裏,即用來照亮上山的後金兵,也用於在夜間標記敵人的距離。


    燈籠的火光雖然不強,但在這個漆黑的山間小道旁邊,卻能比平時照亮更大的範圍,在古代也一向作為防夜襲的手段之一。


    不過此時,隻聽“嗖”的一聲響,一支滿弓射來的重從中外圍的黑暗中飛來,準確的擊中燈籠,箭身帶起一片火星破開燈罩,燈籠光轉眼熄滅,殘破的紙質燈籠皮先在黑暗中唿唿的劇烈燃燒起來,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全體預備!”把總李澤坤的聲音輕輕響起,他是這第二道胸牆的最高指揮官,同時這個參加過鎮江之戰的老兵也是如楊榮傑這些新兵的主心骨。


    “三點一線,三點一線。”楊榮傑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一邊站起舉槍瞄準,不過此時他眼前還是看不見任何的目標,手指隻是輕輕的搭在扳機之上隨時準備著。


    楊榮傑聽力極好,尤其是現在的夜幕下也極為靜謐,他在第二道胸牆之後也能聽到一陣鎖子甲特有的鐵環摩擦的聲音傳來,接著是幾聲悶哼,顯然是有身著鎖子甲的後金戰兵踩中了石城軍事先布下的鐵蒺藜。


    隨後楊榮傑身前第一道胸牆後麵的一處火光一亮,一支火把打著轉飛出,火光中十多個後金戰兵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閃而現。


    “放!”把總李澤坤抓住這個大好時機,果斷的命令道。


    楊榮傑閉上眼睛一扣扳機,閉著的雙眼


    依然能感受到明亮的槍焰,肩膀一股後力


    傳來,濃重的硝煙味直衝鼻腔,旗隊第一排鳥銃兵,另外算上旗隊長手中的那隻,一共十一隻鳥銃同時擊發,向著著自己正麵射擊,槍聲在寂靜的夜裏震耳欲聾。


    爆閃的火光一閃而逝,前方幾聲慘叫傳來,顯然是這輪射擊有了戰果。


    楊榮傑舔了舔自己發幹的嘴唇,手抖著從腰上的牛皮彈夾中摸出一枚定裝紙筒子彈,又一次重新進行裝填。


    ……


    此時,在第一道胸牆之前,嚴亦飛正帶領著他的長槍兵們,列著嚴整的陣列,等待著將要到來的戰事。


    這次嚴亦飛並沒有讓長槍兵們分散作戰,因為他發現,一旦分散開來,他的長槍兵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大多不是經驗豐富的後金兵的對手,因此這次他選擇帶領長槍兵們列陣作戰,隻留刀盾兵們四處遊走,防禦陣地。


    此時,剛剛遮住月亮的烏雲飄走,十五晚上的月光一下子灑滿了大地,眼前似乎一下子清晰了不少,趁著這個功夫,後金戰兵兵扔來一大波什麽東西,有鐵骨朵,有飛斧,還有標槍等物。


    與他們一樣的,胸牆缺口處的嚴亦飛的長槍兵們,同樣投擲出大片的投擲武器,這是他們在白天作戰時撿到的戰利品。慘叫聲響起。


    雙方的戰士們,紛紛被標槍等物投中。


    銳利的標槍,將一個個後金兵或石城軍


    戰士釘死在地。


    站在三排長槍兵身旁的嚴亦飛,見一根標槍在月光下對自己迎麵而來,趕緊一閃


    這才將將避開,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雙方的陣列都稀疏了一些。顧不上多


    想。嚴亦飛大喝一聲:“長槍兵,抬槍!’


    “殺!


    立時三排幸存的長槍兵條件反射,個個側身握槍而立,口中還大聲呐喊一聲。


    石城軍長槍兵每日練的就是一招——刺!


    這一招也隻分為兩個步驟,第一步,抬槍,第二步,突刺。他們每日反複練習這兩個動作,從成軍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抬槍多少次,刺了多少次,如今這個動作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便是在黑暗之中,下意識的也可以做到標準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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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長槍槍頭做成細長的破甲樣式,近戰可以破甲,並不是印象中的紅纓槍,而是槍頭很長。咋一看,很像一隻尖銳的錐子。


    一排排森嚴的軍士在月光下挺槍而立,


    人數雖然不多,但是非常的震撼人心。


    “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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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間後金兵們衝到陣前。石城軍士們見狀,前排數十根長槍用力突刺而出。噗噗的長槍入肉的聲音與刺中各人之後的慘叫聲不斷的響起。


    對於後金兵們舞來的盾牌與揮來的刀光


    ,這些長槍兵並不躲閃。石城軍長槍兵的字典裏沒有防守一說,他們平時的練的,就是比誰眼力好,速度快。在對方武器砍中自己前先刺死對方。講究的是誰慢誰先死。


    按照戚繼光績效新書的練兵之法訓練過的長槍兵軍士們,很多人在數十步外衝刺就可以刺中靶上目,口角,心口等要害位置。


    對那些後金軍的刀盾兵,他們或是跳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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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來,或是滾地而來,或是閃牌而來。石城軍的長槍兵理也不理,他們長槍快如閃電,看中後金軍們的位置,舉槍就刺。


    一寸長一寸險,長槍優勢比起刀盾就好在這裏,除了一些長槍被盾牌擋住外,餘者的後金軍刀盾手們,他們的大刀還沒有砍中對麵的明軍。幾根長槍己是帶著淩厲的風聲直刺入他們的心口,腰側,或是眼睛。咽喉等要害部位。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石城軍的長


    槍破開那些後金兵的甲胄,深深刺入他們的體內。


    這種隆冬天氣,任何一被刺中,怕是都很難活命。


    在對方的長槍鬼魅般收迴後,這些被刺中的人,就感覺全身力氣忽然消失了,哆嗦著跪到在地。


    數十根滴血的長槍又是如毒蛇般刺出


    ,前麵幸存及隨後而來的後金軍重甲盾兵,又有多人被長槍刺中,他們以不可思議的神情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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