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下意識抬頭,流著冷汗看向宋暖,眼神裏有驚訝有審視。


    “能找個地方聊聊嗎?我需要知道你的事。”


    宋暖輕揚下巴,指了指男人的右手,男人下意識想掩蓋,卻又生生忍住。


    想了半晌,才朝宋暖開口:


    “我媽還等我買菜迴家,你要是不怕,就跟上來。”


    說完便大步流星離去。


    宋暖頓了片刻,看了看手裏提著的東西,目光糾結,好一會兒,才抬步跟上男人。


    她手中緊握著程也給的防身武器,並不是毫無戒備之心,隻不過,摁死朱建強,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


    好在這一路並不是完全陌生,為了蹲那個畜生,宋暖和二哥來過家屬院很多次。


    看著眼前家屬院大門,宋暖有種預感,有了這家人的幫手,一定能讓那個畜生身敗名裂。


    男人家在家屬院四樓,像是故意給宋暖看,他的右手就大剌剌暴露在宋暖眼前。


    那是一隻沒有了手掌的軀幹,頂端的切口已經萎縮,泛紅的新肉皺皺巴巴,將骨頭包裹。


    看著宋暖稍顯驚愕的眼神,男人嗤笑:


    “怕了?”


    宋暖搖頭,正欲說什麽,門從裏麵打開,走出一個頭發蒼白的老人。


    男人瞬間換了表情,上前攙扶住老人:


    “媽,怎麽出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等我嘛。”


    老人笑著拍拍兒子的手,迷茫地朝宋暖所在的方向看去:


    “堅實啊,你在跟誰說話?我咋聽見有女同誌的聲音。”


    宋暖這才發現,老人眼睛看不見。


    叫堅實的男人看了眼宋暖,將母親扶進屋子。


    “媽,有位同誌來家屬院等人,我跟她說一下。”


    老人忙點頭,臉上掛著和善的笑:“欸,好,你快跟人家說清楚,媽去倒杯水,可不能讓人幹站著。”


    宋暖慌忙拒絕:“不麻煩了嬸子,我等會就走。”


    老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堅實,快把人迎進來。”


    進屋後,宋暖才看清楚屋裏的布局,除了靠牆的兩張凳子,整個客廳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就連暖水瓶,也都在廚房放著。


    劉堅實接過母親手裏的水瓶,給宋暖倒了杯水:


    “喝吧,我們家很久沒來過客人了,我媽有些高興過頭。”


    他將母親攙扶進臥室,這才坐到宋暖旁邊,開門見山道:


    “你想問什麽?”


    宋暖沒有喝水,將杯子放下:“你的手,是朱建強幹的嗎?”


    男人放在膝蓋上的左手驟然緊握,艱難地點頭。


    “方便跟我講嗎?”


    男人嗤笑:“沒什麽不方便的,你是除了我哥之外,唯一沒被那個畜生騙的人。”


    “我是兩年前進的加工廠,剛好被分到和朱建強同一組,其他工友都很羨慕我,說朱建強人好,肯定會照顧新人,他也確實如別人說的那樣,在工作上處處照顧我,久而久之,我自然也被他裝出來的樣子所蒙蔽,跟他成為了好朋友。


    直到去年,領導準備從我們小組提拔一個人當組長,最後要從我和朱建強中間選一個,我們當然都很想做組長,但又不想破壞了這份友誼,於是約定,無論哪個被選上,都不能有嫉妒的心理。


    那是貼告示的前一天,朱建強跑來找我,說他媳婦懷上了,要我晚上陪他喝酒慶祝。我真心替他高興,特地買了糧食酒,我倆喝到國營飯店下班,又去他家裏喝了個通宵。


    第二天上班,我有點頭暈,本來想請假,但他說正是升組長的緊要關頭,請假不好,於是我硬著頭皮上班。


    那天朱建強本來不是操作班,卻不知怎麽開始操作切割機,還沒等我將木材放好,機器突然啟動,我的手,就這樣被當場切斷。”


    男人語氣平靜,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隻是緊盯著殘缺右手的眼裏,有不甘,有後悔,更有濃重的恨意。


    和宋暖預想的不一樣,男人不僅被傷了手,還遭到了好友的背叛,她問: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朱建強在裝?”


    劉堅實歎了口氣,接著說:


    “當時所有人都被嚇傻了,沒一個人反應過來,等我被送去醫院,右手已經徹底廢了。


    我哥不甘心,他不認為這是一場意外,於是接了我的工作,去加工廠上班,這才打聽到,原來那天告示欄上貼的我的名字,是我被選作組長,朱建強是後來改的。


    剛開始我並不相信,朱建強熱心的形象已經在我心底紮了根,也是他將我背到醫院來的,後來,我仔細迴想了下,發現那天晚上,朱建強根本就沒有多喝,一直在勸我喝酒,這才導致我第二天上班迷糊。”


    聽完整個故事,宋暖沉默了片刻,正欲說什麽,門口傳來一道嚴肅的聲音:


    “你是誰?來我家做什麽?”


    抬頭看去,正是上次在加工廠門口的“正義人士”,男人大步進屋,將弟弟從凳子上拉起,護在身後。


    宋暖有些無奈,要怕也應該是她一個女同誌害怕吧。她三言兩語將來意說明,並拿出赤腳大夫的舉報信,展現給兄弟倆看。


    男人的目光從警惕變為驚喜,最後眼中迸發出狂烈的希望。


    “你為什麽要幫我們?朱建強跟你有仇?”


    宋暖點頭:“血海深仇!”


    男人沉默片刻,轉身進了臥室,再出來,手上多了一個本子,遞給宋暖。


    宋暖打開,裏麵記錄了男人這一年來打聽到朱建強所有事,在可疑部分,還用鉛筆做了標注,這一份證據,很明顯費盡了心血。


    “我收集的證據隻能證明朱建強在事發前特地找師傅學過切割機維修,不能證明他的目的,但是我看過切割機的維修記錄本,我弟弟受傷前一天,切割機剛剛檢修過,根本不可能出現故障。”


    宋暖點頭,將本子還給男人:“你放心,以我們手上的證據,足以讓公安徹查朱建強。”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著急詢問:“現在幾點了?”


    男人看了看手表:“十二點半。”


    宋暖大驚,來不及道別,隻留了句明天在公安局門口見,便匆匆跑出家屬院。


    她咬牙,將自行車騎得飛快,希望程也還沒出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零:退親後,我被大伯哥寵上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四個小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四個小字並收藏七零:退親後,我被大伯哥寵上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