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翔感覺胸口有點刺痛,心裏駭得一跳。


    這個時候,兵車上的兵右也看到了呂翔中箭,大驚失色。


    他趕緊招唿了兩個人,將呂翔拖到了車邊,隨後便開始麻利的給他卸甲。


    結果很慶幸,呂翔沒事。


    破甲箭射穿了呂翔外麵的鐵甲,但被他套在裏麵的鎖子甲給攔住了,箭頭在頂破呂翔內襯的時候,喪失了全部動能。


    看到這一幕,呂翔的扈兵們可見的鬆了一口氣。


    而呂翔自己也精神起來,笑罵了一句:


    “娘的,哈乃公一跳。”


    說完,呂翔就讓他們給自己著甲,他要繼續指揮。


    而當呂翔再次站上兵車的時候,就發現情況不容樂觀,前營的甲士倒下不少。


    也確實,連呂翔的甲衣都被洞穿了,前營吏士的甲胄就更不用說了,而且他們裏麵可沒有鎖子甲。


    誰能想到,匈奴人竟然也會有破甲箭。


    但這個時候泰山軍的韌性體現出來了。


    即便身邊不斷有袍澤中箭倒地,但剩下的依舊在攢射箭矢。而後方的醫護兵們則冒著箭雨將受傷倒地的袍澤們給拖下去。


    一時間,戰爭變得很無聊。雙方就是這樣咬著牙,你射你的,我射我的。


    漸漸的,優勢開始向泰山軍這邊轉變。


    本來步射就要比騎射更有準頭,再加上長弓手用的長弓,射程更遠。一時間匈奴騎兵不斷落馬倒地,數不清的戰馬也因為中箭紛紛驚逃。


    不一會,對麵的匈奴騎團就傳來了尖銳的鳴金聲。


    這些匈奴人要跑了。


    看到這一趨勢,呂翔忙吼叫一聲:


    “讓夏侯蘭那小子趕緊給我帶騎兵咬住他們。”


    剛說完這句,呂翔的肩膀上就插了一箭。


    得了命令的司旗手,先是擔心的看了一眼呂翔,見校尉沒事才開始傳遞旗語。


    這個司旗手的經驗很豐富,心理素質也高。


    即便此刻箭矢橫流,但他依舊將呂翔的軍令清晰的傳遞到了騎將夏侯蘭那裏。


    夏侯蘭是趙雲的伴當,是泰山軍打到常山後,受趙雲影響而參軍的。


    再之後他被分入後軍係統,隸屬於校尉呂曠麾下。因為夏侯蘭騎射出眾,被拔為校尉本部的騎曲將,掌本部二百騎兵。


    自開戰以來,夏侯蘭一直留心注意呂曠這邊,此刻猛然看到中軍傳來的騎軍出擊的旗語,大喜。


    他一揮馬矟,夾著戰馬喊了聲:


    “殺!”


    等候的二百騎士紛紛追隨其後,向著已經呈潰退之勢的匈奴騎兵衝去。


    戰馬馳騁,破空聲急,早就養精蓄銳好的二百騎軍有如脫韁的野馬,勢不可擋。


    此時匈奴人的陣線已經崩潰。


    說到底這些人還是受訓時間太短了,也就形似漢軍,但實際上還是過去的作風。


    即一擊不成,逃潰千裏。


    可問題是,泰山軍也有騎兵,當這些匈奴人喪失戰意後,直接被這些追上來的泰山軍騎士給砍死了。


    於是,匈奴人再不能製,四散奔逃。


    就這樣,呂翔結束了這一次遭遇戰,贏得了勝利。


    隻是,當他帶著所部趨往雁門關的時候,他總感覺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


    ……


    還是在那處坡後。


    孫昱忍不住了,他對徐盛道:


    “老徐,你說校尉是不是將咱們給忘了,不然為何到現在還沒有軍令下達。”


    說完他忍不住拍死了一個飛蟲。


    這東西一直繞著他嗡嗡嗡,弄得他心煩。


    徐盛也心煩,他突然意識到一個事,那就是這條路就他的十人小隊來過,而現在這些人都隨自己在這裏呢。那校尉又如何能找到自己?都找不到自己還傳什麽命啊?


    心法意亂下,他又瞥到了被捆在車輪上的王邑。


    這小子也是個孬貨,他都沒下手段這人就全部撂了。什麽出使拓跋部啊,什麽和拓跋部的約定啊。


    徐盛平生討厭三類人,一類就是孬的,再之就是世家子,最後就是勾結胡人的鼠輩。


    而好死不死王邑三樣全占了。


    所以此人落在徐盛手上是倒了大黴了。


    這會心煩意亂,徐盛就想揍揍王邑解解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正當他起身走向王邑的時候,這人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聽說貴主很賞識荀攸這個人。”


    徐盛歪著頭和孫昱對視了一下,眼神皆有點奇怪,這人好好的突然說這個幹啥。


    但這人既然問了,徐盛隻好說:


    “的確,咱雖然沒見過這人,但也聽說王上很賞識他。怎的?你還認識荀君啊?”


    誰成想王邑真的點頭:


    “不錯,我與荀君在京都是舊識,所以……。”


    徐盛一聽這話頭就知道這人後半截說啥,忙打斷:


    “行行行,你們這樣的世家子關係深。但千萬別以為和荀君認識,就想如何如何了?告訴你,你現在是我的俘口。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我還對你個客氣,但要想耍花招,你且看看吧。”


    王邑頷首,急切道:


    “當然,我當然知道這個。我隻是想問,為何荀君被俘的時候能有一份體麵,甚至投降後還能得到重用。徐君為何不給我這樣一個機會。日後我有一二成就,必不忘君恩。”


    徐盛哈哈大笑,指著王邑對孫昱調侃:


    “老孫你看看。這是不是就是那句‘良禽擇木而棲’?現在真的什麽人都想入咱們泰山軍啊,看來咱們泰山軍是真的起來了。”


    越說,徐盛的怒火越大,他指著王邑的臉罵道:


    “爾等這種人數典忘祖,也想加入咱們泰山軍?我看你是老鴰配鳳凰,你癡心妄想。”


    這話說的後麵的孫昱還愣了一下,這老徐的小詞還一套一套的。


    但王邑卻非常難堪,他反問:


    “我何德何能?數典忘祖?你以為我去拓跋部是如何?且不說我是受上命,就說我即便去了,也是代表漢室去征召這些鮮卑胡。彼輩恰恰是賣血於我漢室,何來我出賣漢室一說?”


    徐盛噎了一下,最後有點不耐煩了:


    “你說再多也無用,人家荀君是智士,對我泰山軍有大貢獻。你有啥?”


    卻不妨人家王邑就等著這句話,他很認真的對徐盛道:


    “徐君,我也是智士,我也可以對貴軍有大貢獻。”


    看著王邑的眼神,徐盛突然有點明白了這人到底要說什麽了。


    這小子搞了半天,原來是要向自己投誠啊,而且明擺著就要賣誰。這個時候,徐盛隻有一個念頭,這幫世家子說話是真的繞。


    但腹誹了這個後,他的心就一陣火熱。


    因為他預感,咱徐盛這次恐怕要真的起勢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麵偵查雁門關的部下退了下來,他們給徐盛帶來這一個消息:


    “前方雁門關關門大開,賊軍恐傾巢而出。光騎軍怕不都有兩三千騎。”


    徐盛一喜,再迴看王邑,正聽此人道:


    “徐君,我說的可以對貴軍有大貢獻,你還信嗎?隻是不知道徐君敢不敢接這個大功了?”


    聞言,徐盛沉默了,這是一場豪賭。


    隨後,他看了一眼周遭的弟兄們。從他們的眼裏,他看到了信任、支持以及那毫不掩飾的野心。


    最終,徐盛死死的看著王邑,一字一頓道:


    “我有什麽不敢,總之你記住了,咱們有功同享,有禍同扛。”


    此言說的客氣,但殺氣凜然。


    ……


    恆山之西北的軍道上,大量的騎軍正在奔行,還有數量與之差不多的步兵正咬牙奔行。


    時度遼將軍蓋勳正和幾個騎將駐馬喝水。


    前麵奔來一哨騎,到了後也不下馬,隻是兜著馬頭喊道:


    “將軍,前軍已經在桑幹河接上敵了。”


    蓋勳一抹嘴巴,哼了句:


    “還是那股‘呂’字旗的敵軍?”


    那哨騎大聲迴道:


    “是的。”


    這個時候蓋勳想了想,突然問了另外一件事:


    “往平城方麵哨探,還是沒發現泰山軍的蹤跡?”


    那哨騎點頭。


    蓋勳一陣納悶,對邊上的騎將夏桓道:


    ”你說這也奇了怪了。那泰山軍不會真的以為靠數千人就想拿下我雁門關吧?就算是想示之以弱,將我從關內調出來,那也要有後麵的主力吧?但現在哨騎四出,卻一點蹤跡也無?難道泰山軍真的就這般目中無人?”


    這個夏桓是老將夏育的兒子,蓋勳當年在涼州和他們有過一段交集。後麵他來並州組建幕府,特意將夏桓調動了過來。


    此時,夏桓也在懷疑,他問了句:


    “將軍,你說他們是不是潛伏到山裏了?”


    蓋勳搖頭,並不認可這個猜測:


    “不會,你和我呆在雁門這麽久,也知道現在那些山裏都是誰的產業。如果泰山軍在山裏潛伏,那些太原豪勢早就給我通風報信了。這些人顢頇是真顢頇,但誰能小瞧得了他們?”


    夏桓一聽這話也覺得在理。但如此一來,他也想不到其他的解釋了。


    蓋勳哼了聲: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咱們先將嘴裏的吃下去,後麵再說。“


    於是,蓋勳令各部加快速度,他要一口吞掉那支前出的泰山軍。


    隻是當他縱馬狂奔的時候,突然一個激靈,大叫一聲:


    “不好!”


    他後麵的夏桓等將大驚失色,忙控住戰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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