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實話實說,直言不諱,讓鴻蒙書院的人一陣尷尬。


    但相比於那些隻懂得背後陰謀算計的人,他們倒是更加欣賞朱九的坦率,也更加容易接受。


    因為事實的確如此,這個世界危機遍地,就連朱九也沒有任何把握能夠活到最後,活著走出通天遺跡,他們就更加不行了。


    所以他們需要抱團取暖,需要一個強大的外援,而朱九眼下的變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


    甚至可以說,他們是求之不得。


    不僅因為朱九實力高深莫測,其真正的戰力早已經超越了他們的認知,更因為朱九對他們剛才有過救命之恩,若非是朱九,他們早已經死在了奇士府眾人的手裏。


    換句話說,他們的性命本為朱九所救,對方現在就算是要他們去死,理論上也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沒有任何懸念和意外,鴻蒙書院的人和朱九之間形成“聯盟”。


    但他們心中卻也清楚,倘若連朱九也難以應付的危險,那他們也絲毫沒有用處,就算是為他爭取時間,也是渺茫。


    所謂的炮灰之說,恐怕也隻是朱九的由頭。


    因為朱九的各種手段全都神乎其技,他們這麽多人打了那麽久,但對於朱九的到來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他的目的恐怕也隻是為了幫他們而已,否則也不會好端端的出手,將他們從奇士府眾人的手中救下。


    至於為何會幫他們,他們不得而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行人乘坐著一艘飛舟,在空中悠悠的前進,速度明顯慢了太多。


    朱九獨自盤坐在船頭,閉目養神,心中卻不斷在思索著,該以何種方法來對抗儒家的曦字訣。


    他的見識不可謂不廣,他所了解的秘法也不可謂不多,但即便是以他知道的仙界的秘術,以他現在的力量,也完全沒有任何把握可以對付得了曦字訣。


    因為他知道,隨著他實力的提升,所遇到的對手也會越來越強,這傳說當中曦字訣的威力也就越大。


    而以他的處境,還有他的人際關係,普天之下盼著他死的人,如同過江之鯽,如同水中之沙,完全數不勝數。


    以他現在的戰力完全可以應對一個奪魂境界的修士,哪怕是處於後期巔峰,他也完全可以輕鬆自如。


    就算打不過也可以逃走。


    但是,這當中,若是對方練有曦字訣,那他的勝算就大大的降低了,甚至一個不慎,很有可能會隕落在對方的手裏。


    還有當年的那個逍遙法王,那個和尚看起來無比年輕,應該同樣是年輕俊傑當中的後起之秀,與葉闌珊等人差不多。


    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


    屬於那種同境界無敵,可逆行伐仙者,比起葉闌珊更加恐怖許多。


    他所施展的獅子和秘術當中,應該夾雜有佛門秘法六字真言當中的一種,而且應該是全篇,否則,絕不可能以一身之力,讓葉闌珊以及天妖宮的阿奇達等三人全都身受重傷,幾人全都被卷入到空間裂縫之中。


    從而才有了他們兩人之間之後的故事。


    而無論是曦字訣還是六字真言,全都是他的心腹大患。


    這兩種秘術,他都必須盡快找到應對之法。


    “曦字訣,包含五行之力,將5種力量全都借助天地之勢,融會到一個字當中,練到極致,相當於這一個字當中包含有5種法則之力,滅仙,自然不是說說而已。


    我又該如何應對呢?


    我的劍術,可殺有形之物,但對無形之物顯然傷害大減。


    而這曦字訣,不僅包含五行之力,還是一種極其詭異的聲波,一旦出口之後,外人根本難以聽到,卻會從敵人的內心深處發聲,從敵人的意識中誕生。


    令人根本防不勝防,這才是最為可怕的事。


    我倒也不是不能避免,卻必須施展出祭劍術,以劍之本體,將所有的意識全都護在裏麵。


    甚至在這過程中,都要封閉六識,都不能施展虛無之劍,否則,很有可能會被趁虛而入,


    可是如此一來,我豈不就成了抓眼瞎,稱耳聾?


    而且,祭劍術的消耗無比巨大,即便現在我的蒼穹劍訣不斷提升,施展出祭劍術之後比起以往維持的時間也多了許多,但同樣消耗恐怖,根本不足以支撐站著挨打,


    而且,對於劍修來說,防禦乃是最為脆弱的,完全是自身的短板,對於劍修來說,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隻有以自身之利,破除眼前的障礙,消滅眼前的敵人,一切危機自然可解,也根本無需費心去防禦。


    所以,施展祭劍術被動消耗挨打,完全是行不通的。


    曦字訣呀曦字訣……”


    朱九在心中越是迴想,越是感覺無奈,越是覺得,老虎吃天,根本無從下口。


    他自然也知道,這一條路無比艱難,極其難走,也不會狂妄自大到自以為,自己可以在短時間之內,以一己之力,可以比擬儒家那麽多的先賢大能,曆經無數歲月,嘔心瀝血才創出的絕學聖典。


    這條路隻能慢慢的走,慢慢的去尋找機會,去突破自我,去突破心中的桎梏,去找一個合適的點。


    而且身為仙人轉世的他,心中清楚的知道,世間萬物,不管是生命體,還是非生命體,都擁有其壽命,擁有其存在的時間,都有壽終正寢之時。


    一旦時機已到,便有新的事物取而代之。


    即便是任何一本逆天的功法,秘術,同樣會受到天妒,同樣有其存在的周期和壽命。


    就比如,儒家的無上秘術曦字訣,因為強大到了極致,根本沒有克製它的功法和秘術,所以才會在巔峰之時失傳,偶爾流傳出來的,也隻不過是其中的一星半點的殘篇,還要經過他們這一流派的大能之士,辛辛苦苦的補全才能夠勉強修煉。


    天道本不全,萬物皆有缺。


    天道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


    一旦一個東西,或者一個人物強大到了極致,沒有對手,要麽會應運而生,為他誕生出一個對手,兩兩相克。


    要麽,便會被摧毀。


    這是天道之理,亦是萬物輪迴的道理根本。


    儒家完整的曦字訣早已經失傳,現在僅憑殘篇,卻依然能夠做到無人可擋,可想而知,完整的曦字訣到底可怕到了何種地步。


    而他心中同時也知道,一旦天道應允,時機已到,他自然能夠得到應對曦字訣的方法。


    這種事是急不來的。


    看到朱九閉目養神,鴻蒙書院的這些人卻一個個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出聲打擾他,生怕惹惱了這個殺神,會莫名其妙的將他們全都斬殺於此,那可就太冤枉了。


    沒有死在敵人的手裏,反倒是死在自己盟友的手中,這得有多憋屈,多諷刺?


    在和朱九在一起的每一刻,他們都感覺提心吊膽,都感覺有一座大山緊緊的壓著他們的胸口,讓他們一個個就連喘息都感覺無比艱難。


    但好在,朱九並沒有他們想象當中的那種喜怒無常,看到他們一個個緊張的樣子,淡淡的搖了搖頭,主動開口道:


    “大家不用如此緊張,我沒有那麽可怕,也不會主動去對付別人,除非是我的仇人,除非是我的敵人。”


    他說完之後發現鴻蒙學院的人一個個麵麵相覷一陣之後,臉上雖然沒有了剛才的緊張和壓抑,卻還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一個字也不敢提,就連大氣不敢喘。


    他心中自然清楚,這些人全都是被他的威名所攝,被他此番一戰的畫麵所震撼。


    畢竟,那種血腥與慘烈,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無動於衷的。


    有時候就連他自己迴想起來,也感覺一陣惡心欲嘔,心中甚至會自問自己,如此是否有些過於殘忍?


    但這種念頭隻是稍一出現,便又會被他牢牢的壓在心底。


    他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可以震懾一切宵小。


    看到這些人還是一個個無比緊張之後,他想了想,主動問道:


    “不知各位道友,進入這通天遺跡中之後,可否遇到過天機門的人?”


    他不知道天機門的人現在情況如何,到底是生是死?


    洛月到底如何?


    對於那個如仙如聖,擁有著天下絕世之姿容,同樣也心地無比善良,多次都有殺他的機會,卻偏偏多次放過他,反而在絕境之中幫他重生的洛月,他在心中若說沒有任何感激感動,那是絕不可能的。


    這也是為何,他始終難以做到真正決絕的原因。


    在進入到這裏之後,在知道這裏的危險之後,他心中第一時間擔心的, 竟然也是這個洛月,比自己還要略小一些的師妹。


    他不知道,洛月有沒有遇到那些可怕的神蟻,若是遇到,就算是他們那些人的整體實力再強大百倍千倍,也根本無濟於事,全都會成為那些神蟻當中鐵嘴之下的食物。


    或許們現在正遇到危險,在等著自己呢?


    甚至這種急切的感覺,就連他自己也都沒有發現。


    “天機門?”


    鴻蒙學院的人一個個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看向朱九的眼神中無比怪異,無比複雜,剛剛才變得有些輕鬆的臉上,此刻又重新掛滿了緊張和戒備。


    身為北域的一流大宗,而朱九又是名傳天下的敗類,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朱九的過往和來曆。


    天璣山,心中清楚,朱九是反出了天璣山,天璣山乃是天機門的下屬勢力,所以他和天機門之間自然也是血海深仇,相見之時,分外眼紅,恨不得將對方扒皮抽骨,還可解心頭之恨。


    他此時尋找天機門,還能夠怎麽樣?


    自然是為了趕盡殺絕。


    而在這裏,以這小子的戰力,想要滅絕進入到通天遺跡當中的天機門人,那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隻是,對於這小子的狠辣,他們是不得不服。


    殺人不眨眼,對於往日的師門竟然沒有半點留戀,同樣也是膽大妄為,隻管做心中想做之事,卻從不會管身後渾水滔天。


    或許他根本不在乎,將進入到通天遺跡當中的天機門人全都滅殺之後,會完全成為天機門的死敵,成為他們的頭號追殺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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