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龍莊當然知道這種妓院裏的調調,老師是萬萬不會接受的。


    別說老師了,就連自己也不覺得那玩意兒有什麽好玩兒的。


    老師的品行他是最了解的,哪裏會對這樣的東西有興趣?


    更何況就是拋開品行不談,沈少爺的眼光也不會這麽不堪。


    其實這事誰也沒有潘龍莊知道的清楚,當年跟他一起培訓的瘦西湖花船姑娘們,還有老師手下那些姿色絕倫的女弟子,每個人都對老師是敬佩尊崇之極,也沒看沈少爺對誰動過心,因此他趕忙攔著那位失魂魚瑩姐兒。


    沈淵見此場景倒也明白了八九分,像這種事,潘龍莊的好意沈少爺自然是是心領了。


    可是那位瑩姑娘卻楞了一下,她心說:這是嫌我髒啊,還是他不喜歡吃瓜子?


    嫌髒跑這裏來幹什麽?


    真是的……姑娘雖然心裏這麽想,但畢竟還是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隻不過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潘龍莊見狀也聳了聳肩往後退,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多事兒了,畢竟老師是什麽人?


    處理這樣的場麵,還用他來操心?


    而這時沈淵卻笑著說道:“你還別說,姑娘的手藝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你來這個!”


    瑩姑娘一聽說還是要喂瓜子兒,不假思索地攥著一把瓜子就要往前衝,卻迎麵被沈少爺送過來的一個茶杯擋在了麵前。


    “你往這裏吐!”


    沈淵把茶杯塞到瑩姐的手裏,不容分說地指著旁邊的一個凳子,讓她坐下嗑瓜子兒。


    此時的沈淵也不免心裏覺得有些好笑。


    而這時瑩姐更傻眼了,心說這啥意思啊?


    難道這個客人吃瓜子兒,喜歡一把一把的吃?


    關鍵是這事兒的意思也不在吃瓜子兒上頭啊?


    不過這年頭青樓裏的客人也是千奇百怪,啥愛好的都有,像沈少爺這種喜歡看人嗑瓜子兒的,還算是比較正常的。


    於是這位瑩姐兒就坐在那裏劈裏啪啦的開始表演磕瓜子……沈少爺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驗證一下這項技術,是不是跟書上寫的一樣精彩。


    結果這位瑩姐幾十個瓜子兒嗑下來,卻讓沈少爺大失所望,他心說這啥水平啊?


    還不如我呢!且不說她射擊的準確度堪憂,正常來說茶杯口可比人的嘴巴張開大多了,可是這姑娘已經吐到外邊好幾粒了,準確率看來還不到三分之二……這要是沈少爺用嘴接,肯定已經被瓜子兒吐一臉了!更何況書裏寫的可是那些瓜子,一點口水都不能沾!可是你看看現在!沈淵偷眼往那茶杯裏一看,那一杯底瓜子裏的口水含量嚴重超標,跟他媽湯泡飯似的!這要是被特麽哪個倒黴客人趕上瑩姐兒這號選手,這瓜子不得吃得又解渴又解餓啊?


    “你行了!”


    沈淵讓瑩姐把那半盞瓜子粥放下,然後忍著笑著向她問道:“我聽大家叫你失魂魚,這外號怎麽迴事?”


    “大家說我手忙腳亂,做事不走心……”那位瑩姐放下茶盞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口渴,看了眼桌上的茶壺向沈淵說道:“奴家從小就因為經常打碎東西被媽媽打,這幾年又經常得罪客人,還是挨打……估計要打一輩子了。”


    “為什麽呢?”


    沈淵聽了搖頭說道:“你也不能總這麽不開竅吧?”


    “不會討好客人……”這姑娘歎了口氣,撇了撇嘴道:“等到能接客以後,怕是天天一頓夜打是免不了的。”


    沈淵聽見她的話就是一皺眉,這時的潘龍莊看到老師看向他,於是連忙解釋道:“有的酒樓有這規矩,要是姑娘到了掌燈時分還沒客人,酒樓裏就要白花錢養著她,所以就要當眾打一頓,叫做‘夜打’。”


    “到時天井裏圍著不少客人,姑娘要脫了裙子和褲子,‘晾臀’之後再用黃藤泡過的竹板打屁股,好多人就喜歡看這個。”


    “哦!”


    沈淵聽到潘龍莊這麽一說,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什麽意思。


    實際上這“夜打”也不單是為了懲罰不用心接客的姑娘,而是酒樓裏的一種宣傳手段。


    那些沒有客人的姑娘挨打之時楚楚可憐的樣子,一定會引起某些客人的憐憫。


    同時這樣夜打的場景精彩香豔,也會讓很多客人覺得很有觀賞性。


    不過卻苦了這些姑娘們了,這一天一頓竹板子,也真是夠受的!……聊了這麽幾句,沈淵看這位失魂魚姑娘既沒有奉迎討好之意,說話也是直來直去,就知道這姑娘的性格實在是太直爽了。


    難得的是她從小到大挨了那麽多打,在青樓這樣的地方熏陶了那麽多年,居然還沒有被這吃人的地方扭曲,被它同化……這就很可貴了。


    ……此時的化骨龍正藏在幔帳的裏邊聽著外頭沈少爺和瑩姐談話,他這心裏頭七上八下,正是斷柄的鋤頭……無摣拿的當口。


    過了一會,他終於聽到外麵的沈少爺說道:“明說了吧,這次我來是想給你贖身的……”“邊個?”


    這句話,立刻就把失魂魚姑娘給嚇了一大跳!這邊沈淵看到失魂魚驚慌失措的樣子,就知道她還等著裏屋的化骨龍,給自己贖身呢!於是沈淵假意說道:“把你贖出來之後你跟我迴保定,從今以後做我的小妾,下半輩子吃香的喝辣的,願不願意?”


    “嗯……”這個姑娘在最初的驚異之後,聽見這話眼睛又開始亂轉,顯然是在想辦法脫身。


    這時沈淵看到她不迴答,於是麵露不悅之色道:“怎麽你還不高興?


    給我做妾不比你在這酒樓裏,天天伺候人強?”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拿手的本事沒有?”


    “我啊……”此刻這姑娘聽見沈少爺話語中帶著一絲怒意,卻毫不畏懼地抬起頭來,大大方方的向沈少爺說道:“我能吃!”


    “嗯?”


    沈淵一聽見這話,就差點笑噴了!他那些兄弟也知道,沈少爺其實是在和失魂魚開玩笑,不過這時聽見這姑娘的話,大家還是捂嘴的捂嘴,轉臉的轉臉,一個個拚命忍住了笑。


    這時的瑩兒姑娘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咱也不瞞您說,奴家一個人能吃八個人的飯!一天就跟餓鬼投胎一樣。”


    “您還別不信,看見這桌酒席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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