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案發的過程一定就和沈少爺所說的一模一樣,難得他是怎麽把所有的事情推斷得這麽清晰……這真是神乎其技!


    “你怎麽知道是這樣?”這時的東廠役長趙義,還難以置信的向沈淵問了一句。


    “細節!”沈淵歎了口氣說道:“你們什麽都能看見,卻完全不去想每一個表象都代表著什麽。”


    “為什麽我會斷定燭淚不是之前留下的,而是昨夜案發時從案犯手上滴下來的?”


    “為什麽?”李德和趙義目瞪口呆的反問道。


    沈淵冷笑說道:“因為燭淚這東西滴到青磚地麵上,會在燈下和陽光下反光,看起來就跟一口吐沫一樣!”


    “而這個青竹苑收拾得異常潔淨,簡直是一塵不染,所以每天打掃房間的人,絕對不會放過地上的那滴燭淚……所以地上燭淚的痕跡一定是新的。”


    “還有那根繩子上的活套,還有繩子的長度,它們都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什麽?”那倆傻子又異口同聲地問道。


    “代表從犯隻有一個人,”沈淵接著說道:“他把繩套套在李恩的脖子上以後,又把繩子扔過房梁……”


    “然後他從另一頭拽屍體的時候,他和李恩的體重相等,拽的時候就會十分吃力!”


    “因此他才會需要一根長一點的繩子,把繩子的另一頭在柱子上繞一圈……這樣他一隻手用力一拽李恩,另一隻手同時把繞過柱子的繩頭上收緊,這樣就可以把李恩一點一點地吊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活套,”沈淵淡淡地說道:


    “你們想一想,當繩子頭出乎意料的長,而他另一隻手還得拉著房梁上的李恩時,他那個從犯隻能用一隻手來係扣……”


    “當是他是係一個活扣方便,還是把長繩子抽來抽去,係一個死扣方便?”


    “還有……為什麽李恩的鞋子上有掙紮的痕跡,可是他的手指上卻沒有抓撓地麵留下的傷痕?”


    “……為什麽?”隻聽李德趙義這倆人無力的反問著,他們都快瘋了!


    此刻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和沈淵差得究竟有多遠!


    “因為兇犯坐在椅子上,他用膝蓋頂著李恩的脖子後方,繩子在李恩脖子上繞了一圈之後,在他脖子後麵交叉。再由兇犯的左右手一邊一根握住,慢慢勒死了李恩。”


    沈淵冷冷地說道:“所以李恩死時的姿勢,是半坐半靠在兇犯腿上的。”


    “當時的李恩已經被重擊昏迷,可是在死之前卻由於窒息,身體劇烈地抽動,下意識地掙紮。”


    “就在那時候,他的鞋子和青磚地麵刮蹭,才在鞋跟部位造成了摩擦的痕跡。”


    “同時他的手隻能下意識的去抓脖子上的繩子,卻沒有接觸到青磚地麵,因此才沒造成明顯的傷痕……”


    “看見了吧?”說到這裏的時候,就見沈淵看了看李德和趙義,又向著他們身後的東廠督公李浚瞟了一眼。


    “挺大的人沒腦子,無論看見了什麽對你們來說都是視若不見,連個狗屁都不懂,還想栽贓陷害!”


    “就你們這號人,也配跟我作對?”


    ……


    “你竟然……什麽都知道!”


    此刻的李德和趙義被沈淵說得麵如土色,而督公李浚卻猛然間一瞪眼,向著沈淵質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案犯到底在那裏?”


    “我當然知道……”沈淵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還可以非常明確地告訴你一件事。”


    “你以為這些案子我已經說清楚了,你也聽明白了,但是這清晰的案情後麵包含著什麽意思,你還是連邊兒都摸不著。”


    “你以為我跟你說了這麽半天,把案情剖析得清清楚楚,是為了幫你破案?”


    說到這裏時,沈少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搖頭說道:“不對!我是在告訴你,我肯定有這樣的能力,也能輕易地找出案犯,可是我卻找不到幫你的理由……”


    “就憑你這個強搶民女的幹兒子,你讓我為他申冤報仇?”


    “就衝著你剛才想要把案情往我兄弟身上扯,我就幫你找到案犯?


    “你長得這麽難看,想得可美呢?”


    沈淵說到這裏,他居然倆手一攤,不準備往下再說了!


    ……


    “啊?”這一下子真能把人氣死!


    剛才沈淵和督公李浚第一次衝突的時候,分明做出了打算置身事外的表示,大家還以為他今天都不打算說話了呢。


    誰料想,後來沈淵卻接連指出案情的真相,三下兩下就把案子分析得清清楚楚。


    可是正當大家以為他要繼續幫忙的時候,眼看著就說到作案真兇這一段兒了,沈淵他居然不往下說了!這不要命了嗎?


    看沈淵的樣子,他分明就是在說:“這個案子對你們來說千難萬難,可是對於我而言,卻比吃炸醬麵還容易!”


    “哎?容易可是容易,但小爺就是不打算幫忙,嗨我還就愛看你幹著急沒辦法的樣子!你說氣人不氣人?”


    ……


    “你!”此刻的督公李浚怒火滿腔,他用長長的指甲指著沈淵怒斥道:“你竟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沈淵聞言笑著對李浚說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兇犯的線索?那個李恩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


    “我今天是案發現場的證人,又不是查案的,天子下詔查案的不是老駱嗎?”


    一聽見這話,差點把駱思恭也給氣得直翻白眼,沈淵這次要是不打算幫忙,看來這案子真要砸到自己手裏了。


    此刻的駱思恭心中暗自想道:“要怪就怪那個倒黴的李浚,他少說兩句話能死啊?”


    “本來這麽容易的一件事,結果卻被他惹惱了沈淵,現在看沈少爺跟那個死太監說得那麽僵,就算我求他,他也未必肯答應啊!”


    “哎呀這個沈淵呐,也真是氣死人不償命!這家夥不但會破案,而且搗亂也是一把好手!”


    ……


    此時的督公李浚看見沈淵執意不肯幫忙,而且還笑嘻嘻的越說越來勁,把李浚給氣得心都要炸了!


    一想起他死去的那個幹兒子,還有眼前這件除了沈淵誰也破不了的案子,李浚隻覺得啥事兒隻要沾上沈淵的邊兒,那簡直就是倒黴透頂!


    隻見他冷冷地看著沈少爺,扯著公鴨嗓陰陽怪氣地說道:“行!你就是不好好辦案是吧?咱走著瞧!”


    “我就不信你沒有親戚朋友,你那些手下,就永遠不出門!”


    “隻要跟你沾邊的人,小心別讓他落到我東廠的手裏!我看你今天敢不敢撂挑子走人,讓我兒含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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