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他生怕這個滑不溜手的兒子跑了,始終用一隻手拎著脖領子,打得兒子沒處躲沒處藏,捂著腦袋連連求饒!等到他兒子已經被他打得像豬頭相仿,老郭發現沒人過來拉著他,這才忽然想起他媳婦兒還在沈府那頭兒等著呢。


    沈府……估計人家的酒宴都要散了!這把老郭給氣的,一把將郭滿扔到了一邊,然後扭頭就走。


    一邊走他還一邊大聲向郭滿說道:“小王八蛋你等著,等我迴來接著揍你!”


    “你看看人家沈大人的兒子!一年之內連中小三元,比你也就大個三四歲,人家都會抓反賊了!”


    “你可倒好,還在這跟我玩彈珠呢!都是兒子你咋就不能像沈淵那樣,替老子省點心呢……”話還沒說完,老郭腳步匆匆已經遠去了。


    在他身後,那個郭滿抬起下巴奮力睜開被打腫的雙眼,悲憤地說道:“等你迴來還打呀?


    一頓就行了吧?”


    此刻在他們家的府門外邊,郭通判剛剛匆匆離去,他媳婦郭夫人就從拐角轉了過來。


    剛才她在宴席間左等相公不來,右等相公不來,就知道老郭怕是被公事絆住了。


    今天在沈家的內宅裏另外開了四桌酒席,全都是過來道賀的官府家眷,由沈家夫人親自招待。


    席間這些官府的女眷自然向沈夫人問起,到底她是怎麽教育的孩子,才會讓沈少爺連中三元。


    沈夫人也說,孩子天性好玩是難免的,教他讀書也沒問題,就是不要逼迫得太狠了,以免孩子生出反感。


    隨著年歲漸長,循序漸進讓他知道書裏的道理是有用的,可能比用棍棒教育還要好上許多。


    聽到這番話之後,這些女眷也是連連稱是,而在家中動輒用棍棒對付兒子的郭夫人,也因此用上了心。


    等到酒席都快散了,席間的女眷開始告辭離去,郭夫人還沒等到自己的相公趕來,於是她也索性告辭而去。


    迴來走在路上的時候,郭夫人心中還在想著,看來自己這個貪玩的兒子還是有希望的哈!等到他和老郭兩個人擦身而過,進到府裏的時候,自然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書房裏看自己的兒子……結果好死不死,那個郭滿剛被打了一頓,正哭喪著臉蹲在地上打算把那些彈珠收起來。


    這小子也不傻,知道晚上迴來要讓老爹再看見地上的彈珠,那他肯定是傷上加傷。


    弄不好晚上就得縮進那個假山下的石洞裏住上一宿。


    郭夫人吃了幾杯酒臉色豔紅,等到她一進兒子的房間,就看見這小子居然趴在地上玩彈珠!“幹什麽呢!”


    一見這個胖家夥,郭夫人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她大吼了一聲後,就見兒子轉迴頭來……霍!差點把郭夫人嚇得順著門口摔出去。


    原本她兒子那張臉就大,現在這個鼻青臉腫的,就更顯得大了三圈兒,他是怎麽弄的?


    漲本事了啊?


    這家夥不但貪玩貪睡,還敢出去跟人家打架?


    這把郭夫人氣得,上去就是一頓巴掌!“你看看人家沈淵!”


    她一邊啪啪地扇這個胖小子的臉,一邊氣鼓鼓地說道:“人家沈少爺一年之內連中小三元,比你也就大個三四歲,人家都會抓反賊了!“我叫你玩彈珠!我叫你打架!我打死你這個豬頭!”


    這一連串大巴掌“啪啪啪”雨點一般扇過去,把這小胖子打得傷上加傷,疼痛難忍!再仔細一聽他娘說的話,這郭滿悲憤之極地捂著臉抓狂道:“因為啥呀?


    我就玩了一迴彈珠,為啥打我兩場呐?”


    “誰說我打架了?


    我這臉是我爹打的!”


    “人家會抓反賊跟我有啥關係啊?


    為啥因為這事往死了打我啊?


    哇……我眼睛都看不見了哇……”“啥?


    都打過了?


    你爹打的?”


    此時的郭夫人聽到郭滿的哭訴,這才明白這個豬頭的由來。


    “行行行別哭了!”


    郭夫人立刻住了手,帶著歉意看了一眼兒子飛快腫起來的小胖臉說道:“多打一場就多打一場唄!你一天還比別人多吃一頓飯你咋不說呢?”


    “那多出來這一次,就算下迴的行不行?”


    這時的郭滿捂著臉,抬頭奮力睜開眼向著娘親說道:“您給我打個欠條,下迴我再犯了錯就把欠條還給你……”“呸!”


    郭夫人聽見這話沒好氣地說道:“還敢跟我要欠條?


    我現在就打死你信不?”


    ……正當郭宅裏雞飛狗跳之際,沈淵高中案首的消息,也傳到了瘦西湖上。


    此時的寒香舫中,姑娘們正是一片歡聲雷動。


    不但因為沈少爺高中案首,這也是孟班主高興之下,每人都給她們發了賞錢。


    “少爺是小三元了!”


    此時孟曉妝發完了賞錢之後,才發現眾位姑娘看她的眼神裏,分明充滿了調侃之色。


    她知道自己剛才高興得太過,終究還是失態了。


    “幹嘛這麽看我?


    下迴還想不想要賞錢了?”


    孟曉妝先下手為強,趕在眾人出言取笑她之前就來了個先聲奪人。


    在這之後她趕忙落荒而逃,一路捂著羞紅的臉迴了自己的船艙。


    一頭紮進了床上,等孟曉妝把頭埋在錦被裏,好不容易讓心潮平靜下來之後,姑娘還是覺得喜意翻湧難以自持。


    那個壞小子,分明把母親的荷包都拿過來了,他自己怎麽沒表示?


    那家夥分明是個風月老手,啥都明白的壞蛋,我都明明白白地示意他了,他怎麽就能忍得住不出手呢?


    奴家現在這樣子,他又不是看不出來,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啊……孟曉莊想到這裏咬了咬櫻唇,又從懷裏把那張詩簽拿了出來。


    這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給看!孟姑娘俏皮地一笑,心中暗自想道:這般清新雋永,深情蘊籍的詩詞,從此這世上就我一個人知道。


    當她打開了這張詩簽,輕輕吟誦著上麵的字句,孟姑娘隻覺得齒頰留香,溫情漲滿,難以自遣!“伏雨朝寒悉不勝,那能還傍杏花行。


    去年高摘鬥輕盈。”


    “漫惹爐煙雙袖紫,空將酒暈一衫青。


    人間何處……問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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