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玉樓自然也是分外用心,這裏宗族中的子弟要分遠枝近枝,平日裏有才華有名望的也要區別對待,還得關心誰的狀態不好,有沒有水土不服之類的毛病。


    所以這一趟走下來,沈玉樓也是頗不輕鬆。


    等到長輩下了樓之後,氣氛立刻就輕鬆起來,這些過來考試的年輕人小的才十四五歲,大的二三十的也有。


    既然都不怎麽太老,自然氣氛也就活躍一些。


    很快大家就像後世的婚禮進行到一多半時那樣,開始有些氣味相投的好朋友聚在一起,大聲暢談起來。


    當然他們所談的內容,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輕人的話題。


    此外酒席間也不免爭奇鬥豔,年輕人們各自拿出了所有的本事和機靈勁兒。


    對於這些輕年學子而言,家族的支持十分重要,就像是後世公司裏培養年輕幹部一樣。


    隻要是表現得稍微出色一點,落到了族長的眼睛裏,或許就能讓自己多打點分,獲得支持的時候也會多一些。


    更何況他們將來要是當上官,有沒有家族財力的支撐和家族官員勢力的支持,對於個人發展而言,更是天壤之別。


    所以這裏邊差的也要表現得盡量好一些,好一點的就更是孔雀開屏一樣,拚命地展示自己。


    也有的人暗地裏動心思、下絆子,專門拆別人台的,真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這時的酒席上,正有幾個年輕人在小聲說著什麽事。


    以這些年輕人而言,如果能展露自己的話題,自然是大聲宣講。


    既然是小聲說,那肯定就是別人不能聽的了。


    就見一名年輕的沈家子弟笑著說道:“迴頭誰有關係,就好好打聽打聽,咱們也想辦法偶遇一下。”


    “這位京城來的紫煙姑娘,據說可是豔冠京師的人物!咱也看看到底漂亮到什麽份兒上。”


    “估計錯不了,京城裏的達官貴人,那眼界可高!”


    此時在他旁邊,另一個年輕人也低著頭小聲說道:“雖說那隻是個煙花女子,但能在京城裏博得如此響亮的名聲,我猜一定有些過人之處,要是咱也能見見就好了。”


    “誰有關係啊?


    聯絡一下唄……”“照哥來了,問問他!”


    這時有人忽然指著遠處,端著酒杯走過來的一個青袍學子說道:“照哥路子野,這兩天據說正和一個大人物應酬往還呢……這邊!”


    說著他已經伸手相招,把那個叫照哥的青年學子喊了過來。


    ……此人名叫沈照,是高郵沈家的子弟,十七八歲,長得分外精神。


    他可不比那些旁支子弟,家裏錢財有的是,在學業上也比別人好一大截,所以在沈家的年輕人當中,隱隱是個頭領般的人物。


    見到他過來,大家都笑著跟他打招唿,等到這照哥坐下之後,他才笑著向大家問道:“聊什麽呢?


    從遠處就看見你們擠成一堆,神色詭秘!”


    “哪有詭秘?”


    讓他這麽一說,大家反而不好馬上把紫煙姑娘的事兒說出來了。


    於是就有人問他,這兩天都到哪兒去了。


    “詩酒往還……有個大人物來了揚州,我多少算半個地主,也得陪著不是?”


    這位照哥兒顯然覺得這事兒很有麵子,卻不急著說出那個人的姓名,反而吊了一下大家的胃口。


    等到大家催問之下,他才笑著說道:“江南十才子之一錢牧齋,這幾日到揚州訪友,我這一見之下,果然是個精才絕豔的人物!”


    “原來是錢謙益!好啊!怪不得照哥忙得不朝麵兒了!”


    此時大家一聽到錢牧齋的名字才明白,原來這兩天照哥竟然跟此等人物在一起,不由得心中十分羨慕!這為錢謙益今年二十六歲,萬曆二十六年,也就是十年前考中了舉人,此後他在文壇上名聲漸盛,現在已經有了“江南十才子之一”的稱號。


    能夠獲此殊榮,自然他的學問和文章都是極好的,今天這些沈家的後輩,所有人加一塊兒都是難以望其項背。


    眾人打聽了幾句有關錢謙益的事,照哥也笑著吟誦了一首錢謙益做出來的新詩,獲得了滿堂讚歎。


    趁著大家高興,就有人順便問起了紫煙姑娘。


    她從京師那邊過來,是不是也和錢謙益這次往揚州有關?


    隻見那位照哥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是沒什麽關係。”


    “這兩天我也聽說,那位紫煙姑娘要來揚州,卻因為她是揚州人士,家中祖輩的墳塋都在此地,所以過來拜祭祖先的。”


    “據說在京師,那紫煙姑娘可是炙手可熱!這次到揚州來,還有一位京裏的高官公子追隨而至。”


    “既然是祭拜先人,她很可能不會在外麵頻頻露麵,咱估計也就見不著了。”


    “那也不一定!”


    聽到這話,旁邊又有一個沈家年輕人笑著說道:“照哥兒已經中了高郵案首,這迴在揚州應試若是再得一個案首,就是連中兩元,雙案首!”


    “到時候若是有機會見了那位紫煙姑娘,說不定人家姑娘愛才子,直接就撲過來了也很難說。”


    聽他這麽一講,大家全都笑了起來,隨即有人預祝這位照哥兒能順利奪得府試的案首。


    可是這個時候,席間卻有一個人半天沒說話,忽然開口說道:“考中案首,那可不容易!”


    “咱們沈家就有一位通州來的沈渙,是通州案首,我聽說這次府試,他也是躊躇滿誌而來。”


    “更何況除了他,揚州還有一位縣試府試的雙案首沈淵,正憋著考個小三元呢!”


    眾人說得正高興,忽然來了這麽一句冷言冷語,大家全都嚇了一跳。


    等到眾人抬頭一看,才發現這是旁邊桌子上的一個年輕人。


    原來他那桌上,也是七八個人擠在一起熱烈交談。


    估計這個年輕人跟誰都不熟,所以慢慢地就被擠到了外圈。


    現在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四六不靠,弄得就像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看著人吃酒似的,也難怪這家夥氣兒不順,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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