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梓望著這兩封自我懺悔的信。


    ……,有病。


    不過大概了解了情況,那麽又該如何下手呢?


    沐賜的問題是方胥的死亡,與沐魚和洛瓔鬧別扭的低壓氛圍共同導致的。


    問題堆積卻不解決,於是沐賜才會將自己封鎖在房間內。


    從沐賜的角度上來看。


    自己的原生家庭支離破碎之後,母親不要他,父親也死了。


    換了個家,還未適應,這個家也瀕臨破碎。


    或許他還會產生自己是個禍害的陰暗想法,畢竟他的家庭沒有完整。


    還是要把沐魚和洛瓔撮合迴去,有個反例才好把他拉出自我內耗的泥沼之中。


    沐魚和洛瓔的矛盾主要還是集中於,沐魚不能確信洛瓔對自己的愛有多少。


    他知道洛瓔愛他,但不能保證洛瓔是否還愛著其他人。


    就目前而言沐魚和洛瓔的信息是互通的,並不存在說因隱瞞而導致的誤解。


    可能算是未知的點也就是洛瓔的家室,導致了她原本的性子。


    那也無用,畢竟就算沐魚明了也還是那句:


    我明白著也控製不住的懷疑著,猜疑如生長的毒草瘋長在我的內心。


    我明白你是愛我的,這一點是事實無需反駁。


    但抱歉,抱歉……抱歉。


    md,有病。


    越是思考,壺梓越是想要罵人。


    不對,洛瓔的事跡從小便有跡可循,那沐魚的猜忌又是如何而來?


    天生的,還是同洛瓔一般後天的種種因素導致的?


    他的朋友少是因為控製不住自己的疑心,還是因為這件事導致的自卑從而產生的疑心?


    不,這並不重要。


    他的問題早已浮現,因過度自卑導致對美好的猜忌與渴望相交織,導致的這種擰巴的思想。


    怎麽才能讓他不自卑才是關鍵。


    話說為什麽感覺沐賜那般相似?


    等等,沐魚不會也注意到了沐賜的情況,再而將其完全歸結於自身從而內耗吧。


    兩個家夥陷入自我懷疑,內耗的循環中,不斷的墜落。


    還有一個支離破碎的洛瓔。


    還是那句話:……,有病。


    壺梓也不能從她那略顯貧乏的詞匯中,找到一個適合他們的詞,所以一句有病走天涯。


    不過這也就是說壺梓能在拉起一個人的同時,拉起另一個人。


    雖然說難度有質的提升。


    壺梓再搜查了一番這個屋,並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把兩份懺悔信全部拿走,再去一樓把《未落的茶花——洛瓔與沐魚特供版》拿上。


    二樓側臥已經改成了一個能睡的房間了,其床上蜷縮著一道小小的人影。


    這裏的光線尚且並未完全被阻攔,隻不過是打開全部的燈也顯得昏暗罷了。


    昏暗之中的沐賜恐懼著的躲在床鋪內,不安的咬著自己的指甲蓋。


    眼神透在鋪蓋上,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昏暗。


    瞧他這般模樣,平靜的房間似有洪水猛獸。


    “不是我的問題……”


    沐賜像是聽見了某些什麽聲音般,忽的開口否定到,隻不過否定的語氣並沒有那麽堅定。


    之所以否定不過是擔憂承擔其後果的,空洞無力的狡辯。


    一隻稚嫩的手慢慢撫摸著沐賜的臉頰。


    微涼,無聲。


    沐賜恐懼的不敢動彈,甚至連唿吸都不由得屏住。


    哪怕知道屏住唿吸對他無用。


    畢竟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沐賜在那隻小手微微用力下,緩緩的僵硬的像個失去靈魂的機械般偏過頭。


    望著自己的臉,他咧嘴笑著卻無聲。


    唿吸漸漸的艱難,像是被堵住了口鼻。


    不對,他的兩隻手的確分別堵住了自己的口鼻。


    他笑著,興奮的想要殺死自己。


    反應過來的沐賜無力的用手扒拉著他的手,雙腿無意思的開始亂蹬。


    他的神情並未因為沐賜的掙紮而出現一絲的惱怒,反而出現一臉潮紅。


    沐賜眼中對方的臉向自己慢慢靠近,對方微微張開的嘴唇吐出的風是那麽刺骨。


    “我們就是個禍害,我們破壞了我們原本的家庭,我們也破壞了現在這個家庭。”


    “我們本應流浪,我們麵對這人間值得留戀的一切都不應該產生哪怕那麽一點點的奢望。”


    “我們就是應該孤獨腐爛在角落的有害垃圾,陰溝裏的臭老鼠,生來就是被唾棄的存在。”


    他激動的壓低聲音湊到沐賜的耳畔輕吐道。


    手中的指甲微微用力,將沐賜掐出紫紅色。


    麵對他近似逼迫的想要自己承認,沐賜想要說話卻被堵住說不出一句話,隻能嗚咽兩句罷了。


    “看來你沒有任何意見啊,果然你和我一樣有自知之明。”


    他完全沒有在意自己堵住沐賜的手,以及沐賜掙紮的神情。


    哦不對,那些反而讓他更加興奮才對。


    “來吧,讓我們一起去死。”


    “讓我們迴到真正屬於我們的地獄去吧,人間從不屬於我們。”


    說完這句話的他將沐賜整個人撲倒在床上,壓在他身上不斷加深著自己的力氣。


    沐賜本人也放緩了掙紮,不知是身無力還是心無力。


    眼眸中的世界變得迷離模糊,一點點的從自己熟悉的模樣變得陌生。


    走馬燈嗎?沒有,可能是這一生過於短暫。


    隻是眼中似有流逝自己難以忘懷的悲痛,父母的決裂,兩屆都是如此。


    自己是如此的不幸……,或者該說為別人帶來如此不幸的自己是如此的罪大惡極。


    或許死亡也洗刷不盡我身上的罪惡,但那也無所謂了吧,我已經盡我所能了。


    放棄嗎?我隻有這一個選項了,不是嗎?


    “別放棄啊。”這是他望著沐賜這副模樣輕浮的挑釁。


    “別放棄啊。”這是壺梓一腳踢飛他之後,沐賜唿吸著第一口新鮮空氣所聽見的天籟。


    我是步入天堂了嗎?


    我這種人還能進入天堂嗎?


    真是諷刺啊……


    “你這是……腦子已經壞死了?”


    壺梓確定沐賜還在唿吸,他還活著。


    但他一臉死樣的待在那裏,就那麽遵循著本能慢慢的唿吸,什麽都不做。


    所以壺梓不確定的反問了一句。


    沐賜微微偏過頭望著壺梓。


    這地獄還挺像人間的。


    還是說我還活著?這可真不是什麽好消息。


    不過似乎也不是什麽太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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