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間外,是懵懂的孩童低著頭怯怯的不敢言語的跟隨著監司離去。


    他們被監司所輕輕牽住的手,緊緊的攥著。


    有的人腿一瘸一拐,被攬入懷中帶下樓去;也有的人另一邊的衣袖空蕩,臉上卻在走出房間後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


    很淺,低著頭不被其他人所注視也不被他自己所注視,但他知道自己很輕鬆。


    空氣並不美妙是那種簡陋巷道般帶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氣息,甚至於不如那白天烈日下,人群熙攘的街道上的空氣。


    但月色輕柔,難以言明的氣息之中有著名為自由的氣息。


    他們可以像曾經那般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沐浴在陽光下,隻是他們能真的再迴到過去?


    瘸掉的腿,斷掉的手,內心撕裂之後留下的疤。


    時間會去撫平但無法痊愈,他們往後的日子會有多久的陰天,又會用多久讓陽光刺穿烏雲的陰霾?


    慶幸這裏不是普通的現實,這裏有如果,有盡可能挽迴的餘地。


    狐淶跟著他們下樓來,並未帶上褚升,而是將他捆綁在樓上的同時拜托陸辛幫忙照看。


    在樓下擠在一起的小孩們,本能的將自己瘦弱的身體往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處靠著。


    月光與黑暗的交織處,修長的腿邁入光明,緊接著便是狐淶治愈的含笑神色。


    他們見樓上單獨走下一人起初懷揣著忐忑,見那人並非褚升之後也都鬆了一口氣。


    “來,握著。”狐淶蹲下身子與他們在相似的位置,將假幻輕輕放在一個小孩稚嫩的掌心,慢慢將它合攏的同時輕言細語道。


    如同溫水洗滌般舒適,小腿的知覺慢慢複蘇。


    小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手中虛握著的假幻不由得鬆開。


    狐淶一把接住掉下的假幻,另一隻手揉搓著發愣的小孩的頭。


    “來,別動。”狐淶將假幻貼在身旁斷掉雙手的小孩額頭,空蕩蕩的袖口中,圓潤的傷口處撕裂開血痕。


    “嘶~”小孩痛的下意識想要後退,狐淶連忙按住小孩的肩頭,避免假幻與小孩分離。


    痛感慢慢適應,血痕處猙獰出團團血肉化作手臂模樣,新生的皮膚衍生將其包裹。


    其餘的小孩眼中泛起希望,將狐淶包圍嘰嘰喳喳的述說著。


    假幻中的微光隨著一個又一個孩童的離去漸漸暗淡,好在它堅持到了最後一個的離去。


    隻是那微不可見的亮光,讓狐淶歎了一口氣。


    不過…也還行。


    將目光騰挪至那些雀躍的容顏之上,他們的歡喜不再沉默,狐淶默默暗想到。


    讓同伴先將這些孩童送迴監司院並且聯係他們的父母,那裏至少有溫暖的光與毛毯以及真正可以歇息的地。


    接下來就是將擱置在上麵的褚升和朱簾錯過帶迴監司院。


    陸辛淩亂的注視著飛馳越來越遠的車輛,一地浮塵飛揚也遮不住他眼中的無語。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剛剛狐淶塞給他的汽車鑰匙以及身旁的說是留給他迴家的車。


    真是周到啊,連自己雖然沒有駕駛證,但卻有那個能力都知道。


    拉去賣廢鐵算了。


    陸辛神經般的聯想到,餘光卻見一名穿著襯衣長相平凡的人,叼著一根草慢步走到褚升的單元樓中。


    陸辛略帶疑惑的看著對方那隱入陰影的身影,他的感覺帶給自己的眼睛似乎不太對。


    朦朧之間好似看見了猩紅異色。


    “看見了?”狐淶的聲音兀的又自耳畔響起,身後路燈餘光與陰影交織間,狐淶插兜身影顯現。


    “…,等下送我迴去。”陸辛欲言又止之後拋出手中的鑰匙,沒有選擇追問狐淶是怎麽隱匿自己的這個問題。


    反正問了之後多半也是…


    “如果連你這個半瞎的人都騙不過,怎麽騙過他呢?”


    “誰問你了啊?!”


    “別這麽說,你的心以及觀眾不都好奇嗎?”談話間,狐淶已然站至陸辛身邊同他一齊眺望褚升的家。


    “哪有觀眾?”陸辛鄙夷的瞟了眼,對著日常不正經的狐淶吐槽道。


    “我看見的未來。”


    “…,他是誰?”陸辛語噎,歎了一口氣之後轉移話題。


    狐淶沒有第一時間迴答,而是通過手機給某人發送著什麽。


    再然後才是熄屏,語氣冰冷的迴複道:“新生教派,執法淵。”


    語畢,狐淶向前走去。


    那潮濕陰暗的樓梯間中迴蕩著向上的腳步聲,最終停在了褚升的房屋門口。


    “淵先生,水電麻煩開下門。”骨節分明的手叩響房門,荒唐的言語從含笑的嘴唇之中吐露而出。


    屋裏的淵手中握住不起眼裝飾物的手一愣,眉頭皺起。


    禦銘的“命運之眼”是他親眼看著離去的,附近也沒有了他的氣息,僅僅有著一個小孩彌漫著淡淡的陰陽道氣而已。


    他的眼並不存在異色,看起來隻是普普通通的眸子。


    若非如此淵也不可能從暗處走出,畢竟哪怕有著“胎氣”相佑也不能阻礙生而明目者的窺視。


    淵的心神不定,搖擺著從何逃離。


    源自自身意識的延伸並未察覺到屋外有人的身影,這種感覺就像是狐淶是憑空出現的幽靈般。


    不,哪怕是幽靈,淵也有把握感知到他的存在。


    恐懼源自於未知,門還在被慢條斯理的敲響,淵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裝飾物被緊緊攥在手心,青筋顯露的同時抿著嘴唇,眼神飄忽的望向窗外。


    “砰!”破碎的玻璃肆意的自窗台向外飛揚。


    夜風微涼,吹得淵的衣角作響。


    碎玻璃割破了些許衣角,向下的餘光看見了他並不想看見的那個存在。


    “嗨嘍。”狐淶站在樓底挑逗似的打著招唿,手掌虛握中灰霧彌漫。


    狐淶手腕微微轉動,難默的寒光伴隨刀鳴,震散包裹的灰霧。


    下一刻,身影消散隻聽破空之聲與見浮塵微揚。


    半空之中墜落的淵周遭彌漫出腐朽與蓬勃的氣息,身後如撕裂開黑淵般,老人的呢喃和嬰啼從黑淵之中傳來。


    腐爛的稚嫩手臂,帶著泥土與腐肉的手指扭曲著,如蓮花般層層自黑淵中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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