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澈看身邊人默默不語,以為說的這些明珠並不愛聽,便笑道:“不知為何,竟說起這些。莫怕,即使失敗,也定為你安排好後路。”


    明珠低歎一聲,“養在深閨,看到的也不過眼前那一點事。當時恨父親,恨祖母,恨焦氏,也厭惡琳琅,一心想讓她們受挫,我這心裏才能高興。如今出來一看,才知原來眼界太窄。當年受過一些苦,但比起這些百姓顛沛流離、饑寒交迫,當真不算什麽。”


    路上見過那麽多人沒有尊嚴的死去,為了一口飯可以出賣身體,可以賣兒賣女,可以家人反目……


    相比下來,明珠覺得自己所受委屈,好歹是錦衣華服上那麽一點不足,當真不算大事。


    淩澈將她攬在懷裏,輕輕安撫,“好在都過去了,他們也都得到報應。以後,定讓你過舒心日子。”他知道明珠很不喜家人,卻不太清楚裏麵緣由。也怪他,沒有好好保護好她。


    明珠笑,“如今看來,當真不值一提。何況他們人都死了,更不用計較。隻希望,這亂世早些過去,大家能過上正常日子。”


    當年隻希望報仇,想人生痛快。這陣子,她眼界寬了許多,想要做的也更多。


    饑餓麵前,人性當真是經不起考驗,好多場景,明珠都不敢再想。


    最可憐可恨,一個男人為了半袋子糧食,賣了自家女兒,渾不管她日後命運。


    明珠讓人出手相救,也不過救得下一個,救不下千個萬個。


    好在,人世間也諸多美好。也有父母為了讓孩子多活幾日,用鮮血喂養。也有一家人到死也是互相支持,不離不棄。


    明珠從淩澈懷裏逃開,低頭一笑,“當初是有些怕,如今反而不怕。這世道,是應該有人站出來造反。以後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往日隻知道昏君可惡,以為不過是人品低劣,沒想到做下這麽大孽。”


    即使他可能失敗,她也不怕,大不了一同上黃泉路。


    淩澈眼睛一亮,這是媳婦兒頭一次向自己表明心意。趁著激動,將明珠重新抱入懷裏,緊緊抱著,一輩子不想撒手。


    明珠雖有些羞澀,卻並未推離。淩澈為她做的一切,她都記著。


    兩人緊緊擁抱,把對方當做最親密之人。


    一路往西,麵對大量流民,明珠唯有盡力施舍。隻能力微薄,並不能有根本改變。


    她這才知道,一個帝王所作所為,會對天下有太大影響。


    若今上隻是一個普通紈絝,即使愛好美色,喜好奢靡,輕視人命,造孽終究有限。


    但若一個帝王如此,終會將所有百姓逼得沒有活路。


    小夏幾個雖是奴婢,卻從小未受過多大苦,一路上也是沒有笑顏色。


    “這麽多流民餓死路邊,為何當地官府就不管,為何皇上就不管?”小夏很是氣憤。


    銀姑歎道:“連年天災,又沒有救助,百姓可不就隻能餓死。聽老人說過,百年前也有過大天災,當時黃河泛濫,百萬百姓成為要飯流民。最慘的是老人、女人和孩子,最後還不定死了多少。當時,皇上還在用黃金築求仙台,一心想成神仙。”


    眾人沉默。如今這位皇上更是荒唐,隻知道躺在女人懷裏尋歡作樂,還大興徭役,真是作死。


    京城裏,百官貴族也多是歌舞升平,平安喜樂,絲毫沒將窮人死活放在心上。


    明珠聽她們說著這些,心中想著,但願淩大哥能快一些將這天下恢複太平,讓百姓少受折磨。


    行到項陽,大軍駐紮不再前行。


    明珠從明安那裏得知,不日就要和敵軍相碰,大軍休整幾日便會有苦戰。


    明安雖小,這陣子卻長進很大,行軍布防學了很多。他原先隻一心苦讀詩書,想著科舉入仕。這陣子受了刺激,覺得書生無用,唯有武力才能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


    想著自家弟弟前陣子還是個矮墩墩白胖子,這陣子卻成了抽條的黑瘦子,明珠也不知該心疼,還是該欣慰。


    “既然知道將有大戰,你就老實些吧。你雖苦學功夫,畢竟時日太短,去了戰場隻有添亂的份。”雖不想打擊弟弟,但明珠還是忍不住委婉地說了實話。


    明安深覺女人見識太短,婆婆媽媽兒女情長,太過麻煩。也不知姐夫怎麽就腦子抽筋,喜歡上了女人。


    不過大男人不好和姐姐計較,便敷衍點頭,“知道知道。姐姐你若閑得慌,就給姐夫做幾件衣服多好。姐夫天天一身黑,衣服沒幾件,真是白瞎了那張臉。”


    不過,姐夫就算天天那一套衣服,也比別人更顯眼。臉,可真關鍵。


    明珠見明安那樣子,便知道這熊孩子沒把她的話往心裏去。不經受點挫折,男孩子就永遠長不大。


    有一句弟弟說得倒也對,她好像是應該給淩大哥做幾件衣服。做裏衣好,還是外衫?裏衣用白色就好,外衫,外衫用黑色?


    天天一身玄衣,這人也不嫌單調,其實白色、紅色也都很好,淩大哥那張臉配上這兩色,一定有別樣味道。


    明珠想,淩大哥腰身挺瘦,弄一條寬帶束著,定然更加挺拔。腿可真是長,下擺大一些,好方便邁步……


    淩澈進屋子時,便見到明珠臉上一抹紅暈,脖頸耳朵都是紅通通,如夏日晚霞般燦爛。


    盯了好一會,見明珠臉色越來越紅,淩澈覺得不太對勁,忍不住將大手放在她額頭上,“怎如此燙人,可是天氣太熱中暑?雖是夏末,早晚有些涼意,但晌午也十分炎熱,很該注意才是。”


    說完,他就要吩咐人趕緊去請隨軍大夫過來。


    明珠一把將大手抓住,“別去,我沒事。”她能說自己是想得過多,羞得麽?


    這個男人的手,寬厚有力,給人安全感。握著握著,明珠臉又紅了。


    淩澈看明珠這樣子,十分心急,便勸道:“生病了就需要看大夫,怎麽能耍小性子。放心,有我在,湯藥一定不苦。”


    口對口喂湯藥,明明就很甜。


    明珠更是羞澀,“別,真沒事,就是熱的。你怎麽這會過來?大戰在即,定十分忙碌,不必日日來這裏。”


    這裏雖是臨時住所,但院落精美,吃食精細,當真樣樣周全。當初過得日子比如今奢華幾倍,明珠隻覺十分平常,如今看到百姓日子,她都覺自己太過奢侈。


    淩澈見她果真臉色逐漸白皙,便也不好多問,笑道:“剛剛明安去我那裏告狀,說你看不起他。”


    明珠一聽這事,那裏有工夫有那旖旎心思,“你可勸著他些。他年紀小,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自己本事天下第一。若當真打仗,他那點本事,哪裏夠看。”


    淩澈笑,“好好好,你且放心。我當姐夫的,難不成還會坑自己小舅子。放心吧,仗且打不起來,不過是做做樣子。”


    明珠驚奇,一路西下,雖未有大仗,小大小鬧卻有過不少。雖淩澈未和她多說,她也知收服了不少地盤和隊伍。


    如今到了和蜀王短兵相接之時,怎就突然消停下來。


    淩澈看她疑惑,歪著小腦袋的樣子十分可愛,忍不住逗趣,“我前幾日就遞上降表,怎麽可能會打起來。”


    明珠嘴巴微張,“前幾日還信誓旦旦要為天下百姓著想,要打造一個太平盛世,怎一轉眼就做出這樣沒有骨氣之事!”


    虧她還以為這人是救世濟民大英雄,沒想到是一個大慫包。


    淩澈心裏不免委屈,“原來你竟不相信我,我不過和你說笑,你竟然當真。看你這樣不信任,非得罰你不可。”


    說著,淩澈便欺身過來,將她抱在懷裏,狠狠吻了下去。


    這女人,竟然如此看他,將他視為隻會投降的懦夫,真是生氣。


    明珠被她抱在懷裏,逃脫不掉,試著用繡鞋踢這人幾腳。隻不知道這人腿是什麽做的,鐵板似的硬,倒讓她腳尖疼。


    誰讓技不如人,打又打不過,臉皮又厚不過,明珠隻好妥協。


    剛剛她還想著這人一身男人氣息,忍不住臉紅心跳,這會子當真親吻上,越發身子軟了下去。美男子當前,明珠也隻能淪陷。


    淩澈感受到小人兒身子變化,心中顧不上竊喜隻留焦急。軟嬌嬌,香噴噴美人兒在懷,淩澈忍不住本能上來,身體控製不住就發生變化。


    明珠感受到那硬物又頂了上來,瞬間腦子清明,狠狠咬了淩澈舌尖嘴唇,才從中解脫出來。


    心道,當真不能隨便給男人甜頭,指望他們是君子,癡心妄想。


    淩澈雖懊惱不能過癮,也不敢生氣,笑嘻嘻道:“怎麽又咬一口,上次就被人笑話是不是饞肉,咬了自己。隻咬舌便是,何苦連嘴一塊吃,多少給夫君留些麵子。”


    其實,上次小周幾個見到他下嘴唇小出血,都賊兮兮賤兮兮交頭接耳。淩澈功夫好,耳力足,自然知道那幫子家夥在說什麽。


    好在這些糙漢子還知道嫂子是主母,不敢說的過分。隻偷偷猜測他這個大哥到底做了什麽壞事,才讓人給咬了嘴唇。還有那過分的,笑話大哥太無能,白長了一張好看臉,白練了一身腱子肉,連嫂子都拿不下,簡直給男人丟臉,將來還不定怎麽怕媳婦。


    看淩澈傻笑,明珠瞪他一眼,扭過身子不想理人。這種人,越理他越來勁,十分不老實。


    七月正是項陽多雨季節,本該是最閑時候,因著戰事在即,大家皆冒雨行事。


    最令人頭疼,朝廷也不知怎麽突然抽風,竟派出一對人馬前來慰問軍情。


    聽說人馬已經行到撫州,可見朝廷做出此昏招至少為一月之前。


    明珠乃京城人士,雨自然是沒有少見,但從未遇到過這種連日綿綿細雨,悶得人心裏難受。


    小夏抱怨,“要下就下個痛快,這樣細雨真是像線纏繞脖子一般難受。這幾日被褥都有些潮濕,還需日日睡前熏香才能幹燥一些,當真是麻煩。”


    銀姑便笑,“這裏還算好,不過就這幾天。你是沒呆過江寧,恨不得一兩個月都是這種天氣,那才是江南細雨惹人愁。不過,我們早都習慣,覺得也別有一番趣味。”


    “還是京城很好,雲淡風輕,人也大氣。咱們京城貴女,哪個不是爽朗率真,走幾步都要喘口氣歇歇,當真是討厭。”小夏心情不好,難免就將一竿子江南女子給打翻。


    這幾日,也不知道項陽縣令士紳怎麽想的,時不時送女人上門,還個個妖嬈多姿,很會撩人。


    小夏幾個最看不慣這個,恨不得親手將那些人打出去。


    有那個一兩個女人還很是囂張,竟然敢罵她是潑辣貨。小夏哪裏能忍,直接派人將女人扔出三裏地去。


    明珠大笑,“人家那叫嬌弱病西施,男人就喜歡這個樣子。”她也是很服這些女人就是,見了男人就滿臉嬌笑,同類之間卻冷臉相對,不當戲子都是可惜。


    小冬笑,“也不全是,姑爺就不喜歡那樣的。”


    不論別人怎麽折騰,他們姑爺能守住本心就好。聽說,如今項陽縣令已經換人來做,可見姑爺心裏有姑娘。


    小夏點頭,“對,隻是,姑娘,要不你也學一下她們,至少要裝一裝溫柔可人。”


    前麵剛嘲諷完那些女人,後腳就讓姑娘學習,小夏叛變起來毫無心裏障礙。


    幾人這裏說笑,日子倒也過得去,隻盼趕緊得勝,早日返迴京城。


    也不知小夏是不是烏鴉嘴,到了夜裏,這雨當真是下了個痛快。


    大雨瘋狂般從天而降,裹著暴風拍打著窗戶,再加電閃雷鳴,十分駭人。


    明珠雖不怕風雨,但她極其害怕陣陣雷聲,吩咐小冬趕緊將卷簾收起,將木窗放下。


    今夜是小秋小冬當值,這兩人深知姑娘所怕,將燈火全部點名,陪著姑娘描花樣子。


    “也不知他在做什麽,這幾日日夜不休,可別正碰上這鬼天氣出門。”明珠忍不住擔憂。


    小秋小冬皆知這位“他”是誰,忍不住抿嘴笑道:“放心吧,外麵人都說姑爺是鐵打身子骨,厲害著呢,再加上在南邊住了多年,哪裏會怕這點雨。”


    “京城每年也有一兩場大雨,隻不過沒有這樣急,風也稍小些罷了。聽當地幾個丫頭說,來一場這樣大雨,這連綿陰雨才能徹底過去。且看吧,明兒定是一個好天氣。”小秋安慰。


    主仆三人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隻盼天快些亮。雖關上窗子,但畢竟是紙糊的,總給人不安全感。哪裏像京城明珠院子,主屋全是琉璃窗戶,明亮舒服。


    正這時,聽見外麵一陣敲門聲,嚇得明珠差點將繪筆給扔了,一幅好好的海棠花給弄成了花臉樣。


    小秋小冬雖說話不多,但膽子不小,就上前問道:“外麵何人,有事明天再說不遲。”


    外麵稍靜片刻,一低沉聲音響起,“是我。”


    三人相視,聽出這人是誰。


    小冬用眼神請示明珠,待明珠點頭,才將門打開。


    兩個丫頭知道姑爺不是很喜歡人多,便悄聲去收拾洗漱家什。這暴雨天氣,就算有蓑衣也擋不住。


    明珠忍不住埋怨,“什麽要緊事,值得冒雨前來。看看你這衣衫,都濕了個透徹,也不怕著涼。”


    話雖帶著埋怨,語氣卻不自覺心疼,“趕緊到側室洗漱一下。隻可惜,也沒個換洗衣服,這可如何是好。”


    淩澈見明珠囉嗦,眼角眉梢全是笑,媳婦這是疼他。“要不,你找個被單,我批好了,當袍子穿就是。”


    明珠也不多想,點頭道:“也罷,總不能穿著一身濕透了的衣衫。”說著便親自去拿出一件青色月紋單子。


    淩澈笑容更是明顯,媳婦兒可真是呆。


    他進了側室,將懷裏一個油紙包袱拿出,再用毛巾胡亂擦幹身上。


    包袱裏正是一套夏日家常衣服,淩澈換上,外麵再裹上那帶著香氣的被單,披著頭發就出去了。


    他還想著,這香味太濃,不是妹妹那甜甜的清香,可惜了。


    明珠剛剛還不覺得什麽,一見淩澈披頭散發,光著腳丫披著被單,忍不住臉色瞬間通紅。


    她暗想,這被單披得應該很嚴實吧,可別春光乍泄。


    淩澈見明珠害羞樣子,便使壞,故意將被單鬆了一下,差點就要露出什麽樣子。


    明珠捂臉轉身,斥道:“大半夜來這裏做什麽,有事說事,說完快走。”


    淩澈走進,靠近她脖頸,輕輕吹了一口氣,“這兩日老聽明安抱怨天氣不好,還說你最怕電閃雷鳴。看今夜雨這樣瘋狂,怕你害怕,來看一看。本想著你若睡了便不進來,卻看到屋子裏燈火通明,便進來陪陪你。”


    他本來要在外麵親眼見到行動成果,可看著鬼天氣,難免就擔心明珠妹妹,是以趕過來瞧瞧怎樣。且連著好幾日未曾相見,當真無比想念。


    明珠心裏一甜,卻也不想讓他得寸進尺,“我身邊這麽多丫頭,哪裏就用你來陪。這大雨天趕迴來,也不怕著涼。等會喝點薑湯,趕緊迴去休息。”


    淩澈很是委屈,從後麵抱住明珠撒嬌,“你怎麽這麽狠心,這樣大雨,受了一次罪,趕迴去豈不是又受一次罪。連著兩次,鐵定會受涼。這幾日事情正多,受涼還得繼續忙,病且累,最後種下病根是小,仗若打敗了,可是一輩子抱憾。”


    說著說著,便抽泣鼻子,將腦袋靠在明珠背上。


    明珠身子一緊,這男人,抱這麽緊作甚。夜裏衣衫單薄,當真連肌膚紋理都能感受到一般,沒得讓人發熱。


    明珠腰身一扭,想要逃脫,“別鬧,那你待怎樣?”


    她這一動,正好碰到不該碰觸之地,激得淩澈如醉酒一般,將她抱轉過身,壓在床上。


    外麵暴雨雷電,屋內一室清香。二人一個主動一個被動,從輕輕親吻,到纏纏繞繞。淩澈將手伸進她裏衣,慢慢摸索如白玉般明滑肌膚,腰背尚不解渴,大手向下繼續遊離。


    明珠這一夜本就有些疲憊,腦子不那麽清醒,再加上男se誘人,深深淪陷進去,身子早就軟如溫水。


    隻淩澈這一碰觸,將她從癡迷中喚醒,被嚇了一跳一般。從未想過,會和男子這樣不知羞恥緊緊躺在一處。


    明珠趕緊將大手握住,嗚嗚咽咽搖頭,求他住手。淩澈一團火憋在那裏,硬生生忍住不敢動作。隻不能就此停手,若此時停手,他當真能憋成太監。


    淩澈將大手撤迴,緊緊抱住明珠腰部,隻一味親吻追逐香舌,生生將明珠弄得差點要死,才鬆開禁錮,讓她離去。


    明珠恨得將頭蒙在被子裏,深覺自己一輩子沒做過這種丟臉之事。“趕快走,不然我可就喊人。”


    淩澈嗤嗤笑道:“這裏就我們兩人,這大雨天氣,你還能喊誰。”剛剛兩個丫頭早就避到另一處,沒有近身伺候。


    這可不能怪她們,姑娘留人,她們也不好明晃晃豎在這裏不是。她們覺得,反正名分已定,姑娘也不能另嫁他人,不如好好留住姑爺的身心。


    小丫頭,見識可不少,並不覺得這樣相處有什麽不對。姑娘無依無靠,以後可不就全仗姑爺寵愛。


    明珠悶悶氣道:“不想見到你,要不你到西廂房休息一晚。”


    淩澈將她從被子中拯救出來,笑道:“真是狠心,一再拒絕,也不怕相公以後不能人事。”說著,將明珠摟在懷裏,輕輕拍打幾下,當小嬰兒一般哄。


    明珠掙紮,被淩澈嚇唬,“別亂動,剛剛就是你亂扭擦起火來。好好躺著,你不願意,我萬不敢做那等事。”


    這人,當真可氣。不過明珠也不敢多動,靜靜躺著。


    雖有些害羞,但屋子裏有個男人,風雨雷電都不再讓她害怕。


    淩澈看她緊閉雙眼,長長睫毛忽閃忽閃,燭光一照,更顯修長,魅惑人心。


    淩澈心歎,真是個小妖精,隻能看吃不著,真是憋屈死人。真盼著早日登上那個位子,管他什麽孝期,先將她抱進宮裏再說。


    淩澈輕輕吻了吻明珠睫毛,一寸一寸打量她的模樣。無一不精致,無一不迷人,無一不誘惑,天下哪裏還有比明珠妹妹更好的女子。


    明珠雖閉著眼睛,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打量,臉又慢慢紅了上來。


    “明明害羞,還要強,趕緊睜開眼來說說話多好。”淩澈笑話他。


    明珠睜開雙眼,狠狠瞪了他一下,咬緊嘴唇不說話。


    看貝齒紅唇,淩澈頭腦又是一衝,深深唿吸幾下,才緩了過來。


    這一夜,當真是好受不了。淩澈深覺自作自受,非得來找虐。這甜甜蜜桃,什麽時候才能摘了喲。


    “不說話是吧,那我可就脫了歇息啦。”說著,淩澈便解開床單,慢慢往下脫。


    明珠早已忘了這茬,看他這動作,趕緊捉住他大手,“別這樣,讓不讓人活。”她鼻子有些熱,頭腦有些暈,還沒做好看人酮體準備,簡直會死。


    淩澈大笑,將床單解下,“小傻瓜,想什麽呢。若裏麵沒有衣服,剛才那樣滾,早就外露了。”


    床單雖大,但披在他身上也不過剛剛裹住,一動自然就會露出裏衣。隻明珠忙著羞澀,哪裏會注意到這個。


    明珠被耍很是生氣,想要踹他幾下,無奈又被他困住,隻能在他懷裏安分呆著。


    這人雖討厭,懷抱卻很溫暖,明珠過了片刻竟然睡了過去。


    看著懷中人安靜睡姿,淩澈卻當真是心內如十八羅漢同時打鬥,實在是鬥爭激烈。


    這一夜,哪裏能眠。管他明天會發生什麽大事,先抱了媳婦再說。


    第二日,明珠睡了一個大懶覺。等洗漱裝扮好,已經日上竿頭。


    “昨夜雨那樣大,今天竟如此晴朗,也是稀奇。也不知雨何時停歇?”明珠問道。


    銀姑笑,“今兒早上剛停,姑娘昨夜歇息可好?”


    明珠不想理這人,一醒來就看著幾人眼角帶笑,當她不知道呢。她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至於見男人在她屋子裏過一夜,就跟過年一樣高興。


    想到這裏,她臉色又一紅。想自己心也真大,竟然睡得極好,也不知道他何時離開。


    “外麵怎麽這樣熱鬧,可是有什麽事?”明珠轉移心思。


    小夏迴道:“大雨將樹葉打下好些,整個院子也有些亂糟糟,下人們正在收拾呢。”


    平日,這院子並不允許外人隨意走動。進來灑掃的也很是小心,早來早走,且輕手輕腳。


    隻昨夜暴雨傾盆,院子需要徹底收拾一番,這才有些響動。


    明珠讓人打開窗戶,卷起紗簾,坐在榻邊看著窗外人們忙碌。


    “大雨過後,也不知百姓過得怎樣,有沒有住處,有沒有吃食。每年咱們莊子都要修繕,不然一場雨就容易漏了,這裏更是如此吧。”明珠問銀姑。


    銀姑便笑,“自從姑爺進城,這十幾日忙著安撫百姓,做了很多實在事兒,您且放心吧。今天我還打聽過,許多屋子受損,但也並不嚴重,這會子官兵們正在外幫忙。至於吃食,一直施舍稀粥,還能勉強度日。”


    明珠點頭,歎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天災人禍,哪裏糧食都不多,隻能喝些稀粥了。好在今年時節還算好,秋後應該多少有些收成。”


    “聽說姑爺正在和大戶商量,會拿出一些救濟百姓。等過了這陣子,再安置流民迴鄉,好好開墾種地才是正經事。”銀姑這樣說。


    其實她知道,姑爺哪裏是商量,直接就是讓人請大戶喝茶,不說出個準數,就一直喝下去,連廁所都不給人上。這誰受得了,隻好怪怪交出糧食。


    也不能怪姑爺出陰招,實在是這些大戶們魚肉鄉裏,為富不仁。不給點厲害,還以為能躲過去。


    那些人也是,有那心思上貢女人和珠寶,還不如做點實事,這樣還能讓姑爺高看一眼。


    明珠也帶人出去走走,享受一番雨後清新空氣。走到後花園,便看到幾個人匆匆往前院跑去。


    明珠給銀姑一個眼色,想知道出了什麽大事。淩澈管理手下嚴格,下人們平日走路比貓還輕,輕易不敢這樣匆忙。


    銀姑出去一刻鍾,便趕了迴來。猶豫片刻,才開口,“姑娘,出了大事,昨夜暴雨,京城官船被淹沒在長江之上,百十人無一生還。”


    眾人微怔,這也太慘。


    明珠點頭表示知道,心中卻想,雖死人不是好事。但京中來人,對淩澈這邊並無好處,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請人將屍體打撈歸還就是了。


    不是她心狠,隻是誰不向著自家人。


    小夏感慨,“這些人也是,知道有雨,還非得過來,這不是急著投胎麽。據說官船能承受暴風,怎麽就完全沉沒了?”


    銀姑解釋,“官船雖結實,也要看多大風。聽人說,估計是遇上鬼打船了。”


    她便解釋何為鬼打船。江上生活久了的都知道,有時候即使風雨不大,但也可能瞬間來一股邪風,將船徹底掀翻。是以,若是當地人,定不敢這種天氣還呆在江上。


    “倒黴哦。”小夏感慨。


    明珠見銀姑臉色,便覺她話未說完,便問,“可是還有其他事情?”


    隻京城來人翻船,應不至於有這麽大動靜。這年頭,四處造反,百姓對官可沒有那樣敬怕,估計還很樂意看他們死。


    銀姑這才開口,“今兒在船沉沒地方,露出一塊大石頭,上麵寫著:大昌忘,淩氏興。”


    這也忒直接,明珠心道。


    明珠擺手讓眾人退下,隻留銀姑在身邊。“可是他讓人做的?”這人也太大膽,就不能委婉一些?


    銀姑也不確定,“這陣子一心隻跟著您了,並未參與那邊事情。不過,估計多多少少有點關係。”不是有點,九成九就是了。


    有田鳴那個不要臉的大鳥在,什麽事幹不出來。這人神神道道,最會裝神弄鬼。


    田鳴此時正在發愁,“我真沒想弄死他們,又沒有多大仇,最多他們到了關起來就是。誰知道昨天他們非得往那裏邊闖,一群短命鬼。”


    小周哈哈笑,“大鳥哥,能耐啊你,咋算到昨夜有那一場風暴?他們都是北邊人,估計是想著早日到達這裏交差吧,這誰知道。”


    人都死光光了,誰能知道他們為何非得雨天趕路。


    田鳴迴道:“算的也沒那麽準,這不準備了好些兄弟以防萬一。想著要是不起大風浪,便讓人從底下直接拖起來的。誰能料到,竟然讓那船給拖起來了。”


    眾人驚歎,老天也幫咱們那。


    項陽城周邊全部傳遍這事,“大昌亡,淩氏興”這話被乞丐和小兒傳遍大街小巷,直唱到京城裏去。


    蜀王那邊嚇破了膽子,心道一個東海大王就夠了,又出來個姓淩的,日子可怎麽是好。


    不過他私心裏也盼著東海和姓淩的能對上,打起仗來,說不定他就有機會逃脫。


    這些日子,雖給吃給喝,但王妃小妾孩子們一概見不到,連個侍女都不給留著伺候,當真生不如死。


    蜀王這陣子都開始盯著小太監屁股瞧了,要不是覺得有些髒,估計都能直接上了。


    那些小太監戰戰兢兢,一個勁兒向東海手下人賣信息,將知道的有關蜀王和京城的消息,一點不留全都說了。


    這些人雖卑微,但知道私底下爛事不少。


    東海這裏傳給小周的人,小周又說給主子。本來當做笑話,可讓田鳴一知道,便又來了壞點子。


    現在,從項陽開始往大江南北擴散,很快大昌百姓就知道皇家藏在褲襠裏那點事情了。


    皇上隻所以為正統,因其是太後嫡子。但現在大家都知,他生母是一宮女,還是太後貼身宮女。


    這也不是大事,宮女上位成皇後的不止一二,成不了主子替主子生孩子的更是不知凡幾。


    問題是,先皇不能生育!這孩子哪裏來的。


    為何今上順利繼位,因為他是唯一的孩子。先皇別說庶子,連個公主都沒生出來。偏偏太後當年生出今上來,很值得懷疑。


    還有先皇時期禦醫親身出來作證,先皇壓根不能人道,三宮六院全是擺設。先皇死後,太醫院禦醫幾乎全部被殺,就是為了掩蓋這一內幕。


    哦,為何還有禦醫出來,因為他提前因病告老還鄉,這才逃過一劫。


    蜀王出來作證,當時太後身邊一個宮女,連續兩年在太後娘家侍奉老夫人。後來迴宮不久,太後便懷孕,且生出了皇子。


    這種巧合,如今看來全是陰謀。皇上乃是太後娘家安醫侯府的子嗣,並非皇家正統。


    天下嘩然,皇上厲害不明,是個野孩子。


    本來就群雄造反,這下可好,更有借口。既然不是正統,那大家推翻也是替先皇報仇。


    一個男人,還是皇上,被人戴了綠帽子不說,連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真真能氣得從皇陵裏爬出來掐死今上。


    眾人也不管這些流言中多少虛假,多少漏洞,隻按自己想法以訛傳訛。


    明珠聽到這些消息時,深感老百姓對皇上有多厭惡,連這麽假的事情也信。


    要知道,先皇雖不算明君,但也是不是多昏庸無能,怎麽可能讓人隨意冒充子嗣。


    裏邊即使有內情,即使先皇真生不出孩子,這個孩子也決不可能出自安義侯府,最多是從皇室抱養來的。


    再者,定國公府這些老牌世家都沒聽到這類流言蜚語,多半皇上當真是先皇親生。


    最讓人吃驚,蜀王那邊竟然主動向淩澈投誠。


    “蜀王瘋了不成?他手下幾十萬大軍,且屢戰屢勝,作甚要這麽痛快降了你?”明珠問身邊人。


    如今淩澈隻要在城內,必定日日來報道一次。二人經過雨夜相擁而眠,相處起來自在不少。


    是以,明珠問話便不用遮掩。


    淩澈笑,“你猜?”


    明珠白他一眼,“總不至於蜀王為你傾倒,隻為討你歡心。”


    淩澈大笑,將她圈進懷裏,頭碰頭道:“反了天了,這樣笑話自家夫君。妹妹若是為我傾倒,我現在就滾到你身邊任你欺負。”


    明珠推開這人,“說正經事呢。”


    “咱們兩人之事最正經不過,關係到子孫萬代。”看明珠臉紅,淩澈很有成就感。


    “好了,不逗你玩,蜀王早就不是主宰之人,真正做主的是東海。你應該見過吧,當年京城小亂那次,他也跟著。”淩澈坦白。


    明珠心道果真如此,這廝在她這裏沒一刻正經時候,全是嬉皮笑臉。到了外麵,就各樣能幹。


    “那幾十萬人,也都是你的人?”明珠問,如果這樣,揮師進軍京城指日可待。


    淩澈搖頭笑,“哪裏有這樣多,全是吹牛皮,不過十萬人罷了。加上項陽這邊,總共不到二十萬人馬。再多了,也養不起。”


    這還不多,朝廷如今也沒多少兵馬,能上戰場的更是無幾。


    且不說三舅舅手中掌握多少。即使舅舅不出兵幫忙,隻旁觀不添亂,便也能將京城給拿下。


    他們這裏日子甚好,京城卻亂成一鍋。如今慰問淩澈軍隊的官員全部死掉不說,還各種流言四起。


    鎮國公府如今如火上螞蟻,戰戰兢兢,就怕皇上一個生氣,將他們全府給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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