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看著二表哥這羞澀樣,忍不住便想笑。前世裏,大舅母就一直撮合自己和二表哥。


    她對二表哥雖沒有男女之情,但也覺得明家是不錯的選擇。


    如今男女婚前大多會通過各種宴會見過麵,但真正了解還是很少,像表哥表妹就成了不錯的選擇。


    隻是,她如今才十二歲,表哥這也想的太早了。不過,倒也不是不可以,可以試一試,說不準就能發展出男女之情。再者,過日子,最重要是安穩。明珠從不對什麽情情愛愛抱太多幻想。


    明珠一想到這裏,胸口便忍不住一抽痛,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人的壞事一般。


    三舅一看二郎這模樣,便心裏偷笑,也忍不住感慨,他這長輩還沒有著落,小一輩就開始懷春了,真是討打。


    他到底該湊合著找一家閨秀,還是繼續尋摸順眼的?真是一個人生難題。


    明珠這會可沒有這麽多心思,她發覺自己還挺有射箭天賦,隻是力氣太小,箭飄飄悠悠沒有力氣,隻是個花架子。


    為此她發誓迴去要好好鍛煉,爭取做到將來逃命的時候比別人跑得快。


    等學了半個時辰,三舅便不讓明珠再碰這些,“你現在學著熱鬧,第二天就該後悔,疼得你能抬不起胳膊來。”


    明珠也知道這不是一時逞強,便也就放下。“好,都聽三舅的。三舅,聽說你近來閑著無事,偶爾來我家教我和明安射箭打拳好不好。”


    三舅拍拍她腦袋,“拉倒吧,我要去你家一趟,你那好祖母還不得拿眼珠子瞪死我,你隔天來這邊多好。放心,隻要你願意出門,沒人能攔住你。”


    他可不想去看老太婆那雙三角眼。也不知那醜老婆子怎麽生出的儀表堂堂的蕭江,還真是奇跡。


    自從明珠母親過世,三舅就從不叫蕭相姐夫。他姐京城貴女下嫁,卻受盡委屈,他沒去將蕭府砸了,就是看外甥的麵子。


    二表哥明實湊近來,“明珠妹妹,我課業不多,倒是可以去教你。”


    三舅還沒說啥,大表哥明華先打了他腦袋一下,“別添亂,十五六的人了一點都不懂事。”


    明華自然知道弟弟的心思,但都這個年紀了,讓人傳出去表妹怎做人。這個臭小子,真是欠揍。


    明珠一笑,“得了,我還是多來看外祖母吧。三舅,咱們京城世家有沒有喜歡留大胡子的年輕男子啊?”


    明實一聽心裏就急了:表妹竟然喜歡大胡子,難不成他要留起來。可是這臉還挺好看,遮住怪可惜的。


    想到這裏,明實又一臉紅。好在這會大家鍛煉半晌,都有些熱得臉紅,倒不顯眼。


    三舅便搖頭,“沒聽說,你打聽這個作甚,沒得讓人笑話。”


    明珠笑嘻嘻道:“就是前陣子聽人說出了個大胡子怪人,瞎打聽玩呢。”


    她是想探聽前世那位造反上位的新皇到底是誰,要是能提前打好關係,不比臨時湊上去要強。


    隻可惜到她死,那人胡子都沒剃,也看不出長個什麽模樣。她隻隱約聽說,新皇是世家中人,但到底誰家,大家諱莫如深,沒人敢多提。


    私下裏,宮女太監都害怕這位新皇,可見是多麽暴虐之人。


    而且明珠也好奇,自己到底和大胡子新皇有什麽牽扯。


    三舅這裏打聽不得,明珠也不當迴事。


    在外祖母這裏用了點心和晚膳,這才往家趕。正是夏日,天黑得遲,早迴家也沒什麽意思。


    臨走之時,林嬤嬤又親自來送,小聲道:“聊了半天,說得都是鏢局之事,有頭有尾的,找不到說謊痕跡。不過,若是有人故意接近,也能提前編好謊話,我再讓人到她老家那裏探知一二便是。”


    明珠覺得麻煩,便道:“嬤嬤,還是算了,我那裏又不缺人伺候,將她打發到莊子上去,有個糊口的差事就行。”她又不是聖人,幫人可以,太過複雜就沒必要。


    林嬤嬤笑道:“若是一般人,我也懶得去查。隻是下午時候,她給我們演習一番,武藝真真高強。我從三爺那裏調了幾個男人過來,竟然沒打過她。要是個放心的,近身保護豈不是很好。這年頭會拳腳功夫的女人不多,遇到一個也是難得。唯一不好,就是胃口太大,一個頂四個吃。”


    明珠點頭,若真是這樣,確實不錯。


    等他們一行迴到相府,已經掌燈十分。明珠為了規矩,還得先去和祖母,繼母報個平安。


    靜心堂還是老樣子,隻不過聚會場所從堂屋改到了樹下。


    祖母吳氏拿著一把宮扇,姿態卻如村婦拿著蒲扇一般,讓明珠覺得傷眼,白毀了一把漂亮扇子。


    當年在村裏,一到夏日夜裏,村裏男女老少便出來,坐在路口聊天,也是一種很好的休閑。


    明珠對村婦沒意見,隻是吳氏,頂頂討厭別人提她村婦出身,但一概喜好還是沒改。


    也對,家裏她就是老大,隻有別人將就她,沒有她將就別人一說。


    明珠暗道,要不為何她不知道新皇出身,實在是出門太少。


    祖母在家裏獨大慣了,年輕時候出去過幾次,說話並不注意,難免就讓人擠兌。


    那時候蕭江還不是丞相,麵子不如現在大。就算是現在,世家也照樣瞧不上吳氏,覺得她忒粗俗還很自大。


    “都這樣大了,也不注意些,這樣晚才迴來。”吳氏忍不住埋怨。


    明珠便笑,“外祖母非要留飯,且派人跟車來送,並無危險。”


    誰管你危險,死在路上才好,吳氏心道。


    “明珠,今兒做衣服你不在,明兒可是在家?”焦氏岔開話題。


    “在的。”明珠點頭微笑。


    焦氏便笑,“母親,明珠也累了一天,讓她迴去休息可好?”


    吳氏很給焦氏麵子,便點了個頭。


    等明珠一走,吳氏便道:“真是不懂規矩,連母親也不知道叫。這裏還有這麽多姨娘,她也不開口。”


    焦氏也覺得明珠近日有些奇怪,一聲母親也沒叫過。她試探吧,明珠態度還行,什麽都挺配合,就是總有些怪怪的。


    也許,是她多想了。


    琳琅生母清姨娘笑道:“我們不過是妾室,哪敢讓二小姐叫一聲姨娘。且二小姐是定國公府外孫女,我們算什麽牌位上的人。”


    吳氏就跟著罵:“那也是咱們蕭家的種,還看不起咱們不成。”說著,就忍不住出來一些鄉村罵女人之話,粗俗不堪。


    焦氏皺眉,清姨娘忒會挑事,也不看看自己身份。


    焦氏再看在那裝背景的杜姨娘和琉璃,心道小妾和庶女還是老實一些的好。


    人人都說她命好,能從鄉野爬出來嫁給相爺。可相爺這裏,上有厲害老娘,下有三個姨娘,哪個是好對付的。


    最難對付文姨娘,一般不來老太太這裏湊趣,但也把丞相籠絡得很好。這男人,睡在文姨娘那裏時候,竟然比在她這裏還多。


    焦氏想著,老太太雖難伺候,好歹把住脈就行。


    當年沒有老太太,也就沒有她的地位。


    她母親帶著她求到京城來,相爺收留了她們。老太太為了打定國公府的臉,執意讓相爺將自己娶為繼室。


    當時,她被京城富貴迷了眼,早就和相爺有了收尾,但也從未想過能成為繼室,想著當不成小妾,當一個外室也好。誰料到,好運就砸中了她。


    這幾年,她用盡了手段伺候老太太和相爺。老太太這裏還好。相爺那裏,多少還是不滿。


    若是能娶到一個官員之女為繼室,怎麽也是助力。娶了她,一無所有。唯有夜裏伺候好了,還能多喜歡幾分罷了,和小妾又有什麽區別。


    焦氏隻歎自己身子骨不爭氣,若是一舉得男,也是蕭家嫡子,地位自然就不同了。


    明珠這裏可不管吳氏之流怎麽對她不滿,有本事當著她的麵罵,還不是不敢。


    好在,她有一個強勢外祖家,那嫁妝單子和鑰匙一直保存在自己手裏。不然,這會子還不定怎樣。


    平嬤嬤從梧桐苑迎出來,“可是迴來了,還當姑娘住在那邊。別看天長,說黑也就黑了,下次可不許這麽晚。”


    明珠笑,“知道啦,這不玩得忘了時辰嘛。”


    同樣是嫌棄她迴來晚,不同語氣說來就不同效果。明珠知道,平嬤嬤這是擔心她。


    平嬤嬤是明珠母親的乳母,又一手帶大了明珠,感情自然不同。


    “嬤嬤,這是銀姑,路上遇到的,到咱們家當差。今天晚了,你隨意安排個地方住著,明日再好好安排。”明珠囑咐道。


    隨便撿個人就敢往家裏,也就自家姑娘這膽子肥了。


    平嬤嬤麵上一團和氣,“好好好,有事明天再說。銀姑估計也累了,先下去睡一覺吧。”


    銀姑覺得自己確實累了,倒不是身累,實在是應付這大家族裏的人們累的。


    尤其在定國公府,那個林嬤嬤看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實則處處給她挖坑,差點嚇死她。


    好在她也是本色出演,隻不過省去一部分內容而已,倒也不怕問出個什麽來。


    誰讓主子救過她一家子,隻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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