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安好心……


    迴到府中, 方槿桐還在想, 其實應該說沈逸辰這個人什麽時候安過好心才是。


    阿梧在屋中整理行李。


    思南給她緊了毛巾:“姐姐。”


    方槿桐接過, 摸了摸她頭頂,思南抿唇微笑。


    方槿桐用思南遞過來的毛巾擦臉,然後在水盆裏淨手, 一麵問道:“思南, 曲先生這個月都教了你些什麽?”


    曲先生是思南的授課先生。


    爹爹給思南請了授課先生,每日都是要讀書的。


    早前四叔一直詬病, 說一個姑娘家, 還是收養的姑娘, 讀什麽書, 學好女紅就是了,說爹爹小題大做, 多花些時間提攜家裏才是。


    爹爹沒理四叔, 還是照舊給思南請了先生。


    從思南五歲到家起,一直學到現在。


    用二伯母的話說,思南的學問怕是比她都要好。


    槿桐就嘟嘴:“嗚嗚……我是沒臉見二伯母了。”


    袁氏就笑:“你們瞧瞧,就知曉我慣她。”


    雖是玩笑話,一家人樂成一團, 但思南也確實好學,曲先生沒少誇讚,思南也沒辜負爹爹的期望。


    槿桐知曉爹爹很疼思南。


    請授課先生, 她喜歡的東西,爹爹分寸都拿捏得很好。


    爹爹待思南如所出。


    她自然也待思南好。


    思南從小便同她親, 終日姐姐前,姐姐後,並不和她生分。


    譬如眼下,她問話,思南就上前,雙手撐著臉盆架,托腮看著她笑:“有哪,看到五胡記了。”


    五胡記?


    槿桐特意看她。


    她笑道:“從前北方有五胡,如今的羌亞,巴爾都是胡族演化而來的,五胡記說的就是北方胡人的曆史。”


    槿桐跟著點頭。


    她一本一眼的模樣,倒叫她無法挑理來。


    等她問完,就輪到思南。


    思南扯了她衣袖,笑眼盈盈道:“姐姐問完了,倒我問了。”


    迴迴都是,槿桐哭笑不得,就同她一道坐下來。


    阿梧迴頭望望這姐妹二人,唇畔微挑。


    “我先前見著容遠哥哥了。”一本正經。


    “唔……是胖了瘦了?”方槿桐接茬。


    阿梧就在內屋搖頭。


    思南皺了皺眉頭,認真道:“那是姐姐該關心的事情。”


    方槿桐佯裝想了想,也認真道:“那我瞅著是胖了。”


    阿梧無語。


    思南歎息:“姐姐……”


    方槿桐莞爾,上前摸摸她的頭,柔聲道:“思南的意思姐姐知道,但姐姐有姐姐自己的想法啊。”言罷起身,去拿櫃子上的包袱。


    思南著急:“容遠哥哥可好啦。”


    方槿桐迴頭瞥她:“喲,木頭拿什麽收買你了?”


    “沒有。”思南焦急,而後又道:“……就給我帶了一麵畫扇。”


    方槿桐“嘖嘖”兩聲:“看看,都給你帶畫扇了,也沒給姐姐帶……”


    思南趕緊道:“有的有的,容遠哥哥給了兩麵,一麵就是給姐姐的。”


    方槿桐瞪圓眼睛:“那幹嘛一道給你呀?”


    思南歎氣:“唉,容遠哥哥說,他要是直接給你,你不收。”


    方槿桐倒是楞住了。


    她住在東院北邊的苑子,她抬眼,往中庭的方向望去。


    木頭的心思……


    思南也湊上前,和她站著並排望去:“容遠哥哥這麽好的人,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姐姐你怎麽就不急呢?”


    還不待方槿桐吃驚反應,思南就捂著嘴笑了笑,撒腿往屋外跑去:“一會兒還有曲先生的課,姐姐我先去先生那裏了。”


    “思南!”方槿桐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小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苑子裏了。


    阿梧上前:“奴婢倒是覺得思南小姐說的在理。”


    方槿桐嫌棄迴眸。


    阿梧繼續:“這京中的世族公子雖多,卻沒幾個能比得上表公子的,表公子待小姐又好,顧夫人自然更不必說了,連思南就能看得明白,三小姐你怎麽就是不開竅呢?”


    阿梧也嫌棄。


    “汪!汪!汪!”隻剩狗蛋在地上抗議。


    先前初到苑子裏,它歡喜得不得了,哪裏時間管旁的,就在苑子裏野了似的瞎跑亂竄,眼下是累了,就蹭到阿梧和方槿桐麵前了。


    不得了,這方家除了它,都是洛容遠的說客,這還了得。


    雖然它也不喜歡原來的狗主人,但它是一隻狗,狗要忠誠啊。


    它用自己的方式抗議。


    “汪!汪!汪!”


    方槿桐便樂了:“看看,狗蛋都說不對。”


    狗蛋耳朵都豎起來了,它的狗語被聽懂了?


    阿梧奈何搖頭:“迴迴說這事小姐都不上心,狗蛋能懂什麽?”


    “是是是,阿梧說的是。”方槿桐也不同她爭了,蹲下身來抱起狗蛋,“走,我們去前廳招唿木頭去。”


    一路舟車勞頓,她是迴苑裏換身衣裳的。


    洛容遠在前廳,二哥在招唿。


    始終是她這邊的親戚,她怎麽好不露麵,晚些時候二伯父和二伯母也會去的。


    “三小姐……”阿梧喊住,伸手指了指狗蛋,搖頭。


    意思是,不能帶狗蛋去。


    方槿桐歎息:“狗蛋,你阿梧姐姐不讓帶你去,你自己在苑子裏玩。”


    狗蛋巴不得。


    這洛容遠人也不錯,路上還喂它肉絲吃,它要是頂不住這糖衣炮彈的誘惑,多對不起狗主人!


    但狗主人都沒有喂過它肉絲,還比不過洛容遠呢!


    所以四條腿一沾地,就歡脫得跑跑跳跳去了。


    方槿桐也不必操心了。


    “已經讓阿鼎去給狗蛋做個窩了,阿鼎說簡單,晚上就能弄好。”臨走前,阿梧想起來告訴她。


    阿鼎是苑裏的小廝。


    苑中的雜役都是阿鼎在做。


    方槿桐就笑:“阿鼎利索。”


    阿梧又想起一事:“呀,先前倒忘了,給思南小姐帶的糖果還在包袱裏,晚些時候等思南小姐迴來,小姐再給她?”剛才光聽著小姐同思南小姐說話,這事情她倒忘了,思南小姐的苑子就在三小姐隔壁,一日裏,有大半日都在三小姐這裏的。


    “不急,晚些再給她就是。”方槿桐牽了牽衣裳,先前被狗蛋弄皺了,一會兒被二伯母看見,又得說她不注意之類。


    正欲出門,苑門口有匆匆腳步聲傳來。


    是苑裏粗使的小丫鬟:“三小姐好,阿梧姐姐好。”


    爹爹待家中下人隨和,方槿桐也自幼浸染,故而家中人都不怎麽和三房這邊拘束。


    小丫鬟福了福身:“長公主府的知瀾姑娘來了。”


    知瀾?方槿桐卻是笑了。


    知瀾是陽平近旁的丫鬟,知瀾來,當是陽平讓的。


    片刻,又有旁的丫鬟引了一身綠色衣裳的知瀾入苑。


    “三小姐好。”知瀾也福了福身。


    “你怎麽來了?”方槿桐平日就和陽平走得近,知瀾是陽平近旁的侍女,同方槿桐自然熟絡。


    因為熟絡,喚得便是三小姐,不是方小姐。


    知瀾起身,笑眯眯道:“郡主聽說方小姐今日迴京了,本是自己想來一趟的,但是聽說洛公子也一道來了,就說先不打擾了……”


    說話的時候,語氣裏都笑嘻嘻的,聽得阿梧和小丫鬟也跟著捂嘴笑起來。


    方槿桐連忙輕咳兩聲。


    言外之意,嚴肅些。


    幾人才低頭不笑了。


    知瀾又道:“郡主讓奴婢給三小姐捎話,說是等洛公子走了,三小姐若是方便就來公主府一趟,她有事同三小姐商量。”


    是讓她早些去。


    方槿桐還未開口,知瀾又道:“郡主還說,如果三小姐方便,明日來最好同洛公子一道來,郡主近來得了些黑茶,說是可以清脾潤肺,洛公子久在邊關,飲些黑茶是最好不過的。”


    方槿桐額頭三條黑線。


    先前好容易才斂了笑意的阿梧和小丫鬟又跟著笑起來。


    知瀾也笑。


    分明是陽平使喚來打趣她的,方槿桐心裏明鏡著。


    “迴你們家郡主的話,我要在家中陪洛公子,明日就不去她那裏了,請她自己好好清脾潤肺去。”


    知瀾趕緊應好。


    小丫鬟就去送知瀾。


    “郡主有心了。”阿梧感歎。


    方槿桐瞥目:“是,你們人人都有心……”


    阿梧撲哧笑出聲來。


    ***


    北院後苑,思南繞過假山。


    方家四院住了三房,長房搬出去後,北院就是空置的。


    北院雖是空置的,卻有丫鬟和雜役打理著,院中的草木沒有衰敗,卻因著往來的人少,反而清淨自在。


    “肖哥哥。”思南上前,放下書袋。


    肖縫卿擱下棋譜,緩緩抬眸,眼前便映出一身黃色衣裙的小丫頭來。


    “你怎麽又來了?”


    他記得她名字,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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