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辰絕對是故意的!


    方槿桐咬緊下唇, 又攥緊藏在袖中的手心。


    沈逸辰卻倍受鼓舞, 想起許邵誼早前說過的話, 更覺,姑娘家,果然是羞於開口的。


    洛青衫又正好問:“侯爺同槿桐認識?”


    顧氏也在聽。


    沈逸辰便順勢道:“祖父在世時, 同槿桐的祖父是世交。我小時候還見過三叔幾次。前些日子在元洲城辦事, 又恰好和三叔遇見,便隨三叔去了一趟醫館, 多聊了幾句。就在醫館裏見過槿桐了。”


    他說完, 廳中眾人紛紛看向方槿桐。


    槿桐隻好硬著頭皮點頭默認。


    原來方家同沈家祖上是世交, 這些洛青衫和顧氏都沒聽過。


    但世交這種關係, 從來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明眼人一聽就懂。


    既是在元洲城遇見, 還能同方世年一道去醫館, 便說明懷安侯是想同方世年走得親近的。


    對方是懷安侯,懷安侯府同方家的地位在國中不可同日而語。


    沈逸辰是想結交方世年。


    洛青衫心中快速拿捏。


    以懷安侯府的地位,還需要結交方世年,是因為朝中政局的緣故,景王想借懷安侯之手拉攏方世年, 還是旁的的緣故?


    洛青衫又看了看沈逸辰,隻見他目光一直落在方槿桐身上。


    眼角眉梢都寫著笑意。


    洛青衫心中清楚,沈逸辰堂堂一個懷安侯, 即便是因為朝廷的事來了定州,也斷然沒有親自上門登門造訪的道理。恐怕沈逸辰是一早就知曉了方槿桐來了定州, 住在自己府上,也知曉方槿桐是顧氏的侄女,才有了這麽一出,先前卻裝作是偶遇。


    洛青衫心中拿捏了十之八九。


    他轉眸看了看顧氏,又看了看方槿桐。


    他自然能一眼瞧出顧氏心中的擔憂,又一眼瞧出方槿桐的不自在。


    他同顧氏夫妻多年,顧氏的神色佯裝得再好,也瞞不過他。


    他能瞧出端倪,顧氏也能。


    恰好,顧氏也轉眸看他。


    洛青衫便開口:“洛某家事,怎好勞煩侯爺?”


    顧氏和方槿桐心中都長舒了一口氣。


    這便是迴絕了。


    誰知沈逸辰卻道:“洛大人此話便是見外了,我此番奉召入京,正好要迴京中,順道罷了,實在算不得勞煩。再說了,既是三叔的女兒,我自然應當照拂。“


    他說得光明正大,聽得方槿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想起山洞裏,“你親我一口”,“要不,我親你一下也行”,方槿桐隻覺得若是在當下,她手邊就有茶盞,她當時順手撿起一個茶杯,直接砸了他都是可能的。


    方家和沈家祖上再是世交,同她和沈逸辰有什麽關係?


    爹爹又沒讓他照拂她,倒是他四處陰魂不散,上巳節也出來作祟。


    比起沈逸辰,她還真巴不得是同木頭一道走。


    隻不過悶了些,少說些話,可人又憋不死。


    若是喚作沈逸辰,搞不好她會氣死。


    方槿桐心裏這麽想著,就連顧氏喚了她幾聲,她都沒有聽見。


    還是紫菀扯了扯她衣袖,她才迴過神來。


    “姨母?”方槿桐出聲。


    顧氏自然看出她促狹,應當也是被沈逸辰先前的話說了個措手不及。


    洛青衫解圍:“多謝侯爺好意。”言罷,也不說可否,又轉向顧氏道:“快晌午了,讓廚房備些飯菜,正好大家一同在東苑用飯,迴京的事情晚些再說。我同懷安侯先去書房說會兒話,稍後再過來。”


    顧氏會意,子萱趕緊去做。


    沈逸辰也知曉先前有些唐突,他隻是著急向方槿桐表明心跡。再如何,他都同方家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處去的關係,洛青衫是方槿桐的姨父,怎麽會草率就讓他送方家的兩個姑娘迴京?


    他也不是非要單獨送方槿桐迴京。


    有方如海在,其實倒更好些。


    姑娘家,都是顏麵薄的。


    有方如海在,他同她也好說話。


    所以洛青衫說到書房,他也沒有異議,隻是臨行前,趁機看了方槿桐一眼。恰巧方槿桐也在看他,他便眨了眨右眼,就見方槿桐全然僵在遠處。


    嗬,也是,顏麵薄。


    洛青衫相請,他也做了還禮。


    兩人一同往書房走去。


    隻留了方才的女眷們在東苑。


    因著先前那個眨眼,方槿桐整個人都不好了。


    虧得先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姨父身上,少有人注意到沈逸辰,而且沈逸辰又側著身,將好擋住了旁人的視線,否則被旁人看了去,還不知道她同沈逸辰什麽關係?


    這個……潑皮無賴!


    方槿桐尋遍腦子裏的詞匯,就隻當這一個最貼切。


    若不是顧氏和薑氏等人在,她怕是早氣得跺腳了。


    可即便先前那個眨眼旁人沒看見,眼下的話題卻都是圍繞在沈逸辰身邊的。


    譬如紫菀,一手拉著她,一臉期許:“槿桐姐姐,原來你同懷安侯認識哪?你怎麽不早說?”


    語氣裏倒是驚喜。


    長風國中誰不知曉懷安侯差點滅了南蠻一部的事情,都以為是長了三頭六臂,或是麵相兇狠之人,但怎麽能和先前那個相貌堂堂,溫文如玉的模樣想到一起?


    紫菀又道:“他真是懷安侯?”


    “紫菀!”薑氏搶白。


    就算不問方槿桐,難不成洛青衫會領個假的懷安侯來府上不成?


    這丫頭,平日裏被她慣壞了,說起話來也沒個警醒。


    侯府人家是她這麽妄議的?


    顧氏圓場:“別說紫菀了,連我都詫異。”


    紫菀就朝顧氏笑。


    薑氏也奈何,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示意她日後不可如此說話。


    紫菀趕緊福了福身。


    顧氏是個精明人,也不再提沈逸辰的事。


    方槿桐鬆了口氣。


    倒是紫菀,一直懷安侯懷安侯的問個不停,方槿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可薑氏雖然嘴上方才那樣說,其實心底私下也是好奇的,顧氏先前的意思也是好奇,她也就不攔著紫菀了。


    方槿桐欲哭無淚。


    每答一句,都像踩在刀口子,戳心得很。


    更戳心得其實是方槿玉。


    原本好好的,顧氏都同意讓方槿桐和她一道走了,隻是說要不要等大哥的問題。


    隻要確認能走,她再變著法子說急,顧氏是體麵人,總能讓洛容遠送她們姐妹二人迴京的。


    這些她都想好的。


    隻是先前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懷安侯,出來攪局。


    原本都能定下來的事情,忽然就擱置了。


    這裏是洛府,連顧氏也要聽洛青衫的。


    到了嘴邊的事情,就這麽糟心得被咽了迴去。


    方槿玉心裏窩火得很。


    又是方槿桐,若不是她,這個懷安侯怎麽會突然來插這麽一腳。


    在她們眼中是不急不緩的事,她卻是要著急迴京的。


    看洛青衫先前的模樣,應當是不想讓懷安侯同她們一道走,於是從眼下拖到晌午,若是懷安侯隻是隨口說說,忘了也就罷了,可他要是還記得,再提這麽一嘴,隻怕她迴京的事情還會被洛青衫壓下,不知要推到什麽時候。


    這便是城門起火,殃及池魚。


    聽著紫菀在一旁絮絮叨叨得問著方槿桐懷安侯的事,方槿玉就強壓住心頭的火。


    碧桃知曉不好,便多添了幾次茶水給她。


    方槿玉勉強借著喝茶的功夫,麵上平息。


    不多時,苑外又有腳步聲傳來。


    紫菀一臉期許,抬頭望去。


    方槿桐是怏怏一瞥。


    方槿玉則是腦袋都賴得抬。


    “唉,是洛哥哥。”紫菀一聲說驚喜不驚喜,說失望也不失望的語氣,方槿桐和方槿玉卻是難得的同時抬起頭來。


    方槿玉想的是,眼下要快些離京,隻有洛容遠這條路可走了。


    方槿桐想的是,要是洛容遠送她們,就不用和沈逸辰那個無賴一道迴京了。


    故而洛容遠才進了大廳,就見到方槿桐和方槿玉兩姐妹齊刷刷得笑著看他。


    紫菀幽幽歎息,情緒卻藏起來,似是不想讓薑氏看見。


    “迴來了?”顧氏問。


    洛容遠點了點頭,又朝薑氏頷首:”薑姨和紫菀來了?“


    顧氏同薑氏走得近,洛容遠自幼喚得都是薑姨。


    薑氏也笑著點頭。


    紫菀喚了聲:“洛哥哥。”


    洛容遠微微笑了笑,就見方槿桐和方槿玉兩人一幅憋了話,欲言又止的模樣。


    先前洛青衫和沈逸辰來時,丫鬟奉了茶放在一側,還沒用。


    洛容遠心底澄澈,看向顧氏:“娘,家中還有客人?”


    方槿桐和方槿玉都覺洛容遠簡直是大好人,都想著怎麽將話題轉過去,他便自然而然問起來。


    不待顧氏開口,方槿玉就忍不住了:“姨父的客人,懷安侯。”


    這種時候,也指望不上旁人了。


    懷安侯?洛容遠確是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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