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有消息了!


    翌日晨間,衙門裏來了差役,說找到了疑似阿福的人,讓方家的人來一趟衙門確認。


    阿福是方家的家仆,但方槿桐是姑娘家,不便去衙門。醫館內又是方如海主事,此事沒有驚動方世萬和陳氏,洛容遠便同方如海一道去了衙門,到了正午臨近才迴來。


    “怎麽樣,找到阿福嗎?”方槿桐聞聲來了東苑。


    方如海,洛容遠,鍾氏都在。


    鍾氏麵色有些泛白,方槿桐看得心中一緊。


    “找到了。”方如海應聲,“也讓人認過了。”醫館中好些夥計都認識阿福,也借過銀子給阿福,方如海帶了其中一個前去,一眼就認了出來。


    方槿桐看向方如海,緊張道:“那……阿福有沒有說他跑什麽……是犯了什麽事嗎?”


    鍾氏麵色有異,總讓她有不好預感。


    洛容遠果然開口:“他死了。”


    死了?方槿桐大駭。


    阿梧也捂緊嘴巴,險些叫出聲來。


    鍾氏上前攬住她,悻悻道:”我就說這事先不告訴三妹妹的。”她是婦道人家,見慣了醫館中的生老病死,聽到阿福死了的消息都嚇了一條,更何況方槿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方如海歎息:“槿桐,容遠沒的說錯,阿福是死了。衙門的人昨夜在城外十裏發現了屍體,醫館的夥計去認過了,就是阿福。”


    好端端……方槿桐心中猶如鈍器劃過,怎麽會有這種事情?阿福是個老實人,怎麽會突然就死了……


    方槿桐覺得心底墜墜的,咬緊了下嘴唇,不知道當說什麽。


    方如海寬慰:“槿桐,其實……容遠還讓人查出不少東西。阿福這些年私下裏欠了不少債,為了還債,斂財,還做了不少黑心的勾當,也拿了方家的物什去典當,訛了家中不少銀子。光說這一趟來元洲城,就偷偷典當了家中不少物什和銀器。早上在衙門,衙差找典當房的人證實了,證據確鑿。而且,據典當房的掌櫃說,阿福也不是頭一迴到他店內典當物什。這裏不是京中,東西好出手,可見阿福已經是慣犯了。“言及此處,嚐嚐籲出一口氣:“也算這個事情發現這些事情了,舍些財物是小事,三叔是大理寺卿,若是阿福膽子再大些,借著三叔的名號做些擾亂司法的勾當,怕是連三叔和方家都要受牽連。若不是此番出事,以阿福一翻老實人嘴臉,還不知要鬧出什麽事情才會讓人知道。“


    阿梧瞪圓了眼睛,極其惶恐。


    若不是方如海說這些,又有衙門和洛容遠的證實,她都不會相信。


    阿福是老實人啊。


    “知人知麵不知心,此番也算因禍得福,還好沒在路上牽連到你。”方如海歎道,“聽衙門裏的捕頭說,看現場,應是阿福欠了人的銀子沒還,被債主雇兇追殺,所以趁夜倉惶逃出了元洲城,結果還是沒逃遠。這件事我已經讓人去京中一趟,傳信給三叔了,倒是你和容遠,因為阿福的事情已經在元洲城內耽誤了幾日,還是盡早啟程去定州吧,省得顧夫人那邊擔心。”


    他說的句句在理,方槿桐點頭。


    她和阿梧不同,大哥方才的話她還是相信的。娘親過世得早,京中其實是二伯母在幫忙主持中饋。


    二伯母畢竟是二房的人,顧及不了三房內這麽多事。爹爹事忙,她又對家中那些個物什和銀器沒有概念,阿福是府中老人,爹爹好些事情都是讓阿福去幫忙做的。


    阿福是有機會做這些事情的,旁人也覺察不出來。


    當初洛容遠說阿福趁夜跑路,她不是沒有想到過這一出,隻是沒想到阿福竟然膽子這麽大,最後被債主雇傭的殺手拿了命去。所以大哥才說,幸好沒在路上,牽連到她和槿玉。


    阿梧也撫了撫胸口,阿彌陀佛。


    “好了,旁的事都稍後再說吧。”鍾氏摸了摸她的頭,又朝方如海和洛容遠道:“爹娘外出出診去了,怕是要晚上才到。你們剛從衙門迴來,先去換身衣裳,稍後過來用飯吧。”


    鍾氏打圓場。


    方如海和洛容遠都會意。


    鍾氏便拉著方槿桐道:“三妹妹,你今日多陪歲歲玩會兒,去定州歲歲就該吵著想你了。”


    方槿桐才擠出一絲笑容。


    鍾氏又朝思語道:“去西苑,把四小姐也請過。”


    思語應聲去做。


    方槿桐便隨鍾氏一道去了內屋。


    方才在說阿福的事,鍾氏沒讓奶娘抱了歲歲出來,歲歲就在屋內玩布袋老虎。見了方槿桐進來,就在床榻上撲騰著要她一起來玩,口中“三姑姑”“三姑姑”喚個不停。


    方槿桐雖然心有餘悸,但看到歲歲,嘴角的笑意還是掛了起來:“歲歲,想三姑姑沒?“


    歲歲會說的話不多,但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模仿,“歲歲想三姑姑。”


    槿桐便伸手抱起歲歲,歲歲攬了她的脖子,嘻嘻笑著。


    不多久,思語掀起簾櫳,進了屋內:“三小姐,前廳那頭有人來尋你。”


    前廳是醫館,誰會來醫館尋她?


    方槿桐看了看鍾氏,輕輕搖了搖頭。


    鍾氏問:“是誰?“


    思語搖了搖頭:“來人也沒說是誰,就說前幾日借了些拓本給三小姐。”


    拓本,難道是肖縫卿?方槿桐反應過來,朝鍾氏說:“應當是我的一個朋友,前兩日確實借了他一些棋譜的拓本,可能是來問我還迴去的。“原本想著沒這麽著急看的,結果遇到阿福的事情給耽誤了,竟然連一本都還沒有看完。


    “那你快去吧。“鍾氏從她手中接過歲歲。


    歲歲有些舍不得她,方槿桐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俏皮道:“三姑姑馬上迴來,歲歲等我。”


    歲歲拚命點頭。


    鍾氏喚住她:“槿桐,要請你朋友過來一同用飯嗎?”


    鍾氏想的周道。


    方槿桐愣住,想著肖縫卿那幅我有錢的清冷模樣,又不禁搖頭:“應當不會吧。”


    鍾氏識趣笑了笑:“若是要添雙碗筷,你讓阿梧來說聲。”


    “知曉了,嫂子。”方槿桐剛轉身,便遇上迎麵而來的方槿玉。隻見她一身橘紅色的錦緞如意雲紋羅裙,搭著櫻草色的外衫,麵上塗著胭脂,鮮豔明媚得有些耀眼,像是春日來了一般!


    鍾氏方才讓思語去西苑請她,這會子剛好來了東苑。


    “都晌午了,三姐姐這是要去哪裏呢?”見著方槿桐要走,方槿玉連忙出聲叫住。都臨到晌午了,方槿桐卻突然要外出,難道是和洛容遠一道?她穿戴這麽久,若是連洛容遠的麵都見不到,還來這裏做什麽


    方槿桐應聲:“有朋友在前廳等我,四妹妹要一起去嗎?“


    方槿玉微微笑了笑:“既然是三姐姐的朋友,我去做什麽?三姐姐快去吧,別讓人等久了。"心裏想的是,馬上就要晌午了,她在前廳多說會子話,不迴來更好。


    方槿桐沒有多留。


    歲歲喚了聲:“四姑姑。”


    方槿玉轉身,迎了上去:“四姑姑看看歲歲。”


    歲歲笑眯眯道:“四姑姑今天真好看。”


    這句話讚揚到了方槿玉心裏,小孩子哪裏會說謊,她臉色紅了紅,歡喜到了心底子裏。


    “嫂嫂,你瞧瞧歲歲,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方槿玉俯身逗歲歲,笑容都寫在臉上。


    鍾氏笑了笑,也應承道:“四姑姑哪日不好看?”


    方槿玉心裏又上了一層樓。


    歲歲想了想,道:“都好看,今日最好看。“


    這小嘴甜得,方槿玉心都要化了,繼續逗弄道:“歲歲說說看,四姑姑今日怎麽最好看了?”


    歲歲香她一口,一臉陳懇道:“四姑姑今日穿了一身蘿卜和韭黃,好看!”


    蘿卜和韭黃……方槿玉怔住。


    思語和奶娘都險些笑出來。


    鍾氏愣了愣,趕緊將歲歲抱過來替給奶娘,一麵說圓場話:“歲歲這幾日開始識菜了,縫人就說青菜蘿卜,前日裏還說他爹爹穿了一身辣椒,給祖父祖母逗的。”


    既是孩子的玩笑話,她哪裏好說什麽,方槿玉勉強笑了笑。


    臉色分明沒有起初好。


    鍾氏使了眼色,奶娘正好道:“少夫人,小少爺要吃了,我抱小少爺去喂喂。“


    鍾氏連忙點頭。


    蘿卜酒菜風波一過,方如海和洛容遠一道來了苑中,方槿玉的臉色這才好了些:“大哥,洛表哥。”


    方如海遠遠就注意到她了,家中便穿得如此光鮮明媚,他哪裏會猜不到她的心思。


    隻是洛容遠是槿桐的表哥,家中都知曉洛家何方家都想促成這樁婚事,槿玉和四叔這般做,委實有些讓人看笑話了。


    方如海斂了歉意,問鍾氏:”槿桐呢?“


    洛容遠也看向鍾氏。


    方槿玉微笑道:“好像是三姐姐的朋友來了,這會子來,怕是要去些時候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等倒是覺得怠慢了客人。


    鍾氏不好駁了她的顏麵,隻得應道:”四妹妹說的是,思語,讓人把飯菜端上來吧。“


    方如海同鍾氏夫妻一場,哪裏不明白鍾氏的意思,便尋個旁的話題岔開:“對了容遠,馬車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明日就會送到府上,你們看何時啟程去定州,提前說一聲。”


    洛容遠道:“最快後日。”


    方如海和方槿玉都看他。


    “槿桐說,思南的禮物,後日到。”


    思南?方如海笑笑:“也是了,思南喜歡如意坊的糖果,如意坊二月裏歇業,應當是這幾日才開門。”


    思南,方槿玉卻沉了臉色。


    三叔那個養女,還當正經方家的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越來越晚啦~


    好愧疚~


    辰辰:→_→,你該對本侯愧疚,說,你準備讓本侯多久才和夫人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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