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人的喜酒其實很簡單, 無非就是新人穿著紅衣, 胸前挎著大紅花, 再請鄉親們吃吃喝喝, 就差不多了。
如果條件好的，席麵會備的大方一些，有魚有肉有雞有鴨再加上些小酒, 就能夠讓人欽羨。
莫柳來到這裏幾年的時間，就參加過幾次這樣的喜酒。
隨上五毛或者一塊的吃酒錢，就能跟著新人吃上一頓，不過這麽幾次，倒是讓她有不同的感受。
其中最清貧的, 還是他們大隊的一個寡婦兒子娶媳婦。
桌麵上的菜倒是不少, 魚肉皆有, 魚是河塘裏麵撈的鯽魚, 分量不少，肉是五花肉, 一大盆放在桌子的中間，可也就上麵薄薄的一層, 下麵全是粉條和青菜, 速度慢的話, 連一筷子的肉都夾不到。
莫柳還記得那一頓, 她整頓都隻吃到了些青菜, 剩下的也就是喝了一碗肉末湯。
可她卻覺得, 這場喜酒吃的很有趣。
鄉親們熱熱鬧鬧、新人嬌羞卻不冷場, 時不時有人站出來表演個小節目、唱首歌，把氣氛弄得火熱火熱的，笑容就沒停過。
借著爸當大隊長、馮叔又是廠長的關係，莫柳跟著他們混過不少的大餐吃。
可飯菜雖然好吃，她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一場。
所以，她湊過去，小聲的說道：“媽，咱們不求最好，怎麽也得熱熱鬧鬧才行。”
王玉梅真是受不了自己這個女兒了，之前還擔心她為了喜事害羞，可現在看來，不但沒害羞反而還興致勃勃的，真不像是就要出嫁的閨女。
不過，到底是女兒這輩子最大的喜事，她也喜歡能如女兒的意。
畢竟家裏現在不缺錢，沒道理委屈了莫妞，她道：“你說說看，打算怎麽熱熱鬧鬧？”
吹鑼打鼓，再請個歌舞？
莫柳越想越覺得有些怪怪，她幹脆就的道：“等我和衛煬商量商量先，反正還不急。”
“哪裏會不急，你通知書就快下來了，再等個兩個月就得開學，最晚也要在一個月後把事給辦了才行。”王玉梅說著，就莫妞這個愛磨蹭的性子，不催催她準得拖。
莫柳嘟嘴：“急什麽嘛，說不準我考不上呢。”
“考不上也趕緊著嫁了，我可不打算再把你留在家裏。”王玉梅瞪了她一眼，不過心中倒是沒怕過莫妞考不上，莫妞在學校裏的成績次次頭名，這次高考準有把握。
莫柳幹脆閉眼裝睡，將元妞輕輕的摟在懷裏。
看在元妞的份上，媽應該能夠放過她。
……
嘴上雖然說著不急，可這段時間去到鎮上，莫柳總會將注意力落在私人的裁縫鋪上。
甚至還讓金明給她打聽打聽，鎮上哪家的裁縫鋪手藝好的。
“想要找好的，自然得老手藝，鎮上有兩家不錯，如果你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金明吃著冰棍一邊說著，他現在可與以前不同了，瞧著身上穿著的西裝就能夠看出。
先前借著莫柳私下換票據賺了不少的錢，然後又因為莫柳和五星機械廠搭上了關係，專門跑貨源這門子的活。
他性子機靈又精明，人脈多了不少錢也是大把大把的賺，猶如了一個上層人士。
隻不過短短兩三年的時間，上層人士還是改不了他的習慣，蹲在莫柳的身邊，又道：“好料子我那裏也有，就看你也要什麽顏色。”
果然，這些事讓金明幫忙就有法子些，莫柳道：“你告訴我地方就好，我讓衛煬陪我去，料子的話你就給我找些大紅的吧。”
金明望了她一眼，笑道：“好日子要到了？”
“那是。”莫柳洋洋得意，扭著脖子道：“喜錢可得準備好。”
金明快聲：“你放心，老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金明將吃完的木棍丟在一旁，他道：“我下半年應該會去趟香港，短時間應該不會迴來了。”
莫柳有些驚訝，可驚訝過後卻並不覺得奇怪。
從見到金明的一開始，她就覺得他的名字實在太配了。
金明——精明。
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
隻是可惜，現在這個社會，做個人生意的誰不是偷偷摸摸的，如果想要有很好的發展，香港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去處。
莫柳問道：“那個地方不好去吧。”
郝美蘭一家人為了去那個地方，偷渡過去結果差一點全死了。
而且，沒有點本事過去，光是身份就有些困難。
金明笑道：“你當我真的就這麽去啊，自然是有人幫忙，不然一個偷渡客過去了又能做什麽。”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擺明的是走正規途徑。
而這個幫忙的人，莫柳覺得她應該能猜出是誰。
將兩家裁縫的地址要到手，莫柳去了五星機械廠找衛煬。
因為要迴首都，衛煬這兩日正在忙著交接，他見到來人，便迎了上去，“來的這麽晚，吃了沒？”
平日裏的時候他在廠裏做交接的事，莫妞無事總會跑來找他玩，弄得衛煬每到那個時候就期待跑過來的身影，結果今天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莫柳摸了摸有些鼓脹的肚子，她道：“金明請我吃了飯，你知道他準備去香港嗎？”
衛煬點頭：“知道。”
莫柳做了一個鬼臉，她道：“肯定是你鋪的路吧。”
衛煬牽著莫柳的手，笑道：“猜的這麽準，還真是我給他鋪的路，金明是個實實在在的商人，我將路給他鋪好，至於他以後會成什麽樣子，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莫柳聽著，她不由有些期待著以後的光景。
對於金明，她覺得自己能夠大膽的去暢想，這人以後的前景絕對不錯，甚至很有可能站的更高更遠。
兩人並肩走出了廠門。
莫柳邁著步，她側頭道：“我在鎮上發現兩個好裁縫，不如去做衣服？”
衛煬同樣側頭望著她，臉上帶著促笑：“婚衣？”
莫柳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她還沒說家裏催著他們辦喜事呢。
衛煬倒是沒說什麽，直接將人拉著帶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因為莫柳住在租的地方，他為了省事也在旁邊租了一個院子。
兩個院子毗鄰，平日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他送莫柳上下學，然後在莫家吃的三餐。
可以說，就算他們兩人還沒結婚，可在莫家他根本不是一個外人。
莫柳對於衛煬住的地方並不陌生，雖然兩人之間沒越界，隻是在衛煬家還是來過不少次，就是有的時候，嫂子都讓她過來時不時給衛煬家打掃下衛生。
隻不過，衛煬比她還要愛幹淨，家裏什麽時候都是幹幹淨淨的，根本就不需要她來動手。
迴到家中後，莫柳從脖子裏掏出一根紅繩，上麵吊著三匹鑰匙。
有港家大隊家中的鑰匙、有租房的鑰匙，還有一匹就是衛煬家的。
可以說，莫柳完全就當這裏是自己家，來去自如了。
將房門房門打開，莫柳道：“你是打算迴家來拿錢嗎？媽說了婚衣她……這是什麽？！”
就見客廳的中間，一件大紅色的旗袍。
複古的韻味、很是令人怦然心動。
紅色帶著金線，是很典型的龍鳳繡，隻不過針線並不死板反而極為的靈動，在房間裏麵就著陽光看下去很是亮眼。
可以說，這件婚衣絕對是出自於大師之手。
莫柳大笑起來，直接反身抱著身後的男人，她眯著眼笑道：“你怎麽就知道我現在一定會嫁給你？”
衛煬同樣將人抱住，他迴應：“難道不是我們事先約定好了嗎？”
等了兩年，總算等到這人高考完，總算等到了今天的這個時候，不管莫家那邊是什麽打算，他都已經決定出手了。
不過現在看來，莫家的人也沒不讚同。
衛煬定眼看著麵前的人兒，想到了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在去港家大隊的路上，他將莫妞的背影認成了大嬸，當她轉頭看過來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
不過那個時候，衛煬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會成為他將要相伴一生的人。
“喵。”
一聲很小的貓叫聲，卻嚇得莫柳猛然將衛煬給推開，也不管衛煬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將人推開後，她垂頭找著貓叫的來源，瞧見一個橘色的小家夥後，連忙就是大喊：“橘咪不準動！不準弄壞我的嫁衣！！”
橘咪是橘妞下的崽，被江雪帶到租房養著。
雖然養在租房卻老喜歡往隔壁跑，現在又是跑進衛煬的房子裏。
瞧著橘咪盯著客廳裏的嫁衣，兩隻眼珠子很是感興趣的模樣，莫柳就覺得不好，這小家夥可是勾壞她不少東西，可不能讓它弄壞了嫁衣。
立馬就是弓著腰身去撈它。
衛煬站在旁邊，嘴角帶著笑，就瞧著莫妞滿房間裏逮橘咪。
如果條件好的，席麵會備的大方一些，有魚有肉有雞有鴨再加上些小酒, 就能夠讓人欽羨。
莫柳來到這裏幾年的時間，就參加過幾次這樣的喜酒。
隨上五毛或者一塊的吃酒錢，就能跟著新人吃上一頓，不過這麽幾次，倒是讓她有不同的感受。
其中最清貧的, 還是他們大隊的一個寡婦兒子娶媳婦。
桌麵上的菜倒是不少, 魚肉皆有, 魚是河塘裏麵撈的鯽魚, 分量不少，肉是五花肉, 一大盆放在桌子的中間，可也就上麵薄薄的一層, 下麵全是粉條和青菜, 速度慢的話, 連一筷子的肉都夾不到。
莫柳還記得那一頓, 她整頓都隻吃到了些青菜, 剩下的也就是喝了一碗肉末湯。
可她卻覺得, 這場喜酒吃的很有趣。
鄉親們熱熱鬧鬧、新人嬌羞卻不冷場, 時不時有人站出來表演個小節目、唱首歌，把氣氛弄得火熱火熱的，笑容就沒停過。
借著爸當大隊長、馮叔又是廠長的關係，莫柳跟著他們混過不少的大餐吃。
可飯菜雖然好吃，她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一場。
所以，她湊過去，小聲的說道：“媽，咱們不求最好，怎麽也得熱熱鬧鬧才行。”
王玉梅真是受不了自己這個女兒了，之前還擔心她為了喜事害羞，可現在看來，不但沒害羞反而還興致勃勃的，真不像是就要出嫁的閨女。
不過，到底是女兒這輩子最大的喜事，她也喜歡能如女兒的意。
畢竟家裏現在不缺錢，沒道理委屈了莫妞，她道：“你說說看，打算怎麽熱熱鬧鬧？”
吹鑼打鼓，再請個歌舞？
莫柳越想越覺得有些怪怪，她幹脆就的道：“等我和衛煬商量商量先，反正還不急。”
“哪裏會不急，你通知書就快下來了，再等個兩個月就得開學，最晚也要在一個月後把事給辦了才行。”王玉梅說著，就莫妞這個愛磨蹭的性子，不催催她準得拖。
莫柳嘟嘴：“急什麽嘛，說不準我考不上呢。”
“考不上也趕緊著嫁了，我可不打算再把你留在家裏。”王玉梅瞪了她一眼，不過心中倒是沒怕過莫妞考不上，莫妞在學校裏的成績次次頭名，這次高考準有把握。
莫柳幹脆閉眼裝睡，將元妞輕輕的摟在懷裏。
看在元妞的份上，媽應該能夠放過她。
……
嘴上雖然說著不急，可這段時間去到鎮上，莫柳總會將注意力落在私人的裁縫鋪上。
甚至還讓金明給她打聽打聽，鎮上哪家的裁縫鋪手藝好的。
“想要找好的，自然得老手藝，鎮上有兩家不錯，如果你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金明吃著冰棍一邊說著，他現在可與以前不同了，瞧著身上穿著的西裝就能夠看出。
先前借著莫柳私下換票據賺了不少的錢，然後又因為莫柳和五星機械廠搭上了關係，專門跑貨源這門子的活。
他性子機靈又精明，人脈多了不少錢也是大把大把的賺，猶如了一個上層人士。
隻不過短短兩三年的時間，上層人士還是改不了他的習慣，蹲在莫柳的身邊，又道：“好料子我那裏也有，就看你也要什麽顏色。”
果然，這些事讓金明幫忙就有法子些，莫柳道：“你告訴我地方就好，我讓衛煬陪我去，料子的話你就給我找些大紅的吧。”
金明望了她一眼，笑道：“好日子要到了？”
“那是。”莫柳洋洋得意，扭著脖子道：“喜錢可得準備好。”
金明快聲：“你放心，老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金明將吃完的木棍丟在一旁，他道：“我下半年應該會去趟香港，短時間應該不會迴來了。”
莫柳有些驚訝，可驚訝過後卻並不覺得奇怪。
從見到金明的一開始，她就覺得他的名字實在太配了。
金明——精明。
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
隻是可惜，現在這個社會，做個人生意的誰不是偷偷摸摸的，如果想要有很好的發展，香港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去處。
莫柳問道：“那個地方不好去吧。”
郝美蘭一家人為了去那個地方，偷渡過去結果差一點全死了。
而且，沒有點本事過去，光是身份就有些困難。
金明笑道：“你當我真的就這麽去啊，自然是有人幫忙，不然一個偷渡客過去了又能做什麽。”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擺明的是走正規途徑。
而這個幫忙的人，莫柳覺得她應該能猜出是誰。
將兩家裁縫的地址要到手，莫柳去了五星機械廠找衛煬。
因為要迴首都，衛煬這兩日正在忙著交接，他見到來人，便迎了上去，“來的這麽晚，吃了沒？”
平日裏的時候他在廠裏做交接的事，莫妞無事總會跑來找他玩，弄得衛煬每到那個時候就期待跑過來的身影，結果今天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莫柳摸了摸有些鼓脹的肚子，她道：“金明請我吃了飯，你知道他準備去香港嗎？”
衛煬點頭：“知道。”
莫柳做了一個鬼臉，她道：“肯定是你鋪的路吧。”
衛煬牽著莫柳的手，笑道：“猜的這麽準，還真是我給他鋪的路，金明是個實實在在的商人，我將路給他鋪好，至於他以後會成什麽樣子，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莫柳聽著，她不由有些期待著以後的光景。
對於金明，她覺得自己能夠大膽的去暢想，這人以後的前景絕對不錯，甚至很有可能站的更高更遠。
兩人並肩走出了廠門。
莫柳邁著步，她側頭道：“我在鎮上發現兩個好裁縫，不如去做衣服？”
衛煬同樣側頭望著她，臉上帶著促笑：“婚衣？”
莫柳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她還沒說家裏催著他們辦喜事呢。
衛煬倒是沒說什麽，直接將人拉著帶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因為莫柳住在租的地方，他為了省事也在旁邊租了一個院子。
兩個院子毗鄰，平日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他送莫柳上下學，然後在莫家吃的三餐。
可以說，就算他們兩人還沒結婚，可在莫家他根本不是一個外人。
莫柳對於衛煬住的地方並不陌生，雖然兩人之間沒越界，隻是在衛煬家還是來過不少次，就是有的時候，嫂子都讓她過來時不時給衛煬家打掃下衛生。
隻不過，衛煬比她還要愛幹淨，家裏什麽時候都是幹幹淨淨的，根本就不需要她來動手。
迴到家中後，莫柳從脖子裏掏出一根紅繩，上麵吊著三匹鑰匙。
有港家大隊家中的鑰匙、有租房的鑰匙，還有一匹就是衛煬家的。
可以說，莫柳完全就當這裏是自己家，來去自如了。
將房門房門打開，莫柳道：“你是打算迴家來拿錢嗎？媽說了婚衣她……這是什麽？！”
就見客廳的中間，一件大紅色的旗袍。
複古的韻味、很是令人怦然心動。
紅色帶著金線，是很典型的龍鳳繡，隻不過針線並不死板反而極為的靈動，在房間裏麵就著陽光看下去很是亮眼。
可以說，這件婚衣絕對是出自於大師之手。
莫柳大笑起來，直接反身抱著身後的男人，她眯著眼笑道：“你怎麽就知道我現在一定會嫁給你？”
衛煬同樣將人抱住，他迴應：“難道不是我們事先約定好了嗎？”
等了兩年，總算等到這人高考完，總算等到了今天的這個時候，不管莫家那邊是什麽打算，他都已經決定出手了。
不過現在看來，莫家的人也沒不讚同。
衛煬定眼看著麵前的人兒，想到了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在去港家大隊的路上，他將莫妞的背影認成了大嬸，當她轉頭看過來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
不過那個時候，衛煬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會成為他將要相伴一生的人。
“喵。”
一聲很小的貓叫聲，卻嚇得莫柳猛然將衛煬給推開，也不管衛煬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將人推開後，她垂頭找著貓叫的來源，瞧見一個橘色的小家夥後，連忙就是大喊：“橘咪不準動！不準弄壞我的嫁衣！！”
橘咪是橘妞下的崽，被江雪帶到租房養著。
雖然養在租房卻老喜歡往隔壁跑，現在又是跑進衛煬的房子裏。
瞧著橘咪盯著客廳裏的嫁衣，兩隻眼珠子很是感興趣的模樣，莫柳就覺得不好，這小家夥可是勾壞她不少東西，可不能讓它弄壞了嫁衣。
立馬就是弓著腰身去撈它。
衛煬站在旁邊，嘴角帶著笑，就瞧著莫妞滿房間裏逮橘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