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成頭皮發麻。


    “快,擋住他們!”


    匈奴人攻勢非常猛烈。


    作為曾經漢朝的步兵大將,李陵非常清楚大漢軍隊的弓弩究竟有多麽驚人。


    於是,李陵搞出了一樣新的東西。


    “重騎兵?”


    商丘成看著衝過來的匈奴重騎兵,感覺天都要塌了。


    大漢和匈奴打了上百年時間,什麽時候見過匈奴的重騎兵?


    “李陵這個叛徒,真該死啊!”


    商丘成破口大罵,胡須都翹起來了。


    好在,漢軍是步騎混合部隊。


    商丘成並沒有讓自家軍隊中僅有的一千重騎兵去和匈奴人對衝,而是憑借著輜重車作為防線,拚死抵擋。


    在付出一番代價後,漢軍擊退了匈奴的重騎兵。


    匈奴本陣中,李陵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望。


    “還是訓練不精啊。”


    若是李陵親自調教的漢軍重騎兵,剛剛肯定能撕破防線!


    匈奴畢竟還是沒有足夠的國力,來訓練出一支足夠精銳的重騎兵。


    李陵深吸一口氣,繼續領兵圍追堵截。


    商丘成則精神大振。


    “好好好,李陵這個家夥擋不住我們,哈哈哈!”


    “快,繼續撤退!”


    李陵都來了,匈奴單於還會遠嗎?


    商丘成可不覺得自己麾下這三萬多人就能和匈奴單於十萬數量級的騎兵抗衡。


    漢軍一路南撤,李陵緊追不舍。


    雙方鏖戰整整九天時間。


    終於,在第十天,商丘成抵達了蒲奴水。


    “好,就是這裏!”


    商丘成雙目中閃過一道精光。


    蒲奴水需要渡河,若是李陵前來進攻,商丘成就可以半渡擊之,狠狠地給李陵一個教訓!


    就在商丘成調兵遣將,擺好埋伏的時候,斥候卻傳來了消息。


    “大人,李陵率領匈奴騎兵北撤了!”


    “什麽?”商丘成大失所望。


    這個該死的叛徒,果然對兵法極為了解。


    知道這裏是大漢軍隊最佳的戰場,他就跑了!


    商丘成唿出一口氣,道:


    “那就請繼續南撤吧。”


    打了整整十天的仗,對商丘成來說也是腦力的巨大消耗。


    正好也有劉徹的旨意在,趕緊撤迴漠南去休整吧。


    商丘成的大軍,就這麽浩浩蕩蕩地撤退了。


    【至此,漢朝出征的三路大軍之中,隻剩下李廣利還在繼續作戰。】


    李廣利出塞後不久,就在夫羊句山遭遇匈奴右大都尉與衛律統領的五千騎兵。


    衛律摩拳擦掌,對著右大都尉道:


    “讓我試試這李廣利的深淺!”


    本來這五千騎兵就是作為偵察,右大都尉自然不會反對。


    衛律帶著三千騎兵,開始逼近李廣利的本陣。


    李廣利見狀,不由一聲冷笑。


    “衛律這個叛徒,他還真以為他能天下無敵了?”


    “上官桀,你帶三千,不,兩千騎兵出去,給他一個教訓!”


    上官桀立刻帶著兩千騎兵疾馳而出,朝著衛律而去。


    衛律見狀,不由冷笑。


    “區區兩千騎兵也敢來?這個李廣利,都被單於打敗過兩次了,竟然還是這麽不知死活嗎?”


    雙方總計五千騎兵,開始在草原上激烈交戰。


    但打著打著,衛律突然發現不太對勁。


    漢軍騎兵的箭術神準,一箭一個匈奴人。


    反觀匈奴這邊,一邊要射箭,一邊還要躲避漢軍的箭矢,很快就陣腳大亂。


    上官桀找到機會,立刻帶著三百重騎兵對衛律所在的方向突擊而來。


    “衛律,你這叛徒,今日就是你授首之時!”


    上官桀的時機抓得非常準,一下子就衝到衛律麵前。


    衛律的部下們見上官桀衝來,不但沒有阻擋,反而做鳥獸狀四散。


    衛律大吃一驚,轉身就跑。


    “右大都尉,救……混賬!”


    衛律這才發現,右大都尉跑得更快,都差不多要消失在衛律的視線中了。


    “跑啊,快跑!”


    五千匈奴騎兵瘋狂逃竄。


    李廣利看著這一幕,不由放聲大笑。


    “衛律啊衛律,士別三日尚且需要刮目相看。”


    “你真以為本侯在長安城厲兵秣馬這麽多年,就一點成果都沒有嗎?”


    李廣利自從上一次在餘吾水無功而返後,遭遇了漢朝內部大量的批評。


    這也讓他臥薪嚐膽,幾年來一直苦心研究匈奴人的戰術,並針對性地改進己方戰術和練兵策略。


    今日這一次,就是李廣利成功的體現!


    匈奴人能進步,大漢難道不能?


    【李廣利順利擊潰衛律,隨後直撲漠北。】


    【漢軍一路追擊,接連擊破匈奴八個部落。】


    通過抓捕俘虜審訊,李廣利很快得知了情報。


    “左賢王不在龍城,而是躲到北海去了?”


    這下子就有點麻煩了。


    北海,那是漢朝乃至匈奴認知的世界最北端。


    跑那麽遠去打一個左賢王,不劃算啊。


    況且迴程的路上還可能會被狐鹿姑單於率領王庭主力截擊,失敗的風險太大。


    李廣利迅速改變了主意。


    “我們不去龍城了,改道範夫人城,直接去和商丘成會合,迎戰匈奴單於主力!”


    於是李廣利所部就從正北轉向西北,開始向著範夫人城去了。


    【就在李廣利所部橫掃漠北南側之時,一件大事正在長安城中發生。】


    因為病重久未上朝的皇帝劉徹,突然召開了一次大朝會。


    文武百官齊聚皇宮大殿之中,等候皇帝劉徹的到來。


    君臣見禮完畢,各自落座。


    劉徹坐下來後,目光落在了丞相劉屈氂的身上,平靜開口。


    “來人,給朕把劉屈氂拿下!”


    金日磾一揮手,立刻就有兩名宮廷侍衛衝進來,製住劉屈氂。


    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讓在場所有不知情之人都傻眼了。


    包括劉屈氂自己。


    劉屈氂大聲喊冤。


    “陛下,臣是忠心的,為何要逮捕臣?”


    劉徹看著劉屈氂,冷冷地開口道:


    “你妻子暗中用巫蠱之術來詛咒朕,當真以為朕不知道嗎?”


    自從劉屈氂提議立儲,引發劉徹不滿後,一些親近的臣子就得知了內情。


    內者令郭穰為了獲得劉徹寵信,密告丞相劉屈氂的妻子因為劉屈氂曾多次遭漢武帝責備,便對漢武帝不滿,請巫祈禱神靈,祝詛武帝早死。


    不僅如此,郭穰一不做二不休,又密告劉屈氂與李廣利共同向神祝禱,希望昌邑哀王劉髆將來作皇帝。


    侍衛們無視劉屈氂的大聲喊冤,強行將其拖走。


    在場的大漢群臣噤若寒蟬,一個個低頭不語。


    原本以為巫蠱之禍隨著太子劉據的死就已經結束了。


    沒想到,劉屈氂好死不死又搞了這麽一出。


    難道,長安城中又要血流成河?


    劉徹冷笑一聲,道:


    “朕原本也不想再追究,若是有人還敢繼續行巫蠱之事,朕必殺之!”


    說完這句話之後,劉徹直接離開。


    在訓斥完一番群臣後,劉徹直接離開。


    【經大漢廷尉查辦.認為劉屈氂大逆不道,處以腰斬,並用車裝著屍體在街上遊行示眾。劉屈髦的妻兒也在長安華陽街被斬首。】


    【由於牽涉到此案,李廣利的妻子、兒子等家人都全部被下獄。】


    【於此同時,劉徹派出八百裏加急前往漠北,要求李廣利撤軍。】


    漠北,郅居水。


    李廣利的七萬大軍,浩浩蕩蕩抵達了這裏。


    “人呢?”


    李廣利環顧四周,除了發現曾經匈奴大隊人馬在此宿營的蹤跡之外,竟然就沒有任何一個匈奴人了。


    不單單是匈奴人,原本應該在漠北和李廣利會合的商丘成,同樣也是不見蹤影!


    通過斥候的偵查發現,匈奴大隊騎兵的去向是北方,而並非南撤。


    這就排除了匈奴人南下圍追堵截商丘成的可能性。


    那問題就來了。


    商丘成和狐鹿姑單於都去哪了?


    狐鹿姑單於此刻已經撤到了趙信城的遺址附近,放棄了原先和李廣利正麵抗衡的打算。


    無他,被李廣利橫掃漠北諸部的氣勢給嚇壞了!


    尤其是衛律,失敗後為了推卸責任,便於狐鹿姑單於麵前添油加醋,把漢軍的強大渲染得無與倫比。


    狐鹿姑單於一聽漢軍現在這麽猛,都和當年的霍去病一樣了,還打個毛啊。


    於是在幾天前,趁著李廣利還沒到,狐鹿姑單於直接跑路。


    這也是李廣利步騎混合部隊的尷尬所在。


    如果李廣利麾下是七萬騎兵的話,就可以和衛律前後腳抵達郅居水,狐鹿姑單於想跑都跑不掉。


    總之,現在的狐鹿姑單於已經打定主意。


    正麵決戰是不可能正麵決戰的,你李廣利夠猛,那本單於躲就完事。


    反正李廣利也不可能在漠北呆一輩子,躲幾個月而已,算啥?


    大匈奴人,講究的就是一個能屈,還能更屈!


    經過這麽多年的漢匈戰爭,匈奴單於們心中那種驕傲逐漸被磨滅。


    伊稚斜、烏師廬時期還會為了麵子和漢朝正麵決戰,且鞮侯單於也能審時度勢主動進攻。


    但到了這位性格比較懦弱,沒什麽主見的狐鹿姑單於這裏,剛正麵的心氣是徹底沒了。


    李廣利派斥候在附近搜查了三天,確認方圓至少兩百裏內都沒有任何匈奴軍隊存在的蹤跡了。


    李廣利大失所望,開始考慮撤退。


    郅居水,已經位於匈奴漠北的中部了。


    若是再繼續前進,就得深入漠北的最北部,也就是趙信城遺址一帶。


    當年衛青敢深入到趙信城,是因為在正麵擊敗了伊稚斜單於的主力。


    李廣利眼下壓根就不知道狐鹿姑單於躲在什麽地方虎視眈眈等著漢軍上套,他自然不敢像衛青那樣長驅直入。


    【說來也巧,就在李廣利剛剛下定決心撤軍,卻還沒有召集眾將公布決定的時候,劉徹的八百裏加急使者到了。】


    “什麽,劉屈氂死了,本侯的妻兒也全部被逮捕下獄?”


    這個消息加上劉徹要求撤軍的旨意,讓李廣利如遭雷擊,一時間無所適從。


    好在李廣利還有一點理智,立刻將使者扣押住,不允許使者和其他任何人接觸。


    接下來就是關鍵所在。


    該怎麽辦?


    迴師南下,以造反的名義直取長安?


    那是在做夢。


    別看李廣利是主將不假,但像長史、司馬這些,都是劉徹派來監視李廣利的人。


    不僅如此,軍隊之中的七萬將士,作為一直以來大漢傾國之力供養軍隊的既得利益者,絕大部分都堅定地站在劉徹那邊。


    李廣利如果要和匈奴作戰,大家肯定都堅決執行命令。


    但造反?


    李廣利隻怕是剛喊出這個口號,五分鍾內就要被亂刀分屍了。


    可如果不造反,乖乖聽從劉徹的旨意迴長安也不行啊。


    政治盟友劉屈氂都給腰斬遊街,全家死翹翹了。


    李廣利的老婆孩子也都被逮捕。


    這局麵,明擺著就是等著李廣利迴去,然後在天牢裏和老婆孩子團聚呢。


    “完了完了,該怎麽辦?”


    李廣利在帥帳中急得團團轉,卻又無計可施。


    無奈之下,他隻能召集幾名絕對心腹謀士,商議這件事情。


    東漢世界之中,劉秀笑了起來。


    “這個李廣利啊,還真是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


    太子劉莊在一旁,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父皇,兒臣有些看不懂啊。”


    “漢武帝明知李廣利領兵在外,為何卻要將李廣利妻兒被逮捕的消息泄露給他呢?”


    如果使者不提,李廣利身處漠北,肯定不會知道這個消息的。


    劉秀笑道:


    “武帝應該是想要讓這個消息傳遍全軍,迫使李廣利撤軍。”


    “李廣利倒是不傻,還懂第一時間扣押使者。”


    “武帝用的這個使者不合格啊,應該在進軍營的時候就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這樣的話李廣利就隻能被迫撤軍了。”


    劉莊恍然,道:


    “如今消息風聲尚未走漏,那李廣利就能選擇別的道路了。”


    劉秀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


    “或許這就是命吧。”


    幾名心腹謀士集合在李廣利身邊,得知消息後都是麵麵相覷。


    上官桀深吸一口氣,道:


    “大將軍,陛下都已經下令了,我們還是趕緊迴去吧。”


    上官桀雖然是李廣利的心腹,但這些年接連升官,很多時候甚至都不是李廣利去推薦,而是劉徹直接任命。


    劉徹心中多多少少是有點想要把上官桀培養成霍去病,讓上官桀像當年霍去病牽製衛青一樣牽製李廣利的意思。


    上官桀也不傻,眼下明擺著隻有李廣利一家牽扯到巫蠱之事,自己隻需要聽從命令基本不會出事。


    李廣利哼了一聲,沒有開口迴答。


    另外一名謀士胡亞夫則開口道:


    “眼下主公無非就是兩種選擇。下策為迴歸長安自縛請罪,聽憑陛下發落。”


    “以陛下如今的心性,恐怕主公的下場也隻能是和劉屈氂一般。”


    李廣利身體一顫,忙道:


    “中策呢?”


    胡亞夫搖頭道:


    “沒有中策,隻有上策。”


    “上策就是,主公直接揮師北上,如當年衛青一般擊破匈奴,揚威漠北。”


    “有此大功在,陛下不但不會懲罰主公,而且還會對您重重封賞。”


    “這也是唯一的路了。”


    上官桀一聽頓時大驚,道:


    “聖旨讓我們撤軍,胡亞夫卻要大將軍繼續北上,這是抗旨不尊,怎麽能算是上策呢?”


    “大將軍,我們應該趕緊撤軍啊!”


    李廣利深吸一口氣,卻是下定了決心。


    “胡亞夫說得對,如今本將軍隻有一條路,那就是繼續北上!”


    “破釜沉舟,方得出路。召眾將前來開會,商討繼續北伐事宜!”


    【為了自保,李廣利隱瞞了劉徹聖旨的事情,召集眾將,下令全軍北上進入漠北府邸,尋找匈奴主力決戰!】


    西漢世界禦書房中,漢武帝歎了一口氣。


    “這個李廣利,確實是隻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


    衛青坐在漢武帝身邊,點了點頭。


    “李廣利的自保之心,臣是能理解的。”


    “但他為了自保而違背聖旨,臣不取也。”


    雖然金幕中的巫蠱之禍已經結束,但漢武帝並沒有恢複往常的朝會。


    他僅僅帶著衛青兩人,在禦書房之中觀看金幕播放的內容。


    漢武帝看了一眼衛青,道:


    “若是你,你會怎麽做?”


    衛青笑道:


    “陛下,臣不是已經領兵出征過漠北了嗎?”


    漢武帝啞然失笑。


    “也是,朕這個問題多餘了。”


    無論是曆史上還是這條世界線上,衛青都多次出征匈奴。


    每一次衛青出征的時候,衛家人都特別的低調,從來就沒有鬧出過什麽事情。


    這其實是一個臣子的本分。


    反而是李廣利,四次出征兩次出事。


    同樣都是外戚的身份領兵,在不搞事這方麵,李廣利比衛青差太遠了!


    漢武帝感慨道:


    “你說,朕要不要把李廣利大司馬的職位撤了?”


    衛青認真地開口道:


    “此乃陛下之心,臣不敢妄自揣測。”


    漢武帝搖了搖頭,感慨道:


    “有時候覺得和你聊天很有趣,但有時候又覺得跟你聊天挺沒意思的。”


    衛青垂首道:


    “臣一定再接再厲。”


    漢武帝撇了撇嘴,開口道:


    “你說說,李廣利能贏下這場戰鬥嗎?”


    衛青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道:


    “九死一生。”


    “除非對麵的狐鹿姑單於犯下大錯,否則李廣利勝利的機會非常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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