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聽不懂,於是決定好好看看金幕視頻中的李廣利。


    也算是個經典錯誤示範教學。


    第二天的戰鬥又開始了。


    李廣利找來上官桀,叮囑道:


    “等會你帶著一萬騎兵,悄悄地繞到匈奴人的後麵。”


    “你有三個時辰的時間,最晚不能超過四個時辰。”


    “等抵達戰場後,隻要聽到鼓聲,就立刻給我發動突襲!”


    上官桀領命率兵而去。


    旋即,李廣利帶著步兵,在正麵繼續推進。


    今天的匈奴人一如既往,和李廣利所部展開了廝殺。


    匈奴人派來了更多的騎兵。


    單單是輜重車已經無法抵擋了,匈奴人的拋射過於密集,給輜重車中的漢軍步卒造成巨大死傷。


    李廣利不得不出動騎兵進行護衛,但在騎兵的戰鬥中,漢軍明顯又被匈奴軍給壓製住了。


    “怎麽迴事,一個個都叫著什麽一漢當五胡,現在好了,竟然連這點匈奴人都打不過?”


    李廣利氣得破口大罵,將這些部將們喝斥得狗血淋頭。


    該打的仗還是得打。


    李廣利收拾了一下心情,繼續指揮作戰。


    這場戰爭讓李廣利發現了一個非常驚人的事實。


    二十年前,一萬漢軍騎兵能非常輕鬆地戰勝兩萬匈奴騎兵。


    而現在,一萬漢軍騎兵卻被同等數量的一萬匈奴騎兵所壓製!


    而且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漢軍騎兵的劣勢還在不停地擴大中。


    李廣利不得不派上更多的漢軍騎兵。


    他需要爭取時間,讓上官桀趕緊繞後!


    匈奴人也一改第一天的保守,大量地發動了衝鋒。


    匈奴人的兵器雖然比不上漢軍,但他們弓馬嫻熟,利用弓箭的大集群遠程攻擊,給漢軍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李廣利咬牙切齒。


    “上官桀這小子怎麽還沒到!”


    時間一分一秒,終於過去了三個小時。


    李廣利迫不及待地擂響了戰鼓。


    漢軍士兵們紛紛出擊,停留在戰場最前線的輜重車也往前推動著。


    匈奴人的反擊越發兇猛,雙方的激戰進入了一個新的高潮。


    無數匈奴人策馬來迴,他們壓根就不和漢軍近身格鬥,隻是一味地放箭,將揚長避短做到了極致。


    李廣利幾次指揮讓漢軍重騎兵遠程衝鋒,但漢軍重騎兵剛剛衝起來,匈奴人就一哄而散。


    “膽小鬼!”


    李廣利氣壞了。


    對麵的匈奴人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漢軍靠近一點就跑,漢軍剛剛撤迴陣地,立刻又貼上來了。


    戰鼓還在不斷敲響,李廣利舉目四望。


    “上官桀呢?”


    “這小子總該到了吧?”


    然而,他期待中的上官桀並沒有出現。


    李廣利隻能認為是上官桀還沒到,隻能繼續耐心等待。


    過了兩刻鍾,李廣利終於按捺不住了,正打算再度讓人敲鼓。


    “大將軍,大將軍!”


    聽到這個叫聲,李廣利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下一秒鍾,李廣利的表情凝固了。


    傷痕累累的上官桀出現在了李廣利的麵前。


    “大將軍,匈奴人早有防備,我們在山穀裏中了埋伏。”


    “若非我見機得快,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李廣利:“……”


    上官桀的繞後被發現了?


    那這幾個小時,漢軍拚命的拖延時間,被動挨打算什麽?


    李廣利臉色鐵青,開口道:


    “鳴金,收兵!”


    尖銳的鳴鉦聲在戰場上迴蕩著,漢軍緩緩撤退,迴到了大營之中。


    匈奴軍隊得理不饒人,又追在後麵放了一會冷箭。


    李廣利大怒之下,直接讓趙充國領著重騎兵衝出去殺了一波,斬了幾十顆匈奴人的腦袋,終於讓匈奴人退卻。


    第二天的戰鬥結束,李廣利和且鞮侯單於可謂是悲喜兩重天。


    李廣利臉色陰沉無比,對著麾下的部將們又是一番大罵。


    “十三萬大軍,打個十萬匈奴人有這麽費勁嗎?”


    “爾等但凡是作戰英勇一些,能讓戰局變成這個樣子嗎?”


    眾人一片鴉雀無聲。


    不少人心中其實很不服氣,但不敢說出口。


    李廣利深吸一口氣,冷聲道:


    “明天我們先不出擊了,我倒要看看且鞮侯那個老東西能不能沉得住氣!”


    另外一邊,且鞮侯單於嗬嗬大笑,一臉勝券在握的表情。


    “諸位都看到了吧?時至今日,漢朝的軍隊早就已經不是當年衛青霍去病時代的那支精銳了。”


    “隻要繼續堅持打下去,我們的勝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在場的諸多匈奴貴族也是歡欣鼓舞。


    左大將提醒道:


    “父親,我們現在還未必穩贏,還是需要在戰場上繼續努力才是。”


    且鞮侯單於聞言點了點頭,正色道:


    “你說得對,大家要切記,漢朝是我們大匈奴建國以來碰到的唯一、也是最強大的對手。”


    “想想漠南那肥美的草場吧,為了奪迴它,我們必須戒驕戒躁,繼續努力!”


    諸多匈奴貴族、將領齊聲應是。


    坐在眾人之中的李陵看著這一幕,一時間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李陵也曾經坐在大漢的朝堂之中,這般意氣風發,跟隨眾人齊聲迴答皇帝劉徹鼓勵人心的話。


    恍若隔世啊……


    漢初世界中,劉邦嗬了一聲。


    “人家這個單於,雖是個蠻族,也知道戒驕戒躁的道理。”


    “再看看李廣利這個蠢材東西,朕真的是煩也煩死了。”


    人,就怕對比。


    沒對比之前,李廣利雖然輸過兩次,好歹也有第二次征服西域,以及天山之戰前期對右賢王的大勝。


    但和一出手就全殲李陵,緊接著又在天山之戰後期大破李廣利的且鞮侯單於相比,李廣利就有點啥也不是的意味了。


    周勃有些擔心地開口道:


    “按照這個局勢發展下去,恐怕李廣利要吃大虧啊。”


    曹參也是皺眉連連,道:


    “客場作戰,卻無法一舉拿下。打成持久戰的話,就怕步了李陵後塵!”


    李陵當初五千兵馬一路奮戰逃亡,所有世界線之中就數漢初世界最為緊張。


    在這群經曆過秦末戰爭的大漢開國“老祖宗”們看來,李陵那五千兵馬,都是真正會打仗的好孩子啊!


    劉邦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要是用李陵取代李廣利來當這個主將,朕覺得這一仗也能打贏了。”


    “劉徹那小子真是豬油蒙了心,怎麽就用了李廣利這個不中用的廢物呢?”


    劉徹罵李廣利,還真不是毫無緣由的。


    李廣利出道以來,以主將的身份打了三場戰爭。


    第一次征討西域,幾乎全軍覆沒。


    第二次征討西域,算是凱旋大勝。


    第三次就是天山之戰,先勝後敗,勉強算個功過相抵。


    三戰兩負,隻得一勝,這一勝打的還不是匈奴主力,而是欺負西域小國。


    就這種人,劉徹竟然用他來擔任十幾萬漢朝大軍的主將,去和匈奴單於主力決戰。


    在場的漢初群臣同樣也頗為不解。


    堂堂千古大帝,在各種地方表現都如此出色。


    甚至是昏君們必備的斂財,都被劉徹給玩出花來了。


    沒道理在主將這個至關重要的位置上,劉徹竟然會犯糊塗啊。


    劉恆心中一動,開口道:


    “或許是因為衛青霍去病的緣故。”


    “李廣利不也和衛、霍二人一樣是外戚嗎?”


    眾人聞言,心中不由一震。


    好像……


    破案了!


    衛青、霍去病兩人,同樣也是從籍籍無名到一飛衝天。


    同樣也是外戚。


    乍一看,李廣利還真有點拿了衛青霍去病兩人劇本的意思。


    劉徹估計就是有點迷信老路了。


    之前的衛青霍去病能行,那李廣利當然也能行!


    劉邦想通了,但卻越發無語了。


    “這劉徹怎麽想的?李廣利他配給衛青霍去病提鞋嗎?”


    人家衛青霍去病什麽戰績?


    就一句話。


    百戰百勝!


    衛青全勝。


    霍去病全勝之餘,絕大部分的場次都還是那種特別輝煌的大勝!


    你一個三戰兩敗的李廣利,怎麽好意思去碰瓷衛青霍去病的?


    劉恆這下子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過了好一會,劉恆才道:


    “或許是因為劉徹老了?”


    “人老了,多多少少就有點思維固化加上迷信了。”


    劉邦雙目中頓時爆發出一道精芒:


    “嗯,你小子是在暗示朕?”


    劉邦今年也可已經是過了六十歲了。


    劉恆頭皮發麻,忙道:


    “兒臣不敢!”


    劉邦哼了一聲。


    “諒你也不敢,不然朕直接踹死你這個混小子!”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第三天的戰鬥開始了。


    接連受到挫敗的李廣利不敢再冒險,漢軍雖然列陣完畢,卻在原地等待。


    匈奴本陣中,且鞮侯單於哈哈大笑。


    “這個李廣利的腦子,怎麽說呢,不太清醒吧?”


    “來人,給我按照第一天的戰術去打。”


    “拖延為主,該撤就撤!”


    大批匈奴騎兵又衝了上來。


    平心而論,匈奴和漢軍之間的戰鬥是非常激烈的。


    這畢竟是代表了東亞,不對,代表了當世最高水平的兩支強大軍隊之間的對決。


    無論是匈奴還是漢朝,那都是從鐵血之中走出來的。


    在過去的多年時間裏,這兩支軍隊都在不斷征戰。


    他們的疆域版圖都是空前的。


    匈奴帝國之前,世界上從未出現過疆域如此遼闊的遊牧王朝。


    大漢帝國同樣也是有史以來疆域最遼闊的農耕王朝,超過了同時期包括羅馬共和國在內的其他農耕王朝。


    這樣的兩支軍隊,傾國之師進行碰撞。


    即便雙方都未盡全力,卻已然是一次火星撞地球般的碰撞了。


    漢軍舉著藤盾,躲在輜重車後,利用強弩長弓不斷反擊。


    匈奴騎兵來去如風,利用機動性超強的特點來躲避漢軍的箭矢,同時借助馬匹衝鋒的慣性對漢軍進行拋射。


    漢軍重騎兵時不時地殺出來,想要對以輕騎兵為主的匈奴人進行重創。


    匈奴騎兵則在鳴鏑的指揮下,時而聚攏時而分散,堅決不給漢軍任何機會。


    雙方翻翻滾滾又殺了一天,各自付出了不少傷亡,然後收兵迴營。


    李廣利感覺不太對勁,又開始召集部下們商量。


    “這樣打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匈奴占據主場之利,我們太被動了。”


    “趙充國,你立刻派出多支騎兵對附近進行偵查,尋找匈奴人的後勤老弱所在之地。”


    “隻要一找到,我們立刻就派出騎兵突襲,端了他們!”


    夜色中,多支漢軍斥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營地。


    大明世界中,朱元璋啞然失笑。


    “這個李廣利,還真是病急亂投醫啊。”


    朱高熾疑惑道:


    “皇祖,難道這個計策不好嗎?”


    “孫臣倒是覺得,若是李廣利能偷襲成功的話,漢軍是有機會一鼓作氣獲得大勝的。”


    朱元璋摸著胡須,含笑道:


    “計策當然是不錯的,但時機錯了,好計策也變成爛計策。”


    “藍玉啊,你來給高熾解釋一下吧。”


    擁有豐富和蒙古人作戰經驗的藍玉咳嗽一聲,開口道:


    “如陛下所言,李廣利最合適的時機應該是早在和匈奴大軍相遇之前就派出多路斥候去尋找匈奴後勤的位置。”


    “最大的可能性在北邊,其次是東邊。”


    朱高熾好奇道:


    “為何不可能是西邊?”


    藍玉笑道:


    “因為西邊是右賢王的方向,正常的匈奴單於一定得考慮到右賢王反叛的可能性。”


    “說迴正題,李廣利一直打了這麽幾天才想起來需要去偵查敵情,但這並不是平原,幾十上百裏就足夠了。”


    “數百裏甚至上千裏的山脈,漢軍斥候太容易迷路,而且也容易被熟悉當地地形的匈奴人截殺。”


    “此刻且鞮侯單於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李廣利身上,李廣利就算是趁夜派出騎兵,也不可能瞞得過主場之利的且鞮侯單於。”


    “故而李廣利的這個計策雖然是好計策,但此時用出來不可能取得任何效果。”


    朱高熾遲疑片刻,還是提出了心中的最後一個疑惑。


    “為何霍去病當時就能成功呢?”


    這一次,迴答的是朱元璋。


    “霍去病出發前,衛青率領的漢軍主力並沒有遭遇匈奴軍的主力,這是其一。”


    “霍去病在戰場上的嗅覺縱觀整個華夏戰爭史都堪稱出類拔萃,這是其二。”


    “李廣利兩點之中任何一點都不符合,怎麽能做到呢?”


    朱高熾恍然大悟,道:


    “皇祖的意思是,眼下李廣利隻有正麵作戰取勝這最後一條路了?”


    朱元璋嗯了一聲,淡淡道:


    “正麵作戰是最後,也是最笨的辦法。”


    “但李廣利嘛,嗬嗬。”


    “他若是能有衛青或者霍去病一半的本事,朕都能看好他一下。”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李廣利又和且鞮侯單於周旋了三天。


    漢軍數量上明明還多過匈奴軍三萬,但麵臨的壓力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大。


    局勢正在朝著匈奴人傾斜,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


    最開始的時候,匈奴人還隻敢繞著輜重車內弓弩手的極限射程來迴拉扯。


    但打到現在,甚至已經有些膽大的匈奴人衝到輜重車麵前,打算殺入車陣之中了。


    李廣利壓力山大。


    “那些斥候怎麽還沒迴來!”


    “就連一個後勤基地都找不到嗎?”


    “能容納上百萬牲畜還有幾十萬老弱婦孺休息的地方有那麽多嗎?”


    聽著李廣利的大發雷霆,在場的人無不麵麵相覷。


    大家也都不明白情況啊。


    過了好一會,上官桀試探性地開口道:


    “大將軍,眼下局勢有些不利,不如我們暫且迴撤,以退為進,在山中拉扯匈奴人?”


    趙充國也道:


    “是啊大將軍,這裏是匈奴人選中的戰場,他們占盡了地利,我們實在是太難打了。”


    其他將軍、校尉也紛紛開口,讚同這個建議。


    李廣利開始心生退意。


    但這退意並沒有那麽堅定。


    史無前例的十三萬大軍,若是這都打不過匈奴單於,將來還有什麽臉去比肩衛青霍去病?


    但第二天,一個好消息傳來。


    強弩校尉路博德,帶著一萬多居延城的兵馬趕到了。


    “路博德見過大將軍。”


    說話時,路博德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冷淡。


    這位大漢老將軍,心中有怨氣!


    按照之前劉徹的計劃,路博德應該是在半路跟李廣利會合的。


    但李廣利呢,偏偏不想帶路博德來分這一波功勞。


    反正沒有路博德,李廣利麾下十三萬人也足夠了。


    李廣利繞過了約定的會合地點,自己來到了餘吾水這邊。


    路博德在約定的地點眼巴巴地等了好幾天,才終於看到了李廣利派過來通知的使者。


    路博德忙不迭地領兵趕來,但理所當然地晚了好幾天。


    李廣利看到路博德的到來,精神頓時一振,直接站起來親切地握住了路博德的手。


    “路老將軍,你來得正好。”


    “有你這樣久經戰爭的前輩相助,本將軍何愁不勝匈奴且鞮侯那奸詐惡徒!”


    聽著李廣利如此親熱的話語,路博德都愣住了。


    李廣利拉著路博德的手直接坐下。


    “路老將軍,我任命你為大軍左將軍,現在你和我探討一下……”


    一聽到這個任命,路博德頓時來了精神。


    當上了左將軍,隻要大軍能獲勝,路博德當年因為兒孫違法之事被剝奪的列侯爵位不就能迴來了嗎?


    路博德立刻精神百倍,正色道:


    “老夫敢不為大將軍效死!”


    【路博德的趕到,讓李廣利重新振奮起來。】


    【勝利的曙光,似乎又在李廣利的麵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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