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並沒有去看奏章,而是看著衛青。


    “在你心裏,劉據那個臭小子比朕還要更重要?”


    衛青一邊給漢武帝倒酒,一邊誠懇地開口道:


    “陛下,太子殿下是你我之間最重要的紐帶。”


    “臣雖不才,也是一定要護住太子殿下的。”


    漢武帝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拿起了奏章。


    上麵的內容其實並不多。


    衛青請求辭去大將軍、大司馬的職位,並推薦李廣利出任大將軍、大司馬。


    漢武帝歎了一口氣。


    “朕不喜歡這種方式。”


    衛青笑了笑,道:


    “人總是會犯錯,犯錯就會付出代價。”


    “如果這些代價能讓太子殿下真正地成熟起來,那也很好。”


    漢武帝點了點頭,道:


    “你可以走了。”


    衛青站起來,朝著漢武帝行禮。


    “謝陛下洪恩。”


    衛青轉身離開時,看了一眼麵前的半空。


    在那裏,還有一塊隨身金幕正在播放著視頻內容。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李廣利意氣風發,不複之前的頹喪。


    在他的麵前,諸多運載著各種物資的馬車正在不斷地駛入大營之中。


    一支支來自各地的軍隊也不斷匯聚而來。


    馬蹄聲響起,無數騎兵策馬而來,煙塵滾滾。


    “哼哼,這一次,定要讓那些該死的西域人知曉本將軍的厲害!”


    一名大漢使者來到了李廣利的麵前。


    “貳師將軍,下官出發了。”


    “有什麽事,下官會及時派人匯報的。”


    為了避免像上一次那樣遭遇各種小國的阻擊,劉徹這一次還特地派出了一波使團給李廣利打前哨。


    誰願意讓大漢軍隊過境,誰不願意,都能先做到心中有數。


    李廣利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並未表露出來,而是點頭道:


    “好,那你萬事小心。”


    等到使者離開之後,李廣利才哼了一聲。


    “這一次,就算是沒有使者的幫助,我也一樣能平定西域所有的小國。”


    隻是李廣利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的確也沒有什麽底氣就是了。


    【在長達一年多的準備之後,李廣利再度率領六萬大軍出發了。】


    這一次,李廣利帶了一萬騎兵,三萬匹馬,五萬步兵。


    隨軍還有十萬頭牛以及兩萬頭驢、駱駝作為供應不上物資時的食物。


    劉徹為了防止這麽一支軍隊會被匈奴人截斷後路,還征發了十八萬戍卒在酒泉和張掖兩個郡以北的草原上進行駐守,並新設立了據延和休屠兩個縣。


    這一次漢朝出兵的規模有多大呢?


    根據當時人的說法,單單是運輸物資的車隊就從酒泉郡城一路綿延數百裏到敦煌郡城。


    巨量的物資,最為精銳的軍隊,這一切都說明了劉徹對這一戰勢在必得。


    對此,大漢朝堂之中依舊還是有不少的反對意見。


    把這麽多的人力物力調集去打西域,匈奴若是來襲怎麽辦?


    劉徹執意不聽。


    “爾等懂什麽?”


    “隻要能拿下西域,就徹底斷絕了匈奴的左膀右臂。”


    “匈奴就算能在漠南暫時奪得一些地盤,沒有了西域的資源相助,大漢隨時都可以把西域搶迴來!”


    對於劉徹的意見,明顯還是有人不認同。


    “陛下,大漢在漠南如今已經有數十萬軍民駐守,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匈奴人劫掠屠殺嗎?”


    這幾乎已經是赤裸裸地打劉徹臉了,劉徹大怒之下拍了桌子。


    “簡直就是笑話,難道朕的幾十萬軍民都防備不住匈奴人的攻勢,隻會被活活屠殺不成?”


    “朕意已決,爾等不必多說。”


    一個國家的國力是有限的。


    “我全都要”聽起來固然無比暢快,但現在的劉徹壓根就做不到這一點。


    對此心知肚明的劉徹,選擇了暫時放棄漠南,用漠南軍民的性命來換取對西域的徹底掌控。


    人和人是不同的。


    在漠南駐守的那些老百姓,基本上都不是自願的。


    隻要腦子正常的人,誰會放著好好的老家不待,跑去漠南駐守?


    這裏的漢朝老百姓,絕大部分是罪犯、刑徒、贅婿等“七科謫”及其後代。


    對劉徹來說,這些“七科謫”的命,價值很低很低。


    能用個幾萬,甚至二三十萬七科謫的性命來換取大漢對西域的掌控,依舊還是一件大賺特賺的事情。


    頓了頓,劉徹又叮囑道:


    “兒單於一定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南下機會,讓漠南所有將領都打起精神來,隨時準備應對漠北匈奴的南下!”


    漠北,匈奴王庭。


    王帳之中,一片男女歡樂聲。


    良久,烏師廬單於神清氣爽,從床榻上起身,穿好了衣服。


    “大單於,別走嘛——”


    床榻上,一名風韻動人的胡姬用生硬的匈奴話挽留著。


    話很生硬,但人很軟。


    溫香軟玉。


    烏師廬單於的腿也有點軟。


    他嘿嘿一笑,對著胡姬道:


    “等本單於議事迴來,再好好收拾你這個小東西。”


    往前走了兩步,烏師廬單於雙腳過軟,摔了一跤。


    這一跤摔得不輕,不但臉部著地,就連頭頂的單於王冠都甩飛了出去。


    片刻後,所有匈奴大臣、大小王齊聚。


    眾人看著烏師廬單於臉上明顯非常新鮮的紅腫傷勢,心中都是嘀咕不已。


    大清早的,大單於就被人打了?


    烏師廬單於重重地咳嗽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迴來。


    “剛剛得到的消息,劉徹已經派出李廣利帶著六萬大軍前往西域了。”


    “這是我們奪迴漠南的絕佳良機!”


    聽到這裏,在場的匈奴人頓時激動了起來。


    漠南和漠北都有草原不假。


    但草原和草原的品質也是不一樣的。


    漠南草原,屬於斷層碾壓的領先。


    和漠南草原相比,漠北就是個隻能勉強生活的窮鄉下。


    匈奴老家可是在漠北!


    放著老家不待,拚了命的南下。


    不就是為了讓生活過得更好麽?


    現在有機會奪迴漠南,對所有匈奴人來說,都是無法克製的渴望。


    更何況,漠南可不僅僅隻有河北山西和陝西北部那一帶。


    對匈奴人來說,漠南還包括了河西走廊!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這些自從第二次河西之戰後就流傳開來的匈奴歌謠,足以證明河西走廊對匈奴人來說是多麽重要。


    匈奴人忍了這麽多年,現在終於有機會奪迴漠南了!


    右賢王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開口道:


    “大單於,劉徹僅僅派出了六萬人,這會不會是他的疑兵之計?”


    “或許他的主力就在漠南等待著我們呢。”


    烏師廬單於哈哈大笑,道:


    “放心吧,本單於已經讓人完全偵查清楚了。”


    “整個漠南如今隻有四萬左右的漢軍騎兵。”


    “本單於帶十餘萬騎兵南下,漠南一定會重歸我們的手中!”


    匈奴可是全民皆兵。


    都和大漢休戰了二十年,十幾萬騎兵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右賢王點頭道:


    “既然大單於這麽說了,那我就放心了。”


    烏師廬單於又興致勃勃地開口道:


    “之前劉徹不是派人在漠南修了一座什麽受降城嗎?”


    “正好,等奪迴漠南之後,就用那座城池作為大匈奴在漠南的王庭。”


    “本單於到時候可要好好謝謝劉徹那個老東西幫本單於修建王庭,哈哈哈!”


    所有匈奴人都笑了起來,大帳內外充斥著歡快的空氣。


    會議結束之後,趙破奴迴到了自己的帳篷,將事情告知了趙安國。


    趙安國一聽頓時驚了,急聲道:


    “爹,得趕緊派人,將這裏的事情通知陛下!”


    趙破奴搖了搖頭,道:


    “不行。單於既然已經決定要大軍南下,這些天一定會嚴加提防泄密的可能。”


    “一旦我們派出人手南下,隨時都可能會被截獲,到時候我們也危險了!”


    “那怎麽辦?”趙安國焦急問道。


    趙破奴唿出一口氣,緩緩道:


    “陛下雄才大略,應該是有所準備,我們隻能耐心等待了。”


    漢初世界之中,劉邦一拍大腿。


    “行了,這劉徹現在可以等死了。”


    “好好的漠南,就這麽沒了。”


    “厲害,真厲害啊。”


    “真不愧是朕大漢的千古大帝,朕的好曾孫啊!”


    群臣麵麵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恆努力地給劉徹找補:


    “父皇不必生氣,說不定劉徹還做好了其他準備呢。”


    劉邦冷笑道:


    “做好其他準備?朕又不是沒當過皇帝!”


    “你就看看畫麵裏運送到玉門關那邊的物資,漠南方向他是一定沒有準備什麽東西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劉邦治理了大漢這麽多年,再怎麽“垂拱而治”,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帝。


    古代王朝的物資,說白了在一定時間內就那麽多。


    運到西域方向,那漠南方向就一定沒有。


    除非視頻裏麵的那個劉徹能做到無中生有!


    蕭何也是眉頭緊鎖,道:


    “以漠南作為代價來換取西域,從戰略的角度來說並無不可,但實在是有違天道啊。”


    作為黃老學派的巨擘,蕭何顯然很不喜歡這種行為。


    道法自然,劉徹這種方式多少有點割肉補瘡的意思,實在是和黃老學派格格不入。


    劉邦身體往後一倒,歎息道:


    “好了,這迴得是連續第三場大敗了。”


    “難怪劉徹這個臭小子會被列為敗家子呢,三場敗仗,大漢的基業算是被他基本弄垮了!”


    趙破奴的兩萬人,李廣利第一次的三萬三千人,再加上漠南即將要付出的至少數萬人代價。


    這些加起來,直接就奔著十萬人去了。


    說難聽點,若僅僅是十萬老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那倒還好了。


    可這裏麵損失的都是妥妥的青壯男性啊。


    這些青壯男一死,大漢不但損失了一大批的勞動力,甚至還要麵臨著諸多孤兒寡母的遺留問題。


    麻煩大了!


    劉恆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了,但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或許能天佑大漢,讓匈奴內部爆發一些叛亂之類的。”


    “比如——對,趙破奴!”


    趙破奴?


    這個名字終於讓劉邦有了興致。


    “也是。趙破奴這個小子看起來還是心向大漢的,或許他真的能幫助大漢拖住匈奴人的腳步。”


    “嗯,或許趙破奴能直接刺殺這個烏師廬單於也不一定,哈哈!”


    蕭何有些無奈,開口道:


    “陛下,這是曆史,又不是說書人筆下的兒戲。”


    曆史可是正經的!


    劉邦哼了一聲,道:


    “曆史正經?那朕這麽一個小亭長怎麽可能當皇帝?”


    “朱元璋一個乞丐還能當皇帝呢,沒看金幕之前,你讓說書人寫一個乞丐當皇帝的故事,全世界都覺得你是傻子!”


    “曆史,本來就是沒道理的,什麽事情都會發生的!”


    蕭何揉了揉太陽穴。


    好吧,咱們這位陛下是這種風格。


    現在也隻能希望,事情的走向真的和陛下預想的一樣了。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漠北王庭中,一隊隊騎兵從遠處聚攏而來,猶如一條條溪流,匯聚入無邊無際的大海中。


    一支懸掛著漢朝旗幟的車隊,在諸多匈奴人不懷好意的目光中,進入了王庭。


    “大單於,我們都要集結出兵了,此刻怎麽能允許漢朝的使者進入王庭呢?會泄露軍機啊。”


    對於這些來自臣子們的勸說,烏師廬單於哈哈一笑,明顯不以為意。


    “你們懂什麽?我就是要讓漢朝的使者看到大匈奴軍隊的威風。”


    “讓劉徹好好做一個選擇,究竟是要繼續進攻他的西域,還是要撤兵迴防漠南!”


    右賢王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開口道:


    “大單於,劉徹撤兵迴防漠南,那對我們來說豈不是大麻煩?”


    烏師廬單於年輕的臉龐上閃動著精芒,嘿嘿冷笑道:


    “劉徹要是真敢撤軍迴防,那本單於大不了就先不南下便是,去狼居胥山祭個天也行啊。”


    “從第一次李廣利出征西域開始到現在已經三年多的時間了,劉徹如果真把李廣利撤迴來,那就是勞民傷財一事無成。”


    “本單於就不信,他的大漢內部還能穩如泰山!”


    “隻要大漢動亂,漠南對我們來說唾手可得。”


    “這是戰略,你們不懂!”


    匈奴群臣聞言,頓時拜服。


    很快,烏師廬單於高舉上首,諸多匈奴貴族大臣傲然而坐,注視著漢朝使者邁步走入大帳中。


    這名使者年紀不大,極為英武,不卑不亢地對著烏師廬單於行禮。


    “大漢使臣蘇武,見過單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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