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大手一揮。


    “不需要再等合騎侯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在他的命令下,兩萬大漢騎兵浩浩蕩蕩,踏上了征程。


    他們一路沿著沙漠的南邊前進。


    和沙漠交界的草場無疑是最為貧瘠的草場地帶,基本沒有什麽遊牧部落會在這裏繁衍生息。


    一路向著西北前進數日,一大片大小湖泊沼澤所組成的水域就出現在了霍去病的麵前。


    仆多對著霍去病道:


    “這裏就是居延澤,侯爺。以前我還跟著部落來過這裏放牧。”


    趙破奴笑道:


    “老仆,你不是王庭那邊的人嗎?”


    仆多笑道:


    “王庭也是需要時不時和左右賢王進行會合,方便單於對左右賢王施加影響力和控製的。”


    匈奴的王庭實際上有兩個。


    漠北龍城是所有匈奴人的祖地,也是永遠的王庭。


    另外一個王庭,則是匈奴單於所在之地,是匈奴帝國的最高權力中心。


    這也是匈奴作為一個遊牧帝國所發展出來的特殊國情。


    霍去病並沒有參與進部下們的對話。


    他放眼望去,居延澤大小湖泊水麵平靜,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魚兒在水裏自由自在地遊動,青草在夏日微風中蕩漾。


    這是一片充滿了生命氣息的地方,和剛剛離開的沙漠形成鮮明對比。


    霍去病嘖了一聲。


    “休屠王居然跑了?”


    按照之前的情報,休屠王在追擊霍去病無果之後,就撤到了居延澤這邊進行休整。


    但放眼望去,連個牧人都沒有,更別說是休屠王的大軍了。


    鏡頭一轉,已經是距離此地數百裏,位於大漠戈壁最南端,漠南草原最北端之處。


    休屠王聽完斥候匯報,長出一口氣。


    “嗬嗬,本王就知道那個霍去病報複心重,果然都被本王猜中了!”


    一名十三歲的少年站在休屠王的身邊,好奇地開口問道:


    “父王,既然您覺得漢軍勢大,為何咱們不幹脆撤迴漠北去,和單於王庭會合呢?”


    休屠王搖了搖頭,緩緩道:


    “日磾啊,我們的草場就在這裏,去了漠北哪裏來的草場給我們喂養牲畜?”


    “而且單於現在比以前虛弱多了,他非常急切地希望吞並其他部落變得強盛,我們這時候去漠北豈不是羊入虎口。”


    “等等吧,霍去病的作戰風格不會堅持太長時間,我們隻要等到他離開就好了。”


    叫做日磾的少年遲疑片刻,道:


    “父王,我們大匈奴不是草原上的霸主嗎?”


    言下之意,霸主怎麽會退避三舍呢?


    休屠王哈哈一笑,自嘲地開口道:


    “在李廣和公孫敖麵前,我們現在依舊是草原上的霸主。”


    “可在衛青和霍去病麵前,我們隻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說話時,休屠王神情頗為落寞。


    大匈奴虎踞草原,號令東西萬裏,時不時還能南下劫掠一番漢朝且不需要擔心被報複的好日子,終究是不再有了。


    鏡頭再一轉,公孫敖看著麵前的草原,一臉懵逼。


    “這是哪?我們不是應該去和冠軍侯會合嗎?”


    聽著公孫敖的話,身邊的漢軍眾將也都麵麵相覷。


    緊接著,眾人整齊一致地看向了一旁的向導。


    “究竟是怎麽迴事!”


    向導的腦門上冒出冷汗,結結巴巴地開口。


    “是這個方向沒錯啊,呃,可能是出了一點問題。”


    公孫敖大怒,一巴掌甩了過去。


    “我不管你出了什麽問題,我現在要和冠軍侯會合,你給我想辦法,不然我就打死你!”


    【公孫敖在這一次的出擊中迷路,最終無功而返。】


    鏡頭一轉,李廣的身影出現在了畫麵中。


    他帶著四千騎兵,正在草原上策馬奔馳。


    旁邊的兒子李敢明顯有些擔心,道:


    “爹,咱們就這點人,是不是有些太冒進了?”


    李廣笑嗬嗬地開口道:


    “沒事,博望候(張騫)今天就會前來跟我們會合,再怎麽樣也足以有自保之力了。”


    “老夫倒是巴不得匈奴人趕緊來呢。”


    說話時,李廣的語氣明顯迫不及待。


    即便是在衛青上次無功而返的出擊之中,也有三名將軍因為斬殺、俘虜了足夠數量的敵人而封侯。


    偏偏李廣就一個匈奴人都沒有碰到!


    要知道在劉徹正式開啟漢匈戰爭之前,李廣是公認的當世第一名將。


    現在西漢和匈奴打了這麽多年,衛青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外戚打成了大將軍,霍去病十八歲一戰封侯,其他至少不下十名將軍也都累積足夠戰功封侯。


    而李廣的封侯夢想依舊還是沒有實現,甚至還一度因為戰敗被廢為庶民。


    這樣的現實,給李廣帶來了無比巨大的心理落差。


    他心裏憋足了氣,就想要一個封侯。


    未來太遠,就想在今天!


    或許真的是李廣的想法感動了上天。


    斥候疾馳而迴,朝著李廣匯報。


    “將軍,前麵發現了匈奴大隊騎兵,打著匈奴左賢王的旗號!”


    李廣精神一振,露出笑容。


    “來得正好,傳令下去,全軍準備迎戰!”


    在李廣的命令下,四千大漢騎兵很快原地停下,擺出了作戰陣型。


    過不多時,前方大地震顫,無數匈奴騎兵滾滾而來。


    正是盤踞在漠南草原東部,帶給大漢東北軍民無數血淚的匈奴左賢王部。


    左賢王注視著麵前的李廣部,哼了一聲。


    “區區一個李廣,不是衛青也不是霍去病,見到本王居然都不跑?”


    “傳令下去,全軍出擊!”


    大量匈奴騎兵很快疾馳而出,對李廣部發動了進攻。


    他們如狂風般席卷而來,馬蹄揚起的沙塵讓人幾乎看不清他們的身影。


    李廣神情冷峻,注視著對麵的敵人。


    當匈奴人進入射程範圍後,李廣立刻下令。


    “射箭!”


    下一秒鍾,早就做好準備的漢軍騎士們千箭齊發。


    天空瞬間為之一暗,密集的箭雨唿嘯著撲向匈奴騎兵。匈奴騎兵中不斷有馬匹中箭摔倒,騎兵們被掀翻在地,但後續的騎兵依然悍不畏死地衝來。


    雖然是輕騎兵,但憑借著巨大的數量優勢,匈奴人依舊選擇了衝陣近戰。


    匈奴騎兵很快衝到了漢軍陣前,漢軍騎士拔出刀劍長槍,奮力抵抗。


    長槍與匈奴騎兵的彎刀激烈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交鳴聲。


    許多漢軍騎士紛紛落馬,但他們身後的袍澤迅速補上缺口。


    在激烈的廝殺中,漢軍漸漸陷入劣勢,人數上的巨大差距讓他們的防線不斷被壓縮。


    李廣神情凝重,高聲大唿。


    “都給我堅持住,馬上博望候的援兵就來了!”


    在李廣的激勵下,漢軍鬥誌昂揚,死戰不退。


    草原上,到處都是雙方士兵的屍體。


    戰鬥越發激烈,李廣畢竟數量處於絕對劣勢,激戰中還是漸漸落了下風。


    李廣深吸一口氣,突然一聲大喊:


    “吾兒李敢何在!”


    李敢立刻策馬殺出。


    “大漢李敢在此!”


    李敢親自帶領一支精銳小隊,從側翼直撲匈奴騎兵的中軍。


    這位年輕的大漢軍官,手中長槍揮舞,刺穿一名又一名匈奴士兵的胸膛和喉頭。


    李敢武藝雖不如霍去病,但霍去病是誰?那是大漢冠軍侯!


    這些普普通通的匈奴騎兵,何德何能與霍去病相提並論?


    在李敢的帶領下,這支漢軍精銳小分隊如一把利刃,在匈奴騎兵陣中左衝右突,讓匈奴中軍頓時一片混亂。


    左賢王看到這一幕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給我穩住,我們的人數是他們的十倍,別被這些漢人給衝亂了!”


    在左賢王的指揮下,匈奴人畢竟數量眾多,很快穩住了陣腳,再次對漢軍形成了包圍之勢。


    李敢被迫後撤,但在匈奴人圍攻下,身邊部下越來越少,眼看就要當場陣亡。


    危機時刻,李廣親自策馬帶著又一隊漢軍騎兵衝入匈奴人陣中。


    這位老將軍長槍連抖,一瞬間點過三名匈奴騎兵的喉頭。


    三人同時落馬,喉結處都是一個血洞。


    李廣長槍再度一個橫掃,又有兩名匈奴騎兵被開膛破肚,慘叫落馬。


    大漢飛將軍,如雷霆般飛馳於草原上,直入匈奴人潮!


    “敢兒,跟我走!”


    李敢帶著剩餘所有部下緊隨李廣之後,衝出了匈奴人的包圍。


    “不能再對衝了,後撤到那裏!”李廣手指著兩裏地之外的山丘。


    作為一個名將,李廣在戰前也利用短暫的時間觀察好了地形。


    漢軍紛紛後撤,在山丘處重新組織防線。


    這一次,漢軍依托山丘組成了一個圓形的防線。


    李廣則親自帶著親衛,站在山丘之上隨時準備支援各個出現險情的地方。


    左賢王吼道:


    “不能讓他們跑了,今天就要在這裏全殲他們!”


    這位雄心勃勃的左賢王並非伊稚斜的兒子,而是軍臣單於和伊稚斜同輩的族弟,同樣都是冒頓單於的孫子。


    伊稚斜能以左穀蠡王的身份當上單於,憑什麽地位比左穀蠡王身份更高,相當於匈奴太子的左賢王就不行?


    全殲李廣部,就算伊稚斜不退位,漠南草原將來也是左賢王說了算!


    在左賢王的命令下,匈奴人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雙方都殺得血染征衣,草原上處處是屍體和鮮血。


    碧綠的青草被壓趴踩爛,鮮紅色和暗紅色成為了這裏的主旋律。


    李敢心中有些慌亂,大喊道:


    “爹,博望候怎麽還沒來?”


    張騫的麾下可是足足有一萬騎兵,隻要能趕到,兩麵夾擊,絕對可以讓對麵全軍壓上的左賢王吃個大虧!


    李廣唿哧唿哧地喘著氣,叫道:


    “老子怎麽知道?總之先給我頂住,博望候一定會來的!”


    雙方繼續廝殺,從天亮一直打到了天黑。


    漢軍的防線一次又一次被突破,李廣指揮若定,一次次派出預備隊,將匈奴人打迴去。


    匈奴人攻勢如潮,一名匈奴副將再度突破防線,朝著小山丘上的李廣疾馳而來。


    李廣雙目中精芒一閃,直接抄起了一架漢軍的大黃弩。


    “嘣!”


    弩弦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弩矢在空中劃出了近乎直線的路徑,瞬間沒入這名匈奴副將的胸膛。


    巨大的動能直接在匈奴副將的體內炸出一個血洞,無數身體碎肉帶著鮮血一起湧出。


    匈奴副將慘叫落馬,身後的匈奴人士氣大喪,被支援而來的漢軍打退。


    李廣深吸一口氣,將大黃弩塞到一旁的親衛隊長手中。


    “繼續給我上弦!”


    在接下來的幾波攻勢中,李廣彈無虛發,每一次都能準確射殺匈奴人衝在前方的將官。


    匈奴人每一次眼看著馬上就要起勢獲得全麵突破,卻都在李廣的神射術下被遏製下去。


    終於,在夜色落下後,匈奴人心不甘情不願地暫時撤退了。


    李廣翻身下馬,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就在一旁的李敢趕忙伸手扶了一下,總算沒讓這位飛將軍當場出醜。


    李廣苦笑一聲。


    “唉,真的老了。若是冠軍侯在此,恐怕早就把對麵的匈奴人殺個對穿了吧?”


    李敢哼了一聲,道:


    “霍去病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父親何必妄自菲薄?”


    “當年文帝和景帝都誇讚您,


    平定七國之亂,您不是也曾經上演過斬將奪旗的奇跡?”


    李廣之所以發跡,就是當年在漢文帝時期,以良家子的身份從軍抵禦匈奴的入侵。


    蕭關保衛戰中,李廣憑借出神入化的箭術,一戰射死二十三名匈奴騎兵,名傳全軍。


    漢文帝特招李廣為中郎,幾次帶著李廣狩獵,見識到李廣格殺猛獸的武藝後感慨道:


    “可惜你生不逢時,若是你在皇考時就能跟隨大漢征戰天下,那便是和蕭何韓信一般的萬戶侯,又怎麽可能僅僅是朕身邊的一個中郎?”


    漢景帝時期的七國之亂,李廣以驍騎校尉的身份跟隨周亞夫出征。


    在昌邑城下,李廣親自斬殺叛軍大將,奪得叛軍的帥旗,更是名動天下。


    在李敢看來,自家老爹才是大漢最強的。


    什麽衛青、霍去病,算啥?


    李廣擺了擺手,在不遠處坐了下來,歎息一聲。


    “博望候怎麽還沒來?”


    李敢聞言,表情也變得凝重。


    今日一戰,四千漢軍已經隻剩下兩千出頭。


    匈奴人並沒有退走。


    明日繼續再戰,李廣部絕對是兇多吉少!


    漢初世界之中,劉邦看到這裏已經有點無語了。


    “不是,這李廣又要全軍覆沒了?”


    “這家夥,也太……朕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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