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突然這麽一聲喊,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在貞觀朝的朝堂上,有人喊叫並不稀奇,程咬金尉遲敬德的嗓門比這聲音可是大多了。


    大家震驚的並不是大喊大叫這件事情,震驚的點在於——喊的人居然是李治?!


    李世民非常驚訝地看著李治,道:


    “為善,你怎麽如此激動?”


    李治激動地開口道:


    “父皇難道不激動嗎?”


    “嶽飛終於成為大宋最強的將軍了!”


    “嶽飛啊!”


    李世民啞然片刻,笑著點頭道:


    “你說的沒錯,朕其實也是有些激動的。”


    “嶽飛和韓世忠,嗯,再加上一個吳玠,是朕能看得上的三個人。”


    李靖笑嗬嗬地開口道:


    “韓世忠和吳玠,終究還是少了一些熱血。”


    “嶽飛的經曆,臣看到現在,覺得實在是非常艱難曲折啊。”


    “如今看到他否極泰來成為大宋最強戰將,臣的心情也是非常激動的。”


    李治連連點頭: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兒臣真的很高興!”


    “父皇,嶽飛真的很難!”


    李世民一下子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李世民才輕輕點頭。


    “是啊,嶽飛真的很難。”


    從軍的時候,就已經是靖康之變。


    天下大亂,自己一腔熱血,想要救出宋徽宗和宋欽宗,卻反而連累了七千同袍的性命。


    來到汴京奮勇作戰,被宗澤慧眼識珠授予兵法悉心教導,卻又在短暫的相處之後天人永隔。


    跟隨杜充南下,馬家渡之戰明明能贏,最終結果卻還是大敗虧輸。


    黃天蕩之戰,明明兀術死到臨頭,卻因為兩個漢奸而功敗垂成。


    多少次,嶽飛距離最後的勝利是如此之近,卻又無法觸及。


    從河北到中原,從中原到江南。


    他無數次地奮勇作戰,拚死搏殺。


    但大宋的疆域卻越來越少,國土麵積越來越少,老百姓越來越慘。


    嶽飛沒有怨天尤人。


    麵對一次次的困境和逆境,嶽飛一直在抗爭。


    他脫離了杜充,自己建立起一支軍隊。


    他剿滅流寇,逐步發展壯大。


    他終於能以一軍主將的身份,在瀘州正麵擊潰金軍!


    如今,他是大宋最年輕的節度使,最閃耀的將星。


    他是大宋行營後護軍主帥——嶽飛,嶽鵬舉!


    李世民感慨道:


    “嶽飛和朕,還真是兩個極端。”


    “坦白說,朕如果麵對他那樣的人生逆境,朕也沒辦法確定自己的表現究竟會不會比他好。”


    李世民,出生就是唐國公的嫡子。


    曾祖李虎,是和宇文泰並稱八柱國,平起平坐的存在!


    姨爺爺楊堅,是大隋的開國皇帝!


    李世民出生時,他的起點就已經是這個世界99.99%人終生無法觸及的夢想終點。


    十八歲,李世民追隨父皇起兵。


    二十五歲,幫助父皇一統天下。


    二十八歲,玄武門事變登基為皇。


    三十二歲,俘虜頡利可汗,掃平東突厥,征服漠北。


    同樣是在三十二歲這一年,萬國(族)來朝,尊奉李世民為“天可汗”。


    僅僅三十二歲,李世民就已經站在了人生的巔峰,站在了華夏五千年所有皇帝們的巔峰!


    什麽叫逆天,什麽叫開掛般的人生?


    李世民的人生就是!


    嶽飛呢?


    之前種種事跡磨難不必贅述,隻說年齡。


    金幕中正在播放的這一次北伐,也就是嶽飛的第二次北伐。


    此時,嶽飛三十三歲。


    在這個年紀,李世民已經登上華夏曆史的巔峰整整一年。


    而嶽飛,還在為了光複大宋河山而奮鬥。


    嶽飛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擊敗金國達成目標。


    但嶽飛依舊一往無前,依舊為了心中的目標而傾盡全力。


    這就是嶽飛。


    一個滿腔熱血,出身於小縣城的愛國男兒。


    他懵懂,無知,熱血,衝動。


    他犯過許許多多的錯誤,付出過極為慘痛的代價。


    他沒有被慘烈的人生所擊垮。


    他一次次地站了起來,對抗著命運的不公。


    現在,他成長了。


    成熟了。


    也變強了。


    他已經是自己人生的強者。


    更是大宋最強的戰將,是大宋千千萬萬百姓的守護者。


    是大宋關中、中原、淮北、山東、河北所有淪陷區百姓的希望!


    金幕上,一行彈幕飄過。


    【元世祖孛兒隻斤·忽必烈:南宋雖是朕親自滅亡,但朕必須要說,嶽飛嶽武穆,真英雄也!】


    【清聖祖愛新覺羅·康熙:若大明也有嶽飛,朕的大清不過也就是第二個前金罷了。可惜,大明隻有吳三桂!】


    【魏武帝曹操:這才是真正的民族英雄,若能和嶽飛把酒暢飲,必乃人生一大快事!】


    【昭烈帝劉備:行了曹阿瞞,你無非就是再說一句‘天下英才唯鵬舉與操耳’,沒點創意。】


    【吳大帝孫權:那可不?曹阿瞞你也不照照鏡子,你一個篡位獨夫,憑什麽和嶽飛這種民族英雄相提並論啊?】


    【昭烈帝劉備:大舅哥說得對,這曹阿瞞真是臉都不要了!】


    【魏武帝曹操:我#¥@¥#¥%@】


    【係統提示:用戶“魏武帝曹操”因違反彈幕文明規定被禁言三天,請各位引以為戒。】


    【昭烈帝劉備:哈哈哈哈哈。】


    【吳大帝孫權:哈哈哈哈哈哈哈。@昭烈帝劉備,妹夫啊,最近朕這邊戰事有點緊,你看看要不要支援朕一下?】


    【昭烈帝劉備:@吳大帝孫權,咳咳,這裏曹阿瞞也看著呢,大舅哥不要在這裏商量,趕緊派你的使者來成都!】


    ……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嶽飛的第二次北伐,也是大宋的第二次北伐。】


    【考慮到嶽飛坐鎮的襄漢地區無比重要,同時在北伐時又直指汴京舊都,趙構在北伐前特地召嶽飛來到臨時行在見麵。】


    “臣嶽飛見過陛下!”


    看著麵前的嶽飛,趙構嗬嗬大笑,直接站起來扶起了嶽飛,語氣和態度都極其親熱。


    “嶽愛卿何須如此多禮!”


    “來人,給嶽愛卿賜座!”


    嶽飛頓時受寵若驚。


    這迴比起上迴第一次見麵,趙構的態度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嶽飛謝恩過後,這才坐下。


    趙構也順勢坐了下來。


    此時趙構對嶽飛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


    像劉光世、張俊這種大將,如今事實上已經尾大不掉,有形成唐朝時節度使的趨勢。


    大宋朝廷為什麽不讓這兩人北伐。


    一方麵是趙構擔心全部北伐如果都失敗了,那大宋就沒有兵力防守江南了。


    另外一方麵,現在的大宋朝廷的確也有點指揮不動劉光世和張俊了!


    嶽飛就不一樣了。


    嶽飛到江南的時候,隻不過是一個統製而已。


    當時大宋在江南的統製,沒有一千也有幾百!


    嶽飛是趙構一步步提拔上來的(至少趙構是這麽認為的)新生代將領。


    也是趙構用來控製劉光世和張俊的力量。


    沒有趙構這個皇帝的首肯和授意,嶽飛的嶽家軍怎麽可能在短短兩年時間內就從三萬膨脹到十萬?


    仔細看就能發現,南邊四支大軍,嶽飛在最西邊,韓世忠在最東邊。


    正好把劉光世和張俊夾在中間!


    這種戰略布防,其實也是對劉光世和張俊的一種無聲警告。


    沒有嶽飛和韓世忠的存在,劉光世和張俊未必會這麽老實。


    當然趙構在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也開始和趙鼎、張浚兩位宰相商議,采取措施逐步削減劉光世、張俊對各自軍隊的控製力。


    但那需要時間,沒有個三年五載是辦不來的。


    在這之前,嶽飛和韓世忠就是趙構最倚仗的力量。


    尤其是大宋戰將中年紀最輕的嶽飛,最被趙構看重。


    年輕就意味著沒根基,就意味著能感恩,就意味著能效忠很長時間!


    而且嶽飛還會打仗!


    趙構當然是不想打到中都去迎迴老爹和皇兄的,但趙構也的確需要一個勇猛的戰將來保衛自己的安全。


    趙構是真不想再體驗一次在海上漂泊五個月,在大海上吹著冰涼海風,大過年的隻能去寺院找炊餅和青菜吃這種事情了。


    各種意義上來說,此刻的趙構都很喜歡嶽飛,非常的喜歡!


    所以趙構也打算向這名心腹好好地交代一番事情。


    趙構咳嗽一聲,開口道:


    “嶽飛啊,你可知道朕這一次找你來是要交代什麽事情?”


    嶽飛忙道:


    “臣請陛下示下。”


    趙構佯怒道:


    “叫什麽陛下!生疏得緊,叫朕官家!”


    嶽飛道:


    “是是,還請官家示下。”


    說話時,嶽飛心中還是很激動的。


    官家這個稱唿,可不是尋常人能在趙構麵前提及的。


    有人說,那老百姓不是都叫大宋皇帝“官家”嗎?


    老百姓怎麽叫,大宋皇帝們是不在意的,甚至很歡迎老百姓這麽叫。


    因為這種叫法會天然讓老百姓對大宋皇帝感覺到親近,對皇帝拉攏民心是很有好處的。


    但大臣們可就不能隨意在皇帝麵前這麽叫了。


    就好比大唐,底下的百姓私底下交流時叫李世民“老李”,李世民肯定是一笑置之。


    換做朝中大臣當麵叫李世民一聲“老李”試試?


    腦袋瓜都給你打開花!


    趙構和顏悅色地對著嶽飛開口道:


    “這一次呢,你的任務最重要的,就是獲勝。”


    嶽飛連連點頭。


    “官家說的是,臣一定竭盡全力為之。”


    趙構聞言臉色直接變了。


    “不對不對,誰讓你竭盡全力了?”


    “啊?”嶽飛傻眼了。


    雖然偽齊隻是個傀儡政權,但背後是有金國支持的啊。


    不竭盡全力,怎麽可能確保勝利?


    金國隻是被大宋擊敗了幾次,並不代表現在大宋就比金國強了。


    按雙方之間的交手戰績來說,金國依舊占據絕對優勢。


    趙構咳嗽一聲,耐心地開口道:


    “你隻需要小勝即可,占領北方幾個郡,逼近一下中原,這就行啦。”


    “重要的是,你得保全自己的軍隊,不能出現大的損失!”


    趙構這一次北伐,本來就是迫於朝堂壓力做做樣子。


    拿幾個郡,搞個象征性的勝利,既能對朝中群臣交代,也不用太擔心觸怒金國。


    這不就非常完美了嘛。


    嶽飛:“……”


    嶽飛當然不可能知道趙構腦子裏想的啥,所以這一刻的嶽飛是要多疑惑有多疑惑。


    “官家,臣……臣不太明白。”


    “朝廷下給臣的旨意不是擇機收複汴京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趙構頓時尬住。


    作為大宋皇帝,趙構還真沒辦法當麵和臣子說“朕壓根就沒想過要收複汴京,北伐隻是做做戲”這種話。


    這話要是傳出去了,趙構的威望就要碎一地了。


    趙構幹咳一聲,正色道:


    “此事內情複雜,你也不需要過問太多。”


    “總之,你就按照朕的口諭行事便是。”


    “將來若是有什麽問題,趙鼎張浚他們想找你麻煩,朕也全部給你擋下來!”


    “好了,你趕緊迴鄂州去準備吧。”


    見趙構已經下了逐客令,嶽飛自然也不敢繼續停留,隻能滿腹疑惑地離開了皇宮。


    才剛剛迴到自己的居所,嶽飛又聽到了一個消息。


    “韓世忠北伐吃了敗仗!”


    “啊?”嶽飛傻眼了。


    東西兩路北伐,我西路軍嶽飛都還在覲見陛下呢,你東路軍韓世忠就吃了敗仗了?


    這啥情況啊?


    嶽飛趕忙跑去兵部打聽。


    他現在的地位基本上和兵部尚書侍郎是平起平坐的級別,所以很快就得知了詳細情況。


    原來是韓世忠心急了。


    嶽飛駐軍是在湖北的鄂州,這個地方在大宋時代並不算特別發達,而且嶽家軍足足十萬人是所有兵馬之中數量最多的,需要的補給也是天量數字。


    所以按照計劃,嶽家軍需要三月份才能獲得足夠出征的資源,屆時方可出征。


    但韓世忠就不一樣了。


    本身韓世忠駐紮的淮東地區就是大片平原,而且又距離大宋如今核心區江南最近,兵馬數量也少於嶽飛,獲得補給的速度自然遠比嶽飛更快。


    正月初剛開完,正月底韓世忠就補給完畢了。


    這下子老韓心中自然就蠢蠢欲動了。


    然後韓世忠一想,嶽家軍聲勢最大,偽齊和金軍肯定大部分防守兵力都在荊州襄漢方向。


    我老韓這邊早點出兵晚點出兵其實也無所謂的,反正都是麵對少量敵軍。


    於是二月初,韓世忠就急不可耐地出兵了。


    剛開始的時候非常順利,韓世忠在宿遷附近旗開得勝,擊敗了一支大約五千人的偽齊軍。


    隨後韓世忠乘勝追擊,進軍附近偽齊最大的軍事要塞——淮陽。


    但偽齊在這裏早就已經布置兩萬重兵防守,韓世忠急切之間難以攻克。


    更讓韓世忠沒想到的是,偽齊軍和金軍竟然並沒有把襄漢方向當成主力防禦,而是依舊把主力放在了金軍更喜歡的南下路線,也就是兩淮這邊!


    韓世忠才包圍淮陽十天左右,數萬金、偽齊聯軍就趕到了。


    韓世忠手底下才四萬人,淮陽城裏城外的敵軍加起來將近八萬。


    這怎麽打?


    無奈之下,韓世忠隻能選擇撤軍。


    由於敵軍勢眾,宋軍撤退的時候不免有些急切和狼狽。


    金、偽齊聯軍趁機追擊,斬殺和俘虜了韓世忠殿後部隊大約一千人出頭。


    韓世忠隻能暫時駐紮於宿遷,等待局勢變化。


    這就是所謂的“韓世忠北伐失敗”真相了。


    嶽飛聽完之後長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隻不過是一次主動撤退。


    本來就隻有兩路北伐,如果嶽家軍還沒出動韓世忠就已經大敗而歸,那這第二次北伐嶽家軍就要麵對偽齊和金軍在中部、東部戰場的所有兵力。


    那就真的很難打了。


    嶽飛離開兵部,迴想著早些時間和趙構的對話,心中不免有些沉甸甸的,蒙上了幾分陰影。


    但很快,他就重新振作了起來,輕聲自語。


    “當年不過兩千人,如今麾下十萬兵。”


    “再難,能難得過當年?”


    “且盡人事,聽天命便是。”


    【在覲見完趙構後,嶽飛火速趕迴鄂州,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誓師北伐。】


    【然而嶽家軍才剛剛從鄂州出動不久,抵達襄陽的時候,一個噩耗傳來。】


    一名少年臉色蒼白,踉踉蹌蹌地衝到了嶽飛的麵前。


    “爹,祖母她、她……去了!”


    聽著此子嶽雷的哭訴,嶽飛如遭雷擊,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


    幾秒鍾後,這位大宋名將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娘!!!”


    畫麵一轉,嶽飛身著孝服,帶著身後的幾個孩子一同跪在母親的麵前,泣不成聲。


    良久,嶽飛緩緩站了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向了姚氏之墓旁不遠處的一座寺廟。


    東林寺。


    【姚氏,這位在嶽飛參軍前特地於嶽飛背上刺下“精忠報國”四字的老夫人,在嶽飛第二次北伐剛剛出兵沒多久時去世了。】


    【嶽飛得知消息後悲痛欲絕,立刻按照大宋慣例上奏折辭去官職,將職位交給了副將張憲代掌,自己迴歸鄂州扶靈下葬,並為母親守孝,丁憂三年。】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打亂了大宋整個北伐計劃,也讓朝廷中的趙構、趙鼎、張浚三位大佬傻眼了。】


    左相趙鼎看著右相張浚。


    右相張浚看著左相趙鼎。


    坐在上首的趙構終於忍不住了,怒道:


    “現在怎麽辦!”


    “沒了嶽飛,朕的北伐還怎麽進行!”


    趙構是真的需要這一次北伐獲取勝利,安撫朝堂上一片主戰之聲的。


    趙鼎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陛下,據說張憲也曾經出任嶽飛副將多年,應該也是有些本事,不如就讓他和另外一名副將王貴一起率軍北伐?”


    趙構瞪著眼睛問趙鼎:


    “若是張憲和王貴不行,打了敗仗呢?”


    趙鼎說不出話了。


    副將和主將,副職和正職,看似咫尺之遙,但含金量那是一個天一個地。


    誰敢保證張憲和王貴一定行?


    反正趙鼎是不敢打這個包票的。


    這可是關係到嶽家軍十萬將士,乃至大宋這一次北伐的成敗!


    就算是宰相,也背負不起這種責任啊。


    張浚遲疑片刻,咬牙道:


    “陛下,實在不行,就下旨讓嶽飛提前結束丁憂,返迴軍中吧!”


    “啊?”趙鼎愣住了,下意識道:“丁憂乃是大宋製度啊!”


    從大宋開國起,凡是有父母至親離世的九品以上官員(包括九品),都必須要強製守孝三年,也就是“丁憂”。


    曾經有幾個大宋宰相貪戀權位不願意丁憂,結果硬生生被禦史言官和天下百姓罵到不得不按照慣例辭官丁憂。


    嶽飛雖然是十萬大軍的統帥,大宋節度使級別的高官,但離宰相還差得遠呢。


    以前的大宋皇帝都不給宰相開這種口子,現在憑什麽給嶽飛開這個口子?


    張浚有些惱怒,直接頂了趙鼎一句。


    “趙大人,現在不給嶽飛開這個口子,你讓誰來頂替嶽飛的位置?”


    “這可是北伐,關係到大宋國運的!”


    趙鼎啞然。


    畢竟也配合了好幾年了,趙鼎其實一下就聽懂了張浚的意思。


    這次北伐不僅僅是關係到大宋國運,更關係到趙鼎和張浚這對左右相的政治生命。


    北伐是趙鼎張浚聯手張羅起來,而且還是五路出兵聲勢浩大,寄托了整個大宋舉國的希望。


    要是真因為嶽飛丁憂導致北伐無疾而終,那民意的反噬可想而知。


    誰都不會去怪罪為母親守孝的嶽飛,一片孝心啊,都能理解。誰還不是爹娘生的?


    但趙鼎和張浚這對左右相,肯定是當到頭了,罷相流放的命運近在眼前啊。


    都特麽這種時候了,還特麽管什麽鬼丁憂不丁憂呢?


    去世的是嶽飛的娘親,又不是趙鼎和張浚的娘親!


    趙鼎深吸一口氣,看向趙構,試探性地開口:


    “陛下,您看……”


    趙構也陷入沉默。


    但很快,趙構就點頭道:


    “朕也覺得兩位卿家所言很有道理,那就這麽辦吧。”


    【很快,趙構以皇帝的身份發出“金字牌”,並命使者攜帶親筆詔書火速趕往嶽飛守孝所在地廬山東林寺,要求嶽飛即刻結束丁憂官複原職,繼續指揮嶽家軍北伐。】


    鏡頭一轉,已經是東林寺中。


    身著孝服的嶽飛聽完旨意之後,愣住了。


    “結束丁憂?這……”


    使者習慣性地堆起笑容正想開口,突然又醒悟過來有些不妥,趕忙正色道:


    “嶽大人,陛下也知你心中悲痛。但眼下還請大人以國事為重啊!”


    嶽飛默然片刻,緩緩搖頭。


    “還請轉告陛下,嶽飛恕難從命。”


    ……


    【趙構三次下令,命嶽飛“起複”還軍,嶽飛三次拒絕。】


    【這終於惹來了趙構的怒火。】


    第四名使者出現在嶽飛麵前。


    “嶽大人,陛下說了,若是您這一次還不即刻起複還軍,那你的全體僚屬從張憲、王貴以下,全部以‘重憲’罪名論處!”


    嶽飛張了張嘴,最終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雙手接過了旨意。


    “臣嶽飛領旨。”


    【在趙構的壓力下,嶽飛最終不得不結束了短暫的丁憂,返迴嶽家軍駐地。】


    【但這件事情前前後後一共耗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等嶽飛再度出兵北伐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七月份。】


    【戰場的局勢和四個月前完全不同了。】


    看到這裏,曆朝曆代的觀眾們心情也是頗為複雜。


    西漢世界之中,漢武帝一臉莫名其妙。


    “沒搞錯吧,怎麽突然會出現這種事情?”


    “三年?沒了嶽飛,三年後這大宋怕是都要滅亡了。”


    “這是什麽狗屁規定,朕怎麽就沒聽說過?”


    西漢當然也是允許官員在父母等至親去世時迴老家處理喪事的。


    不過這種一般屬於事假,請假的時間也在一到三個月不等。


    既然是請假,那麽自然也就不需要辭官。


    故而漢武帝對這種辭官三年服喪在家的製度是很不理解,也很惱火的。


    如果是在大漢,這種情況下,嶽飛最多一個月就能順理成章地迴歸軍營,哪裏還有後麵那麽多事!


    太子劉據遲疑了一下,開口道:


    “聽起來很像是儒家提倡的製度,三年的服喪期似乎在周禮中也有出現。”


    孔夫子不就是以恢複周禮為己任嘛。


    “儒家,哼。”漢武帝一聲冷笑,道:“朕就知道,這些儒者們就喜歡搞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父母去世的時候,一般也是官員們在官場上最為年富力強之時。”


    “讓一個年富力強,大有前途的官員直接離開官場三年,這是什麽狗屁規定!”


    聽著漢武帝毫不掩飾的吐槽,在場的儒家官員都頗為尷尬。


    一名董仲舒的弟子忍不住開口道:


    “陛下,父母養育之恩大如天,為母親守孝三年實屬正常……”


    漢武帝直接打斷了此人的話。


    “好,你喜歡守孝是吧,就按照宋朝製度,父三年母三年,準你辭官六年,六年後你再迴朝廷報到!”


    “來人,把他拖出去!”


    等這名官員被拖出去之後,漢武帝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在場眾人。


    “還有誰和朕說這種屁話嗎?”


    眾人噤若寒蟬,一個字都不敢說,心中暗自埋怨剛剛那個胡亂開口之人。


    你惹誰不好,偏偏要惹咱們陛下。


    這位可是漢武大帝啊,你這不是純純找死嗎?


    劉據沉吟片刻,開口道:


    “父皇,咱們還是得規定一下具體的喪葬時間,不然這三年實在是一言難盡啊。”


    漢武帝點了點頭,道:


    “這樣吧,今後為官千裏之內,給一個月喪假。兩千裏給兩個月,三千裏以上一律給三個月喪假。”


    “喪假隻給父母妻兒,若是親兄弟姊妹病故,喪假減半,其餘一概不批喪假!”


    劉據遲疑一下,道:


    “父皇,三千裏以上隻給三個月,會不會時間不夠?”


    從西域到長安,就已經超過三千裏了。


    漢武帝不以為然地笑道:


    “若是以前肯定是不夠的,但現在大漢有鐵路了!”


    劉據這才恍然大悟。


    “對,有鐵路!兒臣怎麽把這個給忘記了。”


    在兌換工業革命之後,漢武帝下令最優先的研究項目就是鐵路。


    如今大漢之中,從洛陽到長安的鐵路已經建成,長安到西域的鐵路也正在建設之中。


    按照彈幕中討論出來的心得,漢武帝抓了一大批的倭人作為鐵路勞工,這些倭人吃苦耐勞又聽話不敢反抗,效率極高。


    按照漢武帝的計劃,未來的十年內,大漢的鐵路裏程要超過兩萬裏。


    有了鐵路在,從西域到長安也就是兩三天的時間。


    等到以後全麵鋪開鐵路,那別說三個月,一個月的時間也都綽綽有餘了。


    漢武帝解決完這件事情,心情好了不少,笑道:


    “沒想到嶽飛這個小家夥居然還幫朕處理了一個麻煩,不錯不錯,真不錯。”


    “嗯,儒家思想確實是有用,但作為皇帝也不能什麽都聽儒家的。”


    “堂堂天子,反而被臣子的思想掌控,像什麽樣子!”


    在場的法家、道家黃老學派的大臣們聞言頓時振奮,齊聲讚頌漢武帝的聖明。


    儒家這些年的確是太飄了。


    雖然漢武帝前段時間已經無情壓製了一波,但儒家在過往曆次科舉考試上,中了進士的人數依舊是一騎絕塵。


    因為孔夫子的“有教無類”實在是太狠了,儒家士子數量冠絕天下。


    其他諸子百家所有人數量加起來,也就差不多是儒家士子數量的零頭。


    眼下看到儒家吃癟,大家都非常開心。


    心情暢快之下,漢武帝就發了一條彈幕。


    【漢武帝劉徹:這個什麽丁憂製度,簡直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誰搞出來的,亂七八糟!】


    東漢世界之中,劉秀環顧一眼在場群臣,表情頗為古怪。


    在場的群臣表情也是相當微妙。


    一番短暫的沉默後,劉秀也發了一條彈幕。


    【光武帝劉秀:那個,咳咳,武帝老祖宗,丁憂製度就是在您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發揚光大的啊。】


    【漢武帝劉徹:????】


    【昭烈帝劉備:那個,武帝老祖宗,確實是董仲舒的徒子徒孫們發揚光大的,不過咱們這時候還隻是一個道德問題,還不是什麽製度。】


    【漢武帝劉徹:……】


    丁憂,其實是儒家提倡的“孝道”中很重要的一環。


    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儒家盛行於世,儒家的道德自然也就慢慢成為了全天下人的道德。


    隨著時間發展,丁憂這項道德製度漸漸地成為了一種慣例。


    但問題是,道德沒有強製約束力。


    到了宋朝,“丁憂”以法律的形式變成了一種製度。


    父母去世,就要丁憂迴鄉守孝二十七個月。


    在此期間,必須居住在草廬之中,不準婚娶、不能宴飲、不能作樂、不能生子、不能出遊。


    基本上就是與世隔絕三年的意思。


    大宋,就是將丁憂列入法律的朝代之一。


    所以才需要作為皇帝的趙構特地下詔“奪情起複”。


    過了一會,漢武帝又發了一條彈幕。


    【漢武帝劉徹:大漢丁憂製度已經廢除了,從今往後最多允許三個月。】


    曆朝曆代的皇帝看到這裏,心中也是一動。


    【光武帝劉秀:這個辦法好,朕也把它實行下去。】


    【唐太宗李世民:坦白說,朕一直都覺得丁憂是一個對官員很不人性的政策,既然諸位都廢除了,那朕也按照三個月為喪假上限吧。】


    曆朝曆代的皇帝們紛紛發出彈幕,表示讚同。


    丁憂這種東西其實對皇帝來說是很煩的。


    有些時候用某些得力官員去推進一件重要的事情,結果這官員父母正好死了,不得不迴老家丁憂。


    換人去做,又未必能達到效果。


    不換人,就隻能眼睜睜地等三年,讓事情越發惡化。


    而且三年還不是最麻煩的。


    萬一某個官員的爹娘其中一位先死了,另外一位三年後也死了,這名官員就要直接丁憂六年。


    六年啊!


    人生能有幾個六年?


    官場上的六年有多寶貴,無需多言。


    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曆朝皇帝發彈幕紛紛表示要改革丁憂製度的時候,曆朝曆代大部分官員大臣都非常高興。


    爹娘死了,官員們當然也很傷心。


    但一守孝就要守三年甚至六年,等於人生六年的時光白白浪費。


    而且丁憂結束了,原本的官職早就被人占了,新安排的官職往往不如原職,等於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這對官員們的前途來說是巨大的打擊。


    所以很多官員私底下都調侃說,做官有兩件事最幸運。


    一件事是從小父母雙亡,另外一件事情是父母高壽過八十。


    基本上這兩件之中的任何一件,都能確保官員在最重要的事業上升期不會被打斷。


    但爹娘壽命這種事情誰說得好?


    所以改革丁憂製度,對每一名官員來說都等於消除了前途上一個巨大的不確定性,那是純純的大利好。


    至於反對的那些官員,也並非什麽堅持道德,而是——他們已經丁憂過了!


    自己丁憂三年、六年。


    別人倒好,最多三個月,而且還不需要離職!


    這誰受得了?


    必須大家一起丁憂啊。


    可惜,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弱小,所以這種反對聲也基本上都被完全無視了。


    大宋世界,趙匡胤眉頭緊鎖。


    別的朝代皇帝都在關心丁憂,但趙匡胤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這方麵。


    趙匡胤更加關心的是嶽飛的北伐!


    他很不高興地開口道:


    “這個姚氏死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唉。”


    趙德芳聞言忙道:


    “父皇,丁憂製度是時候改革一下了。”


    趙匡胤嗯了一聲,隨口道:


    “德芳你和宰相們商議一下然後擬旨,今後喪假最多給四十九天,不能再多了。”


    沈義倫聞言感覺有些不對,忙道:


    “陛下,四十九天怕是來不及趕路吧?”


    趙匡胤瞪了沈義倫一眼。


    “有什麽來不及的?大宋鐵路這不是修著嗎!”


    “以後從漠北到嶺南也就三四天時間,隨隨便便都來得及!”


    解決了這件事情後,趙匡胤一臉憂愁地開口:


    “你們說,嶽飛這北伐還能好得了麽?”


    趙匡胤雖然巴不得趙構死,但他是真喜歡嶽飛、韓世忠還有吳玠啊。


    這些大宋未來的將軍們,是趙匡胤保住麵子的最大希望!


    現在趙匡胤對趙構基本上是絕望了,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嶽飛身上。


    但現在嶽飛的形勢非常不利,讓趙匡胤憂心忡忡,愁眉不展。


    沈義倫無奈地開口道:


    “陛下,這一次熱血沸騰的北伐,恐怕就隻能虎頭蛇尾了。”


    其他大臣們也都紛紛開口。


    “是啊,嶽家軍兵力雖多,但孤軍奮戰,實在是不可能贏得了金軍和偽齊軍啊。”


    “縱然金國也在內鬥,可隻要派出一支兵馬來,嶽家軍很快就要潰敗了。”


    “臣覺得,現在已經不是考慮嶽家軍能不能獲勝的問題,而是要擔心嶽家軍到底能不能全須全尾的班師了。”


    趙匡胤:“……”


    這一刻,趙匡胤的心情無比沮喪。


    從靖康之變看到趙構,一路上大宋除了被金國吊起來打,還是被金國吊起來打。


    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個嶽飛,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舉國規模的北伐。


    結果怎麽會變成這種樣子?


    趙匡胤無奈地開口:


    “難道上天真的對大宋有看法?”


    趙德芳趕忙安慰一番:


    “父皇,大宋本就是順應天命而生,上天肯定是眷顧大宋的!”


    “兒臣覺得,主要還是皇叔(趙光義)和他的後代實在是太過亂來,連續三個昏君,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群臣紛紛附和。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


    “趙光義篡奪陛下一脈的皇位,受到了天譴,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情。”


    “咱們這條世界線上,陛下已經撥亂反正,大宋必然不可能再被老天爺懲罰了。”


    聽著眾人的安慰,趙匡胤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就在此時,楊業突然開口道:


    “臣倒是覺得,嶽飛也未必就不能贏!”


    趙匡胤精神一振,看向楊業:


    “楊卿家,你的意思是?”


    楊業笑了笑,道:


    “縱觀趙構、趙鼎等人的布置,嶽家軍原本就是北伐的主力,其餘部隊都隻不過是輔助。”


    “主力未出,輔助部隊受到一些挫折,實屬尋常。”


    “如今嶽家軍猛虎出籠,定能北伐功成,為大宋奪迴失地!”


    楊業的話鏗鏘有力,在大殿中迴蕩著。


    下一秒,楊業就被口水淹沒了。


    “一派胡言!”


    “盲目樂觀!”


    “簡直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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