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眾人先是有些驚訝,但仔細一想,又頗為認同。


    大明皇帝不管怎麽樣,夠剛!


    雖然過剛易折,但凡事都要具體事情具體分析。


    像金幕中大宋這個時代,一個剛猛的帝王,才能真正帶著大宋擺脫屈辱。


    朱高熾突然有些疑惑,問道:


    “皇祖,兒臣記得後來南宋也有幾個皇帝是比較好戰的,為何卻都沒有成功呢?”


    朱元璋哈哈一笑,看了朱棣一眼。


    “老四,你不是喜歡打仗嗎?你來迴答。”


    朱棣心中不由嘀咕。


    咱是喜歡打仗不假,但又不喜歡指點江山。


    朱棣幹咳一聲,道:


    “答案其實也很簡單,就在於民心!”


    “在這個時代,河北和中原都是上百年的大宋領土,民心自然是向著大宋的。”


    “大家為了大宋拚死拚活的時候,大宋的皇帝卻在南邊苟安。”


    “等過了幾十年,反抗的人都被殺光了,河北中原的老百姓也逐漸適應了金國的統治,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這時候宋軍再打迴來,對河北中原的老百姓而言就不再是自己人了,而是來自於他國的入侵敵軍。”


    “擁有老百姓的支持,宋軍也隻不過是勉強和金軍一戰。那沒有老百姓的支持,宋軍還拿什麽來打得過金軍?”


    頓了頓,朱棣又滔滔不絕地開口:


    “當然啦,如果宋軍的北伐主將很有本事,能把金軍碾壓擊敗,那這些河北中原的老百姓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肯定都得迴歸大宋。”


    “刀劍麵前,誰的意願都不重要。”


    “但唯一一個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嶽飛早就死了,其他將領都沒有這種水平。”


    “又沒民心又沒有良將,軍隊也碾壓不了金國,那南宋拿什麽來北伐成功?”


    朱元璋嗯了一聲,淡淡道:


    “時機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時候,機會稍縱即逝,一旦錯過,那就是不會再有了。”


    朱元璋能從草根逆襲,就是抓住了許多個常人抓不住、甚至根本都發現不了的機會,才能開創大明王朝。


    尤其在軍事上,朱元璋的敏銳更是當世罕有。


    元末諸侯,朱元璋的地理條件其實是最爛的。


    別的諸侯,基本上都隻有一到兩個方向上有敵人。


    唯獨朱元璋,東邊有方國珍,北邊有張士誠,西北有王保保,西邊是陳友諒,南邊還有一個陳有定。


    整整五個割據勢力,把朱元璋包圍在中間。


    這叫啥,這就叫做放眼望去,舉世皆敵!


    這種情況下,朱元璋去打任何一邊,都可能會被其他三邊夾擊。


    甚至朱元璋啥也不幹,隔壁的幾路割據勢力都可能聯合來攻打朱元璋,瓜分他的地盤。


    這種爛到極致的地理條件,無論是當時的人還是未來的人,都很難想象朱元璋能贏。


    但朱元璋硬是一個個把周圍所有的諸侯先後給收拾掉了,統一了整個江南。


    然後,朱元璋還北伐成功了!


    大秦王朝開始算起,華夏幾千年,唯一一個從南方北伐一統中原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若是沒有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和精妙絕倫的時機掌控,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所以,帶領華夏擺脫封建製度進入新時代的那位偉人才會如此感慨:


    “自古能軍無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則朱元璋耳。”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偉人也是從北到南的。


    所以即便到了現代,朱元璋依舊是唯一一個從南往北,實質性一統華夏的人。


    沒有之一。(別和我提運輸隊長啊,提這個的罰你好好看一遍近代史。)


    朱棣好奇地開口:


    “父皇您能不能說說,究竟這趙構錯過了多少次機會?”


    朱元璋突然陷入沉默,表情變得古怪。


    等了一會,朱棣忍不住問道:


    “難道趙構一直都沒有機會?”


    朱元璋吐出一口氣,道:


    “不是。是他浪費的機會太多了,朕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嗯,單單就金幕播放到現在,朕至少看到了五次,不,六次反擊金軍的機會了。”


    “哦,這還是因為宋軍太弱了。若是宋軍和金軍實力相當,那至少也出現過十次機會了。”


    朱棣:“……”


    心大如朱棣,這一刻也不由無語。


    大宋啊大宋,你一定要這麽離譜嗎?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朱勝非一家的馬車漸漸遠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位拯救了趙構、甚至可以說是拯救了大宋的老臣,也就此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


    【在朱勝非辭官之後,趙構果然按照朱勝非的推薦,將呂頤浩任命為右相,又以張浚任知樞密院事。】


    這兩位新掌權的宰相,便在行宮之中和趙構商議接下來的國事。


    呂頤浩麵容方正,一看便是正氣凜然之人,說話時也是中氣十足,聲音迴蕩。


    “陛下,咱們大宋已經向金國派去了那麽多次的求和使者,金國不但一直置之不理,甚至還接連派兵南下,妄圖將陛下您也擄掠去北方。”


    “事實證明,求和已不可能讓大宋的局勢好轉。”


    “必須要組織起全天下之力抗金,將金軍擊退,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剛聽完呂頤浩的這番高論,趙構立刻就後悔了。


    見鬼,朕怎麽就任用了這麽一個家夥來當右相?


    這和李綱宗澤有什麽鳥區別?


    這朱勝非莫不是當真對朕有了異心,臨走時還想要坑朕一把?


    趙構臉色陰沉,並沒有開口說話。


    不管怎麽樣,現在這種時刻,的確是不可能剛剛任命呂頤浩為右相便將其罷免,那樣隻會讓本就紛亂的朝政徹底散架。


    這點帝王權術水平,趙構還是有的。


    呂頤浩顯然已經憋得很久了,也不管趙構的臉色怎麽樣,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為今之計,可以讓汴京方麵發動反攻,吸引金國的注意力。”


    “兩淮這邊,韓世忠和劉光世等人手中兵馬也算精銳,可以在正麵阻擊金軍主力。”


    “如此雙管齊下,加上夏天將至,金人必然退兵。”


    “接著咱們再北上收複山東,將金人的勢力驅逐出黃河以南,就可以謀劃北伐……”


    “停停停!”趙構越聽越是心驚肉跳,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呂頤浩的話。


    “呂卿家,你別想得這麽遠,先解決掉眼前的事情,讓金軍撤退再說吧。”


    此時金軍的主力還在揚州一線,於淮河南部、長江北部一帶和宋軍韓世忠、劉光世部進行交戰。


    趙構隻想著趕緊把就在自己麵前的這些金軍主力送走,其他什麽北伐、收複失地、恭迎二聖這種話,他是一個字都不想聽!


    一旁的張浚察言觀色,忙道:


    “陛下所言極是,苗劉兵變讓朝政飛馳,咱們應該重建朝廷,擊退金軍,再說其他。”


    在張浚的打圓場下,呂頤浩不得不暫時停止了進諫,這一場小朝會也就不歡而散。


    趙構目送呂頤浩和張浚的背影離開,不由唿出一口氣,恨恨地開口:


    “朱勝非這條老狗,肯定是在陷害朕!”


    “哼,呂頤浩這個蠢材,也隻能胡亂用一用,終究指望不上他。”


    趙構既然對呂頤浩產生了懷疑,心中立刻就想著要怎麽樣去找人來鉗製呂頤浩。


    想來想去,趙構想出了兩個辦法。


    第一,將藍珪等被流放邊疆的宦官全部召迴身邊。


    藍珪這些宦官幹啥啥不行,搞內鬥絕對是第一名。


    有了藍珪等人在身邊,朝堂之中就擁有了能鉗製呂頤浩的力量。


    但這樣依然還不夠。


    除了政壇之外,軍隊也是一個很大的隱患。


    像現在拱衛趙構的大將,什麽韓世忠、劉光世這些,要麽就是堅決的主戰派,要麽就是傾向於主戰派的中立派。


    換言之,就算趙構在朝堂上壓製了主戰派的聲音,這些主戰派的大將也隨時可能效仿苗傅劉正彥,再發動一次兵變!


    於是就有了第二個辦法。


    那就是將如今主和派大臣之中握有最多兵馬的一名大臣,召迴身邊。


    誰?


    汴京留守,杜充!


    很快的,兩封旨意同時離開了臨時行宮,在八百裏加急的運輸下朝著遠方而去。


    鏡頭一轉,嶽飛帶著八千騎兵,進入了汴京所在的京西北路。


    此刻已經進入初夏,道路兩旁的農田上卻是雜草叢生,村莊之中更是一片蕭瑟破敗,根本看不到什麽人煙。


    嶽飛見狀心中也是極為痛惜,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憤恨地開口道:


    “這些金賊,實在是欺人太甚!”


    第三次汴京保衛戰,宋軍雖然在宗澤的指揮下挫敗了金人攻克汴京的企圖,但金軍也借機肆虐了整個京西北路,讓這片原本人煙密集的大平原,變成了如今這般情形。


    嶽飛想了想,對著左右叮囑道:


    “據說這一帶也有金軍出沒的跡象,爾等務必要多派斥候偵查,隻要找到金軍的蹤跡,我們立刻就過去滅了他們!”


    和前往杭州平叛時的風馳電掣不同,嶽飛迴歸汴京的速度其實很慢。


    之所以這麽慢,就是因為他在北返的路上得知汴京方麵幾乎沒有什麽大的戰事,所以將重心放在了剿滅路上四處劫掠的金軍小部隊上。


    這一路過來,嶽飛陸續擊潰了七八股金軍小股部隊,斬首三百多顆,也算是小有所獲。


    夜色已深,嶽飛領兵找了一處已經無人居住的村莊暫時宿營。


    就在他剛剛睡去沒有多久,急促的馬蹄聲傳入耳中,隨後是王貴的聲音。


    “嶽將軍何在,快,帶我去找他!”


    嶽飛猛然起身,走出房屋之外,看到了行色匆匆的王貴。


    “你怎麽來了?難道汴京出事了?”


    在離開前,嶽飛特地將王貴留在汴京,一是為了留個耳目,二則是萬一汴京出了什麽事,王貴也能保護自家老小撤離。


    王貴表情難看地開口道:


    “飛哥兒,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就在兩天前,杜充大人已經召集眾人開會,他準備帶著汴京之中的主力南下,去守衛陛下了!”


    “什麽?”嶽飛腦子轟一下,整個人一下子都懵了。


    帶著汴京主力南下?


    主力都沒了,汴京還怎麽守?


    嶽飛深吸一口氣,看向一旁的親兵。


    “快,牽我馬來,我要立刻趕迴汴京!”


    第二天傍晚,嶽飛快馬馳到留守府中,求見杜充。


    杜充看到嶽飛先是有些意外,隨後露出笑容。


    “鵬舉啊,你迴來得正好。”


    “本官南下,若是少了你這個悍將,還真不好辦呢。”


    杜充是真的很需要嶽飛。


    原因當然不是杜充支持嶽飛的北伐、抗金策略,而是在於嶽飛很能打!


    主和派現在形勢很不妙,正好需要嶽飛這麽一個能打的將軍去應對主戰派那邊的韓世忠、劉光世。


    而且在經曆過之前張用、王善的事情之後,杜充自認為嶽飛已經屬於自己掌控,將嶽飛看做是心腹,準備當成主和派將來的一麵新興將星來進行培養。


    經曆過這麽多次戰爭,主和派的想法多多少少也有了一點變化。


    求和,交歲幣什麽的,肯定都沒問題。


    但金軍如果實在是要滅掉宋國,主和派肯定也不會坐以待斃。


    畢竟主和派本身在大宋就能當高官,得厚祿,又何必成為金國臣子,去博那不確定的未來呢?


    向金國投降也不是不行,但那是最後時刻才會考慮的選擇。


    就算要投降,有嶽飛這種能打的,起碼也能在投降的時候多討價還價一點嘛。


    杜充有這種想法,對嶽飛的態度自然非常親熱,拉著嶽飛的手坐下,噓寒問暖了一番,還讓人趕緊弄上一桌豐盛的菜肴。


    嶽飛此刻哪裏有心情吃這些東西?


    他遲疑片刻,就開口道:


    “末將聽說,留守大人準備領兵南下了?”


    杜充有些意外,隨後笑道:


    “是王貴告訴你的?”


    “沒錯,本官確實是準備領兵南下了,陛下需要我們。”


    作為上司,杜充當然不會將自己的心思向嶽飛全盤托出,隻是隱約地點了一句。


    可惜嶽飛聽不懂。


    或者說,嶽飛壓根就沒和杜充的想法是一樣的。


    嶽飛急切地開口:


    “大人,汴京可是大宋的京城啊,咱們可不能就這麽放棄了。”


    “今日放棄汴京確實容易,可他日若是想要收迴此地,恐怕付出幾十萬的死亡都未必能做到了。”


    “還請大人三思!”


    嶽飛說話時,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杜充聞言,臉色頓時一沉。


    “鵬舉啊,你這是什麽話!”


    “區區一座城池,難道還有陛下的安危重要嗎?”


    “我再和你說一次,陛下需要我們!”


    頓了頓,杜充又緩和了表情,對嶽飛道:


    “鵬舉啊,你這一次雖然並沒有真正救駕,但你的忠心老夫是看在眼裏的。”


    “等領兵南下之後,老夫自然會向陛下上奏章保舉你繼續升官,爭取讓你早日獨當一麵,給大宋鎮守一方!”


    杜充心裏都想好了。


    隻要將來杜充當上了大宋宰相,就讓嶽飛取代韓世忠和劉光世,負責兩淮一帶的防線。


    如此,杜充在朝中掌控朝局,嶽飛在外麵領大軍聽令而動。


    主和派的大局,這不就穩如泰山了嗎?


    嶽飛依舊不為所動,情真意切地開口道:


    “大人,陛下現在不是有韓世忠劉光世等大將保護嗎?”


    “您可是汴京留守啊,陛下給您這樣的重任,您怎麽能放棄汴京南下呢?”


    “咱們應該守住汴京,等待時機北伐,收複河北失地,奉迎二聖才是。”


    杜充聞言,頓時惱了,臉色直接一變,斥責道:


    “嶽飛,你怎麽如此不知好歹!”


    “陛下的旨意就擺在這裏,你是想要讓本官背上一個抗旨不遵、砍頭抄家的罪名嗎?”


    “本官意下已決,你不必多言,退下吧!”


    嶽飛再三苦勸,但杜充隻是冷臉斥責。


    無奈之下,嶽飛隻能失望地離開。


    看著嶽飛離開的背影,杜充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哼,真是一個不識抬舉的蠢材!”


    “天天就想著什麽開戰北伐,還想要奉迎二聖?”


    “娘的,若是二聖當真歸來,這天下大事還輪得到我杜充開口?這朝堂上還有我杜充的一席之地?”


    咒罵了一通之後,杜充又自言自語道:


    “罷了罷了,眼下還有用得到這嶽飛的地方。”


    “腦子冥頑不靈也是年輕人的通病,等找機會好好調教一番也就是了。”


    “嗯,之前這嶽飛也是口口聲聲說什麽不能內訌不打友軍,不也被本官調教過來了嘛。”


    杜充想到這裏,心情又變得輕鬆起來,露出笑容。


    “嗬嗬,如今朝中可是已經沒有像樣的主和派大臣了,這一次南下,陛下怎麽也該封我當一個左相或者右相了吧?”


    杜充雙腿翹在了桌子上,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兒。


    【就在趙構惶惶不安,召集各路主和派力量重歸朝堂,準備再度打壓主戰派大臣的時候,又有一件壞事發生了。】


    畫麵中,趙構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唯一兒子趙旉,表情很是難看。


    “怎麽又生病了?”


    趙旉的生母賢妃潘氏就在一旁,一臉憂心忡忡,聞言趕忙請罪。


    “是臣妾照顧太子不周,還請陛下治罪!”


    趙構瞪了潘氏一會,但最終表情還是緩和了下來,歎了一口氣。


    “此事非你之罪,你不必自責。”


    當年靖康之變,金軍圍城,汴京之中軍民大量餓死的時候,正好就是潘氏懷孕的時候。


    在那樣極其慘烈,朝不保夕又食物嚴重不足的情況下,當時隻不過是康王府一名婢女的潘氏自然也是害怕不已,營養什麽更是無從談起。


    好也就好在潘氏當時隻是一名婢女,並不是趙構有名分的妾室,所以金人北上的時候並沒有將她帶走。


    要不然,趙構這唯一一個兒子如今也要在北邊和宋徽宗、宋欽宗作伴了。


    但不管怎麽樣,倒黴的小趙旉因為這場變亂的緣故,在娘胎裏就是先天不足,出生之後又跟隨趙構顛沛流離,體弱多病也是理所當然的。


    按說這個時代幼年夭折的事情在皇家也很多見,趙構又才二十三歲,本不必太過著急。


    偏偏經過揚州那一場動亂之後,趙構男人的功能基本喪失,繼續生育的希望近乎渺茫。


    這就由不得趙構不把趙旉這唯一的兒子當成心肝寶貝了。


    趙構想了想,對著周圍吩咐道:


    “旉兒可不喜歡聽到動靜,你們做事輕手輕腳一些,別驚動了他。”


    一旁的宮人太監聞言自然是恭敬領命,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可偏偏就在此刻,一名宮女因為過度緊張,在走路的時候不慎碰到了地上燃燒的香爐小鼎。


    這鼎立刻翻倒在地,發出了一聲極為清脆的響聲。


    在此刻人人屏氣凝神的大殿中,這響聲簡直如同一道驚雷!


    病床上的小趙旉聽到這一聲響頓時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竟瞬間抽搐不止,開始口吐白沫。


    趙構這一氣非同小可,指著闖禍之後臉色發白的宮女厲聲道:


    “給朕拖出去,立刻亂棍打死!”


    而潘氏也是驚慌失措,抱著小趙旉大喊起來。


    “快找太醫,快找太醫!”


    然而,還沒等太醫趕到,三歲的小趙旉就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機,死在了母親的懷中。


    趙構呆立當場,看著唯一兒子漸漸冰冷僵硬的身軀,整個人的魂魄似乎都已經離他而去。


    ……


    【在曆史上,許多帝王乃至英雄、梟雄們,都經曆過和趙構類似,乃至比趙構更加慘痛的打擊。】


    【但他們往往都能夠在命運的挫折和磨難中奮起,憑借著自己的能力逆天改命,扭轉曆史。】


    【可趙構不行。】


    【經曆了苗劉之變和喪子之痛後,趙構整個人徹底被擊垮了。】


    【他已經完全陷入了自暴自棄之中,除了保住皇位和享樂之外,再沒有任何的其他想法。】


    鏡頭一轉,已經是金國中都皇宮之中。


    金國皇帝完顏吳乞買坐在皇位上,表情有些複雜地看著麵前年輕的兀術。


    “你,想好了?”


    此時的兀術已經成長,整個人英氣勃勃,甚至比完顏吳乞買還要高出半個頭。


    聽到了完顏吳乞買的詢問之後,兀術表情堅毅地開口。


    “陛下,臣已經想好了。”


    “臣是先皇的血脈,不能辜負皇考生前的期待。”


    “此次南下,臣請陛下準許臣領兵出征,滅亡宋國,以告慰皇考和兄長的在天之靈!”


    完顏吳乞買聞言,不由皺眉。


    完顏宗望死了,又來了一個兀術。


    自家那個死鬼老哥完顏阿骨打,為什麽就要生這麽多兒子呢?


    為什麽完顏阿骨打就不能幹脆絕嗣,好讓完顏吳乞買再也不需要操心阿骨打的兒子們會對皇位造成威脅呢?


    完顏吳乞買環視一眼在場的金國大臣,吐出一口氣,道:


    “好,你有這種勇氣,相信皇兄在九泉之下也會非常欣慰的。”


    “這一次,你就跟隨完顏宗翰和完顏宗輔南下,在他們兩人帳下聽命吧。”


    不管怎麽說,兀術請戰的要求的確是合情合理,即便是作為皇帝的完顏吳乞買也找不到不讓他出戰的理由。


    反正兀術這麽年輕,就算能得到一些戰功,終究也不可能馬上就變成他二哥完顏宗望那樣的金國戰神,也就沒辦法立刻對皇位形成挑戰。


    說不定,兀術這一次南征就碰到了什麽宋國的猛將,死在了戰場上呢?


    完顏吳乞買心中帶著濃濃的惡意,注視著兀術對自己謝恩,然後跟隨眾人離開。


    【這一年,在金國對宋國發動第五次大規模南征的時候,兀術正式以金國將軍的身份,加入了宋金戰爭的舞台之中。】


    鏡頭一轉,已經是汴京城。


    嶽飛騎在馬上,注視著汴京城高大的城牆,臉上滿是不舍和痛苦。


    不管嶽飛再怎麽勸說也好,在趙構接連不斷的催促下,杜充終究還是決定領兵南下,前往淮河、長江一帶布置防線。


    今天,就是嶽飛奉命率部隨杜充大軍離開汴京的日子。


    王貴、張憲、徐慶、梁再興等部下聚集在嶽飛身邊,看著汴京城,心情和嶽飛大同小異。


    張憲憤恨地開口道:


    “金人四度圍城都沒有徹底占領的大宋京師,我們竟然就這麽白白地讓出去了嗎?”


    王貴苦笑一聲,道:


    “也不能算白白讓出去吧,杜充大人不是還留下了副留守領兵鎮守此地麽?”


    不管趙構、杜充等人再怎麽畏戰求和也好,他們畢竟也得顧及到天底下萬千大宋臣民一雪前恥,抗金北伐的心態。


    所以杜充在離開之前,裝模作樣地把守衛汴京的職責交給了副留守郭仲荀。


    這樣一來,就算是汴京丟失,那也是郭仲荀的問題,和奉命南下組織防線的大宋忠臣良將杜充沒有一毛錢關係了。


    梁再興歎了一口氣,道:


    “我們這一走,汴京之中就隻剩下一萬多殘兵敗將了,怎麽可能守得住呢?”


    眾人聞言,都是默然。


    在汴京待了這麽長時間,留下來的那些家夥是什麽貨色,所有人心中一清二楚。


    恐怕這邊大軍前腳剛走,後腳城裏那些被迫留下來的家夥們就直接腳底抹油,全部跑光了。


    一名傳令官疾馳而至,對著嶽飛高聲道:


    “嶽將軍,留守大人有命,你部不得拖延,立刻隨大軍南下!”


    嶽飛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告訴大人,嶽飛領命。”


    很快,嶽飛策馬轉身,帶著麾下的軍隊,跟隨杜充的數萬大軍一起離開了汴京。


    此時的嶽飛還不知道,他這一走,就再也沒有見到這座城池的機會了。


    【在杜充撤離之後,副留守郭仲荀很快也逃離了汴京。】


    【在離開之前,郭仲荀為了不背負罵名,同樣將留守的任務交給了留守府判官程昌瑀。】


    【隨後程昌瑀也逃之夭夭,又把責任推給了權汴京留守上官悟。】


    【在連續的換將和逃亡之下,汴京城之中又迎來了饑荒和瘟疫。】


    【等大隊金軍抵達,兵不血刃地就拿下了汴京。】


    【此時,汴京城之中人口已經不到八萬,所有青壯年加起來不過萬人。】


    【而在不久之前的靖康元年,汴京還是當世最大的城市,擁有著過百萬的人口。】


    【這樣一座承載了大宋百多年輝煌的城池,就這麽被宋朝徹底丟棄了。】


    看到這裏,曆朝曆代的皇帝們也是忍不住了。


    西漢世界之中,漢武帝忍不住一聲冷哼。


    “這個趙構,真是一次次的刷新朕的認知。”


    “堂堂的京師都城,竟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劉據也看得目瞪口呆。


    “這趙構到底怎麽想的,怎麽會有皇帝這麽做呢?”


    劉據完全無法理解趙構的想法。


    這可是京師啊!


    說不要就不要了?


    瘋了吧?


    衛青摸了摸鼻子,突然笑道:


    “趙構畢竟隻不過是一個藩王,沒有經曆過真正的皇太子教育。”


    “太子殿下您和他想不到一起,也屬正常。”


    皇家教育和皇太子教育,其實是兩碼事。


    皇太子是將來的皇帝,而其他皇子將來都隻能當個富貴閑人。


    所以對皇太子的教育涉及到的東西就很高深,很精妙。


    而普通皇子接受的教育,其實就是掃除皇家文盲的基本教育罷了。


    趙構作為普通皇子,接受的就是這種類似九年義務教育的基礎皇子教育。


    真正的帝王權術從來就沒有人教過他,他也無從去了解。


    但劉據正好相反。


    劉據七歲就被立為太子,幾十年來各種天下頂級學者對他的教育,還有漢武帝這種千古大帝的耳提麵命。


    劉據的教育資源秒殺趙構不知道多少個檔位,劉據作為帝王的素質同樣也秒殺趙構不知道多少倍。


    劉據理解不了趙構,就好像學霸理解不了學渣一樣。


    這麽簡單的一道題,怎麽會做錯呢?


    京師作為王朝的命脈,怎麽能說丟就丟呢?


    劉據歎了一口氣,道:


    “看了這麽多的視頻,其實不少皇帝都太好色、太好大喜功窮兵黷武,最基本的帝王素質還是有的。”


    “唯獨趙構此人,看似文武雙全,實則完全不具備一點點的帝王素質,在所有播放過的帝王中恐怕是能競爭倒數第一的水平了。”


    霍去病聽到這裏,心中突然一動,問道:


    “和晉惠帝司馬衷比呢?”


    劉據愣了一下。


    漢武帝聽到這個問題,忍不住笑道:


    “晉惠帝司馬衷是傻了點,但若是在李綱當宰相的情況下,晉惠帝司馬衷這種完全不問朝政的傻子反而比趙構強太多了。”


    眾人都是一愣,然後又覺得,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如果是司馬衷在位,那司馬衷撐死了就是每天在後宮裏和女人廝混。


    司馬衷可不會離開汴京被金人攆得到處跑。


    司馬衷也不會誅殺敢於直言進諫的臣子。


    司馬衷更不會打壓主戰派。


    司馬衷事實上啥也沒幹,但隻要李綱是宰相,那李綱啥都能幫司馬衷幹了!


    劉據心中不由湧起一股荒謬之情,吐槽了一句。


    “所以趙構如果當真完事不管,說不定還真就能當一個中興之君了?”


    漢武帝嗬嗬一笑,道:


    “誰說不是呢?”


    “所以人就得有自知之明,如果自己是個蠢材,那一定不要事事插手,而是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


    “趙構就是這種沒有自知之明的蠢材,蠢到朕都看不下去了!”


    作為華夏曆史上無可爭議的千古大帝,漢武帝屬於皇帝中的超級學霸。


    當他看到趙構這種考零分的學渣在試卷上亂做題,那種感覺簡直了。


    而且要僅僅是做題也就算了,趙構禍害的可是一個真正的華夏王朝,是千千萬萬華夏百姓的血淚!


    漢武帝是真的忍無可忍。


    也就是和趙構不在同一個時代,不然漢武帝早就把這趙構吊起來,每天不抽個一百鞭子都不舒服。


    劉據聞言,也是連連搖頭。


    趙構啊趙構,你到底是怎麽能離譜到這種程度的呢?


    唐初世界。


    李淵看著金幕,一臉無語的開口。


    “不是,這趙構是腦子不好吧?都城能說放棄就放棄的?”


    李淵可能屬於華夏大一統王朝之中比較弱的那種開國皇帝,這主要是因為李世民的存在。


    但再弱的開國皇帝也是開國皇帝,無論眼光還是能力都不是一般的皇帝能碰瓷的。


    在場的大唐群臣也是瘋狂吐槽。


    作為開國大臣,眾人都是輔佐李淵消滅了各地割據勢力的,對戰爭多多少少都有認知。


    而過去的四次宋金大戰,給眾人的印象都非常統一。


    趙構,真特麽是個廢物啊。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道:


    “兒臣覺得,趙構若是能和隋煬帝互換一下,說不定是一個非常好的結果。”


    李淵聞言,不由一愣。


    再一想,李淵突然又覺得,李世民這話說的還挺對!


    隋煬帝楊廣的最大特點是什麽?


    好大喜功!


    明明是一個和平盛世,隋煬帝偏偏要找事。


    修建東都,修建京杭大運河,出兵吐穀渾,三征高句麗。


    總之,突出一個喜歡蹦躂和搞事。


    如果隋煬帝真的穿越到了趙構身上,那都不需要他去主動找事了。


    金軍自己都會南下來找隋煬帝!


    以隋煬帝的性格,明知道大隋要頂不住了,第三次還要強行征發百萬大軍去幹高句麗。


    麵對金軍,隋煬帝不得禦駕親征,和完顏宗望、完顏宗翰死磕到底?


    有了隋煬帝這樣的皇帝,再加上李綱趙構這種主戰派,嶽飛這種熱血將軍。


    幹不幹得過金國先不說,但絕對是能站著死,不可能像趙構這樣跪著,不,四處逃竄,屈辱的活著。


    讓隋煬帝當皇帝的大宋,該說不說,還真是非常值得期待啊。


    另外一邊,如果趙構穿越到隋煬帝楊廣的身上。


    以趙構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去搞事開戰的。


    三征高句麗,還要禦駕親征?


    神經病吧,在東都皇宮裏天天和美貌秀女愉快玩耍,她不香嗎?


    打吐穀渾?


    不是,國庫花這個冤枉錢做什麽,拿來給朕花天酒地不好嗎?


    開鑿京杭大運河?不是,浪費這麽多民力物力幹嘛,馬上停止工程,讓服徭役的民夫青壯迴去種地,好好給朕的國庫交稅。


    最重要的是,大隋是真的有錢啊。


    開皇盛世,絕對是華夏所有朝代能排到前五的超級盛世。


    大隋國庫裏的錢都因為多年沒花出去,庫房裏串銅錢的繩子都爛光了。


    就這樣,每年還有源源不斷的,數不清的錢流進國庫裏。


    就算趙構無時無刻不在奢靡享受,又能咋地?


    就算趙構和隋煬帝一樣重建東都,又能咋地?


    隋煬帝都得三次征發百萬大軍,再加上一個京杭大運河,才把大隋國力耗盡。


    但凡三征高句麗、京杭大運河、修建東都這三件同時進行的大事之中少了任何一件,以開皇盛世的國力,大隋都不至於二世而亡。


    趙構如果隻是修一座東都,那隨便他修。


    大隋有錢,修得起!


    對,說的是修建一整座城池,不是什麽幾處宮殿。


    大隋就是這麽有錢!


    這麽一個有錢又強大的王朝,絕對是最適合趙構這種隻想著享受,對打仗一點欲望沒有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不怕富二代敗家,就怕富二代創業。


    隋煬帝楊廣就是拿著自家老爹幾百個億去創業,結果賠了個幹幹淨淨。


    要換成趙構這種隻知道美色奢靡享受的敗家子,幾百個億你就隨便花吧,一輩子你都花不完。


    李淵想到這裏,也是忍不住啼笑皆非地開口:


    “世民啊,你這麽一說,朕發現還真是這個道理。”


    “楊廣如果和趙構互換,對大隋和大宋來說恐怕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事呢。”


    李世民笑道:


    “而且兩邊王朝的開國皇帝聽到,肯定會非常滿意的。”


    李淵興致勃勃地笑道:


    “那朕問問!”


    李淵立刻就發了一條彈幕。


    【唐高祖李淵:@宋太祖趙匡胤@隋文帝楊堅,姨丈,世民剛剛說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若是用趙構和曆史上的楊廣互換當皇帝,您願意麽?】


    大隋和大宋世界之中,隋文帝和趙匡胤看到這條彈幕,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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