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愣了一下,伸手和對方相握,同樣露出笑容。


    “統領大人有勇有謀,嶽某佩服!”


    這統領聞言一怔,有些驚訝地開口。


    “你姓嶽?還是姓越?葉?”


    嶽飛有些不解,但還是開口道:


    “在下嶽飛,字鵬舉。五嶽的嶽。”


    統領哈哈大笑道:


    “巧了,在下也姓嶽,五嶽的嶽。”


    “我的名字,叫嶽超!”


    兩人對視片刻,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在兩人身後,西邊天幕紅霞陣陣,太陽漸漸落山。


    對於汜水關宋軍而言,這無疑是非常值得慶祝的一天。


    【嶽飛剛得宗澤任命,就在汜水關一戰中幹淨利落地擊敗了金軍,隨後又接連輾轉開封附近的各處戰場,屢立戰功。】


    【在短短時間內,嶽飛因戰功不斷升遷,先是統領,隨後又升為統製,重新迴到了曾經的軍職。】


    【然而嶽飛雖然接連取得勝利,卻並沒有改變宋軍在整個戰場上的不利態勢。】


    【完顏宗翰和完顏宗輔率領實力更加強大的金軍橫掃整個黃河北岸所有宋軍的關隘防線,對黃河南岸的汴京形成了極具壓迫力的進攻態勢。】


    畫麵中,大雪紛紛揚揚,從天而降。


    無數金軍踏冰南下,輕而易舉地渡過了黃河。


    宗澤站在開封的城牆上,注視著來自北方黑壓壓潮水一般的金軍,表情極其凝重。


    “又來了……”


    在宗澤身邊,留守府的諸多將軍、幕僚們,臉色都很難看。


    這已經是第三次金軍對開封發動的進攻了。


    第一次,有李綱在,金人無功而返。


    第二次,就是一年之前那極其慘烈的靖康之變。


    第三次圍攻開封,結局又會是如何?


    考慮到眼下的朝局、戰局和雙方的實力對比,在場的絕大部分宋人對能否守住開封,心中實在是沒有什麽把握。


    隻有兩個人除外。


    宗澤長出一口氣,表情恢複平靜。


    “諸位不必擔心,汴京是大宋的京師,不是賊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為了今日之戰,我們已經整整做了一年的準備。”


    “這一次就要讓金人嚐到痛處,讓他們再也不敢南下侵擾汴京!”


    眾人聽到宗澤的話,多少提起了一些精神,齊聲應是。


    在遠離宗澤的城牆某個偏僻角落,嶽飛同樣也注視著遠處的金軍。


    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開始顫抖,緩緩彎下了腰,露出了一個更像是在哭的笑容。


    “來了,終於來了……”


    “好,好啊。”


    “殺個幾百幾千金狗,怎麽夠?”


    “要殺,就得把這些金狗全殺了!”


    嶽飛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表情都變得有些猙獰。


    八千友軍的死亡,那場記憶深刻的潰敗和逃亡,幾個月以來一直深深地刻在嶽飛的心中,從來都沒有忘卻。


    很多個夜晚,嶽飛閉上眼睛卻無法入睡,腦海中全是在那場戰鬥之中死去的一個個戰友。


    複仇之火在他的心中瘋狂地燃燒著,就連這一年裏最寒冷的三九天,也無法讓他這股火焰熄滅半分!


    注視了金軍片刻之後,嶽飛轉身下了城牆,打算操練自己麾下的兵馬。


    作為統製,嶽飛如今麾下共有三千兩百人,比之前在王彥手下還要多了將近一千。


    他很清楚,隻靠自己一個人是無法打敗金軍的。


    必須要有一支強悍的,比金軍更加強悍的軍隊,才能實現它複仇的願望!


    嶽飛剛剛迴到營地,就接到了命令。


    “大帥要見我?”


    “難道是要我出戰?”


    剛剛冷靜了一點的嶽飛立刻激動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宗澤麵前。


    “大帥,讓我去哪殺金狗?”


    宗澤顯然也是剛剛迴來,白眉上還掛著不起眼的寒霜,聞言不由一笑。


    “鵬舉啊,你剛剛升為統製沒有多久,連麾下的將士們都還不熟悉。”


    “這種時候讓你出戰,你當真能發揮出三千將士們所有的能力?”


    “金人可不是什麽方臘、宋江那樣的泥腿子,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被你打敗的。”


    嶽飛聽到不能出戰,不由大失所望。


    “那大帥找我是為了什麽?”


    宗澤仔細地端詳了嶽飛一會,終於下定決心,拿出一疊圖紙。


    “鵬舉啊,這些東西你拿著,迴去好好研究。”


    嶽飛有些好奇地接過圖紙,仔細看了一下,發現上麵是許多用兵知識,以及作戰時候的各種陣圖。


    嶽飛身體一震,猛然抬頭看著宗澤:


    “大帥,這是……”


    宗澤笑了笑,溫和地開口道:


    “老夫看過你所有的軍情奏報,也了解過你這段時間的所有戰鬥情況。”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每次打仗必定身先士卒,勇則勇矣,但這樣的你卻隻能成為一名勇將,無法成為真正的統帥!”


    說到這裏,宗澤指了指嶽飛手中的那疊紙張。


    “這些東西,有一部分是老夫這兩年和金軍作戰的心得,還有一部分來自於大宋朝廷和其他將軍的經驗。”


    “你迴去好好學習一下,好好訓練你麾下的士兵,早日成為一個出色的統帥!”


    嶽飛深吸一口氣,心中情緒激蕩莫名。


    雖然宗澤說得輕描淡寫,但嶽飛心中非常清楚,手中的這些東西蘊含的知識,究竟有多麽珍貴!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身軀,鄭重地朝著宗澤行了一禮。


    “請大帥放心,鵬舉一定不負大帥所托!”


    宗澤哈哈一笑,露出欣慰表情,拍了拍嶽飛的肩膀。


    “去吧,迴去好好的學,碰到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其他將軍,也可以來問老夫。”


    “一定要記住老夫的話,個人的勇武是無法改變戰局的,哪怕你是項羽、呂布那樣的萬人敵也不行!”


    “隻有讓你麾下的軍隊變成一支比金人更強的精銳之師,才能真正替大宋一雪前恥,才能為你那些慘死的袍澤們複仇!”


    看到這裏,貞觀世界之中,李世民微微點頭。


    “這個宗澤還是懂一些兵法的。”


    長孫無忌也點頭道:


    “有了這些兵書,嶽飛應該很快就能成為大宋的名將了,希望他能一雪前恥吧。”


    作為一名純粹的文官,長孫無忌在看大宋盤點視頻時,心情是比較複雜而微妙的。


    一方麵,長孫無忌很羨慕大宋“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國策理念。


    這簡直就是每一個文官心中最理想的製度!


    另外一方麵,長孫無忌又對大宋重文抑武之後的軍隊戰鬥力感到極為不滿。


    誰說文官治國就一定讓軍隊變成廢物的?


    這些大宋的文官,簡直就是個頂個的蠢材。


    程咬金斜了長孫無忌一眼,道:


    “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俺可不懂什麽兵法,不也一樣成為大唐的大將軍,國公爺?”


    長孫無忌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程咬金。


    “你?你也就是運氣好,投奔在了陛下的麾下。”


    “但凡你換一個主公,現在早就已經成為塚中枯骨了。”


    程咬金大為不滿,站了起來。


    “啥意思?老長孫,你這是要比劃一下子?”


    長孫無忌喲了一聲,舉起手中芴板。


    “怎麽,養好傷疤忘了疼?”


    “老程,別忘了上次是誰讓你在床上躺了三天的。”


    李世民揉了揉太陽穴,怒道:


    “夠了,成天吵吵嚷嚷的,東市的商販都沒有你們會吵架,能不能安靜一點!”


    程咬金和長孫無忌對視一眼,哼了一聲,同時移開目光坐下。


    李世民也懶得去理會這對活寶,轉頭看向了李治。


    “為善,你迴去也要看一些兵書,大唐的皇帝可以不上戰場,但不應該對軍事一無所知。”


    李治忙道:


    “父皇放心,兒臣這些時間一直都在看呢。”


    李治還真沒撒謊。


    之前的盤點視頻之中,許多戰爭場麵都讓李治熱血沸騰,對軍事產生興趣,主動去閱讀一些兵書,以及史書上關於戰爭的部分。


    到看完朱翊鈞篇的盤點視頻之後,李治更是開始了對兵書的深入研究,還時不時去找一些有過戰爭經驗的屬下們進行探討。


    李治可不想像朱翊鈞一樣,在抗倭援朝戰爭之中因為對戰爭一無所知,被劉綎這些家夥給耍得團團轉。


    李世民對李治的態度還是比較滿意的,聞言笑道:


    “你也不需要太花費時間,以大唐現在的情況,也不需要皇帝親征了。”


    “唉,看著這些戰爭場麵,朕的心裏還真是癢癢啊。”


    “說話,大唐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沒發動戰爭了?”


    一聽到李世民的這番話,在場的武將們頓時激動起來。


    程咬金迫不及待地開口道:


    “陛下您說得太對了,趕緊打一場吧,趁著我們這些老骨頭現在還能動彈,再晚一點就真來不及了。”


    李積等人臉上同樣也露出期待的表情。


    李治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這些武將們為何如此期待。


    因為想要賺錢!


    大唐雄師,走到哪贏到哪,走到哪搶到哪。


    隻要是勝利出征歸來,從主將到小兵,個個都是賺得盆滿缽滿。


    一場滅國之戰,搜刮到的可是這個國家建立以來的絕大部分財富。


    即便是像百濟、新羅這樣的小國,大唐在滅掉他們的時候依舊也是大賺特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管你什麽不世名將,終究也無法免俗。


    李世民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往西邊的鐵路修到哪裏了?”


    房玄齡開口答道:


    “已經修進戈壁裏了,就是在戈壁施工的時候碰到了不少麻煩,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解決。”


    李世民叮囑道:


    “戶部和工部務必要緊盯著,這條鐵路要當成最優先的事項來辦。”


    大唐是非常依靠絲綢之路的。


    沒有絲綢之路帶來的滾滾財源,就不可能有大唐的貞觀盛世。


    隨後,李世民又道:


    “既然已經修通到敦煌段的鐵路,那麽就準備一下,從長安抽調三萬府兵,再加上西域都護府那邊出一萬兵馬,讓昭武九姓再出一萬,總計五萬兵馬西征吧。”


    “李積,你來當征西大總管。知節(程咬金),你當副總管。”


    “至於下麵的將軍人選,你們兩個和兵部商量決定。”


    “嗯,盡量多帶一些年輕的,老骨頭們也該好好在家安享晚年了。”


    聽著李世民的話,李積和程咬金都非常高興。


    “臣領命!”


    大明世界。


    朱高熾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嶽飛竟然也有這麽性情中人的一麵嗎?”


    朱元璋聞言不由好笑,道:


    “傻孩子,嶽飛一輩子都是一個性情中人。”


    “但凡他能成熟一些,能處理好人際關係,能多明白一些官場上的存身之道,也就不會像曆史上那樣慘死了。”


    朱高熾聞言啞然,但又難以反駁。


    朱棣感慨道:


    “其實兒臣覺得嶽飛的性格和兒臣還是很像的。”


    朱元璋斜了朱棣一眼,淡淡道:


    “何止是很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你朱棣要不是朕的兒子,就你這個臭脾氣,都活不到二十歲就給人打死了。”


    朱棣啞然片刻,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父皇,您這麽說大明將來的皇帝,合適嗎?”


    朱元璋又斜了朱棣一眼。


    “若是讓嶽飛來當南宋皇帝,他說不定就是下一個李世民了。”


    “你小子……哼,從那個康熙皇帝的反應來看,你連朕都比不上,更別提和李世民比了。”


    朱棣臉色通紅。


    在朱棣心裏,倒也不覺得比不上自家老爹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但沒有能追趕上自己畢生的偶像李世民,這多多少少就有點遺憾了。


    不過朱棣心大,很快就振作起來。


    “無妨,兒臣之前的世界線中是比不上唐太宗,但如今有了金幕的幫助,兒臣將來一定會讓大明攀升到新的高度!”


    朱元璋不鹹不淡地迴了一句。


    “希望你在帶領大明抵達新的高度之前,不要成為大明第一個因為飆車而死的皇帝。”


    朱棣:“……”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看著嶽飛邁步離開,宗澤的身軀突然晃動了一下,後退兩步,險些摔倒在地。


    他吃力地扶著桌子的邊緣,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體。


    感受著身體之中傳來的疼痛,老邁的宗澤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老了啊……”


    沉默片刻之後,宗澤坐迴椅子上,提起毛筆,開始書寫奏章。


    “……臣犬馬之齒已七十,於禮與法,皆合致其事,以歸南畝。”


    “臣漏盡鍾鳴,猶仆仆不敢乞身以退者,非貪冒也。”


    “實為二聖蒙塵北狩,陛下駐蹕在外……”


    “望陛下早日還駕歸京,則天下大宋臣民必將奮起……”


    很快,這份奏章就被送到了揚州臨時行宮,趙構的案頭麵前。


    趙構看完之後,心中頗為不耐,怒道:


    “宗澤這條老狗,怕是腦子早就已經壞掉了!”


    “眼下金軍大舉圍城,他竟然要朕迴去汴京?”


    “他是巴不得朕早死吧!”


    “混賬東西,若不是這條老狗還有些用處,朕現在就罷了他的官,抄了他全家,看他還敢不敢天天送這些狗屁奏章過來,對著朕大放厥詞!”


    便在此時,黃潛善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


    “陛下,好消息,大好消息啊!”


    趙構有些疑惑地抬頭,看著黃潛善。


    “什麽消息?”


    金軍主力都特麽到汴京了,總不能說這是一個好消息吧?


    黃潛善笑道:


    “陛下,剛剛從河北得到的消息,金軍已經攻破了五馬山,殺掉了馬擴!”


    趙構聞言,頓時精神一振,趕忙追問道:


    “信王呢?信王死了沒有啊?”


    信王趙榛,可是趙構此刻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黃潛善忙道:


    “信王殿下不知所蹤,但如今可是天寒地凍,就算信王能僥幸逃命,也一定會死在這三九寒天之中!”


    趙構臉上露出笑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死得好,死得好啊!”


    “這蠢材死了,就不會再有人能威脅到朕了,哈哈哈!”


    畫麵一轉,一座山脈出現在鏡頭之中。


    【五馬山。】


    五馬山的某座山峰,戰鬥剛剛結束。


    馬擴率領的大宋義軍依山而立建起來的寨子,到處都是火光和濃煙。


    諸多金軍士兵在寨子之中四處巡視,隻要碰到地上還有能掙紮、呻吟的大宋義軍士兵,就上前補刀。


    馬蹄聲響,一名金國貴族在諸多親衛的簇擁下,進入了這座山寨中。


    【完顏撻懶。】


    完顏撻懶雖然也是金國皇族,但長相卻頗為溫文爾雅,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股貴氣,這在金國政壇中極為罕見。


    隻不過,金人習俗上紮在腦後的鞭子,讓這種形象被破壞了不少。


    完顏撻懶環視一圈山寨,嗬嗬笑著開口。


    “什麽狗屁十萬大軍,不過如此。”


    “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咱們大金精銳便踏平了。”


    “宋人嘛,終究還是弱,弱得可笑!”


    “唉,也不知道宗翰和宗輔他們在搞什麽東西,打個汴京都已經第三次了,竟然還是打不下來。”


    說完,完顏撻懶看著身邊某個人,笑道:


    “秦檜,你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鏡頭鎖定在了秦檜身上。


    此時的秦檜,無論是衣裳還是頭發樣式,都和金人一般無二。


    若非他的長相畢竟是漢人,和金人還是有著一定不同,不然任誰看到他都覺得這絕對是一個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金人官員。


    秦檜聞言,趕忙賠笑道:


    “主子說得太對了,奴才也是這麽想的。”


    “唉,那宋國隻不過是弱小之國,卻妄圖抗衡大金天兵。”


    “隻能說,宋人都是讀書讀傻了,壓根就認清不了如今的天下局勢啊。”


    【秦檜作為曾經大宋朝堂上的主戰派新星,在和宋徽宗等一起被金人俘虜到了北方之後,很快就轉變了立場。】


    【他先是投靠了完顏宗望,在完顏宗望死後又成為了完顏撻懶的家奴。】


    【秦檜擅長溜須拍馬,很快就取得了完顏撻懶的信任,先是被封為“任用”,如今則已經升職為“參謀軍事”。】


    秦檜一番賣力的吹捧,讓完顏撻懶的嘴角越翹越高。


    這位金國皇族感慨道:


    “其實吧,我也覺得大宋,哦不,應該說是華夏文化的確是博大精深。”


    “二太子他們從汴京之中搶,嗯,帶迴來的那些書籍,這些天我沒事就看看,發現真的是太有趣了。”


    “嗬嗬,許多之前我沒有想明白的道理,沒想到早在幾百上千年前,就已經被華夏的古人們看穿了,說透了。”


    “哦,尤其是大漢和大唐的事跡,我每次看完,都有一種熱血沸騰,恨不得和霍去病、李靖等人並肩作戰啊。”


    “唉,秦檜啊,你說你們大宋明明是華夏正統,怎麽就廢物成這個樣子呢?”


    秦檜臉色越發恭敬,開口道:


    “大宋的確是過於腐朽了,當今的天命早已經轉移到了大金。”


    “奴才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決定順應天命,成為大金的臣子啊。”


    “將來大金統一天下,主子您必然是大金統治江南的不二人選。”


    “屆時,您就是華夏最閃亮的那顆星辰!”


    完顏撻懶嗬嗬大笑。


    “你小子,不愧是讀過書的,說話就是好聽。”


    “對了,之前沒有把你派迴宋國去,你心裏會不會有怨言啊?”


    原本秦檜通過兀術的關係搭上了完顏宗望的線,就是希望能夠以金國內應的方式迴歸大宋。


    但完顏宗望突然重病暴斃,而皇帝完顏吳乞買原本就對完顏宗望極其忌憚,自然不可能同意秦檜這個死前被完顏宗望提名之人迴歸大宋。


    聽到完顏撻懶的話之後,秦檜心中一跳,越發恭敬地迴答道:


    “主子說的這是什麽話?”


    “奴才能留在主子身邊侍奉主子,看著主子一統天下建立不世功業,那就是奴才的榮幸。”


    “宋國那是遲早都要被大金滅亡的,奴才隻需要好好跟著主子,將來自然就能迴到家鄉去,又何須著急呢?”


    說話間,一名大宋義軍俘虜被幾名金軍強行推搡著,來到了兩人麵前。


    “撻懶大人,我們發現了此人,據說他是叛軍主帥馬擴的弟弟馬遠!”


    完顏撻懶聞言,頓時來了興趣,對著馬遠道:


    “你知不知道那個信王趙榛的下落?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讓你當我府裏的奴才。”


    值得一提的是,剛剛完顏撻懶和秦檜說話時用的都是女真語,馬遠自然是聽不懂的。


    於是秦檜便開口,用大宋官話翻譯了一遍。


    渾身上下遍布血跡和傷口的馬遠頗為鄙夷地看了秦檜一眼,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狗奴才,你告訴這個人模狗樣的金狗,老子壓根就不知道信王殿下的下落。”


    “就算知道,老子也絕對不會告訴你們!”


    聽完秦檜翻譯之後,完顏撻懶搖了搖頭,道:


    “你再問他一次,告訴他,這是他最後活命的機會。”


    馬遠聽完之後哈哈大笑,一臉不屑。


    “你們這些金狗,打到我們大宋的土地上來,殺了我們的老人,奸汙我們的女子,殘害我們的孩子,竟然還有臉用這種語氣和老子說話?”


    “老子打不過你們是老子沒本事,你們要殺就殺,別他娘的在老子身上白費口舌!”


    完顏撻懶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唉,又是一個不懂天下大勢的蠢材。”


    “呐,給你。”


    一把刀塞到了秦檜的手上。


    秦檜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完顏撻懶。


    這位儒雅的金國貴族,臉上帶著微笑,說話時的語氣卻極為平靜。


    “你是大金的奴才,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秦檜遲疑了一下,很快下定決心,握住手中的刀,走到了馬遠的麵前。


    “馬遠,現在投降,我還能替你在主子麵前說幾句好話,說不定還能保住你的性命。”


    馬遠眨了眨眼睛,輕聲開口。


    “你過來,我把信王的下落告訴你,你去求情幫我活命。”


    秦檜心中一喜,湊了過去。


    馬遠看著湊近的秦檜,雙目中眼神突然一變。


    下一秒鍾,馬遠的腦袋重重地撞在了秦檜的鼻子上。


    秦檜一聲慘叫,後退兩步摔倒在地,鼻血狂飆。


    馬遠哈哈大笑,聲震山穀。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叛徒,給金賊當奴才,注定不得好死!”


    秦檜大怒,站了起來,用力地一刀砍了下去。


    然後又是一刀。


    再一刀。


    終於,馬遠的屍體被砍得血肉模糊。


    秦檜站了起來,滿身血汙。


    他迴過頭來,恭恭敬敬地雙手將刀遞到了完顏撻懶的麵前。


    “主子,奴才幸不辱命。”


    完顏撻懶看著麵前滿臉滿身是血的秦檜,嘴角又一次地翹了起來。


    “很好。”


    ……


    【在得知了五馬山義軍覆滅的消息之後,趙構唯一的心病也被去除,對待宗澤的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


    【宗澤連上二十四道奏章請求趙構返迴汴京,但要麽遭到了趙構的無視,要麽幹脆被趙構嚴厲斥責了一番。】


    【此時金軍對汴京的圍攻越發急切,宗澤無奈之下隻能暫時放棄對趙構的規勸,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包圍汴京上來。】


    黑龍潭。


    這是汴京附近的一處要地,一支宋軍在此地駐守,防備京師外圍。


    風雪中,一支金軍正在對這裏發動猛攻。


    原本寬闊的水潭如今已經被厚厚的冰雪覆蓋,成為了雙方激烈廝殺的戰場。


    嶽飛坐在馬上,平靜地看著最前線的廝殺。


    和其他所有戰場一樣,當雙方投入的人數相當時,金軍一如既往地占據了優勢,將宋軍壓迫得步步後退。


    但嶽飛的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焦急的表情,他目光炯炯,仔細地觀察著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


    張憲就在嶽飛身邊,這位嶽飛的老部下明顯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不久,身上的盔甲遍布血汙,說話時不斷冒著熱氣。


    “統製,得想個辦法,不然我們隻能退迴關隘裏去了。”


    嶽飛嗯了一聲,突然開口道:


    “吹號吧。”


    張憲有些疑惑。


    這時候吹號有什麽用?


    號角聲很快響起,震動空氣。


    緊接著,從戰場的左側,突然殺出了一支伏兵。


    “咦?”


    張憲震驚了。


    他剛剛廝殺的地方,距離這支伏兵殺出來的地方並不遠。


    可他完全沒有發現那裏竟然埋伏著一支己方的人馬!


    但馬上,張憲又激動起來。


    既然連駐守黑龍潭多日,頗為熟悉附近地形的自己都沒有發現,那金人就更不可能發現了!


    果然,金軍對這支伏兵並未察覺,很快就在這支伏兵的衝擊下陷入短暫的混亂。


    但金軍畢竟在精銳程度上勝過宋軍,在短暫的調整之後,對麵的金軍主將很快投入援軍,重新穩固局勢。


    眼看著戰場局勢又要重迴剛剛的樣子,張憲正待開口,嶽飛又一次地說話了。


    “再吹號。”


    號角又一次響起,從戰場的另外一側,竟然也殺出了一支伏兵!


    張憲瞪大了眼睛。


    “還有?”


    隨後,他心中希望之火重燃。


    一支伏兵金人能頂著住,兩支伏兵總不行了吧?


    但片刻之後,張憲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的這支金軍,竟然……


    還真行!


    在兩支宋軍伏兵的先後突擊之下,金軍竟然第二次穩住了局勢,再度拉迴到了之前那種相互拉鋸的局麵中。


    “這……”


    就在張憲準備開口讓嶽飛趕緊撤退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了什麽,看了一眼嶽飛。


    嶽飛正在從親衛手中接過那杆非常有辨識度,一丈八尺長的銀槍。


    張憲心中一動。


    “統製,你這是要……”


    嶽飛微微一笑。


    “對麵的金軍已經把所有的預備隊都投入戰場了。”


    “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下一秒鍾,嶽飛雙腿一夾馬腹,連人帶馬急衝而出。


    “全軍出擊,隨我殺敵!”


    張憲愣了一下,隨後立刻跳上自己的戰馬,拔出腰間長劍。


    “全軍出擊!”


    ……


    馬蹄聲響,嶽飛迴到了留守府,很快入內見到了宗澤。


    “大帥,末將已經擊潰了前來襲擾黑龍潭的金賊,迴來複命!”


    正在處理文書的宗澤抬起頭,露出笑意。


    “鵬舉,你做得很不錯。”


    “來,詳細和老夫說說戰況。”


    嶽飛坐在一旁,頗為詳細地將黑龍潭一戰經過道來。


    宗澤認真地聽著,時不時提出幾個問題。


    等嶽飛說完之後,宗澤忍不住笑了起來。


    “所以老夫教授給你那麽多戰陣和練兵之道,最後你卻是憑借自己最擅長的個人武勇打退了金軍?”


    嶽飛也笑了起來,道:


    “其實末將這些天和金人的戰鬥中,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想法。”


    宗澤嗯了一聲,道:


    “京師周圍的諸多戰場上,你嶽鵬舉是為數不多能屢戰屢勝的。”


    “說說你的經驗,或許老夫也能推廣一下,讓其他戰場上能有所改觀。”


    嶽飛直起身體,正色道:


    “末將覺得,兵法之道,在於出奇製勝,不可測識。”


    “列陣而後戰,乃是兵法常規。金軍實力勝於我軍,故而常規陣法難以克敵製勝。”


    “唯有熟練掌握兵法,靈活運用,才是勝利之道。”


    “大帥剛剛說末將用個人武勇才能取勝,似乎對此頗為不以為然。”


    “但末將認為,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隻要能克敵製勝,無論是陣法還是武勇,那都是好的。”


    宗澤陷入沉吟,仔細思考了半晌,表情中有所了然。


    “鵬舉啊,你說的確實有道理,看來老夫之前的想法還是有些片麵了。”


    隨後,宗澤露出欣慰表情。


    “不錯,你真的已經成長了。”


    “假以時日,你定能成為大宋最出色的將領,全天下人的希望!”


    看到這裏,大宋世界之中,趙匡胤又一次不淡定了,瘋狂吐槽。


    “這個趙構究竟是什麽樣的腦子,才會重用黃潛善和汪伯彥這樣的奸臣,卻對李綱、宗澤這般忠臣棄之不顧?”


    “果然不愧是趙光義的後代,蠢透了,蠢到朕都看不下去了!”


    趙匡胤現在也學精了,一邊吐槽,一邊瘋狂甩鍋給趙光義。


    其實趙匡胤和趙光義兩兄弟之間的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


    兩人出生時並不是皇族,屬於兄弟相互扶持,一路奮鬥上來的類型,感情自然是比一般的皇族兄弟深厚很多。


    但在皇位麵前,這點感情啥也不是。


    既然都已經翻臉了,趙匡胤也不介意把趙光義弄成真正的千古罪人。


    就算趙光義以前不是,以後也必須是!


    每一位開國皇帝或許擁有不同的出身和人生經曆,但他們都一定擁有同樣的一種特質——殺伐決斷。


    趙普連連點頭,正色道:


    “陛下,臣以為,不單單是要教後代皇帝武藝的事情,更要教將來的大宋皇帝怎麽分辨忠奸。”


    沈義倫立刻附和道:


    “陛下您看,李綱和宗澤都是一等一的忠臣,但忠言逆耳,卻不被趙構所用。”


    “您想,若是趙構全力支持李綱和宗澤,視頻之中大宋的局勢會糜爛到那種地步嗎?”


    “說不定都已經北伐黃河,甚至直取燕雲了。”


    趙匡胤心中一動,陷入沉吟。


    趙普和沈義倫雖然是站在士大夫角度說話的,但他們說的確實也是事實。


    從金幕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就算是到了金軍第三次北伐,在黃河以北依舊擁有馬擴這樣人數超過十萬,願意效忠大宋朝廷的抵抗力量存在。


    這說明,即便局勢崩壞到這種地步,河北人民依舊對大宋還是有感情的,還是願意當這個大宋子民的。


    趙德芳表情凝重地點頭。


    “兒臣也覺得兩位宰相說得對,分辨忠奸實在是太重要了。”


    “不單單是要學會軍事常識,一些如何察人用人的帝王之術也非常重要啊。”


    趙德芳作為太子,這些年下來地位已經非常穩固。


    這裏麵,叔叔趙光義可以說幫了不少忙。


    由於曆史上趙光義篡奪皇位的原因,趙匡胤整個人的心思都在保住自己直係後代皇位身上。


    就連哥哥趙德昭的想法也是差不多。


    所以趙德芳不但沒有來自其他兄弟的威脅,還因為父皇對後代失去皇位的恐懼而得到了許多扶持。


    最明顯的體現就在於,眼下大宋所有的宰相全部都在東宮掛職。


    每隔半個月,這些宰相們就會以東宮官員的身份和趙德芳一起開會,研究討論國家大事。


    在這個過程中,雙方自然也就建立了各種良好的利益往來關係。


    有了父皇和宰相們的支持,又沒有兄弟進行掣肘和爭奪,趙德芳的太子之位自然是穩如泰山,也讓他越來越敢在某些事情上發表自己的態度了。


    趙匡胤臉色緩和了一些,隨後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金幕中的趙構,道:


    “在這一點上,趙構反而是可以被諒解的,他一直以來都沒有被選做是皇位的繼承人嘛。”


    “反倒是宋徽宗和宋欽宗這兩個蠢材,明明是以太子的身份登基,竟然卻把國家治理成這種樣子。”


    “嗯,首惡還是宋徽宗趙佶!”


    宋欽宗畢竟是剛剛登基一年的皇帝,處於實習期,又有老爹在上麵控製導致束手束腳,在靖康中發揮不好也勉強可以體諒。


    但宋徽宗趙佶,靖康之變發生的時候他都登基幾十年了, 大宋軍隊爛成那個樣子宋徽宗是要負最大責任的。


    趙匡胤隻恨這兩個蠢材距離自己的年代實在是遠了一點,不然非當場抽死宋徽宗趙佶這個蠢貨不可!


    就在此時,趙德芳又有些疑惑地開口。


    “父皇您發現了嗎?除了宗澤和趙構之外,盤點視頻之中戲份最多的就是這個嶽飛了。”


    “難道此人身上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不成?”


    趙匡胤聞言,心中也是一動。


    從趙匡胤了解到的前朝曆史來看,其實也有不少趙匡胤覺得很重要的人物、事件沒有出現在金幕中。


    但,隻要能長時間占據金幕視頻戲份的角色,一定都是對當時整個時代產生過巨大影響的人。


    刨去主角趙構之外,這一部的宗澤和上一部的李綱,莫不如此。


    這嶽飛……到底幹啥了?


    突然,趙匡胤身體微微一震。


    這小子,不會篡奪了大宋的皇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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