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璟妍的兇殺案,容安可謂是費盡心力的查實,可兇手敢在候爺府下手,就是做好萬全的準備,並不容易查出來。


    容瑾等得及兇手現行,可璟妍的屍體卻等不及。


    雖是冬天,可三日一過,屍斑還是慢慢顯現出來,容瑾便吩咐下人備口棺材,找塊不錯的風水地,把人弄出去埋掉。


    出殯前的夜裏,西院子剩下的五位美人圍著棺材哭了一夜。


    早上起來,五位美人連早飯也沒吃,又圍著棺材開始哭,鄭青菡實在不忍地對容瑾道:“候爺,這麽個哭法,一會得有人哭死過去。”


    容瑾最近不愛搭理她,徑自從她身邊走過,對容安道:“差不多就送出府去。”


    容安領命,正要指揮人抬棺材,圍著棺材哭得起勁的百裏芷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竟被鄭青菡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容瑾眼珠子瞅過來,狠狠瞪了鄭青菡一眼。


    鄭青菡不敢吭聲,找個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躲。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世,想想前頭幹的事情件件慷慨激昂,如今落到候爺府,竟不知為何,氣勢一日日弱下去。


    如今連要塊三哥的青龍玉佩,也萎縮的很!


    容瑾目送棺材出了西院子,人便迴到正屋,那百裏芷哭沒哭死,他好像並不關心。


    鄭青菡也沒空關心,她約好唐昭見麵,為得自然是冷颯的事。


    一早就想和唐昭見麵商議要事,偏偏唐昭去定州淘金,方才迴到京都城,立即馬不停蹄地趕來候爺府。


    候爺府耳目甚多,鄭青菡和唐昭約在側房相見,門口由錦繡守著。


    鄭青菡把事情細說一遍,唐昭聽完後道:“穀國和荊國交戰十幾年,現在形勢越發嚴峻,要把人安荊國找冷颯,實無可能。”


    鄭青菡很是絕望,表情十分頹廢。


    唐昭眉頭緊緊道:“咱們沒有辦法,可別人有辦法,隻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幫小姐。”


    荊國是敵國,穀國人輕易進不去,要在荊國城內尋一個人,等於是大海裏撈根針,相當不容易。


    鄭青菡跟唐昭一般,眉頭緊緊道:“誰有本事在荊國安排人手?”


    唐昭彎起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鄭青菡又跟著唐昭一般,彎起眼道:“唐先生,你說的那人,不會是南化小候爺容瑾吧?”


    唐昭歎氣,點點頭。


    鄭青菡又學著他,重重歎口氣,癱在椅子裏不能動彈。


    容瑾他,除非是瘋了,才會幫她在荊國找冷颯。


    唐昭道:“南化和荊國挨得近,南化候爺是聰明人,早些年前就開始安排人手在荊國做內應。”


    鄭青菡問道:“唐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唐昭迴道:“小姐忘了,我先前是做什麽的?”


    對了,唐昭先前也算個朝中重臣,重臣嘛,自然會知道點重要的事。


    鄭青菡冥思苦想半日,覺得去求容瑾實在是不靠譜,兩眼望著唐昭道:“唐先生,就沒有別的辦法?”


    唐昭無可奈何地迴望過來:“大小姐,真沒有,要有,我早就告訴你了。”


    鄭青菡隻得擺擺手:“天色漸晚,先生早些迴吧!”


    唐昭果然很識相走了。


    鄭青菡一個人坐在側房,坐到夜深人靜,坐到孤燈殘影,方才打定主意往屋間裏走。


    事到如今,不管成不成,她都得求一求容瑾,此事關係著三哥冷颯的性命。


    就算容瑾甩她臉色、不搭理她、罵她、損她,她也得硬生生忍下來。


    將軍府也就剩冷颯一條血脈,她在人世也就隻有這麽一個親人,她不想法子救,還能指望誰?


    思慮良久,下定決心地邁進房間,房間裏空空如也,容瑾的人影也沒見到。


    喚過雲亭問道:“候爺人呢?”


    雲亭迴道:“迴夫人,候爺去了西院子。”


    鄭青菡咳了一聲道:“西院子又怎麽了?”


    雲亭壓低聲音道:“西院子早上抬走一個,隻怕,過幾日還得抬走一個。”


    鄭青菡愕然道:“不能吧?”


    雲亭費心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今兒好幾個大夫去了西院子,診過百裏芷的脈相,一個大活人身體裏沒血氣,口唇蒼白,手腳冰冷。”


    複加重語氣道:“您說,一個人身上沒有血,怎能活下去?”


    鄭青菡連連點頭道:“你說的極有道理,候爺可是為這事去的西院子?”


    雲亭道:“百裏芷找人請得候爺,說自己命不久矣,西院子剛死了人,她再死在候爺府不吉利,求候爺把她送去後山的尼姑庵。”


    人都快死了,還替候爺府考慮的如此周到!


    這百裏芷的人品,實在是好。


    鄭青菡自行披件毛裘,對雲亭道:“西院子一事接著一事的出,候爺定心煩意亂,我也去看看,好歹多個人也能多個主意。”


    雲亭道:“夫人說的極是。”


    說完,拎起燈籠走在前麵,替鄭青菡照路,錦繡也往鄭青菡身後跟。


    鄭青菡對錦繡道:“你別跟去,讓廚房多弄幾個候爺愛吃的小菜,隻怕忙到現在,候爺還沒有吃飯。”


    錦繡張大的嘴足夠塞下一個雞蛋,不禁道:“夫人,你怎麽突然對候爺如此關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及盜。


    就算不是非奸及盜,那也是為了求人辦事。


    鄭青菡不禁歎口氣,錦繡真是個傻丫頭,沒悟出她的用心


    雲亭聽到這話,提著燈籠迴頭,眉頭擰成一條線。


    鄭青菡瞧見雲亭擰成一條線的眉頭,轉臉對錦繡道:“什麽叫突然,我一向都很關心候爺。”


    錦繡差點沒咬到舌頭,嘴角抽了抽道:“可奴婢不知,候爺愛吃的小菜是什麽?”


    鄭青菡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故皺了皺眉頭道:“你長一張嘴,去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


    錦繡“哦”了一聲。


    雲亭瞪錦繡一眼,方才扭過頭繼續領路。


    待到西院子百裏芷的屋內,隻見容瑾挺直腰板站在窗口,百裏芷跪在他腳邊,跪得東倒西歪,整個人麵色白如霜雪,氣若懸絲道:“候爺,婢沒有幾日活頭,實不願一身病氣染在候爺府邸。”


    容瑾似乎心情不太好,麵色不虞地道:“皇後把人送進候爺府,活著是候爺府的人,要死,也得死在候爺府。”


    百裏芷伸出枯柴一樣的手,顫顫縮縮道:“候爺,求您開恩……。”


    話沒說完,兩眼一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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