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害相權取其輕!


    鄭青菡直腰站在容瑾身旁道:“我一個成過親的婦人,實在不感勞駕王大人惦記。”


    “候爺脾氣不太好,王大人真要對我有半分舊故的情誼,就不該拿話激候爺,弄得我們夫妻離心離德,你讓我在候爺府如何自處?”


    “王大人心思開闊,候爺卻是一根筋的人,有些話寧可不說也不可錯說,候爺可不是由人捏圓搓平的泥人兒,真發起火來,我討不得好,你也討不得好。”


    說完,笑盈盈地對容瑾道:“候爺,我說的對不對?”


    話說的一點挑頭也沒有,句句針對王聰,全是向著容瑾,當然是極對的。


    容瑾眉眼帶出幾分好看,清咳一聲道:“夫人說的極是。”


    王聰怔了下,隨即眼珠微轉,輕笑道:“算我白操心,好心好意也有紮手的時候,我倒是頭一迴聽說。”


    鄭青菡心裏暗忖:“瞎鼻子爛眼的東西,挑事挑到容瑾跟前,容瑾要真是個荒唐性子,就算不弄死她,也得把她打個半死再丟上一紙休書,鬧到滿京都城皆知。”


    王聰個狗東西,逮到機會就要毀她。


    真特麽的膈應!


    想到這裏,心裏不免有幾分僥幸,容瑾的性子雖火爆,卻不是不講理的人,更不是個傻氣掰咧的二五眼子,反而心裏頭門清。


    拿拈起人的手段,勢必是一等一的。


    王聰想糊弄容瑾,差點火候。


    想完,她冷眼望向王聰,王聰也恰巧向她望過來,臉上笑意全無,帶著點耐人尋味的表情,鄭青菡不知為何,心裏一驚。


    王聰的作派,向來別出一格。


    今日的一席話,真的淺薄到隻是為激怒容瑾?


    事情有種說不清的味兒。


    不容多想,王聰瞥開眼道:“不再叨擾候爺和夫人,宮裏還等著。”


    宮裏等著!


    鄭青菡迴過神,坐在疾奔去皇宮的馬車上,她掂來想去,無非一種可能。


    正如容瑾所言,鄭濤現在是長公主的女婿,戶部供職的朝廷命官,她在相國府狠鬧一場,有人把話傳到皇上耳朵裏,驚擾到聖眷?


    皇上賜婚,她和容瑾就等於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跌坑裏就全掛,今兒的關要是過不去,勢必連累到容瑾。


    難怪身邊的容瑾麵沉如水。


    鄭青菡偏過頭道:“候爺勿需擔心,我自會一力承擔。”


    容瑾沒有說話,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更緊。


    這一牽,就一路牽到皇上跟前才放開。


    給皇上行完禮,鄭青菡快速掃眼望去,明黃龍椅上坐著蒼老廋削到駭人的皇上,正麵如金紙地道:“聽長公主說,相國府自家人動刀槍,鄭濤被打得半死不活,可有此事?”


    鄭青菡正要開口,容瑾已經四兩撥千斤地駁道:“哪個瞎心的在長公主跟前胡說八道,不過是姐弟之間的小打小鬧,說得好像要人命似的……。”


    長公主正在一旁聽著,話沒聽完就跳起來道:“不是要人命,提把劍能住屋裏頭衝,候爺蒙誰呢?鄭濤頭頂上鬥大一血洞,血跟流水般往外淌,有這麽小打小鬧的嗎?”


    皇上直皺眉頭,神情凝重道:“同室操戈,同根相煎,讓相國府蒙灰,鄭相國還在榻上養病,就鬧出這麽一場,你們兩個實在是不孝忤逆。”


    長公主“咚”一聲跪到地上,理直氣壯道:“候爺府欺人太甚,請皇上作主。”


    鄭青菡心忖:“什麽叫候爺府欺人太甚?”


    容瑾明明是來相國府拉架的,要不是容瑾拉住她,長公主的寶貝女婿早就被劈成十七、八段,拚都拚不齊整,真正是狗咬呂洞賓,人家容瑾難得做一迴好人好事,偏還沒落到半分好。


    轉念一想,鄭濤罵她時,被容瑾踢得那一腳也委實不輕,難怪長公主連容瑾也捎帶上一起告狀。


    得了,不就是打殺親弟,不孝忤逆嗎?


    她承認便是,也省得拖累容瑾。


    鄭青菡張了張嘴,聲音剛出口,就被容瑾高八度的嗓門蓋住。


    容瑾開口堵了迴去“我要欺人太甚,鄭濤還能留條狗命!長公主把同室操戈,同根相煎這麽大一頂帽子戴到我頭上,實在是不合適,要說挑事,也不是候爺府先挑的事,而是長公主的寶貝女婿先挑的事。”


    長公主氣得兩隻眼珠子發光:“候爺府差點沒把人打死,還搶理說是鄭濤挑事,你們真是不要臉到極點。”


    鄭青菡瞧著長公主“一哭二鬧就差沒上吊”的樣子,直怔怔犯傻,原來皇室發起邪火來慣用的也就這兩招,沒啥創意。


    容瑾麵露戾氣,不耐煩道:“長公主非要鬧,咱們就往大處鬧,把鄭濤混賬貨的醜事抖出來,看看是長公主有理,還是候爺府有理。”


    長公主不再上竄下跳,陰沉半晌道:“候爺說話真有趣兒,苦主變事主,事主倒變成苦主,在皇上跟前顛倒起黑白來。”


    容瑾擰著眉頭道:“他算個什麽東西,還配我花心思,也就長公主把他當個寶。”


    話一出,長公主被容瑾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跪到皇上跟前哭道:“皇上,您快看看,候爺府真是目中無塵,脾視同僚。”


    皇上氣惱道:“容瑾,你越發沒法沒天。”


    “皇上消消氣,微臣有話要稟。”容瑾擰過頭道:“阿彌陀佛聖誕那日,相國府去天寶寺拜佛,相國府丫環沉香引鄭青菡去往放生池,故意在半道指錯路,把鄭青菡引到西側寺門。”


    “鄭青菡邁過門坎,瞧見一座真金釋迦牟尼的塑像,足有四、五屋樓高,正當駐足仰望,意外倏然發生,整座佛像向她倒去,要是壓下來,能把人壓成一坨肉泥。”


    “幸好微臣去天寶寺見六王爺巧遇此事,伸出援手搭救出鄭青菡,微臣細細察看,原來大佛底座被人動過手腳,前低後高,造成傾斜,隻要有幾人在大佛後麵一推,沉重的大佛就會應聲而倒。”


    皇上橫掃容瑾一眼道:“難怪你吵著要娶相國府大小姐,原來早就相看過。”


    容瑾順口道:“可不是,微臣要不是一眼相中她,她早就被壓成塊肉餅。”


    鄭青菡翻個白眼,心道:“說起謊來連眼皮都不帶眨得。”


    容瑾望著長公主正色道:“長公主想不想知道,要害死鄭青菡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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