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聰跟鄭青菡說著話,印春被曬在一旁,左思右想間,不禁毛骨悚然。


    莊院的人誰沒見識過王聰的手段?


    李晨把他架去大廳,錦繡沒給他好臉色這等小事,也值得王聰報複一番,何況自己想幫七小姐致他個汙穢不堪,為世人所不齒的罪名。


    想到這兒,印春下腹揪疼,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王聰難得好心,上前問話:“下腹疼得厲害?”


    印春點頭。


    “可是每日午後發作,淩晨加劇?”


    果真料事如神,印春驚駭。


    王聰得意幾分:“你是中了斷腸草的毒,怕是會肝腸寸斷而死,我好心提醒一句,趕緊去買口棺材,這毒發作起來,肚腸粘連變黑,一節節斷開出膿水,人會腹疼不止而死,別死後無人收屍。”


    印春魂飛魄散,果斷跌倒在地,捂著肚子淚眼婆娑。


    鄭青菡泥菩薩過江,正想著保全自己,聽了這話,驚的忘記屏氣,平白多吸一口香雪醉飄來的香氣。


    “快別萬念俱灰。”王聰道:“我特意替你準備了斷腸草的解藥,隻要你肯將功補過,保證腹痛立止,不必再受折磨。”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笨的人也聽得出,此毒正是王大公子所下。


    “你,你,你什麽時候下的毒?”印春結結巴巴問。


    “給你兩粒香雪醉的解藥,一粒是真的,另一粒正是斷腸草製的毒丸。”


    那個時候,印春剛開口說出計劃,王聰已經籌謀完對策,自以為是的贏家,往往才是真正的輸家。


    命在別人手裏捏著,印春憑什麽反抗,忍著痛道:“請王公子吩咐,奴婢不敢造次。”


    王聰問道:“七小姐和你約在什麽時候抓奸?”


    “半個時辰內定到,您還是快走吧!”


    “我不走,就在府裏當迴奸夫。”王聰氣定神閑地望著鄭青菡:“咱們今兒名聲毀盡,日後便是過街老鼠,世人皆可鄙薄,再也遇不上良人,隻能彼此托付終生。”


    鄭青菡心道:“放你的狗臭屁,隻要你現在把解藥拿出,自己快點滾出府去,誰還能抓到把柄,你個變態不安好心,根本不是想照顧我,而是想毀我。”


    王聰用手指戳住鄭青菡額頭,忍不住笑道:“把你的眼光收收,肚子裏的想法都被我瞧出來,我可沒想毀你,隻想著娶進尚書府好好供奉。”


    鄭青菡暗自嘀咕,要真跟了王聰,隻怕晚上睡覺連眼睛也不敢閉,人家腦袋晃晃就無數個鬼主意,跟他過上一天,相當是別人的十年。


    王聰停手,開始對印春發號施令:“就你七小姐一群人來抓奸,場麵不夠壯觀,你現在去把相國大人和鄭府親眷八代全給叫上,才能顯出事情的隆重。”


    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抓奸還講排場!


    鄭青菡欲哭無淚。


    印春身子痛得搖曳,可憐巴巴問:“就這麽行事?”


    “等人到齊,你把七小姐的計劃好好說道說道,讓整個京都城也知道知道這樁冤案,我和大小姐會讓世人詬語,全是相國大人沒看管好後院,讓個庶女把臉麵全丟光,她倒是死不足惜,可我和大小姐的名聲毀盡,還不得相國大人負責到底!事情要是解決的不讓我滿意,我就鬧到王皇後跟前,也讓娘娘瞅瞅親侄兒是怎麽被人潑髒水,相國府是怎麽藏汙納垢的!”


    言下之意,是要抓往相國府的把柄,逼迫鄭伯綏答應他的條件。


    鄭苒苒造這麽大的孽,傳出去是捅破天的罪,鄭伯綏不顧庶女,也要顧及相國府名聲,別說一個條件,就算王聰有十七、八個條件,也得應承下來。


    王聰折騰半天,到底想要什麽?


    鄭青菡沒忍住,開口道:“你拐這麽多彎,鬧這麽多事,到底想要什麽?”


    “要你。”王聰答得斬釘截鐵。


    此言一出,任鄭青菡臉皮再厚,麵上也一陣燥紅,定著神道:“你也太過不擇手段,即便目的達成,你我二人名聲也毀光殞盡。”


    “要名聲有何用?”王聰盯著她道:“區區名聲,跟你相比,不要也罷!”


    鄭青菡氣惱:“你不要臉,我卻要。”


    王聰笑了笑道:“這不是沒辦法嘛!兩府先前結上仇,我規規矩矩上門提親,相國大人豈會同意?狗逼急了還跳牆,更何況聰明人被逼急,隻能借著七小姐的東風趁機討門親事。”


    鄭青菡無比抑鬱。


    “我知道,你覺得我手段下作。”王聰沉下臉,認認真真道:“沒有真心實意,何必千方百計?要不是心之所向,自不會拿你名聲作賭注。”


    鄭青菡嘴角翕翕,一大堆道理隻能爛在肚子,王聰是認死理的人,跟他談論道德根本行不通,就算搬出道理它祖宗,他也是不管不顧的。


    單聽他話語露骨,豈是世家子弟所為?


    鄭青菡頓覺此地不宜久留,她對嫁給王聰這件喜事,一來不感興趣,二來實在沒膽量挑戰,還是趁著尚有幾分知覺,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卯足勁,鄭青菡用發麻的腳艱難邁出一步,隻覺腿麵早就不聽使勁,身子晃得地動山搖,第二步沒接上整個人重重往著傾倒,王聰氣定神閑地去扶她,卻被斜伸出的一隻手劫了糊。


    慣性作用下,鄭青菡趔蹌撞進來人懷裏,渾渾噩噩抬起頭,迎上一雙波瀾不驚,平靜如汪洋大海的眼睛。


    “佩哥哥……。”鄭青菡用剩餘的理智分辨著,這樣的眼睛隻配長在宋之佩身上。


    宋之佩摟著手腳無力的女子,她沒有從前的意氣風發,癱倒在自己懷裏,就像莊院裏那隻懶散短腿肉乎乎的肥貓,依偎著主人,乖巧到讓人心疼。


    “還不放手?”王聰扣住宋之佩手腕,驟起眉頭。


    宋之佩肅清直立,屏著氣道:“你行事不謹,舉止不端,今日所作所為差點害她一生,該放手的人是你。”


    “別擺出正氣浩然的模樣。”王聰不屑:“一定要等到天荒地老才能盼個攜手,挨到提親拜堂才能成親嗎?皆是做的表麵文章。日後,我真心實意待她,定然鶼鰈情深,她也會看淡名聲,明白其中道理,女人過的好與不好,跟旁人的口舌全無幹係,隻與她的男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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