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吃了一驚,之前她見我驚慌的樣子便斷定我不敢開槍,此時她才如夢初醒,但已經沒機會了,她躲在了歐米德的背後讓克裏斯塔無法開槍,但她的這個舉動已經將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我的槍口之下。


    “砰!”隨著我狠狠地扣動扳機,一簇火花從槍口迸射而出,伴隨而來的是一聲巨大的槍響,在窄小的廁所裏迴蕩反射,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


    “額……”那個女人的衣服被血液緩緩浸濕,再也沒有了勒住歐米德的力氣,緩緩地倒了下去。


    “唿。”我長出了口氣,這不是我第一次向活人開槍了,看著地上這個衣服都被血液浸透的這個女人,我的心抽動了一下,一股難言的感覺湧了上來,這種滋味和向行屍開槍完全不同……


    克裏斯塔驚訝地看著我,她原本以為我槍裏麵沒有子彈,剛隻是想要詐一下那個女人。但沒曾想我的槍裏竟然真的有子彈!?這聲猛烈的槍響,不隻是讓我自己耳朵轟鳴,同樣也驚到了她,我有些擔心,怕她兇我,沒敢說話,這時隻見克裏斯塔似乎發現了什麽,她轉移視線看向了歐米德。“歐米德!”


    克裏斯塔撕心裂肺的聲音將我從走神中拉了出來,我吃驚地發現歐米德的背部竟然也在滲出鮮血!這,這是怎麽迴事!


    “藥!繃帶!”克裏斯塔顧不上指責我,衝我著急地喊道。


    “藥!”我將沒有了子彈的左輪槍胡亂往裙子口袋裏一插便往外跑去,這些藥物自我們失去了汽車後就一直放在歐米德的背包裏,我快步跑到隔壁的男廁所,抓起牆邊地上的背包就往迴跑去。


    “讓他在外麵!給他點新鮮空氣!”克裏斯塔指引著我和她合力將歐米德抬到廁所外麵,掀起了歐米德的上衣,我這才看到在他的背部靠近腰的位置有一個黑乎乎的血洞正在不斷往外滲著鮮血,這讓我的腦袋嗡嗡作響,為什麽?我明明是對那個女人開的槍,為什麽歐米德會……但那個女人明明死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忍著點親愛的!”克裏斯塔將僅剩的一點酒精倒了上去,但歐米德此時似乎已經昏迷,酒精衝擊傷口帶來的疼痛甚至沒有讓他發出一點的聲響,“繃帶!”克裏斯塔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她幾乎遏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衝我大吼著,“快!繃帶!”


    我趕忙從背包裏拿出繃帶遞給了她,在用掉了整整三卷繃帶之後,歐米德的傷口終於不再流血了,但這時我發現從我們身後的叢林裏,十幾隻行屍正嘶吼著向我們走來,一定是那個女人和槍聲把它們引來的!


    “走!”克裏斯塔也發現了這一點,她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歐米德,咬了咬牙直接將他扛起來就走,“背上我和歐米德的背包,我們走!”


    我趕忙撿起克裏斯塔和歐米德的背包,再從女廁所裏把我的背包也背了起來,一下背著三個背包讓我十分的吃力,但看著克裏斯塔背著歐米德的吃力模樣,我也隻好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好痛!我的肚子!”我們不知走了多久,隻見克裏斯塔突然腳下一軟歪倒在了路邊,背上的歐米德也摔在了地上,我看了看身後,之前還追著的行屍不知被什麽吸引了注意力此時已經消失不見,我趕忙丟下背上沉重的背包向克裏斯塔跑了過去,“你怎麽樣?克裏斯塔?”


    “我的肚子好痛!可能有些脫力了……”克裏斯塔一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死死攥著地上的一把落葉。“我,我可能要生了!”


    要生了!?我驚慌失措地看了看四周,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要在這裏生嗎?


    “額啊~真疼啊!”這時,原本昏迷的歐米德似乎是被摔醒了,他呻吟一聲悠悠醒轉過來。


    “不好了歐米德!克裏斯塔要生了!”我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趕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臉,“快醒醒!”


    “什麽?!”歐米德吃了一驚,他扶著腰想要站起來,但腰上的傷口讓他咧了咧嘴,很顯然,那很痛,但看到地上扶著肚子呻吟的克裏斯塔,他也顯得十分驚慌,努力掙紮著站了起來。“克裏斯塔!親愛的!”


    “我們得找個地方,這裏太危險了,隨時會有行屍過來!”我拉了拉歐米德的衣角。


    “該去哪呢?該去哪呢?”歐米德著急地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彎腰想從地上的行李包內拿地圖,但因槍傷的緣故,導致他沒有辦法蹲下來,我隻能幫著他把地圖拿了出來,看著地圖,歐米德的臉上充斥著虛汗,他想找一找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但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們不知道走了多遠,短時間內他也沒有辦法迅速確認我們的位置。


    “唿~”這時原本還痛得死去活來的克裏斯塔好像好些了,她鬆開手裏的落葉,緩緩地坐了起來。


    “哦天哪,親愛的,你還好嗎?”看到克裏斯塔似乎沒事了,歐米德丟下手裏的地圖,關切地問道。“剛剛可嚇死我了。”


    “我感覺我快要生了,”克裏斯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陣痛來的越來越頻繁了,之前一兩天才一次,今天就已經痛了兩次了……”


    “那我們找個安靜地方,將寶寶生下來再走。”歐米德忍著痛


    將克裏斯塔攙扶起來,“好嗎?”


    “嗯……”克裏斯塔點了點頭。“走吧。”


    ……


    最後我們花了半天時間在薩姆特這座小城旁邊的農村一處房屋裏安頓了下來,這裏靠著山腳,離公路也有點距離,看不到半隻行屍,安靜而又祥和,但歐米德從到這的那個晚上開始就發起了高燒,克裏斯塔告訴我是我槍裏的那顆子彈穿透了那個女人打在了歐米德的腰上才導致的感染……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那顆子彈竟然會穿透那個女人打到歐米德,如果當時我沒有發現這顆子彈,我是不是就不會傷到歐米德?如果當時我沒有子彈,而是用槍托去砸那個女人,歐米德現在是不是就不會感染?我不知道,當時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當克裏斯塔喊出那聲開槍時,我便下意識地開了槍……


    克裏斯塔走到發著燒的歐米德旁邊,她麵帶憂色地將手放在他的額前,“好燙,這一路上多災多難的歐米德,你可不能出事……”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歐米德已經吃掉了最後一粒消炎藥和抗生素,但他的感染並沒有完全好轉,克裏斯塔說這是因為我們沒辦法取出傷口裏的子彈導致的,但我和克裏斯塔並不能勝任這份工作,貿然開刀隻會讓歐米德承受更多的痛苦,尤其是現在我們的繃帶也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卷了……


    克裏斯塔腹痛的頻率也越來越近,她已經無法走的太遠,因此尋找食物和打獵的任務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每天外出尋找物資,找不到食物就憑借伊森和波爾多教我的一些技巧用手槍打一些小動物迴來,但我隻要空手迴來,克裏斯塔便會對我大罵不止,有好幾次在野外的時候我都想一走了之,但想到李臨終前的囑托和克裏斯塔歐米德相處的點點滴滴,以及對我自己能否獨自生存下去的懷疑,我還是忍受了下來。


    ……


    不知不覺我們在這裏已經呆了半個月了,歐米德由於缺少藥物,傷口感染再次加劇,他雖然意識清醒著,但一直是一副病怏怏的萎靡模樣,而克裏斯塔推算著自己已經過了預產期卻遲遲沒有動靜,這天,天色陰沉地像是要滴出水,這是大雨即將前來的征兆……克裏斯塔也似乎有了什麽預感,沒有讓我出去尋找食物。


    歐米德躺在沙發上,一點精神都沒有,我看著他病怏怏的樣子,有些內疚,“對不起…歐米德…”


    “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沒有那個女人,我們現在不會是這種局麵,”歐米德費勁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會好起來的……”


    這時,克裏斯塔的伸銀聲再次傳來,我轉過身,隻見這次的疼痛似乎比之前來的更加猛烈,克裏斯塔單手抓著床邊的欄杆,另一隻手在空中不斷地揮舞著,一滴滴眼淚從她緊閉的眼角流淌而下,“好痛啊!怎麽會這麽痛!該死的!”


    我突然發現這次似乎不同以往!克裏斯塔的褲子濕了!


    “克裏斯塔!你的褲子濕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難道她痛的尿褲子了嗎?


    “我的…我的…羊水破了~!”克裏斯塔聽到我的話之後鬆開了雙手,“幫我脫掉酷子!我要生了!”


    “……”我還是第一次麵對這種局麵,看著由於疼痛而麵目全非的克裏斯塔,我雙手顫顫巍巍地去托克裏斯塔的酷子,“我來!”這時我看到原本虛弱的不成樣子的歐米德竟然從沙發上一躍而下,將我擠到一邊。


    ……


    “哇哇…!”終於,在我和歐米德的見證下,一隻小小的嬰兒從克裏斯塔的身下緩緩生了出來,歐米德用打火機給自己的匕首消了毒,切斷了這個小嬰兒和克裏斯塔之間相連的一根繩子,緊接著他接過我從背包中拿出的小孩衣服將這個小嬰兒包裹住緩緩地抱了起來,“親愛的!是個女孩!”


    “快…讓我看看……”克裏斯塔已經虛弱地都沒法抬起頭,她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撈上來一樣,很難想象她在剛剛經曆了怎樣的痛楚……


    歐米德將嬰兒輕輕抱到克裏斯塔的旁邊,“她可真像你~”克裏斯塔掙紮著將頭抬起,看著這個嚶嚶啼哭的幼小嬰孩,她欣慰的笑了,這是母親的笑,也是對新生命的喜悅笑容……


    ……


    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從我們來到這裏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天氣越發寒冷,還時不時下雨,白天的時間也是一天比一天短了,歐米德的情況急轉直下,由於我找到的大部分食物都被他讓給了克裏斯塔,自身得不到充足的營養補充,歐米德已經肉眼可見地瘦了好幾圈,背後的傷口更是每時每刻都在滲出膿液,我們沒有多餘的繃帶讓他更換,隻能每天解開繃帶用水簡單衝洗一下再給歐米德重新裹上,我在這裏並沒有找到任何能用上的藥品,隻能看著歐米德一天天虛弱下去,而克裏斯塔由於要喂養嬰兒也瘦了不少,我作為每天外出尋覓食物的唯一人選,倒還能吃個半飽。


    這天我意外地在一戶人家的床下發現了兩盒抗生素,如獲至寶的我拿著這兩盒藥一路狂奔:歐米德有救了!吃下這藥我們就能再次啟程離開這裏尋找能取出子彈的人!找一個醫生!


    帶著對未來的美好幻想,我一路馬不停蹄地跑迴了我們臨時居住的房子,待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門口的時候,一陣哭聲從二樓傳了下來,我分辨出這哭聲除了嬰兒的啼哭還有克裏斯塔的低聲嗚咽,“歐米德……!”想到歐米德那病入膏肓的樣子,我的心裏沒來由地一緊,我顧不上喘口氣,推開門就往樓上跑去。


    推開房門,我看到克裏斯塔正趴在歐米德的胸口,她的身體一起一伏,低沉的哭泣聲讓我的心情落到了穀底……


    似乎是發現屋裏來了人,克裏斯塔抬起了頭,我看到她的雙眼紅腫,一副悲痛的樣子,“克萊…克萊…歐米德他……他離開我們了……”


    手中的抗生素無聲地滑落在地上,我看著雙眼緊閉的歐米德,不由得悲從中來,迴想起之前歐米德給我們帶來的歡笑和快樂,雖然他是個膽小的人,但這不能否認他是個好丈夫的事實……擦拭著眼角的淚水,這時我沒來由地想起了在冷庫中拉瑞的麵容,想到這裏,我輕輕拍了拍克裏斯塔的肩膀。


    克裏斯塔抬起頭,我看了一眼旁邊桌子上的獵槍,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歐米德,衝她輕輕地說道,“歐米德是個好人,我很喜歡他……但我們現在,得做點什麽了……”


    “不行…我做不到,我們就讓他在這裏好嗎,我們鎖上門,我不想讓他就這麽死去,我沒法對他開槍……”克裏斯塔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個不停。


    “你想讓歐米德也變成外麵吃人的怪物嗎?他一定不願意的,想想克瑞絲,她一定也不願意他的爸爸變成一隻行屍吧?”我指著桌子上還在哭泣的嬰兒,“你必須振作起來!克裏斯塔!”


    “你說得對……”克裏斯塔空洞的眼神中逐漸有了色彩,她看著桌子上的克瑞絲,“她剛剛失去了父親,我不會再讓她失去母親!”


    “額姆姆……”這時原本還寂靜無聲的歐米德的喉嚨中突然有了一些聲響,聽起來就像是夢中的囈語一般,我的心裏一緊,當時拉瑞也是這樣,歐米德他,要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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