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一季終章 再見了，李
行屍走肉：克萊曼婷迴憶錄 作者：麻雀麻雀的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也許這是我人生中最絕望的一刻：父母已經變成了行屍，再也無法與我生活下去，陪伴了我將近半年的李此刻也已然昏迷不醒，剛剛失去了父母的我，現在又要失去李了嗎？不！不可以！我無助地看著四周，此刻這裏安靜的可怕，那些行屍已經不再敲打卷簾門，我拚命搖晃著李，李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嗚嗚…李…求求你不要死…快起來…李~！”我幾乎要急哭了，看著李深陷的眼窩、發青的麵頰、急促的喘息聲，不知怎麽，這讓我想起了在火車上達克最後的模樣……
“咳咳！”也許是我的搖晃起了作用，李幹咳了兩聲緩緩蘇醒了過來，看著李朦朧的眼神，我不由得痛哭出聲，“李！你終於醒了，我…我好害怕…我以為你要離開我了…”
扶著李坐起來，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我擦掉臉上的淚水，“我…我看到了我的父母…”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李將我攬入懷中，輕拍著我的背。我伏在李的胸口，他的心跳的很快，我有些不安，“他們死了，他們真的死了…”
“親愛的，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裏，行屍會越來越多的…”李努力撐起身子，但他實在是太虛弱了，我拉起李的胳膊，在我的幫助下李才艱難地站了起來。“我們得趕緊走…”
“不行，李。”我轉頭看向被我關死的卷簾門，“外麵有成千上萬的行屍，太多了！”
“我們必須這麽做，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來，打開門吧。”李說著摸向自己的口袋，但裏麵是空的，“我的刀呢？”
“可能掉在外麵了……”我看了看地上，空空如也。
也許菜刀在剛剛李暈倒的時候掉了，我扶著李站穩了身子。“我們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好，這裏很安全…李…”
“把門打開！”沒想到李依然堅持，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李為什麽要堅持離開這裏，我搖了搖頭，“不行，李，我不能這麽做。”
“照我說的做！”李似乎生氣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我不禁有些惶恐，之前李從未對我生氣過，我不敢再頂嘴，轉身走到卷簾門旁邊，拉著門栓便用力向上拉去。“嘿~~”關門容易開門難，被我踩著落下關死的門栓此刻是如此的沉重，我根本無法讓它動彈分毫。
“我來幫忙。”李一瘸一拐地挪了過來，他讓我拉住門把手，自己則彎腰拉住門栓，“聽我數到三一起用力；一、二、三！”
我用力向上拉著，但整個卷簾門依然紋絲不動。“唿哧唿哧~”僅僅隻是拉了一下卷簾門，李卻似乎已經耗盡了渾身的力氣，他扶著門框，大口喘著粗氣。
“李，你還好嗎？”我擔憂地看著李，“你從開始就不太對勁，李~”
“你看看，克萊。”聽了我的話，李猛地一頓，但隨即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將自己的左手伸了出來，隻見手腕上有著幾道不太明顯的深褐色血痕。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我有些詫異，看了看李手腕上的傷口，又看了看李虛弱的麵龐，在聯想起之前在火車上時達克的臉色，和此時的李一模一樣，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我的心頭，我再次看向李手腕上的黑褐色咬痕，李，他這是被咬了！？頓時我感覺一股血液直衝腦門，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眼前金星四處飛舞，我隻感覺天都塌了，再也穩不住自己的身形，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不…不…不會這樣的…不不，李？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抱歉，甜心，這是真的…我被咬了…”李蹲下身子，想要將我扶起來，但他是如此的虛弱，連彎腰都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我真的很抱歉，我本應該照顧你的，但我以後…”李劇烈咳嗽著，“我以後…可能…可能沒辦法再照顧…你…了…”
“嗚嗚…李…我…我不想你離開我…”我擦拭著不斷流下的淚水，拉過李的手，想要將李扶起來。李的手是如此的冰冷，這冰冷的溫度令我打了個哆嗦。“沒事的，克萊，沒事的…”李強撐著站起身，目光在房間裏掃來掃去。“我們得出去。”
“也許那邊是它的後門。”我攙扶著李，看向貨櫃的另一邊，那是一個小小的房間，看起來似乎是陳列珠寶的一個小倉庫，但有一隻已經屍變的警察模樣的人正坐在椅子上，擋住了前往後門的路。
“好~甜心…你能…扶…扶著我往那邊去嗎，我可能會走的很慢…抱歉~”李斷斷續續的話語讓我心裏十分難受，我強忍著在眼睛中打轉的淚花，攙扶著李向那邊走去。
我攙扶著李，李扶著貨櫃，現在的他就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緩緩移動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李緩慢的步伐讓我更感心慌，“李，我不知道我把你帶到這裏算不算幫了倒忙…我們現在是不是被困在這裏了…”
“沒事的甜心…你做的很好…”李緩慢地向前挪動著，“是我沒有告訴你…我本該告訴你的…”
“別說了，李，我們快到了。”現在想來，我都感到驚訝，當時的我竟然能將李一個成年人扶起，這是當時對李的傷心激發了我的力氣？還是說李靠著貨櫃分走了他的重量？
眼看著後門近在眼前，我卻感覺到李的重量越來越重，我幾乎無法再扶著他，“撲通~”越過了貨櫃，李仿佛鬆了口氣一般躺倒在了牆邊。
“李~，快起來，我們到後門這裏了，我們走。”我想拉起李，但李拒絕了我的好意，他自己用力撐著牆壁想要站起身，“嘿~~”但他終究還是失敗了。“我站不起來了…克萊…”李喃喃說著。
“不！你必須起來！”我看著李已經發紫的眼眶，沉重地幾乎已經無法睜開的眼皮，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求你了，李，門就在這裏，我們說好的一起走的！”
“克萊曼婷，甜心，我…我起不來了…我隻能…到這裏了…”李虛弱得已經講不出完整的句子，我看著李的模樣，一時間很難將此時如此虛弱的李與平時強壯可靠的李相比較。“拜托，李，再試一次。”我的聲音已然帶著了哭腔。
“嘿~~”李再次嚐試著想要站起來，但他失敗了，李頹然地倚靠在牆壁上，“抱歉~克萊~我不能…我…不行了…”
“李……”我捂著嘴巴，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李似乎已經看不清我，他微微晃著腦袋：“我已經看不太清了，克萊，你必須做點什麽！”
“我要做什麽？”我止住哭聲，擦拭掉眼淚，李他想讓我做什麽？
“你得…你得…確保我不會……屍變。”李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聽到這，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不！你不會屍變的，李。”
“克萊…我…我會，你知道你該怎麽…怎麽做。”李努力睜開眼睛，似乎想多看幾眼我的模樣。“你做的到…”
“不，我不能，我怎麽能做得到！”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流下，我好恨我自己，除了哭，什麽都幫不到李，看到我又哭了，李咳嗽兩聲，安慰我道，“別擔心，克萊，會有辦法的……”
“我們…得…先把那扇門打開…”李已經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看了看那扇通往後門的辦公室木門。
“哢嚓，”我擰了擰門把手，“它鎖起來了。”
“沒關係，它…他上麵還有…個玻璃窗，我們…我們…從那裏打開它。”我聽李斷斷續續說完，轉身看向門上的玻璃窗，“咚！”我一拳打了上去，“哎呦~”這玻璃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腐朽，我的拳頭打在上麵沒有絲毫顫動，反倒把我的拳頭震得生疼。
“不是…不是…用你的手，我們得找點別的東西……”李轉頭在室內搜索了起來。“那裏。”李向櫃台那邊努了努嘴。“那裏有個球棒，用它。”
我轉過身子，走到櫃台邊，隻見在珠寶貨櫃下的箱子裏，放著一個完整的球棒。“唔。”我將球棒拿起，它還很新，我揮舞了兩下。“我拿到了，李。”
“嗯…那就動手吧，打碎…它…”李看著玻璃窗，“小心點別被玻璃片插到了。”
“好~”我走到門邊，緊緊握著球棒，“嘿！”深吸了口氣，我便向著玻璃狠狠擊打而去。
“砰！”玻璃應聲而碎，碎玻璃叮鈴咣啷掉在地上，我趕忙後退兩步，以免被玻璃紮到腳麵。
“幹得好，克萊。”似乎打破玻璃的響聲讓李也振奮起來。“現在打開門。”
“嗚嗷嗚嗷~”門內那隻行屍被玻璃的碎裂聲吸引，向我這邊伸著胳膊，我有些畏懼地看著它，一時間沒有去開鎖。
“別害怕，親愛的。”李安慰著我，“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而它是個…笨蛋，你比它們任何一個都聰明，我們可以輕易對付它…”
我沒有出聲，而是伸手去嚐試著開鎖，但我太矮了，還是夠不到。“用椅子！”李提醒道。
我拉過椅子，站在上麵，看著屋裏那隻被捆在椅子上嗷嗷叫的行屍，我安慰自己它不能動，別怕它，“哢嚓。”打開了門鎖後，我將椅子推到一邊，輕輕打開了門。
“嗚嗷~”那隻行屍一直怪叫著，我注意到它似乎被什麽捆在了椅子上，並不能對我造成威脅，我轉頭看向李。“克萊…你…做的很好。”李努力對我笑了笑，“它的身上…應該有那扇後門的…鑰匙，還有手槍，這些…這些…都是我們現在所需要的……”
我看向那隻行屍，隻見它身體還算完整，腰間別著一把銀色的手槍，我倒沒有看到鑰匙，正當我還想仔細看看時，“克萊，你先把地上那個手銬撿起來。”隨著李的聲音，我看向地麵，隻見在我腳邊不遠處正丟著一個銀色的手銬。
我將它撿起，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寒噤，這是警察用來銬壞人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現在它還有什麽用。
“現在，把我拷在暖氣片上吧，克萊。”李側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來~”
“什麽？為什麽！不！”我後退一步，對於李的提議，我疑惑不解。“手銬是用來抓壞人的，李又不是壞人！”
“這樣…能確保你是安全的。”李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我的時間…不多了，這樣萬一我…我屍變了，也不會傷害到你…”
“不…不…”我看著李仿佛是交代遺言一般的語氣，強忍著淚水，走到了他的身邊。
“來吧…”李輕咳兩聲。
“哢嚓哢嚓。”我將手銬拷在了李的胳膊上，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發出一股異味，這感覺就像…就像行屍身上的味道一樣…李…
“嗬嗬，這讓我…想起了我最開始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我也戴著它…”李看著手腕上的手銬，似是自嘲，似是感歎，“那就讓我從…手銬開始，從…手銬結束吧……”
“你現在…隻需要…搞定它…就好了。”李睜開沉重的眼皮，“它被捆著，不要怕…拿到…拿到它身上的手槍和鑰匙…”
我轉過身，走到那隻行屍旁邊，看著它張牙舞爪的樣子，我咽了口口水，“我該先拿哪個？李？”
“拿手槍…拿到之後一槍把它放倒…以及把我…”李斷斷續續地說著。
忐忑之下我沒有細聽李的話語，我有些畏縮地走近了那隻行屍，看著它腰間的手槍，我伸著手，想要去解開它腰間的皮帶，就在這時，那隻行屍突然伸手向我抓來，我躲閃不及一下被它抓住了袖口，慌亂之餘我趕忙往後退去，誰知它竟然借力一下從椅子上歪倒了下來！
“砰！”隨著椅子的倒地，那隻行屍也掙開了束縛，惡狠狠地向我爬了過來！
“啊~”眼看著行屍已經撲了過來，我驚恐之餘手腳並用往後爬去，然而那隻行屍的速度更快，它一把抓住了我的鞋子，我用腳踢著它，“小心！克萊！”這時，李的叫聲提醒了我，我抬起頭，隻見在門邊的一個石頭擺件被那隻行屍給碰歪了，它搖晃了兩下，一下倒了下來，我鼓足力氣往前一撲，躲過了它，“咣當~！”沉重地擺台歪倒了下來，壓住了那隻行屍，而它上麵的一個琉璃花瓶一下打在了李的頭上，我顧不上看李，那隻行屍雖然被壓住了，但它正用力抓著我的腳腕往嘴裏送去，我沒辦法掙脫，地板上也沒有可以反擊的武器，怎麽辦？！
“克萊！”隻聽李一聲低吼，一個棒球棍被他踢了過來，我趕忙撿起球棍，對著行屍的腦袋就狠狠敲了下去。“砰！”隨著一聲脆響，我感覺腳腕上的手鬆了下來，“嘿！”我站起了身，看著那隻行屍還沒有死去，驚懼之餘，我再次揮起球棍，一棍，兩棍，直到它再也不動彈。“唿唿，”停了下來我才發現我打它的時候身上臉上被濺了很多那隻行屍的血液。
“我…我做到了…”大口喘著氣，我丟下了手裏的球棍。“李，我做到了……”
“幹得好…”李微微讚許了我，“現在，撿起它的槍和…鑰匙。”我走到它的身前，從褲兜中摸到一串鑰匙，我將它放進裙子的口袋裏，撿起了手槍，我轉過身。“我拿到了，李…”
“嗯…”李斷斷續續地喘著氣，“我…我可能要變成…行屍了。”
“不！”我瞪大了眼睛，“李，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
“…聽我說…克萊…我…我也不想這樣，我…我感覺我的身體…正在轉變…”李咳嗽兩聲，一縷汙黑的液體從他嘴角流下。
“不…李…”我輕輕地幫李擦拭掉嘴角的汙血，“我的父母都變成了行屍，這…這太可怕了…求你不要，不要變成它們的一員…”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流了下來，苦澀苦澀的，正如我今天經曆的：父母變成行屍，而現在李也變成這樣…
“沒事的…甜心…”李努力睜大眼睛，似乎想最後再看看我的樣子，“你…你必須做一件事…你知道的…”
“你要…你要…”李已經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他努力想抬起手幫我擦掉眼淚，但他的胳膊此時是如此的沉重…“你要向我開槍，殺死我…”
“李，不…”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流淌而下，“我，我怎麽能…”
“沒事的，沒事的，別哭…克萊…”我輕撫李粗糙的大手，它是如此的冰涼，我將李的手貼在我的臉頰，“我不能這麽做，李…”
“克萊，甜心…還記得我們最初相遇的那天嗎，”李的手指頭微微觸動著，輕撫著我的臉，“我，我當然記得…”我止住哭腔，點了點頭。
“當我出去救格倫時，我們在汽車旅館遇到了一個女孩。她也被咬了，我們想幫幫她，但她拒絕了，她唯一的請求就是借用我們的手槍，她不想變成一隻行屍…當時我真的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將手槍給了她，而現在，克萊，我想你也不希望我變成一隻行屍…對不對…”
“…好吧…李，我…我不希望你變成它們…我…我能做到的。”抿著嘴，我不想辜負李對我的期望。
“去找克裏斯塔和歐米德他們…我叮囑他們留意高處…”李用手指在我臉上摩挲著，“待在高處，別跑太遠…他們會找到你的…”
“我…我知道了…”我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我不想讓李再擔心…
“乖…乖孩子…”李欣慰地笑了，但隨即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也許…也許最近的情況不是很好…糟糕的局麵甚至會持續更久，但是這世界…總會有好轉的那…那一天。在和平…和平重新降臨…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你還小，不懂世間的人心險惡，他們很可能會因為你小而利用你做任何事。”
“放心…李…我…我會注意這些的，不…不讓別人欺騙我…”我哭著答應了李。
“克裏斯塔…他們會…會代替我…好好照顧你的…”聽到這仿佛是遺言般的話語，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流淌而下，“李~~”
“別難過…克萊，”李咳嗽著，“你就像…我的女兒…我…我好想陪你成…成長…但，我可能…可能做不到了…”
“……”淚水止不住地流淌而下，我不住地抽泣著。
“克…克萊…克萊…”李突然繃直了身體，他睜大了眼睛，掃視著四周，“你在哪？你在哪！”
我被李的反應嚇了一跳，趕忙抓住了李的手，“我在這呢…李~”
“你在就好，你在…就好…”李轉過了頭，朝向了我。“我…我看不到你…甜心…我看不見了…”
我看向李，他的瞳仁已經有些發白，裏麵更是已然有些渾濁，看著李努力想要看清我的無助模樣，我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我在這呢李…嗚嗚…”
“在就好…在就…好…”李喃喃地答應著。“我的…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克萊…聽我說…”
“嗯…嗯…”我抓著李的手，它冰冷冰冷的。“我在聽呢…李…”
“不要…不要留長發…”李雙目無神地看著我，“留短頭發…這能…保護你…”
我哭著點頭。“我…我會按時剪短的…李~”
“很好…好…”李喃喃地說著，我感受到李的手上傳來一絲溫暖。“甜心…我…我會想你的…”
“我…我也是…李~”我擦拭掉臉上的眼淚。“我永遠不會忘記你…永遠…”
“動手吧…我…我…”李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我輕輕地鬆開了李的手，顫顫巍巍地拔出了手槍，我大口唿氣讓自己的手不再那麽抖，緩緩將槍口對準了李，一時間我不敢睜開眼睛。“李…李…”腦海中閃映著一幕幕與李的點點滴滴，我的雙手不住顫抖著，食指遲遲無法放在扳機上……“李，我不會讓你變成行屍的…”
下定了決心，我睜開了眼睛，最後不舍地看了李一眼，轉過頭，扣下了扳機……
“砰！”
隨著槍響，仿佛我的心也在這一瞬間空了，收起手槍，我不忍看向那邊，轉過了身，朝向了後門，似乎是聽到了槍聲，卷簾門被行屍們拍的砰砰作響。我看向地上的那隻被我敲碎腦袋的行屍，咬了咬牙，用手從它的傷口中掏出了一些血液塗抹在了身上，“惡…”有了李給我塗抹一次的經驗，我自己塗的時候倒沒有第一次那麽大的反應…“謝謝你…李…”
走到了門邊，我想要迴頭最後看看李，但我還是忍住了，我怕看到李被我殺死之後的模樣……
打開了後門，隻見一群行屍正趴在卷簾門邊不住地拍打著，我屏住唿吸，輕輕地關上了後門，往街道外麵走去。
“高處…高處…”我牢記著李的話語，想爬到樓頂，但是這幾棟建築物都被行屍包圍著，我沒有辦法進去，隻好沿著街邊往外走去，大街上的行屍很多，它們互相推搡著，不知在尋找著什麽，我努力縮著身體，不讓它們碰到我，好在之前塗抹的行屍血液幫到了我，它們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不知走了多久，我隻覺得又累又渴，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倚靠著一根電線杆，我看向遠處，隻見目光所及之下，建築物已經不是那麽密集，“應該快出城了吧…”大街上的行屍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多了，稍作休息之後我便再次往外走去，直到遠遠地看到了火車站的輪廓，我這才放鬆了下來。
重新踩在了火車站的鐵軌上，迴頭看著一片寂靜的薩凡納，我一時間百感交集：來時的我們有那麽多人，現在卻隻剩我自己在這裏……查克、本、李還有我的父母，他們都永遠地留在了這裏……哎，想到這裏，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肯尼和卡莉他們怎麽樣了，有沒有順利坐船離開…李讓我跟著克裏斯塔和歐米德，想必他們沒有和肯尼一路吧……但是他們會在哪呢？
沿著鐵路走出薩凡納，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長滿半人高雜草的山坡，我遵循著李的教誨，往山坡的頂端走去，由於一天一夜沒有喝水和吃東西，我的步伐走的很慢，所幸這裏已經沒有行屍了，似乎它們都被什麽吸引到了薩凡納裏麵，艱難地爬上山坡頂端，我已經累得不行了，唿唿喘了幾口粗氣，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一步…兩步…直到我殘餘的體力再也無法支撐我向前行進，我才終於倚坐在一顆枯樹的樹幹上稍作休息，看著山坡下寬闊的草地，大片的草皮隨著風搖擺著身體，一股悲涼的感覺由內而生，失去了父母和李的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目光一轉，在山坡的另一端，我遠遠地看到了兩個人影，是克裏斯塔他們嗎？！
想到這裏我吃力地站起了身想向他們走去，但腦海中突然迴想起李臨終前叮囑我的話：不要相信…任何人嗎？
我猶豫了，不知道要不要過去和他們會和，這時他們似乎是發現了我的存在，開始向我這邊緩緩移動，下定決心，我轉頭再次看了一眼薩凡納，便向他們走去，喃喃地說道。“再見了，爸爸媽媽……再見了，李……”
…………
“嗚嗚…李…求求你不要死…快起來…李~！”我幾乎要急哭了，看著李深陷的眼窩、發青的麵頰、急促的喘息聲，不知怎麽，這讓我想起了在火車上達克最後的模樣……
“咳咳！”也許是我的搖晃起了作用，李幹咳了兩聲緩緩蘇醒了過來，看著李朦朧的眼神，我不由得痛哭出聲，“李！你終於醒了，我…我好害怕…我以為你要離開我了…”
扶著李坐起來，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我擦掉臉上的淚水，“我…我看到了我的父母…”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李將我攬入懷中，輕拍著我的背。我伏在李的胸口，他的心跳的很快，我有些不安，“他們死了，他們真的死了…”
“親愛的，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裏，行屍會越來越多的…”李努力撐起身子，但他實在是太虛弱了，我拉起李的胳膊，在我的幫助下李才艱難地站了起來。“我們得趕緊走…”
“不行，李。”我轉頭看向被我關死的卷簾門，“外麵有成千上萬的行屍，太多了！”
“我們必須這麽做，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來，打開門吧。”李說著摸向自己的口袋，但裏麵是空的，“我的刀呢？”
“可能掉在外麵了……”我看了看地上，空空如也。
也許菜刀在剛剛李暈倒的時候掉了，我扶著李站穩了身子。“我們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好，這裏很安全…李…”
“把門打開！”沒想到李依然堅持，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李為什麽要堅持離開這裏，我搖了搖頭，“不行，李，我不能這麽做。”
“照我說的做！”李似乎生氣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我不禁有些惶恐，之前李從未對我生氣過，我不敢再頂嘴，轉身走到卷簾門旁邊，拉著門栓便用力向上拉去。“嘿~~”關門容易開門難，被我踩著落下關死的門栓此刻是如此的沉重，我根本無法讓它動彈分毫。
“我來幫忙。”李一瘸一拐地挪了過來，他讓我拉住門把手，自己則彎腰拉住門栓，“聽我數到三一起用力；一、二、三！”
我用力向上拉著，但整個卷簾門依然紋絲不動。“唿哧唿哧~”僅僅隻是拉了一下卷簾門，李卻似乎已經耗盡了渾身的力氣，他扶著門框，大口喘著粗氣。
“李，你還好嗎？”我擔憂地看著李，“你從開始就不太對勁，李~”
“你看看，克萊。”聽了我的話，李猛地一頓，但隨即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將自己的左手伸了出來，隻見手腕上有著幾道不太明顯的深褐色血痕。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我有些詫異，看了看李手腕上的傷口，又看了看李虛弱的麵龐，在聯想起之前在火車上時達克的臉色，和此時的李一模一樣，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我的心頭，我再次看向李手腕上的黑褐色咬痕，李，他這是被咬了！？頓時我感覺一股血液直衝腦門，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眼前金星四處飛舞，我隻感覺天都塌了，再也穩不住自己的身形，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不…不…不會這樣的…不不，李？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抱歉，甜心，這是真的…我被咬了…”李蹲下身子，想要將我扶起來，但他是如此的虛弱，連彎腰都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我真的很抱歉，我本應該照顧你的，但我以後…”李劇烈咳嗽著，“我以後…可能…可能沒辦法再照顧…你…了…”
“嗚嗚…李…我…我不想你離開我…”我擦拭著不斷流下的淚水，拉過李的手，想要將李扶起來。李的手是如此的冰冷，這冰冷的溫度令我打了個哆嗦。“沒事的，克萊，沒事的…”李強撐著站起身，目光在房間裏掃來掃去。“我們得出去。”
“也許那邊是它的後門。”我攙扶著李，看向貨櫃的另一邊，那是一個小小的房間，看起來似乎是陳列珠寶的一個小倉庫，但有一隻已經屍變的警察模樣的人正坐在椅子上，擋住了前往後門的路。
“好~甜心…你能…扶…扶著我往那邊去嗎，我可能會走的很慢…抱歉~”李斷斷續續的話語讓我心裏十分難受，我強忍著在眼睛中打轉的淚花，攙扶著李向那邊走去。
我攙扶著李，李扶著貨櫃，現在的他就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緩緩移動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李緩慢的步伐讓我更感心慌，“李，我不知道我把你帶到這裏算不算幫了倒忙…我們現在是不是被困在這裏了…”
“沒事的甜心…你做的很好…”李緩慢地向前挪動著，“是我沒有告訴你…我本該告訴你的…”
“別說了，李，我們快到了。”現在想來，我都感到驚訝，當時的我竟然能將李一個成年人扶起，這是當時對李的傷心激發了我的力氣？還是說李靠著貨櫃分走了他的重量？
眼看著後門近在眼前，我卻感覺到李的重量越來越重，我幾乎無法再扶著他，“撲通~”越過了貨櫃，李仿佛鬆了口氣一般躺倒在了牆邊。
“李~，快起來，我們到後門這裏了，我們走。”我想拉起李，但李拒絕了我的好意，他自己用力撐著牆壁想要站起身，“嘿~~”但他終究還是失敗了。“我站不起來了…克萊…”李喃喃說著。
“不！你必須起來！”我看著李已經發紫的眼眶，沉重地幾乎已經無法睜開的眼皮，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求你了，李，門就在這裏，我們說好的一起走的！”
“克萊曼婷，甜心，我…我起不來了…我隻能…到這裏了…”李虛弱得已經講不出完整的句子，我看著李的模樣，一時間很難將此時如此虛弱的李與平時強壯可靠的李相比較。“拜托，李，再試一次。”我的聲音已然帶著了哭腔。
“嘿~~”李再次嚐試著想要站起來，但他失敗了，李頹然地倚靠在牆壁上，“抱歉~克萊~我不能…我…不行了…”
“李……”我捂著嘴巴，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李似乎已經看不清我，他微微晃著腦袋：“我已經看不太清了，克萊，你必須做點什麽！”
“我要做什麽？”我止住哭聲，擦拭掉眼淚，李他想讓我做什麽？
“你得…你得…確保我不會……屍變。”李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聽到這，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不！你不會屍變的，李。”
“克萊…我…我會，你知道你該怎麽…怎麽做。”李努力睜開眼睛，似乎想多看幾眼我的模樣。“你做的到…”
“不，我不能，我怎麽能做得到！”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流下，我好恨我自己，除了哭，什麽都幫不到李，看到我又哭了，李咳嗽兩聲，安慰我道，“別擔心，克萊，會有辦法的……”
“我們…得…先把那扇門打開…”李已經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看了看那扇通往後門的辦公室木門。
“哢嚓，”我擰了擰門把手，“它鎖起來了。”
“沒關係，它…他上麵還有…個玻璃窗，我們…我們…從那裏打開它。”我聽李斷斷續續說完，轉身看向門上的玻璃窗，“咚！”我一拳打了上去，“哎呦~”這玻璃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腐朽，我的拳頭打在上麵沒有絲毫顫動，反倒把我的拳頭震得生疼。
“不是…不是…用你的手，我們得找點別的東西……”李轉頭在室內搜索了起來。“那裏。”李向櫃台那邊努了努嘴。“那裏有個球棒，用它。”
我轉過身子，走到櫃台邊，隻見在珠寶貨櫃下的箱子裏，放著一個完整的球棒。“唔。”我將球棒拿起，它還很新，我揮舞了兩下。“我拿到了，李。”
“嗯…那就動手吧，打碎…它…”李看著玻璃窗，“小心點別被玻璃片插到了。”
“好~”我走到門邊，緊緊握著球棒，“嘿！”深吸了口氣，我便向著玻璃狠狠擊打而去。
“砰！”玻璃應聲而碎，碎玻璃叮鈴咣啷掉在地上，我趕忙後退兩步，以免被玻璃紮到腳麵。
“幹得好，克萊。”似乎打破玻璃的響聲讓李也振奮起來。“現在打開門。”
“嗚嗷嗚嗷~”門內那隻行屍被玻璃的碎裂聲吸引，向我這邊伸著胳膊，我有些畏懼地看著它，一時間沒有去開鎖。
“別害怕，親愛的。”李安慰著我，“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而它是個…笨蛋，你比它們任何一個都聰明，我們可以輕易對付它…”
我沒有出聲，而是伸手去嚐試著開鎖，但我太矮了，還是夠不到。“用椅子！”李提醒道。
我拉過椅子，站在上麵，看著屋裏那隻被捆在椅子上嗷嗷叫的行屍，我安慰自己它不能動，別怕它，“哢嚓。”打開了門鎖後，我將椅子推到一邊，輕輕打開了門。
“嗚嗷~”那隻行屍一直怪叫著，我注意到它似乎被什麽捆在了椅子上，並不能對我造成威脅，我轉頭看向李。“克萊…你…做的很好。”李努力對我笑了笑，“它的身上…應該有那扇後門的…鑰匙，還有手槍，這些…這些…都是我們現在所需要的……”
我看向那隻行屍，隻見它身體還算完整，腰間別著一把銀色的手槍，我倒沒有看到鑰匙，正當我還想仔細看看時，“克萊，你先把地上那個手銬撿起來。”隨著李的聲音，我看向地麵，隻見在我腳邊不遠處正丟著一個銀色的手銬。
我將它撿起，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寒噤，這是警察用來銬壞人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現在它還有什麽用。
“現在，把我拷在暖氣片上吧，克萊。”李側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來~”
“什麽？為什麽！不！”我後退一步，對於李的提議，我疑惑不解。“手銬是用來抓壞人的，李又不是壞人！”
“這樣…能確保你是安全的。”李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我的時間…不多了，這樣萬一我…我屍變了，也不會傷害到你…”
“不…不…”我看著李仿佛是交代遺言一般的語氣，強忍著淚水，走到了他的身邊。
“來吧…”李輕咳兩聲。
“哢嚓哢嚓。”我將手銬拷在了李的胳膊上，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發出一股異味，這感覺就像…就像行屍身上的味道一樣…李…
“嗬嗬，這讓我…想起了我最開始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我也戴著它…”李看著手腕上的手銬，似是自嘲，似是感歎，“那就讓我從…手銬開始，從…手銬結束吧……”
“你現在…隻需要…搞定它…就好了。”李睜開沉重的眼皮，“它被捆著，不要怕…拿到…拿到它身上的手槍和鑰匙…”
我轉過身，走到那隻行屍旁邊，看著它張牙舞爪的樣子，我咽了口口水，“我該先拿哪個？李？”
“拿手槍…拿到之後一槍把它放倒…以及把我…”李斷斷續續地說著。
忐忑之下我沒有細聽李的話語，我有些畏縮地走近了那隻行屍，看著它腰間的手槍，我伸著手，想要去解開它腰間的皮帶，就在這時，那隻行屍突然伸手向我抓來，我躲閃不及一下被它抓住了袖口，慌亂之餘我趕忙往後退去，誰知它竟然借力一下從椅子上歪倒了下來！
“砰！”隨著椅子的倒地，那隻行屍也掙開了束縛，惡狠狠地向我爬了過來！
“啊~”眼看著行屍已經撲了過來，我驚恐之餘手腳並用往後爬去，然而那隻行屍的速度更快，它一把抓住了我的鞋子，我用腳踢著它，“小心！克萊！”這時，李的叫聲提醒了我，我抬起頭，隻見在門邊的一個石頭擺件被那隻行屍給碰歪了，它搖晃了兩下，一下倒了下來，我鼓足力氣往前一撲，躲過了它，“咣當~！”沉重地擺台歪倒了下來，壓住了那隻行屍，而它上麵的一個琉璃花瓶一下打在了李的頭上，我顧不上看李，那隻行屍雖然被壓住了，但它正用力抓著我的腳腕往嘴裏送去，我沒辦法掙脫，地板上也沒有可以反擊的武器，怎麽辦？！
“克萊！”隻聽李一聲低吼，一個棒球棍被他踢了過來，我趕忙撿起球棍，對著行屍的腦袋就狠狠敲了下去。“砰！”隨著一聲脆響，我感覺腳腕上的手鬆了下來，“嘿！”我站起了身，看著那隻行屍還沒有死去，驚懼之餘，我再次揮起球棍，一棍，兩棍，直到它再也不動彈。“唿唿，”停了下來我才發現我打它的時候身上臉上被濺了很多那隻行屍的血液。
“我…我做到了…”大口喘著氣，我丟下了手裏的球棍。“李，我做到了……”
“幹得好…”李微微讚許了我，“現在，撿起它的槍和…鑰匙。”我走到它的身前，從褲兜中摸到一串鑰匙，我將它放進裙子的口袋裏，撿起了手槍，我轉過身。“我拿到了，李…”
“嗯…”李斷斷續續地喘著氣，“我…我可能要變成…行屍了。”
“不！”我瞪大了眼睛，“李，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
“…聽我說…克萊…我…我也不想這樣，我…我感覺我的身體…正在轉變…”李咳嗽兩聲，一縷汙黑的液體從他嘴角流下。
“不…李…”我輕輕地幫李擦拭掉嘴角的汙血，“我的父母都變成了行屍，這…這太可怕了…求你不要，不要變成它們的一員…”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流了下來，苦澀苦澀的，正如我今天經曆的：父母變成行屍，而現在李也變成這樣…
“沒事的…甜心…”李努力睜大眼睛，似乎想最後再看看我的樣子，“你…你必須做一件事…你知道的…”
“你要…你要…”李已經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他努力想抬起手幫我擦掉眼淚，但他的胳膊此時是如此的沉重…“你要向我開槍，殺死我…”
“李，不…”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流淌而下，“我，我怎麽能…”
“沒事的，沒事的，別哭…克萊…”我輕撫李粗糙的大手，它是如此的冰涼，我將李的手貼在我的臉頰，“我不能這麽做，李…”
“克萊，甜心…還記得我們最初相遇的那天嗎，”李的手指頭微微觸動著，輕撫著我的臉，“我，我當然記得…”我止住哭腔，點了點頭。
“當我出去救格倫時，我們在汽車旅館遇到了一個女孩。她也被咬了，我們想幫幫她，但她拒絕了，她唯一的請求就是借用我們的手槍，她不想變成一隻行屍…當時我真的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將手槍給了她，而現在，克萊，我想你也不希望我變成一隻行屍…對不對…”
“…好吧…李，我…我不希望你變成它們…我…我能做到的。”抿著嘴，我不想辜負李對我的期望。
“去找克裏斯塔和歐米德他們…我叮囑他們留意高處…”李用手指在我臉上摩挲著，“待在高處，別跑太遠…他們會找到你的…”
“我…我知道了…”我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我不想讓李再擔心…
“乖…乖孩子…”李欣慰地笑了，但隨即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也許…也許最近的情況不是很好…糟糕的局麵甚至會持續更久，但是這世界…總會有好轉的那…那一天。在和平…和平重新降臨…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你還小，不懂世間的人心險惡，他們很可能會因為你小而利用你做任何事。”
“放心…李…我…我會注意這些的，不…不讓別人欺騙我…”我哭著答應了李。
“克裏斯塔…他們會…會代替我…好好照顧你的…”聽到這仿佛是遺言般的話語，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流淌而下，“李~~”
“別難過…克萊，”李咳嗽著，“你就像…我的女兒…我…我好想陪你成…成長…但，我可能…可能做不到了…”
“……”淚水止不住地流淌而下，我不住地抽泣著。
“克…克萊…克萊…”李突然繃直了身體，他睜大了眼睛，掃視著四周，“你在哪？你在哪！”
我被李的反應嚇了一跳，趕忙抓住了李的手，“我在這呢…李~”
“你在就好，你在…就好…”李轉過了頭，朝向了我。“我…我看不到你…甜心…我看不見了…”
我看向李，他的瞳仁已經有些發白，裏麵更是已然有些渾濁，看著李努力想要看清我的無助模樣，我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我在這呢李…嗚嗚…”
“在就好…在就…好…”李喃喃地答應著。“我的…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克萊…聽我說…”
“嗯…嗯…”我抓著李的手，它冰冷冰冷的。“我在聽呢…李…”
“不要…不要留長發…”李雙目無神地看著我，“留短頭發…這能…保護你…”
我哭著點頭。“我…我會按時剪短的…李~”
“很好…好…”李喃喃地說著，我感受到李的手上傳來一絲溫暖。“甜心…我…我會想你的…”
“我…我也是…李~”我擦拭掉臉上的眼淚。“我永遠不會忘記你…永遠…”
“動手吧…我…我…”李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我輕輕地鬆開了李的手，顫顫巍巍地拔出了手槍，我大口唿氣讓自己的手不再那麽抖，緩緩將槍口對準了李，一時間我不敢睜開眼睛。“李…李…”腦海中閃映著一幕幕與李的點點滴滴，我的雙手不住顫抖著，食指遲遲無法放在扳機上……“李，我不會讓你變成行屍的…”
下定了決心，我睜開了眼睛，最後不舍地看了李一眼，轉過頭，扣下了扳機……
“砰！”
隨著槍響，仿佛我的心也在這一瞬間空了，收起手槍，我不忍看向那邊，轉過了身，朝向了後門，似乎是聽到了槍聲，卷簾門被行屍們拍的砰砰作響。我看向地上的那隻被我敲碎腦袋的行屍，咬了咬牙，用手從它的傷口中掏出了一些血液塗抹在了身上，“惡…”有了李給我塗抹一次的經驗，我自己塗的時候倒沒有第一次那麽大的反應…“謝謝你…李…”
走到了門邊，我想要迴頭最後看看李，但我還是忍住了，我怕看到李被我殺死之後的模樣……
打開了後門，隻見一群行屍正趴在卷簾門邊不住地拍打著，我屏住唿吸，輕輕地關上了後門，往街道外麵走去。
“高處…高處…”我牢記著李的話語，想爬到樓頂，但是這幾棟建築物都被行屍包圍著，我沒有辦法進去，隻好沿著街邊往外走去，大街上的行屍很多，它們互相推搡著，不知在尋找著什麽，我努力縮著身體，不讓它們碰到我，好在之前塗抹的行屍血液幫到了我，它們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不知走了多久，我隻覺得又累又渴，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倚靠著一根電線杆，我看向遠處，隻見目光所及之下，建築物已經不是那麽密集，“應該快出城了吧…”大街上的行屍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多了，稍作休息之後我便再次往外走去，直到遠遠地看到了火車站的輪廓，我這才放鬆了下來。
重新踩在了火車站的鐵軌上，迴頭看著一片寂靜的薩凡納，我一時間百感交集：來時的我們有那麽多人，現在卻隻剩我自己在這裏……查克、本、李還有我的父母，他們都永遠地留在了這裏……哎，想到這裏，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肯尼和卡莉他們怎麽樣了，有沒有順利坐船離開…李讓我跟著克裏斯塔和歐米德，想必他們沒有和肯尼一路吧……但是他們會在哪呢？
沿著鐵路走出薩凡納，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長滿半人高雜草的山坡，我遵循著李的教誨，往山坡的頂端走去，由於一天一夜沒有喝水和吃東西，我的步伐走的很慢，所幸這裏已經沒有行屍了，似乎它們都被什麽吸引到了薩凡納裏麵，艱難地爬上山坡頂端，我已經累得不行了，唿唿喘了幾口粗氣，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一步…兩步…直到我殘餘的體力再也無法支撐我向前行進，我才終於倚坐在一顆枯樹的樹幹上稍作休息，看著山坡下寬闊的草地，大片的草皮隨著風搖擺著身體，一股悲涼的感覺由內而生，失去了父母和李的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目光一轉，在山坡的另一端，我遠遠地看到了兩個人影，是克裏斯塔他們嗎？！
想到這裏我吃力地站起了身想向他們走去，但腦海中突然迴想起李臨終前叮囑我的話：不要相信…任何人嗎？
我猶豫了，不知道要不要過去和他們會和，這時他們似乎是發現了我的存在，開始向我這邊緩緩移動，下定決心，我轉頭再次看了一眼薩凡納，便向他們走去，喃喃地說道。“再見了，爸爸媽媽……再見了，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