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屋子的人麵麵相覷,王大哥也很不好受,他知道最近媳婦受苦了,就是他去也覺得惡心,更何況是他媳婦了。


    爹娘也是,既然拿著二弟的退伍費和補償金,幹嘛不給二弟娶個媳婦照顧他。


    自己做不好,就讓別人去做嘛。


    他也覺得媳婦的提議很不錯,於是勸道:“我覺得蘭蘭的提議不錯,咱們不可能細致入微的照顧二弟,還是該給他娶個老婆,隻有他自己的老婆才能隨時照顧好他。”


    大隊長有些猶豫,陳婆子卻覺得拿兩三百塊出來很肉疼,明明一家人輪著也能把人照顧好,幹嘛去花這個冤枉錢。


    錢進了她的口袋,她就認為是她的,根本不想拿出一分一毫。


    她就沒想想,這個錢本來就是王勝利的,如今才拿出十分之一她這個做親娘的都舍不得。


    第二天張蘭就收拾包袱迴娘家了,她反正是不伺候了,她在這個家任勞任怨,誰也沒為她考慮過。


    她照顧二弟這麽久,一分錢也沒見著,沒得到半句好,她幹嘛要去承擔這份責任,她又沒欠誰的。


    大隊長見大媳婦迴了娘家,叫自己的老婆子去照顧兒子,陳婆子隻會做表麵功夫,進去一趟沒一會兒就出來了,究竟有沒有給兒子喂飯,有沒有為他收拾,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反正等其他人進去的時候,那房間裏充斥著一股惡臭,直接能把人熏死。


    蘇言曾兩次故作不經意在宋婉如身邊說起王勝利的遭遇,隻是把張大嫂說的那些話在她耳邊複述一遍,善良的宋婉如便坐不住了。


    後來宋婉如號召知青點的人去探望王勝利,讓王家人有所忌憚,不敢做的太過分。


    可宋婉如深知,王勝利死於這個冬天,與王家人的不作為有直接關係。


    這次王家大媳婦迴娘家這件事給宋婉如提了一個醒,宋婉如深知這是一個機會,於是一封舉報信直接寄到了軍區。


    蘇言一直在暗中關注宋婉如的舉動,知道她寄了一封舉報信,蘇言也順勢寄了一封舉報信,還用別人的字跡也寄了一封舉報信。


    相信多封舉報信,一定能引起部隊的重視。


    隻是她心裏也有些擔心,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有人肯來調查,處罰了王家人,但隻要王勝利依舊留在王家,要不了多久,他還是會被家人虐待的。


    隻要王勝利一直這樣癱著,久病床前無孝子,隻怕部隊的人來了,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宋婉如的想法也差不多,她這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她能為王勝利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隻是以後的結局會不會改變,她也不知道。


    她曾在探望王勝利時給王勝利喂過空間裏的靈泉水,不知道對他的病有沒有幫助。


    希望能幫到他吧,可惜她也知道這靈泉水隻有強身健體的功效,不可能包治百病。


    果然,收到了舉報信部隊很快派人下來調查。


    王家人誠惶誠恐,很擔心部隊找他們的麻煩。


    部隊的人確實查出了一些王家人不盡心照顧的證據,可王家人解釋說之前是農忙時節對兒子照顧不周,他們以後會改的。


    王家大媳婦也說自己是個女人,對小叔子也盡心了,可天天都要換床單被套,根本沒那麽多換的,現實條件擺在這裏,他們也沒辦法。


    最重要的一點是,王勝利本人沒有求生意誌,他並沒有跟戰友說王家人的不是,他隻希望自己可以早點死去,不再拖累家人。


    他深知,部隊能為他解決一時之困,可他以後終究是個廢人,若是一輩子都要拖累別人,毫無尊嚴屈辱的活著,他寧願去死。


    總之王家人知錯了,但現實條件也擺在這裏,他們承諾會改,態度很好,至於能堅持多久,沒人說的準。


    部隊的人問過王勝利的想法,王勝利死寂一般的眼神裏,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他不知道自己還想要什麽,他的未來沒有指望,隻想靜靜的死去。


    調查人員警告了大隊長一番,若王家再敢虐待王勝利,那他這個大隊長也就別想幹了。


    調查人員還說部隊會經常派人下來走訪,若是發現王勝利再被虐待的話,王家人就等著去坐牢吧,下次絕不姑息。


    經過調查人員這麽一嚇,王家人倒是老實起來了。


    等部隊的人走後,王家人當真也用心了幾分。


    當天夜裏,蘇言又偷偷去了王勝利的房間,給他喂了丹藥。


    在後麵的日子,王家人輪流照顧王勝利,雖然在照顧上細心了許多,但態度卻比從前更差。


    每個人都有怨言,每次對王勝利也沒有個好臉色。


    他們沒有在物質上虐待他,卻開始了精神上的折磨。


    陳婆子每次進去都是抱怨他要拖垮一個家,為什麽當初他就沒死在戰場上呢。


    如果當初他死了,大家都輕鬆,他也不用活的這麽累。


    王凱旋每次進去,總是做出一副苦瓜臉,滿臉都是嫌棄,好像多待一秒鍾都是對他的折磨。


    就連他爹,進去照顧他,也總是唉聲歎氣,眼裏盡是失望。


    大嫂進去,但凡有個煩心事都發泄在他身上,知道他沒有知覺,便在他身上又掐又捏,還美其名曰,刺激他的身體反應。


    王勝利知道,家裏人都恨不得他能死在戰場上沒有迴來過,他想死的心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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