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登高樓,登上高樓望江流。望江流,誌滿躊,躊躇滿誌喝昏頭。喝昏頭,上炕頭,一睡睡到落日頭”。


    這一年的九月初九,巳時,一個哭聲嘹亮的小娃兒呱呱墜地,沒錯,這個閃亮登場從此遊戲人間的胖小子,就是我了。


    我們老李家已經三代單傳,如今終於又添了個帶把的,整個家族都沉浸在喜氣洋洋的氣氛當中。


    李家當代的一家之主,也就是我的老爹更是美得冒泡。為了能讓自己的寶貝兒子一生平安一世富貴,他特意在我剛滿三個月的時候,請出家族裏的老太爺來為我賜名。


    據傳這位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精研八卦細讀易經的老太爺,在得知我的生辰八字之後那是大吃一驚,他抱著我走進書房,一聲不吭的關上房門,理都沒理我的老爹老媽,愣是把他們晾在門外小半天,然後才氣定神閑的踱出書房,笑眯眯的對他倆說:“這孩子跟我有緣啊,你看看,尿我一身,我給他起了個好名字,他以後就叫李重陽,這個名字好,保這孩子一輩子大富大貴。”


    這個名字一經公布,我老爹心裏是怎麽想的我是不知道,不過後來聽我老媽講,她當時是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克製住反駁老太爺的衝動。


    想想也是,天曉得這麽個顯而易見又通俗易懂的名字,老太爺為什麽需要又掐又算的想了這麽久......


    老話說的好,長者賜,不敢辭,於是我的名字就這麽定了下來。不過啊,興許是沾了這麽個“好名字”的光,一晃二十郎當歲,我的童年、少年乃至小青年的生活過的倒也順遂。


    我們老李家,從我爺爺那輩起就開始經商,家族生意雖然做的不算太大,但是家境倒也頗為殷實,雖說家規甚嚴的李家大院還不至於對我嬌慣縱容,但是作為家中獨苗,說我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並不為過。


    聽長輩們講,我這孩子打小就聰明,生於商賈之家,長於市井之中的我,小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跟著大人們學習與三教九流打交道的那些道道,耳濡目染之下,我對家族的生意經也是無師自通,頗有心得。用我爺爺的話說,我有著那麽股精明勁,是塊做生意的料。


    深受長輩喜愛的我哪哪都好,要說唯一的缺點,那可能就是不愛學習,在班裏中等偏下的成績,著實是讓愛麵子的老媽操碎了心。


    不過啊,好在咱的腦袋瓜兒還算靈光,雖然學習上不怎麽努力,但是一直保持著很“穩定”的成績念完了高中,然後在老媽的力主之下,一畢業我就被送到了國外留學。


    原本對留學這事,我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情願,不過在脫離了老爸老媽的管束之後,我突然有了一種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的感覺,我很快就在學校裏混得如魚得水,其樂融融的加入到了留學生的“快樂生活”之中。


    來到漂亮國之後,我憑借自己牛逼的社交能力,很快就跟幾個同樣是來“鍍金”的紈絝子弟打成一片,我們整天廝混在一起,每天除了懶懶散散的上上課,其餘大部分的時間,都被用來各種的花天酒地,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混個文憑,畢業之後就會各迴各家,各找各媽。


    眼瞅著被家族寄予厚望的我,就要在漂亮國的燈紅酒綠中沉淪下去,一場不期而至的意外,卻讓我的人生軌跡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那是一場留學生圈子裏的party,雖然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到漂亮國可以喝酒的法定年齡,但是這條法律對我們來說,連個屁都算不上,沒有酒的趴體?那還叫什麽趴體!


    我和幾個狐朋狗友拚酒拚到嗨,後來我們都覺得不夠盡興,在一個朋友擠眉弄眼的提議下,我們決定前往另一個場子,尋找一番不一樣的刺激。


    我們五個人分乘兩輛車出發,因為都喝了酒,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的車速都不算快。可是當我們駛出主要路段,路上慢慢看不到其他車輛的時候,一直跟在我們這輛車後麵的車子,突然一個加速,飛一般的從旁邊掠過,在兩車交匯之際,另一輛車子的車窗裏同時伸出了三根中指,高高的捅向天際。


    挑釁!這他m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正在開車的朋友大喊了一聲我c,猛踩油門便追了上去。


    深夜的公路上迴蕩著發動機震耳欲聾的轟鳴,兩輛車子以極快的速度狂飆著,接近180的時速所帶來的刺激,讓我體內的酒精翻湧,我開始興奮的大叫,像是在給朋友打氣一樣,大喊著追上這幫傻x。


    受到了我的鼓舞,緊握著方向盤的朋友一腳就把油門踩到了底,車子猶如脫韁的野馬,飛一般的向前車追去。


    隨著兩輛車子的距離被不斷拉近,前車感到了明顯的壓力,為了不讓我們超過他,前車的司機竟然操控著車子,突然在公路上開始蛇形,以阻擋我們超車的路線。


    “這個bitch!”


    開車的朋友大罵一聲,踩了一腳刹車將車速降了下來,顯然他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知道在這麽快的速度下,不斷蛇形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舉動,如果我們強行超車的話,很容易發生意外。


    我也被前車的舉動嚇了一跳,暗罵了一聲瘋子,因為我發現,即使我們已經降低了速度,前麵的車卻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依舊在空曠的公路上瘋狂的搖擺。


    我趕忙掏出電話,想要給前車的朋友致電提醒他們注意安全,可是電話還沒接通,就聽見開車的朋友喊了一句“我c”,我下意識的抬頭,剛好看到前車的車身突然打了個晃,然後就那麽突兀的一下子失去了控製。


    前麵的車子打了個轉兒,然後就發生了側翻,車身在慣性的作用下被高高的彈起,隨即又重重的落下。


    在不斷的翻滾中,每一次車身與地麵的撞擊都會濺起無數火花,車子一連翻滾了十幾下才完全卸去了力道,最後在尖銳刺耳的摩擦聲中,底朝天的撞停在了路邊。


    同車的朋友已經將車停在了路邊,看到這一幕完全慌了神,他雙手抱著腦袋,嘴裏不斷重複著“我c”,我努力的控製著顫抖的手,打開車門下了車,一時之間呆立當場。


    前車已經嚴重變形,近乎報廢,我站在原地,隻能無助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希望車裏的人能夠自己爬出來,隻是當那殷紅色的液體如小溪般汩汩的流淌出車外,我的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這場嚴重的交通事故改變了五個年輕人的命運,出事的車子上的三朋友最終因為重傷不治,把性命丟在了異國他鄉;與我同車的朋友因為酒後危險駕駛被遣返迴國;而我卻隻是因為未到法定年齡飲酒而遭受了處罰,老爹托了在漂亮國的關係,在交了一大筆罰款之後,將這件事對我的影響降到了最低程度。


    嚴格意義上講,我並不是一個思想道德有多麽高尚的人,出事的幾個朋友都是我來漂亮國以後才認識的,滿打滿算也就才一年多的時間,交情根本談不上如何深厚,更何況生死各安天命,他們的死也不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我很快就從心中的那一抹愧疚與自責中走了出來。


    說實話,這次事故造成的後果,對我來說還是有衝擊的,但也僅限於我對生命無比脆弱的認知,以及對“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這句話的重新理解。


    隻不過,因為留了案底的關係,如果我再捅出什麽簍子就會很麻煩,萬裏之外的老爹一通怒罵,威脅我如果再敢惹是生非就斷了我的生活費,大洋彼岸的老媽更是扔下生意直接飛到了漂亮國,給我做了半年之久的陪讀。


    在老爹和老媽的double kill之下,我一點一點的收斂了從前吊兒郎當的德行,開始正兒八經的上課學習。課餘的時間也不敢再出去瞎混了,沒事就健健身,打打球,生活逐漸變得自律起來。


    當我第一次拿著全a的成績單向老媽炫耀是時,我的老媽喜極而泣,感歎自己的兒子破而後立,終於長大了。


    我嘴上安慰著老媽,心裏卻一肚子的滿不在乎:“又不讓我出去happy,又不讓我泡妞,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除了學習還能幹嘛?唉...好在完成學校裏的這些課業,對我來說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你還別說,當習慣慢慢的演變成一種自然,我的人生觀還就真的慢慢的發生了一些改變。


    兩年後,我順利的拿到了學士學位,並以一個還不錯的成績,考取了亞利桑那大學的應用考古學碩士。


    之所以選考古這個專業,一是因為我本科所學習的專業是曆史學,而曆史可以為考古提供部分理論支持,承上啟下,我本科學到的知識也沒有荒廢;二是因為我很喜歡看描寫盜墓探險類題材的小說,其中有幾部在國內風靡一時的小說,我可謂是其忠實fans,所以我當時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個專業,我當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等我把專業學好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盜墓......哎不對不對,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去考古才對......


    因為熱愛,所以專注,我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專業的學習和研究中去,沒成想卻因為各方麵的表現都比較優異,被我的教授導師相中,我欣然接受了自己導師的邀請,成為了他的助教。


    哎呀呀,真是太爺爺保佑,我這名字真是取得好啊,不光能絕處逢生,竟然還能“逆天改命”。


    按說,如果我的人生一直按著這條軌跡延續下去的話,那接下來,我應該是畢業後留校成為教授,從事我夢想中的“盜墓”事業,然後順利拿到綠卡並正式移民漂亮國,然後娶一個金發碧眼豐乳翹臀兒的漂亮老婆,然後再生他三五個精致漂亮的混血娃娃,然後啊...然後......


    假如,沒有那場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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