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落日,已經藏在了遙遠的山後,山頂上的那片天空泛著淡淡的橘紅色,暮色溫柔地籠罩著整個校園。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今天學校的廣播一直在循環播放著孫燕姿的《遇見》。


    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可這明明就不是意外,這是一場計劃已久的邂逅,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自導自演的人意外受傷了。


    迎著晚風,路西楊聞到陸森翔頭發上的洗發露香氣,淡淡的,若隱若現。路西楊偷偷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好像是薰衣草的香味,好像又不是。


    那麽,段晨亮的頭發會是什麽氣味呢?路西楊忍不住去想,如果背自己的人是段晨亮,那該多好啊!


    路西楊從自己的幻想中迴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成了大眾的焦點。一路上,經過的女生都向她投來羨慕和嫉妒的目光,甚至會看到幾個女生聚在一起對她指指點點,小聲地討論著一些什麽。


    她們是在指責她嗎?


    可是,背她的人又不是段晨亮啊,為什麽會這樣?


    路西楊再一次偷偷地迴頭,她看到段晨亮麵無表情地跟在他們的身後,眼睛一直望著前方,像是失去了焦距那樣,眼神有些迷離。


    如果此時背自己的人是段晨亮,會不會更慘?那些目光應該足以殺死她了吧?


    路西楊開始慶幸,背她的人是陸森翔,而不是段晨亮。


    可是麵對現在那些異樣的目光,路西楊依舊有種逃離的衝動。她想讓陸森翔將她放下,或者直接送她迴宿舍不要再去醫務室了,可是路西楊好幾次要開口都會無意間對上那些不友好的目光,仿佛她隻要和她身邊的人說任何一句話,就會被那些目光殺死。


    所以,路西楊隻能低著頭,默默地咬著下唇瓣,再也沒有要開口說話的勇氣。


    到達醫務室之後,陸森翔小心地將路西楊放在一張病**,然後裏裏外外地找了個遍,都沒看見醫生的影子。


    路西楊長這麽大,還是頭一迴到學校裏的醫務室,她好奇地環顧了一下整個屋子,覺得學校的醫務室和醫院的病房差不多一個樣,到處潔白一片,還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藥水味。不同的是,醫務室裏還立著兩個大大的藥櫃,裏麵整齊地擺放著大小不一的藥瓶。


    “醫生不在,怎麽辦?”陸森翔看了一眼路西楊腫起來的那一隻腳,然後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邊的段晨亮,他焦急地重複著,“怎麽辦啊?怎麽辦?”


    段晨亮鎮定自若地看了一眼陸森翔,然後自顧自地走到藥櫃前,仔細尋找了一番,終於找到他要找的雲南白藥氣霧劑和棉花。他拿著這兩樣東西麵無表情地走到路西楊的麵前,然後隨手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將手中的棉花和那瓶氣霧劑放在椅子上,動作輕柔地抬起路西楊的右腳,準備將路西楊的鞋子脫下。


    麵對此情此景的路西楊,緊張得叫了起來:“你要幹什麽?”


    其實她知道他要幹什麽,無非就是要給她上藥罷了。她之所以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是因為她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感到驚訝,她期望他為她上藥,卻又害怕自己緊張得連腳都會在發抖。段晨亮隻是輕輕抬起她的腳,她都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心髒仿佛就要跳出喉嚨了一樣。如果不阻止他,她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接下來會作出什麽反應。


    段晨亮聽到路西楊的聲音時,無奈地抬起眼皮,隻是淡淡地望著一臉緊張的路西楊說:“給你上藥。”


    站在一旁的陸森翔突然爽朗地笑起來,語氣溫和地安慰路西楊說道:“你不用緊張,他懂的比較多,不會傷害你的。”


    路西楊難堪地抿著嘴巴,她當然不是擔心段晨亮會傷害她,他怎麽會傷害她呢?她暗戀多年的對象突然對她做這麽親密的事情,她當然會緊張,會激動。雖然自己沒有腳臭,但是隻要對方觸碰過的每一寸肌膚,都會熱得發燙,連自己都覺得有些難為情。


    “我自己可以。”路西楊尷尬地收迴自己的腳,然後小心翼翼地下了病床,她從旁邊的椅子拿起那瓶跌打專用的氣霧劑和棉花,抱歉地對身邊的兩個男生說道,“我拿迴宿舍,自己慢慢來。”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這樣,就隨你吧。”陸森翔無奈地看著路西楊說,然後轉過臉對段晨亮說,“阿亮,我留在這等醫生迴來,你先送她迴宿舍吧。”


    路西楊還沒有反應過來,段晨亮就動作敏捷地將路西楊背上了自己的後背。路西楊嚇得飛快地用手臂環住了段晨亮的脖子,手中的那包棉花已經被她抓成了一團。


    突如其來的親密讓路西楊的心跳急劇加速,隔著衣服的料子,她依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肌膚的溫熱,自己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在燃燒一樣灼熱。這時候,她才恍然發現自己的胸口緊緊地貼在少年的後背上,因為擔心他會感覺到她劇烈的心跳,於是她雙手牢牢地勾住了段晨亮的脖子,整個身體盡量遠離段晨亮的脊背。


    路西楊一係列不安分的動作,導致她裝在口袋裏的校徽騰了出來,落在光潔的地板上。聽到校徽摔落下地的輕微聲響,路西楊本能地低下頭看,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自己的校徽掉了,就看見陸森翔上前彎腰幫她把校徽撿了起來。


    當陸森翔看到校徽上“路西楊”三個字的時候,尷尬地笑了起來,他一邊將校徽遞給路西楊一邊說:“我以為你也姓大耳旁的陸,沒想到是足各路。”


    路西楊微笑著接過校徽,說了聲“謝謝”,就被段晨亮背著她走出了醫務室。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本來就心跳劇烈的路西楊在這樣的氣氛下更是緊張,她覺得自己的臉都紅到耳後根了,好在現在的段晨亮看不到她的臉。


    這麽多年來,從小學到初中,再從初中到現在,他們之間就像現在這個姿勢一樣,無論她什麽表情什麽動作,他都看不見她,隻有永遠躲在他背後的她默默地注視著他,被光芒萬丈的他照亮。想到這裏,路西楊的膽子忽然變大了。


    是啊,反正不管她做什麽,段晨亮的後腦勺又沒長眼睛,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於是,她開始放鬆自己,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臉頰輕輕地貼在少年的後背,其實她很好奇,為什麽他連跑步都沒有汗味,她聞到的都是他衣服上的洗衣液的香味。


    路西楊忽然想到了什麽,飛快地抬起頭,緩緩地將自己的鼻子靠近少年的後腦勺,卻因為少年走路太快而有些顛簸,路西楊生怕靠得太近會不小心撞上他的後腦勺,於是反複嚐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什麽氣味都沒有聞到。後來,她索性放棄了,卻在她放棄的時候一陣風忽然吹來,少年的短發在風中輕輕顫動著,她終於聞到了夾在風中的那一股淡淡的令她心曠神怡的薄荷味。


    她心滿意足地抬起眼皮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有女生對她指指點點,她下意識地避開那些詫異而不友好的目光,然後小聲地說著:“我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其實,她早就料到會看到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和表情,甚至比陸森翔背她的時候還要嫉恨她。


    “你說什麽?”段晨亮微微迴頭,語氣平淡。


    “沒,沒什麽。”路西楊連忙應答,思索了一會兒才用正常的音量對段晨亮說,“為什麽陸森翔要留在醫務室等醫生?”


    “因為我們拿了別人的藥,必須付錢啊!”這一次段晨亮的口吻溫和了許多,他就好像在給一個犯錯的孩子講道理,但很顯然耐心不足。


    路西楊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說道:“等一下我會把錢還給你們。”


    段晨亮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說:“不用了,反正他不差那點錢。”


    “哦……”路西楊小心翼翼地應了一聲,她好像能感覺到他不想說話,於是再也沒有製造出任何聲音。


    雖然從醫務室到路西楊住的宿舍樓的距離不算近,但是因為背自己的人是段晨亮,這段路程變得比想象中的還要短暫。到達女生宿舍樓前的時候,段晨亮就將路西楊放了下來,然後看著眼前的路西楊說:“學校禁止男生進女生宿舍樓,你能自己上去嗎?”


    路西楊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一張在她眼前放大的俊美的臉龐,她第一次和他這樣近距離地麵對麵說話,近得隻要她一抬手就能夠觸到他白皙幹淨的臉龐,她甚至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堅挺而好看的鼻子,摸一摸他微微蹙起的眉心。可是,他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她,等待著她的迴答,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臉頰突然感到一陣火辣辣的。她為了避開他的目光,飛快地低下頭,假裝在觀察自己受傷的那一隻腳。


    “其實沒什麽大礙的,我自己可以上去。”路西楊看著自己的白色帆布鞋點了點頭說,始終都沒敢抬頭。


    頭頂傳來段晨亮好聽的聲音:“嗯,那你進去吧!小心點。”


    小心點。


    他對她說,小心點。


    路西楊突然覺得心裏被別人灌了蜜糖,甜甜的。可她又很快地想起這一切不過是她咎由自取,腳受傷了也不過是她活該。如果,段晨亮知道,這次邂逅不過是她的小詭計,會怎麽看待她?還會對她說“小心點”嗎?


    他身邊從來都不缺少追求者,無論哪一種告白,都比她這樣的做法來得光明磊落。可是,暗戀本來就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路西楊沒有再抬頭看段晨亮,就連說出“再見”二字也是隨著轉身這樣的動作一氣嗬成的。


    段晨亮一直站在原地,看著路西楊一瘸一拐地走進宿舍樓,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才轉身離開。


    他怎麽會知道,消失在拐角處的那個女孩,並沒有真正地離開。她躲在拐角處,不過是想要等到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再偷偷地看一眼他離去的背影。


    “喲!又在癡心妄想了呢?”陸蔓突然出現在路西楊的身邊,把路西楊嚇了一跳。


    路西楊看了一眼陸蔓,然後低下頭,沒打算要搭理陸蔓。


    在路西楊抬起腳走上一級樓梯的時候,陸蔓又突然嘲諷地笑起來:“看來你勾搭人的本領不錯啊!”


    陸蔓的話,讓路西楊對自己今天的行為感到更加的羞恥。可是她不後悔,就算時光可以重來,她也會選擇同樣的做法,但她會從此學聰明,不再讓自己受傷。


    “還有誰能夠比你有本事?”突然,路西楊的頭頂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路西楊本能地抬頭,看見顧百陌站在二樓的最後一級階梯上,滿臉厭倦地看著陸蔓。


    “得不到不可怕,守不住才是個笑話。”陸蔓雙手抱在胸前,不甘示弱地看著顧百陌。


    “守不住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隻有收破爛的才不會嫌棄。”百陌狠狠地盯著陸蔓,一字一頓地反駁。


    路西楊聽著百陌和陸蔓的對話,聽出了一些端倪,恐怕這次百陌和林藝軒是真的分手了。


    “路西楊,愣在那兒幹嘛?走啊!”百陌突然朝正在發呆路西楊大聲地喊道。


    “路西楊,你確定顧百陌真的把你當朋友嗎?腳都腫成這樣了,作為朋友的她還這樣兇你,真是夠悲哀的。”陸蔓一邊說一邊嘲諷地笑起來。


    因為陸蔓的話,百陌這才注意到路西楊的右腳腫了一大塊,她微微蹙眉,二話不說直接走下樓梯來到路西楊的眼前,果斷微微蹲下身子彎下腰,做了一個叫路西楊爬上來去的姿勢。


    路西楊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百陌能夠背得動她。


    百陌好像知道路西楊在想什麽似的,轉過臉皺著眉說:“路西楊,你不相信我?”


    路西楊馬上搖搖頭,也不想讓百陌在陸蔓麵前丟人,即使會摔成重傷,她也豁出去了。出乎意料的是,百陌竟然輕鬆地背起了路西楊,她往上走了幾層階梯,還不忘迴頭對愣在原地的陸蔓說:“我不把她當朋友,難道把你當朋友嗎?對了,謝謝你提醒我我的朋友受傷了。”


    話末,百陌就背著路西楊一步一步地走迴宿舍,徒留陸蔓氣急敗壞地站在原地。


    迴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裏空無一人,其他人大概都去食堂和澡堂了吧。


    “還好你不胖,不然我絕對背不動你。累死姐姐了!”顧百陌喘著粗氣將路西楊放在一張椅子上,這才注意到路西楊手中的那一包棉花和一小瓶的氣霧劑。


    “應該沒擦藥吧?”百陌奪過路西楊手中的棉花和氣霧劑,仔細打量了一下又說,“用冰敷是最好的,不過現在沒有冰塊,我用濕毛巾幫你敷一下再擦藥吧。”


    說罷,百陌就自顧自地去弄濕毛巾。路西楊趁著百陌沒有迴來,自己先脫下了鞋子,看著腫起來的腳踝,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要是讓她演戲肯定會演砸。


    不一會兒,百陌就拿著濕毛巾迴來了,她整個人蹲在路西楊的麵前,拿著濕毛巾一下一下而輕柔地壓上路西楊腫起來的腳踝,她說:“路西楊,你怎麽那麽笨?腳是怎麽受傷的?”


    路西楊低下頭,若有所思地望著認真為她敷腳的百陌。百陌的波浪卷發很長,她蹲下身子低著頭的時候,頭發都垂落到地板上了,但百陌不以為然,愉快地哼起了的不知名的小曲。


    “百陌……”路西楊小聲地叫喚著,百陌沒有抬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於是路西楊繼續說,“你沒事吧?”


    百陌嗤笑著抬起頭,好笑地看著路西楊說:“我能有什麽事?”


    不,你有事。


    不要再裝了!


    路西楊看著又繼續低下頭哼著歌的百陌,欲言又止。


    每個人都有難過的時候,但每個人表現難過的方式都不同,有的大吵大鬧,會嚎啕大哭一場,有的麵無表情,用沉默來掩飾自己如同死灰的心。但百陌兩者都不是,她不哭也不鬧,若無其事地繼續哼歌,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她那梨花般的笑容,偏偏,路西楊最受不了這種方式。


    不知道過了多久,百陌開始打開路西楊帶迴來的氣霧劑和棉花,認真地幫路西楊的腳踝上藥。上完藥之後,百陌突然不再哼歌,她一本正經地站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路西楊的眼睛問:“路西楊,你認真迴答我,你是不是喜歡段晨亮?”


    路西楊沒有想到百陌會突然這麽嚴肅地問她這樣的一個問題,她驚詫得瞪大自己的雙眼,隻是愣愣地看著百陌,說不出一句話。她想否認,可是她不想連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也欺騙,她想承認,可是她連點頭的勇氣都沒有。


    路西楊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對百陌的問題給予任何的迴應。百陌雙手懷抱在胸前,眨巴了一下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後無奈地歎了歎氣,說:“不想受傷的話,就不要喜歡他。”


    百陌的話讓路西楊百般難受,原來,自己的好朋友也和別人一樣看不起她。她不漂亮,不溫柔,沒有討人喜歡的性格,也沒有令人過目不忘的特點,她平凡得走進人群堆裏你都很難認出她,她唯一的驕傲就是她的成績。可是,現在剛升學,不管多優秀的成績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一切都得重新開始,所以現在的她連唯一的驕傲也失去了。


    路西楊的低落被百陌一覽無餘,百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很可能傷害到路西楊的自尊心了,於是她馬上補充一句:“我隻是覺得,他不適合你。”


    路西楊依舊沒有說話,默默地咬著下唇瓣,她仿佛已經認可了百陌之前說的話,不想受傷的話,就不要喜歡他。可即便如此,她比誰都清楚,她根本就抑製不住自己對他的喜歡,她喜歡他已經不是三兩年的事情了。她也已經習慣了打聽他的一切,習慣了朝他的方向努力,也習慣了在不被他想起的世界裏因為他驕傲得不得了。


    路西楊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喜歡他了,她的世界會變成什麽樣。


    “陸森翔和很多女生曖昧不清,就算你不喜歡段晨亮,也不要和陸森翔走得太近。”百陌看見路西楊不說話,又好心地提醒道。


    路西楊奇怪地看著百陌,她和陸森翔不過是剛認識的,根本就不熟悉,能不能再見麵還是個迷。不過,路西楊還是好奇地問百陌說:“你認識陸森翔嗎?”


    “不認識。”百陌轉身坐下旁邊的椅子,翹起二郎腿看著路西楊說,“難道你沒聽說嗎?段晨亮和陸森翔兩個人簡直就是育華的風雲人物,一個沉默寡言,冷淡得要死,一個幽默健談,處處留情。是,他們長得帥,他們成績優異,但這兩種人,我們誰也不要碰。如果你是花癡的話,我不會管你。”


    路西楊看著認真的顧百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她樂嗬嗬地說:“說得好像我們都要跟他們談戀愛似的。”


    “喂!路西楊!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啊!你笑屁啊!”百陌氣急敗壞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腰間,緊皺著眉梢,目不轉睛地望著路西楊。


    路西楊看到百陌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馬上收斂了自己的笑容,認真地說:“我聽你的。”


    路西楊,你好假哦。路西楊忍不住在心裏鄙視自己,就連她對百陌說謊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段晨亮”三個字。


    “記得遠離陸森翔!”百陌再一次強調。


    路西楊重重地點頭,她慶幸百陌強調要她遠離的人不是段晨亮。


    嗯,不管是誰,隻要不是段晨亮就好。


    那時候,誰也不知道,在後來的故事裏,除了段晨亮之外,陸森翔就是路西楊生命中最溫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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