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大島宅


    莊園的果園裏有幾株高高的柿子樹。平時在一眾樹木之間並不起眼,就像最普通不過的行道樹。但在深秋時結滿了柿子,就像一隻隻紅紅火火的小燈籠。


    此時有一張直梯架在了柿子樹下。


    瑪利亞小姐站在梯子前,她認真的扶著梯子。能看出她用了很大的力氣,以防梯子抖動。


    梯子上站著的是撫子,她正一步步往上爬,準備去摘樹頂的柿子。


    穿著裙子不太適合登高,太容易走光。不過這裏隻有瑪利亞,沒有異性也就無所謂了。


    登高、奔跑,撫子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隻是記憶中的自己長時間的住在醫院,身體不允許她肆意的運動。當然,那隻是記憶,屬於曾經真正的“天宮撫子”而非她本人的記憶。


    但繼承了這份記憶的她,同樣喜歡暢快運動的感覺。


    “大小姐明天就該迴來了,過去她很喜歡柿子,霜凍後的柿子特別甜。嗯,也不知道她現在還喜不喜歡。”


    瑪利亞原本想要自己去摘柿子的,不過撫子強烈自薦,她也就不再堅持,換成了在下麵扶梯子。


    “我想她一定會喜歡的。”


    站得高高的四下望去,心情都會格外舒暢。柿子很軟,摘了不能扔下來。撫子直接用鉗子截下了結滿碩果的一枝,連著樹枝一起采下,這樣還能保存的時間長一些。


    “小心點,慢慢下來。”


    撫子應了一聲,一手拿著一枝柿子,另一手扶著梯子正要往下爬,突然她的身體顫了一下。手沒扶住,差點從三米多高的梯子上摔下來。瑪利亞眼疾手快的固定住晃動的梯子,撫子也及時用另一隻手抓住,這才保持住了平衡。


    但也因此,柿子從手裏掉落,摔在地上成了爆漿。顯然是不能吃了。


    “啊,柿子壞了。”


    “現在是說這個嗎?柿子什麽的無所謂,你沒事吧?”


    撫子搖了搖頭,從梯子上爬下,在還剩三階的時候直接跳了下來。


    “發生什麽事了?”


    “我也不知道。”撫子有些疑惑道,“總覺得,好像有人碰了我一下。”


    這裏當然沒有其他人,但比起這個,撫子依稀感覺到似乎有某種事情正在發生。某種和她相關的,又或者說,和她重要的人相關的事情。這種感覺並無其他的根據,就和她剛剛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被誰碰了一下一樣。


    並不重,輕輕地碰觸了一下,是她自己嚇了一跳沒能站穩。


    康夫和小櫻兩個人推開青銅的柵欄門,走進了“舟山”家。周圍很安靜,明明天黑了,屋子裏卻沒有開燈,看著像是無人居住的樣子。


    庭院從小路往裏麵走,右手邊是一處草坪,草坪的一角就是那奇怪的遊泳池。因為庭院裏沒有路燈,遠處的遊泳池在一片黑暗深處,讓人看著就覺得可怕。


    康夫並不準備去遊泳池,那裏有沒有超獸和他完全沒關係。他隻是想找迴他的姐姐而已。


    遊泳池那邊並沒有人,所以康夫帶著小櫻一路向著主屋走了過去。


    主屋的大門同樣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發出因為長年沒有使用而生鏽的巨大的“嘎吱”聲,聲音響徹整棟建築。


    這是一棟年代感很久遠的洋房,或許可以追溯到大正時期。國門被洋人敲開之後,日西文化不停地碰撞又交融,短暫的和平而繁榮,社會上各種思潮迸發。於是建造了諸多西式的建築。


    這座洋房應當也是其中之一,作為時代的見證者,帶著時代的烙印。


    然而因為長年的失修,這位“見證者”早已老朽,房屋裏破敗的不成樣。地麵堆積著灰塵,實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這就是善太、次郎還有姐姐口中的“多年鄰居”的住處?


    小櫻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跟進來,隻是看著別人要做危險的事情,自己想要勸阻又勸不動,就這麽自然而然的一路跟進了這棟樓房裏。要說後悔,在踏入這宛如鬼屋一樣的環境中,她早就後悔了。


    此刻這黑暗陰森的環境,她早已萌生退意。


    她不是沒有去過鬼屋,之前在拍攝電視劇的時候,有好幾集都是在夜晚陰森又黑暗的環境中拍攝的。但那時有導演,有場務,鏡頭之外有許許多多的工作人員,而且她也深知自己是在演戲,一切恐怖的都是假的。


    但這次不一樣!


    別說是她,康夫也早想走了。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這裏的環境,沒有一絲一毫住人的氣息。哪怕被所謂的鄰居邀請了,他的姐姐也沒道理會進這樣的房子。


    借著外麵依稀的天光,映照在牆壁上,突然康夫發現牆上有個按鈕,看著像電燈開關。


    原本沒報什麽希望,隻是隨手去按了一下,周圍突然一片光明。


    燈竟然亮了!


    這麽破敗的屋子,燈竟然還完好,不,在那之前,這裏竟然還通著水電?


    康夫和小櫻隻是小學生,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們隻覺得燈光照亮的屋子讓人安心不少。人類本就是害怕黑暗的生物,哪怕在光明之中,能看到周圍的同時,也意味著別人能看到自己。


    “你看,地上有腳印!”康夫突然說道。


    被燈光照亮的大廳,能夠看清地上確實有一些雜亂的腳印。在厚厚一層的灰塵中非常醒目。這些腳印紛紛亂亂,但也足以證明近期有人來過這裏。


    “你聽,樓上好像有聲音。”


    被小櫻這麽提醒,康夫也依稀聽到了,樓上確實有響動聲。


    兩人對視一眼,原本他們已經打算離開了,但亮起的電燈又給了兩個小家夥一些勇氣。勇氣有些時候是特別寶貴的東西,但有時候未必。


    “我想上去看看。”康夫說道。


    他的姐姐說不定就在樓上,隻要找到姐姐,他立刻就離開這裏。剩下的無論是宇宙人、超獸,還是妖怪、幽靈,都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說實話小櫻並不想上去,可是讓她孤身一個人離開她也不太敢。原本這棟建築黑漆漆的,現在亮了燈之後,反而是外麵的庭院一片漆黑的,讓人感覺不知藏了什麽怪物。


    康夫已經向著樓上走去。這裏台階、地麵都是水泥,倒是不虞像普通日式的木質樓梯那樣年久失修而有危險,因為積了不少的灰塵,踩在上麵鬆鬆軟軟的。然後康夫看到了——


    二樓的房間裏,發出聲音的,是他認識的人。但並不是他的姐姐。


    “善太,次郎?!”


    不可能,他們已經迴家了呀,康夫是親眼看著他們兩個離開的,而且發現他們沒了肚臍眼。那之後並沒有見兩人迴來過這個庭院。


    善太和次郎兩人正趴在地上,也不知是生病還是受傷了,發出陣陣低聲的呻吟。


    但如果,這裏的是善太和次郎的話,剛剛離開的兩人又是誰?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懷疑這一切的真實,康夫開始無法理解發生在眼前的一切。沒有道理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發生,就仿佛推倒了他出生以來這十年間所有的邏輯一樣。


    這時,在地上掙紮的兩人支撐起身體,抬起頭。


    小櫻發出了一聲驚叫,她從來不是大膽的女孩子,所以在麵對恐怖片中才出現的景象時,毫不意外的大腦一片空白。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確實是恐怖片才有的景象——善太和次郎,姑且用著兩個名字稱唿他們,兩人整個臉上和***的皮膚上,都長滿了不知是苔蘚還是海藻的綠色絨須,夾雜著類似魚的鱗片。


    康夫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卻被他身後抱頭蹲防的小櫻給絆倒了。摔倒在滿是灰塵的地上,但康夫已經顧不上這些。


    姐姐呢?他的姐姐在哪裏?


    就像是迴應他的疑問,旁邊的房門突然哢嗒一聲,門把手被人擰開了。


    康夫看到了他的姐姐,和善太他們一樣,變成了怪物的姐姐!


    哪怕是成年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恐怕都被突破了心理防線,更別說康夫隻是個十歲的小孩而已。


    然而,因為絆倒了他而和他摔在一起的小櫻,讓康夫沒有第一時間崩潰。是他將女孩帶了進來,所以他意識到自己必須做點什麽。


    他是撒謊精,經常不聽媽媽的話。但是,媽媽說過,他是個男子漢。


    康夫站起身,一把拉起小櫻的手,拽著她向著樓梯下跑去。


    變成了“怪人”的善太、次郎和姐姐並沒有追他們的意思,隻是冷冷的看著,眼神中沒有半點溫度,甚至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感情。


    然而才跑到樓梯拐角半層的雲台,康夫就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樓梯下麵站著兩個人,是一對中年男女,康夫從沒見過他們,想來就是舟山夫婦了。


    兩人就這麽笑眯眯的,仿佛真的就是普通的和藹鄰居。但攔在樓梯前,康夫和小櫻完全無法通過。


    剛剛明明是空無一人的,康夫無法想象對方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哦呀,你不認識我們?我們不是老鄰居嗎?”陌生的男子開口道,仿佛他們真的是多年的鄰居一樣。


    “你騙人,我根本不認識你們!這裏是……對了,我想起來了!”康夫環顧四周,終於想起了自己一直忘記的事,“這裏不是早就廢棄的廢墟嗎?”


    是的,他想起來了。不知為何變得模糊的記憶都清晰了。


    他家隔壁並沒有所謂的別墅,這是一片早就坍塌了大半的廢墟,就在他的“秘密基地”旁邊,過去他經常和周圍同齡的孩子一起過來“探險”。隻是因為坍塌的廢墟太危險,被家人知道後總會挨一頓打罵。


    所以,這裏是鬼屋。不用引號。


    就是真的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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