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之前消失的涼子,此時身穿一身白衣,戴著鬼怪麵具正站在路中央。她手中握著一把不知是木槌還是手刀的武器,正與手持tac槍的龍隊長、山中對峙。雙方劍拔弩張,隨時可能衝突。


    “等等,隊長,山中,別開槍!請等一下!”北鬥星司在山坡上喊道,他來不及去找下去的路,直接沿著那超過70度傾斜角的草坡滑了下去,十多米的高度,在接觸地麵的一刹那,他翻滾身體卸去一部分衝擊力。


    哪怕如此,他承受了大部分壓力的腳掌和小腿骨也一陣酸麻。


    好在還能動,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姿勢有點古怪,大概是拉傷了肌肉,骨頭應該沒受傷。


    玲也和南夕子對視一眼,兩人老老實實的選擇了繞行的下坡路。足足十多米,那可是四層樓,相當於從五樓跳下的高度。


    北鬥好勇(魯)敢(莽)。


    北鬥的出現就如某種信號,白衣的‘鬼怪’動了。她以某種奇特、怪異的姿勢,僵硬著上半身保持抓著武器高舉的動作,腳下踩在碎步撲身過來。


    與其說是攻擊,更像是儺戲中誇張的表演動作。放在恐怖片中,可能帶著某種象征意義,就如貞子爬出電視,楚人美咿咿呀呀唱戲,可是現實發生在麵前,又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在拋開對‘鬼怪’的恐懼心理之後,隻覺得挺傻的。


    當然,隻是龍隊長如此覺得。山中還是很緊張的,畢竟他是真的知道,人死後的靈是存在的。既然他未婚妻的善靈能夠和他告別,那麽對人類抱有怨恨的惡靈會襲擊人類當然也不難理解。


    眼看著‘鬼怪’襲來,山中下意識的就想要開槍,卻被龍隊長向上托了一把手肘,手指觸動扳機變成了對天鳴槍。


    “先別用武器!”龍隊長低吼一聲。這是因為北鬥之前的提醒,雖然不知道北鬥為何阻止他們開槍,但他相信自己的隊員,就像相信他自己一樣。


    無視‘鬼怪’手中的武器,龍五郎收迴tac槍,選擇欺身而上。他輕易就抓住了對方持著武器的手腕,借力折臂,那古怪的武器掉落在了地上,發出金屬的脆響。


    龍五郎身為tac隊的隊長,平時不如北鬥、山中這樣頻繁出現在一線,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身手。然而,無論是射擊還是格鬥,他都不弱於任何人。其中,龍隊長尤其擅長的是柔道。


    在抓住鬼怪的手腕後,他順勢便是向上扯住和服的衣領,然後行雲流水的轉身一個拋投,簡單的動作,那‘鬼怪’毫無抵抗能力的狠狠被投摔在地。


    水泥地傳來的沉悶的震地聲,讓趕來的北鬥吸了口涼氣。看著就很痛的樣子。


    龍隊長的切株返啊,在平日裏的隊內訓練他可是領教過好幾次了,就算是他也很難招架。也不知道涼子能不能受得住,不過去趟醫院檢查是免不了的。


    幸好龍五郎選擇將對方後背著地,如果是頭著地,說不定可以直接吃席了。


    這已經是五郎手下留情,沒用出他柔術中最擅長的‘天地返’,否則哪怕是後背著地,也能將人肋骨摔散十根八根的。


    一擊得手,龍隊長也有些吃驚。他剛剛隻是試探著出手而已,沒想到敵人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堪。別說是亞波人或者怪獸,就算稍微訓練過格鬥術的普通人也不至於如此。


    這樣的她,真的是襲擊了那些過往車輛的罪魁禍首?她憑什麽去襲擊了哪些車輛,甚至死者隻剩下白骨,就憑她這麵具嚇人?


    完全解釋不通。


    正這麽想著,龍隊長突然發現躺倒在地的‘鬼怪’突兀的消失了。再次出現是在數十米開外,不過她傴僂著身子,還沒有從剛才的疼痛中恢複過來。


    而那個方向,是此時才趕來的吉村和今野。


    “今野,別讓她跑了,重點是那麵具!摘下那麵具!”


    今野手中正拿著單兵火箭筒,聽了北鬥的話,也不知是該舉起瞄準還是放下火箭筒。倒是吉村迴過了神,迎身上前用手抓向麵具。


    但下一秒,他的手又縮了迴來。


    “嘶,好痛!”吉村的手被咬了,他條件反射的一掌拍去,拍死了手背上咬他的昆蟲,卻驚訝的發現那竟然是一隻螢火蟲。借此機會,白衣‘鬼怪’從他身邊竄了過去。


    吉村已經顧不得去阻止,他的手被咬傷的部位正血流不止。那一口被咬傷的並不簡單,簡直就像是食人魚一樣。


    “隊長,這螢火蟲會咬人!”


    “胡說什麽,螢火蟲怎麽會咬人。”山中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你學校上課時都在睡覺嗎?”


    螢火蟲在幼蟲階段是爬行食肉昆蟲,特別愛吃蝸牛和蛞蝓,甚至偶爾會捕食小型的青蛙,異常的兇猛。但在成蟲之後,擁有了飛行和發光的能力,食譜也改成了植物的葉子和汁液。這些都是常識。


    但是下一刻,山中也意識到了不對。


    這些螢火蟲確實會咬人!


    漫山遍野的螢火蟲,原本是童話般的光景,此時卻成了可怕的‘食人魚群’。無數的螢火蟲飛舞著,向tac隊襲來!


    山中開了兩槍,但顯然tac槍對於這些成千上萬飛舞在一起的昆蟲沒有絲毫效果。


    亂舞的野蜂已經足夠讓人害怕,可這些螢火蟲比野蜂更可怕的多。因為野蜂隻是會對自認為的入侵者射出尖刺,而這些螢火蟲卻是最兇猛的捕食者。


    “難怪這個平原上沒有任何其他的動物!”典子恍然道。從剛剛她就察覺到,這片螢火蟲平原安靜的過分,沒有蛙聲,沒有蟲鳴。這裏是一切生物的絕地。


    但現在說這些也已經遲了。


    “快迴車上,迴黑豹號,讓車隊從這裏衝出去!”龍隊長命令道。就在這說話的期間,他的臉被螢火蟲狠狠咬了一口,他拍死了那隻螢火蟲,但對比漫天飛舞的龐大數量,這沒有任何的意義。


    押車的防衛軍士兵,有人從車上取下了火焰噴射器,火舌向著天空的蟲群舔舐過去,化作六、七米的火焰長龍,這種時刻也顧不得是否會引起周圍草地失火,或者說,如果點燃了草原引發火災能夠燒死這些螢火蟲更好。


    火焰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平原。


    火焰噴射器的效果果然比tac槍有用的多,眼見著密密麻麻數不清的蟲子從天空掉落,燃燒著化成焦炭。


    但是龍隊長卻不喜反驚。


    “你們不要下車!都留在車上關好車窗,守護運輸車從這裏衝出去!”


    但龍隊長的命令已經遲了。火焰噴射器確實厲害,但蟲群的基數太過於龐大,並無法護住所有的方向。


    相反,明亮的火焰成了最耀眼的目標,蟲子本就有趨光性,大量的螢火蟲從四方聚集而來。


    飛蛾撲火,形容的是不自量力。但若是飛蛾的數量達到了千萬計,那麽火焰也確實會被這些飛蛾所征服。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死亡的熒光瘋狂亂舞。僅僅是片刻,火焰噴射器中的火焰就停了,那方向傳來一聲短促的悲鳴,然後隻剩下了蟲子飛舞的聲音。


    雖然密密麻麻的螢火蟲遮擋了視線,但大家都能清楚那裏發生了什麽。


    “原來這些螢火蟲才是襲擊過往司機的兇手!”


    這顯然才是真相,但知道的有些晚了。螢火蟲平原,原本浪漫的名字,現在聽來卻成了恐怖的絕地。


    螢火蟲襲擊著目所能及的所有人,就像是災荒時漫天的蝗蟲,又像森林中吞噬一切的行軍蟻,隻要在這片平原的生物都是它們的獵物。


    不,不是所有人。


    玲也站著,但周圍的螢火蟲並沒有襲擊她。她原本凝聚成防護罩的蓋亞之光漸漸散去,哪怕如此,也沒有螢火蟲來打擾。考慮了一下,玲也凝聚了一些光在指尖,在平時,這表達蓋亞善意的光芒能夠將鳥獸魚蟲都吸引而來,但此時並沒有任何事發生,沒有任何一隻螢火蟲靠近。


    看來這些螢火蟲並不像其他的動植物那樣會對蓋亞表現出親近,但同樣的,隻要是出生於地球的生命都不會主動攻擊她。


    這是本能,哪怕被亞波人施加了未知的手段,它們依然沒有違逆這樣的本能。


    所以,它們依然還承認自己是地球的生命嗎?


    玲也不知道。


    麵前是如災難片的景象,又像是童話中的景色。玲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能做什麽。


    七十年代尚沒有被嚴重汙染過的天空,天空中是璀璨的星河。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輝,地上同樣是數不盡的點點星光。一時間,天和地的界限都模糊了。


    那就唱歌吧。


    玲也突然萌生了這樣的念頭。


    當對於語言對於感情蒼白無力的時候,音樂已經整裝待發——語出被遺忘了的某某某,可能是貝多芬,或者是柴可夫斯基,掛在音樂教室牆邊的這句名言玲也已經忘了落款是誰。


    不過這並不重要。


    這些螢火蟲遺忘了自己的習性,被催發了幼生時的食肉天性,但是它們並沒有攻擊她,所以玲也覺得,有些東西它們並沒有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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