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臨王落荒而逃的背影,蕭長歌懶洋洋地倚靠在柱子上,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


    就臨王這花拳繡腿,她早就見識過了,根本不值得一提。


    三言兩語便將他嚇走,若不是當時他偷偷闖進綠沅居想要偷窺她的把柄,恐怕臨王真的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給溫王。


    “臨王好對付,下次再遇見他的時候不用對他客氣,直接讓賽月給他一頓教訓便罷。”蒼冥絕冷冷地道。


    臨王這人,命根子都沒了,還這麽不安分。


    葉皇後的冷宮之災,段貴妃的中毒之禍,似乎沒有給他警醒,還這麽放肆地四處惹事。


    “他,以後見了他都要繞道走。”蕭長歌不屑地撇撇嘴。


    蒼冥絕笑,想要摸摸她的臉,卻不敢離她太近,最終還是停下了伸出去一半的手。


    “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地方,還是去冥王府說,你先出去,我稍後跟上。”蒼冥絕四下看了看,對她輕聲道。


    確實,這個不是個說話的地方,蕭長歌還有很多話要和他說。


    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禦花園,來到了冥王府。


    冥王府一切照舊,熟悉的情景和事物讓蕭長歌覺得十分舒心。


    走在院子裏,踩著地麵的雪花,蕭長歌才感覺到了一股踏踏實實的、安心的生活。


    身後的蒼冥絕看著她輕鬆的腳步,雖然麵無表情,但是眼角眉梢滿滿都是笑意,猶如春風拂麵。


    旁邊的院子邊上,躲著兩道身影,一個麵無表情,波瀾不驚,另外一個激動興奮,轉眼就要往外麵衝。


    可是才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的衣領被人抓住。


    “明溪,放開我,我要去找小花!”


    阿洛蘭不斷掙紮。


    明溪沒有鬆手,目光淡淡地看著她:“別去,冥王和小花貌似不高興了。”


    “怎麽不高興了?我見到冥王的臉上分明掛著笑容。”阿洛蘭繼續掙紮。


    “你看錯了,冥王的臉上很不高興,要是你現在再出去打擾他們,下一次估計就不會在你身邊派十幾個丫鬟那麽簡單了。”明溪冷聲道。


    阿洛蘭被他唬住,不再繼續說掙紮,卻發現自己竟然被明溪這麽曖昧地抱在懷裏,他的雙手正緊緊地環著她的腰。


    她的臉“刷”一下紅的快要滴血。


    不過心裏卻是開心的,甚至已經把小花拋擲腦後,腦海裏裝滿的都是明溪的接觸。


    蒼冥絕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房間,裏麵的擺設一如往常,沒有任何變化。


    曾經她和他就相依相偎在這張床上,上麵有他們嬉笑歡騰過的痕跡,有他寵溺無邊的低語,有她嬌羞柔軟的淺笑……


    仿佛昨天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卻又那麽遙遠。


    蒼冥絕見她盯著那張床出神,慢慢地上前摟住她的腰身,感受她的溫暖。


    “是不是想它了?要不要上去感受一下?這裏什麽都沒有變化。”蒼冥絕在她耳邊低聲道。


    蕭長歌握上他的手,輕輕地笑了:“好啊,我要看看這裏有沒有其她女人的痕跡,一年多沒見,倒真要好好檢查檢查。”


    他抱得更緊了,皺著眉頭不滿地抗議:“這裏除了我和你,沒有別人,要不然你也檢查檢查我,看看我的身上是不是隻有你的味道?”


    隻檢查床貌似有點不公平,蒼冥絕的臉上憤憤難平,如同真的生氣了一般。


    蕭長歌有些羞澀地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胸膛,抿著下唇,兀自笑的歡快。


    “我是說真的,我已經安排好了,兩天之後,我就會計劃一場火災,完美地把你從溫王府接出來。”蒼冥絕說這話時,臉上如同春風一般。


    蕭長歌一怔,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已經把事情安排好了。


    雖然,她也很想盡快從溫王府裏出來,但是今天聽見的事情她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段貴妃顯然已經有後招,把所有的事情都計劃得十分完美,太子斃命,提攜溫王,神不知鬼不覺地演了一出好戲。


    而他們的命運,終將會落在他們的手上。


    猶如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現在還不能……”蕭長歌低聲道。


    她隻覺得蒼冥絕的手慢慢地鬆開了她的腰身,溫暖的大手不再環繞著他,有些震驚有些無奈。


    蒼冥絕把她的身子轉過來,臉上一片寒冰,咬牙質問:“你!不!想!”


    見他冰冷的表情,蕭長歌攥住他的手,搖頭:“我想,但是不是現在,我們還有一件事情沒完成……”


    “既然想,那為什麽不能現在離開?還有什麽事情沒完成?”蒼冥絕滿臉質疑之色,仿佛要將她盯出一個洞來。


    蕭長歌看著他生氣的麵孔,不知道應不應該將她聽見的事情說出來,有些猶豫地咬咬唇。


    見她這副猶豫的樣子,蒼冥絕的心裏一點點地沉下來,更加篤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莫不是,你喜歡上了溫王?”蒼冥絕森寒的目光緊盯著她。


    聽見他這句話,蕭長歌猛地抬頭,清亮的眼睛裏盛滿了震驚,似乎是沒想到會從他的嘴裏說出這句話。


    她瞪著蒼冥絕,臉色因為生氣而有些緋紅:“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怎麽可能喜歡上溫王?你分明知道的!”


    蒼冥絕卻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整個身子貼在自己胸膛上,氣息不穩。


    “既然什麽都不是,你最好給我個理由,不然你現在就別想迴去了。”蒼冥絕憤怒填滿了他,令他失去理智。


    見他生氣的樣子,蕭長歌也不想再瞞他,安撫他的情緒要緊。


    她分明知道他最在意的人就是自己,稍微有點不順著他的意,他就會胡思亂想,鑽牛角尖。


    方才,她不應該隱瞞的,也不會讓他對自己產生猜忌。


    “你認真聽我說,我今天進宮時對段貴妃用了催眠術,從她的口中得知了從前的一些事情,是關於宸妃的。”


    蕭長歌說著,目光掃到他的臉上,他的眉頭緊縮,緊緊地盯著她。


    “繼續說下去。”


    從段貴妃的口中說出當年的事情,並且是有關宸妃,蒼冥絕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不過還是安靜地聽著。


    蕭長歌把早上聽見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給了蒼冥絕,當年的事情,並非是宸妃所做,都是因為段貴妃。


    若不是段貴妃的嫉妒之心,想要利用葉皇後和宸妃之間互相殘殺,也不會導致這麽多人的悲劇。


    太子重病,宸妃死於大火,蒼冥絕雖被救出,卻獨坐輪椅十多年,三個人的悲劇,也到了該讓罪魁禍首償還的那一天。


    聽完她的話,蒼冥絕的臉色突變,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緊緊地握著桌角,臉色如同墜入地獄一般森寒,那雙眼仿佛剪不斷的,無邊的黑暗。


    突然,他猛地一拳打向了旁邊的桌角,桌子應聲而裂。


    蕭長歌被他的情緒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


    他的戾氣十足,蕭長歌卻慢慢地走近他,將他那隻流血的手緊緊地握在手裏。


    “真相已經浮出水麵,相信嘉成帝會秉公辦理的,你不要衝動。”蕭長歌最怕他會做出傻事,安撫他的情緒。


    他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大手緊緊地包裹住蕭長歌的手,不忘記她還在他的身邊。


    “沒想到,竟然會是她,是她間接害死了母妃,她比兇手還可惡!”蒼冥絕咬牙切齒。


    若是段貴妃此時站在他的麵前,他早就將她剝皮抽筋了。


    “是,當初所有人都以為是宸妃在太子身上下毒,豈料,竟是段貴妃嫁禍給宸妃,讓葉皇後相信,才會導致……”


    蕭長歌沒有繼續說下去,好在現在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他們也可以更好地想辦法對付段貴妃。


    “現在隻要在皇上的麵前拆穿段貴妃的假麵目,讓她把當年的事情親口說出來就行,相信嘉成帝會處置她的。”蕭長歌輕聲溫柔道。


    可是,蒼冥絕卻搖了搖頭:“不,我要親手,讓她還債。”


    “你這次聽我的,行嗎?我來想辦法。”蕭長歌低聲道。


    蒼冥絕沒有辦法讓殺害自己母妃的人逍遙法外,大仇要他親手去報,他要眼睜睜地看著段貴妃,生不如死。


    可是,麵對蕭長歌滿腔擔憂與乞求,他也不能拒絕。


    最後,他隻能妥協,摸著蕭長歌的臉,低聲歎道:“不管用什麽方法,最後,要讓我來了結她。”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蕭長歌明白他的心思,如果不讓他這樣做,那麽他的心裏,將會永遠有一個疙瘩。


    點點頭,一頭栽進他的懷裏,有些不滿地控訴:“你剛剛因為這件事情兇了我,現在還疼呢。”


    嬌嗔的聲音從蕭長歌的嘴裏發出,是從來沒有過的好聽,蒼冥絕為之一怔,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是愣愣地盯著她看。


    蕭長歌見他沒反應,捶他的胸膛,可是肆虐的手很快被他緊握住,不容逃脫。


    “對不起。”他聲音低沉沙啞誠懇。


    這次換成蕭長歌怔住,猛地從他的胸口抬頭,卻見他的表情一臉認真。


    “我是說真的,不在我的身邊,讓你受了這麽多苦,因為我,不能盡快迴到我的身邊,我有時想要為你做些什麽,卻覺得無能為力。”蒼冥絕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力感。


    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可是自己卻從來沒有覺得委屈,反而很開心。


    隻要是為他做的事情,都很開心。


    “傻子……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蕭長歌淚眼婆娑。


    蒼冥絕笑,緊緊地摟住她單薄的身子,溫暖她,也溫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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