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她所能想的人拋棄了她,千辛萬苦尋找的人認了別人,一下子所有的希望成空,她到底要選誰?


    她還有選擇的權利麽?


    “我也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蕭長歌苦笑了一聲,這是重生後,第一次她掌控不了的事情。


    從側殿出來,外麵已是正午,天空明媚得如同從來沒有下過雪一樣,湛藍無比。


    穿過長長的長廊,外麵的風雪輕輕地吹了進來,一轉角,哲而的身影便出現在她的麵前。


    “公主,屬下可算找到您了。”哲而單手握著掛在腰上的劍,臉色嚴肅正經。


    看他的臉色,蕭長歌心裏突覺不好。


    哲而並不經常過來找她,一直都是暗地裏保護她,這次過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發生什麽事了?”蕭長歌一本正經地問道。


    “方才在廚房後院,抓到了一個偷偷摸摸的太監,不是東華園裏麵的人,從他的身上搜到了一些東西,屬下想,可能和明溪中毒的事情有關。”哲而眉頭緊縮,一發現,就立即過來稟告給蕭長歌。


    因為這幾日擇親的事情,蕭長歌的心思一直都在蒼冥絕的身上,明溪中毒這件事情雖然有暗中再查,畢竟投入得都不大。


    這次兇手主動出現,又是因為什麽原因?


    “在哪裏?帶我去看看。”蕭長歌一甩衣袖,匆匆地往前走去。


    “人已經被我關押在柴房,找了兩個人守著。”哲而匆匆跟上她的身影,往柴房的方向走去。


    外麵冰天雪地,柴房裏麵也不溫暖,四處都透著風。


    進門的時候,那個太監正被凍的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嘴裏被布條緊緊地勒著,手腳都被繩子綁著,整個人躺在木柴的上麵。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蕭長歌冷傲地走到他的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個太監緩緩地睜開眼睛,嘴唇有些顫抖,卻聽不出他想要說些什麽。


    “賽月,去搬個火爐進來。”蕭長歌臉色鎮定地道。


    見他冷成這樣,想要讓他吐出一些什麽也難。


    火爐很快搬了進來,狹小濕潤的柴房裏麵很快溫暖起來,那個太監動了動唇,倒是溫暖了幾分。


    “你不用問我,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那個太監能夠開口說話之後,冷冷地瞥了一眼蕭長歌,不屑地迴過了頭。


    “我還沒問呢,你就這麽肯定你什麽都不會說?”蕭長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公主,這些就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很明顯是要來這裏下毒的。”哲而指了指旁邊桌子上麵的各種藥瓶,紅橙黃綠都有,五彩繽紛。


    見到那些罪證,太監的臉色倒是變了一下,冷汗不斷地從他的頭皮中冒出來,樣子有些驚懼。


    “證據都在這裏,你說也好,不說也罷,拿到太醫院裏麵讓那些太醫瞧瞧,真相自然大白。”蕭長歌目光看了看那些藥瓶,倒是心情頗佳。


    那個太監沒有說話,雙眼不斷亂轉著,似乎在想些什麽。


    “哲而將軍,把這些藥拿到太醫院,把這個太監送到皇上的麵前,讓皇上來判。”蕭長歌估計這個太監也是個亡命之徒,根本不會害怕她說的話。


    末了,又加上一句:“我看他實在麵熟得很,像是哪位娘娘身邊伺候的太監,說不定還能替皇上鋤奸。上次我們在宴會上的時候抓住了一個想要縱火的太監,審訊完了之後,滿門抄斬,連誅九族,因為他一人,害死了整個家族,你說說,多不值啊!”


    蕭長歌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太監,眼睛裏滿是同情。


    那個太監聞言,許是想到了自己家人的結局,心裏有些微微動容,看向了蕭長歌。


    “不,不要,不要告訴皇上……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我願意承擔所有的事情。”太監聲音有些顫抖,最後居然用頭去撞旁邊的木柴。


    “殺了我,我承擔所有的罪責,殺了我……”


    蕭長歌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殺你?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那個太監猛地抬起了頭,麵無表情:“你想怎麽樣?”


    空氣中冷然了一會,蕭長歌便站了起來,身姿風華卓越,嫵媚妖嬈的麵容冷漠如霜,沒有任何表情。


    “我隻問你,幕後兇手是誰?”蕭長歌紅唇微動,目光淩厲地掃向了他。


    幕後兇手?那個太監冷笑了一聲,艱難地搖了搖頭:“沒有幕後兇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那你這次到東華園來,為的是什麽?”蕭長歌再次逼問。


    “當然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太監依舊搖頭。


    早就知道他不會這麽容易就把幕後兇手招供出來,蕭長歌也不著急,悠悠地走到了旁邊的桌子上,忽而轉身看向了旁邊了。


    “既然你不肯說,也就罷了,我原想要放你一馬,如今,也隻能這麽做了。”蕭長歌微微側目,眨了眨雙眼。


    那個太監有些疑惑地抬頭,她竟然想要放過自己?


    是他想多了吧,或許她隻是隨便說說而已,總之,不管結局如何,他都不會出賣身後的任何一個人。


    “公主……”哲而見蕭長歌最後竟然要把太監放掉,開口想要製止住她的話。


    蕭長歌對他擺擺手,轉身道:“哲而將軍,今晚晚上趁著夜色,你把這個人丟到容嬪寢殿門口,讓容嬪的人抓到他。既然他不願意對我們說,那就讓他去和容嬪說罷。”


    說罷,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緊緊地鎖了起來。


    盡管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麽做,但是哲而對於她的話沒有懷疑,反而還十分服從。


    “你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要把我送到容嬪的身邊?你到底有什麽企圖?”那個太監臉色有些難看,急急地問道,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


    容嬪?他做的這件事情和容嬪根本就不相幹,為什麽要把這件事情和容嬪扯上關係?


    那個太監心裏百轉千迴,壓根就想不出答案。


    “你沒有必要知道。”蕭長歌冷冷一拂袖,轉身出了柴房。


    柴房裏麵瞬間冷清下來,哲而不自覺地跟上了她的腳步,大步流星地跟在她的身後。


    “公主,你為什麽要把那個太監送到容嬪的宮中去?那可是好不容易抓到的想要謀害我們的人,說不定順藤摸瓜就能摸到母後兇手。”哲而氣息有些不平穩,聲音有些急促。


    風雪中,蕭長歌停下了腳步,身後就是哲而高壯的身影,想必很多人對於她方才做的事情都很納悶。


    但是,方才的那種方法,比把那個太監交給嘉成帝更是上上策。


    “方才那個太監確實想在東華園中做些手腳,但是被抓獲的時候,臉上根本就沒有一絲的驚恐害怕。這樣子的人,就算受到了審訊,後方也一定有人替他出謀劃策。”蕭長歌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說,他身後的人,權勢很大?”哲而劍眉緊縮,有些不敢置信。


    蕭長歌道:“首先,看他的動作神態,就不是一般的太監,應該是以太監的身份養在宮中的暗衛;其次,他對死沒有絲毫的恐懼感,但是很在乎自己的族人。


    再次,在我提到容嬪的時候,他的神情變了變,想必是知曉他主子和容嬪之間的關係。


    區區一個太監,能將事情順的這麽有條理,背後那人想必權勢滔天。”


    這個太監不簡單,眾人都知道。


    哲而的心裏還是十分疑惑。


    “就算是如此,但是,這個太監和容嬪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說起容嬪,這話就長了,蕭長歌也不想再去提及從前的事情,太過複雜。


    “哲而將軍,你不是蒼葉國的人,你不知道這個皇宮裏麵都有一物製衡一物的道理。每個人,都有他害怕和抵觸的東西,也有他要盡的責任和義務。”蕭長歌眺望遠處的白雪美景,卻看不到再遠一點的宮牆。


    哲而似懂非懂,蕭長歌的話裏,到底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麽要把這個太監送到容嬪的宮中去。


    諾大的王府,沒有一個丫鬟侍衛敢在蒼冥絕的麵前晃悠。


    自從宮裏出來的時候,蒼冥絕就已經將自己身邊的侍衛通通趕走,一個人在書房裏待了一天。


    江朔和魅月在外麵急得快要上火。


    一年前的狀況怎麽又發生了?


    一年前,是王妃離世,王爺精神頹靡,鬱鬱寡歡,雖然最終好了起來,但是現在看來,後遺症還有殘留。


    “離樓主,你終於來了,趕緊進去看看……”江朔求助似的看向了匆匆而來的離簫,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書房的門被重重地推開,蒼冥絕冷漠的身影便站到了他的麵前。


    “鬆州太守引咎辭退太守之位一事,是誰在處理?”蒼冥絕聲音冰冷的如同地獄來的修羅一般,令人渾身上下都流動著一股冰冷的感覺。


    鬆州太守?江朔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恭敬道:“這件事情是屬下處理的,王爺,當初您說鬆州太守辦事太過庸碌,另找他人頂替的嗎?”


    江朔冷汗津津。


    每當蒼冥絕怒意正盛,又無處發泄的時候,就會不斷地將思緒轉移到政事上麵。


    如今他們操控的八州三關,已經平穩無比,這個鬆州太守是什麽時候的事了,江朔也不記得了。


    “後麵頂替的這個人,把鬆州治理成什麽樣了?每每呈報上來的民情安居樂業,太平安穩,但是無音樓的去暗訪,百姓卻苦不堪言,街邊乞討者多不勝數。”蒼冥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劍眉微挑。


    他整個人就如同沐浴在黑暗中,身邊的光芒早就不知所蹤。


    江朔低頭思索了一會,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當初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確實有些帶著個人情緒,但是鬆州太守給他的印象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正當他猶豫躊躇不覺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冷然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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