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葉霄蘿幾乎是盯著雪地沒有動彈。


    聽見那個侍衛的話,被嚇了一跳。


    “你有沒有看見,雪地上多出了一個影子?”葉霄蘿雙眼圓睜,有些驚恐地看著侍衛。


    那個侍衛啞然失笑,仿佛從來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


    “王妃,屬下並沒有看見多出一個影子,您還是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夜色深重,我們還是趕緊迴府吧。”侍衛說到後麵,也越來越沒有底氣。


    此時已經快接近子時,大街上空無一人,唯有他們兩人,難免會胡思亂想。


    但是在他們踩的這片土地上,免不了有過幾條人命犧牲,又是這麽沉重的夜晚,說什麽都沒有,都是寬慰。


    “說得對,還是趕緊迴去。”葉霄蘿提著衣裙,腳步走的越發快了起來。


    但是,耳邊卻在此時傳來了一陣女子哭泣的聲音。


    如同嬰兒,又如同貓叫一般傳進了她的耳裏,打破了這個本就有點驚悚的夜晚。


    “你,有聽見什麽聲音嗎?”葉霄蘿突然驚悚地開口問道。


    那個侍衛脊背一涼,渾身散發著絲絲冷意,依舊堅定道:“王妃,屬下什麽都沒有聽見,咱們還是快些迴去吧!”


    其實他什麽都聽見了,隻是沒敢說出來,他不想嚇到葉霄蘿又嚇到自己。


    突然,猛地一聲厲聲啼哭音劃破夜空,葉霄蘿身子一軟,腳一屈就要落地,幸虧那侍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王妃,您沒事吧?趕緊起來,這條路實在陰森可怕,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那個侍衛心裏的底氣鎮定也快被磨光了。


    此時,天上的月亮也被隱藏進了雲層,原本就不大明亮的街道,再次暗淡了一分。


    “喵!”一聲尖銳的貓叫聲從不遠處傳來,飛速奔跑的身子不斷地在他們的腳下竄來竄去。


    “王妃,您看隻是一隻貓而已,沒事的。”侍衛送了一口氣,感情剛才的聲音都是這個東西在作怪。


    但是葉霄蘿總覺得今夜有些不太平,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心裏麻亂一團。


    那隻貓卻一直徘徊在他們的腳下遲遲不曾離開,尖銳的貓叫聲不斷地充斥著他們的耳朵。


    不堪其擾的葉霄蘿隻想盡快擺脫它,腳步漸漸地快了起來,不顧身後的各種聲音,一心隻想往前。


    “葉霄蘿……”一聲空洞低靡的女聲似乎從空中緩緩飄來,輕易萬分地落在葉霄蘿的耳朵裏。


    “誰?”葉霄蘿猛地迴頭,精神有些不濟。


    身後空無一人,黑暗一片。


    良久都沒有人迴答,葉霄蘿隻覺得眼前的這團黑影越來越重了,聲音也越來越讓人恐懼了。


    “你有聽見有人在叫我名字嗎?”葉霄蘿看了看旁邊強壯鎮定走路的侍衛問道。


    那個侍衛正想搖頭,身後卻再次傳來了一個萬分空洞的女聲:“葉霄蘿,還我命來!”


    葉霄蘿腿一軟,作勢就要倒下。


    “你殺死了我,我被埋在冰冷的底下,好冷,好重……”


    空中的冷風漸漸地變強,葉霄蘿猛地四處看了一眼,厲聲道:“你是誰?出來!”


    瞬間,一陣狂風唿嘯而過一道黑影從她的頭上掠過,帶著陰森冷氣的袖子將葉霄蘿推倒,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我是誰你不知道嗎?當初是你殺死了我,是你放火燒死了我……我要你償命!”淒厲的女聲不斷響起,響在葉霄蘿耳畔。


    葉霄蘿猛地一驚,身軀不斷地抖動起來。


    轉頭緩緩一看,一個身著白色衣裳,隻有一半身子的女人吊在半空中,那張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慘白一片。


    “是她來了,她來了……”


    原來真的是她,當初自己如此對付她,今天她真的來找自己索命了!


    “王妃,王妃您說誰來了?”侍衛猛地拽起了躺在地上的她,二話不說,就將她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但是,心理受了重創的葉霄蘿根本站不起來,雙眼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


    又是一陣濃烈的風刮過,等到那陣風吹過,侍衛竟然消失不見了,所有的聲音和腳步聲都靜止了,就連燭火也消失不見。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不是我,不是我……你走開,不是我害了你,是錦瑟,你要找就去找她……不關我的事!”葉霄蘿趴在雪地裏,不敢抬頭看。


    “殺我的人分明就是你,你還要推卸責任?我要你不得好死!”淒厲沉沉的聲音劃破夜空,響徹雲霄。


    葉霄蘿猛地一震,心裏緊縮著:“真的不是我,要我殺你的人是錦瑟,是她在背後出謀劃策,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敢那麽大膽殺人啊!”


    雪地裏什麽聲音都沒有了,頓了一會,那個聲音又道:“那麽你是承認你殺了我?”


    “不是我不是我……”


    葉霄蘿從頭到尾隻會這麽一句話,根本沒有其他想法,隻求自己能夠保住命就行。


    “那你當時是怎麽害我的?你要是能說清楚,我饒你一條命也不是不可以。”悠長空洞的女聲圍繞在葉霄蘿的耳邊。


    她身子匍匐在地上,一字一句地顫抖著說了出來:“那個時候瘟疫爆發,是錦瑟,她讓我找了一對得了瘟疫的母子,將他們故意安排在冥王府外,就是為了讓你發現他們再為他們診治,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地把你騙到城外的木屋去。”


    空氣裏有些沉靜。


    “繼續說。”


    葉霄蘿哭的斷斷續續,聲音有些哽咽:“她讓我把你騙進木屋之後,就放火燒了木屋,也是她讓我殺了你,讓我永絕後患……都是她指使我的,不要殺我啊!”


    話音剛落,雪地裏卻突然炸開一朵煙霧彈,灰白的煙霧繚繞在她的身邊,不一會,她便沒有了知覺。


    雪地裏頓時安靜得如同荒無人煙一般。


    夜晚並不是注定就是沉重的,兩道身影沿著皇宮牆邊一路竄到了禦花園的偏側邊,沿途竟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的身影。


    東華園正堂裏隻點著一盞暗淡的燭火,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裏麵還有燭火。


    門輕輕地被人敲響。


    兩人走了進去,蕭長歌側倚在軟墊上小憩,今日在殿中喝了一點酒,腦袋裏暈乎乎的,睡上一覺,倒也平靜了許多。


    聽到敲門聲,立即睜開了雙眼,隻見兩道身影逆著燭火朝她走來。


    “小花,事情已經辦好了。”明溪看著倚在軟墊上麵休息的蕭長歌,目光有些閃爍。


    明溪至始至終都沒有在這場計劃中露過臉,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妝容。


    反而是阿洛蘭,不僅易容成了蕭長歌的樣子,並且嘴角還塗了血,在黑夜裏看起來確實有些陰森可怕。


    “是不是她?”蕭長歌等了一個晚上,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這一年來的猜測不會出錯,從前,除了葉霄蘿有理由對自己下手之外,她根本沒有仇家,而且在京郊木屋裏的那個身影也像極了葉霄蘿。


    這麽多年了,今天終於到了要把真相揭開的那一天了,蕭長歌的心,怎麽都靜不下來。


    明溪和阿洛蘭互相對視了一眼,才點點頭:“確實是她,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幫兇。”


    還有幫兇?蕭長歌雙眉微皺,葉霄蘿能求助的人是誰?還有誰也這麽恨她?


    “是誰?”


    “是一個叫做錦瑟的,從名字上看來,應該是個女的。”明溪答道。


    錦瑟,是擁香樓的花魁錦瑟?


    自己和她無仇無怨,為何她會幫著葉霄蘿來對付自己?


    “就憑她的智商,我估計也不能這麽完美地做出這件事情,背後一定有人幫她。但是為何是錦瑟?”蕭長歌低聲呢喃。


    明溪冷然嚴肅道:“謀殺王妃這麽重要的事情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她會告訴第二個人有兩種可能。第一,是那個人很得葉霄蘿的信任,任何心事都能托付,是心腹;第二,兩人之間存在交易,互相交換了秘密。”


    原來錦瑟和葉霄蘿私底下一直有接觸,看來應該好好查查這個錦瑟了。


    看看她是否暗地裏在操縱著什麽交易,是否有和朝廷中的人有來往,背後是否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個清楚明白。”蕭長歌緊緊地握住旁邊的桌角,語氣平平卻充滿堅定。


    她的雙眼微眯,看起來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心裏卻風起雲湧。


    原來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麽讓人不堪,背後不知道套著多少的陰謀詭計,扣著一層又一層的連環案。


    不知道這裏麵是不是還有涉及更多的人,要查,是不是能拖出更多?


    一切的一切隻是初露頭角而已,後麵到底有多少被蒙蔽的真相,多少人被殺害,多少人被控製成為棋子,多少幕後交易。


    這些都要一一查清楚。


    阿洛蘭碰了碰明溪的肩膀,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說。


    “小花,我們也逼出了她當時是怎麽對你下手的,你要聽一聽嗎?”阿洛蘭問的有些小心翼翼,畢竟事情的真相太過不堪。


    當初發生的那一幕,她就算是猜也能猜出個大概,但是既然是親口從葉霄蘿嘴裏說出來的真相,聽一聽也未嚐不可。


    阿洛蘭一字不落地真相說給了蕭長歌聽,當年的事情發生的太過可怕和駭人。說到底,不是因為瘟疫,而是葉霄蘿心中的嫉妒和恨意才是罪魁禍首。


    雖然早就料到了事情是這樣發生的,但是聽到真相時,心裏總會覺得冷漠殘酷。


    “小花,既然事情已經查出來是葉霄蘿做的了,我們應該及早把這件事情告訴皇上溫王和天下百姓,讓他們看看一個王妃手裏到底葬送了多少條人命,實在是太可惡了!”阿洛蘭怒意衝衝道。


    告訴嘉成帝,這個是下下策。


    明溪聲音有些冷然:“阿洛蘭,別添亂。”


    “我……”阿洛蘭有些委屈,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為什麽她這樣說就變成添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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