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似乎太平了幾天,但是這份平靜卻來的有些詭異,比平時風雲四起的時候,更加恐怖。


    阿洛蘭如同往常一樣到東華園的側屋去給明溪送飯,一進門,便見他負手立在窗邊,外麵的風雲變化透過薄薄的一層窗紙進了裏麵的房間,正好映照在他的身上。


    “明溪,用膳吧。”阿洛蘭把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目光一一瞥,便看見了桌子上麵擺放著的人皮麵具。


    白皙的一層皮甚至能看到底下紙張,但是五官卻是極為精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精致的美人胚子。


    “人皮麵具已經製好了嗎?”阿洛蘭驚歎了一聲,就想伸出手去拿,但是手還沒有放到上麵,就被一隻大手牢牢握住。


    “不許動,還沒有完全好,你要是一碰,可能會走形,到時候一切就要重頭開始了。”明溪麵色凝重地叮囑道,雙手不自覺地握的越發緊了。


    他的大手滾燙有力,阿洛蘭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目光隻是集中在他的手上,這是她和他的第二次接觸了。


    不知道這次的感覺為何又和第一次不同了,總覺得有些密密麻麻的幸福感將她吞噬。


    “那,那什麽,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這樣說話好別扭,不如晚上的時候再……”阿洛蘭低著頭,有些扭捏嬌羞不好意思。


    “對不起。”明溪猛地打斷她的話,立即鬆開了她的雙手,明明遇事十分淡定的他,此時卻顯得有些不淡定,“對不起,我隻是想讓你別碰而已。”


    兩人的臉頰都有些微微泛紅,尤其是明溪,很少和女子接觸的他,總覺得這種事情十分令人心驚膽戰。


    被他甩開的手在空氣中蕩來蕩去,阿洛蘭緊緊地握住那隻肆虐的手,低頭笑道:“沒什麽,是我太好奇了,真的沒有什麽。”不用和我道歉,我其實很歡喜。


    後麵的話阿洛蘭沒有說,她也沒敢說,沒有勇氣說。


    “還有最後一步,明天就能徹底好了,但是我要在你戴上之前叮囑你幾句。


    這個人皮麵具雖然看似簡單,但是戴上之後可能會引起皮膚不適,因為材質不同,每個人的皮膚也不同,可能會引發其他的問題。


    再者就是,戴上人皮麵具之後,不能輕易摘下,而是要用一種特製的藥水浸入人臉,才能摘下,如果自己強製摘除的話,會讓皮膚受損。


    平時洗臉碰水梳妝打扮都沒有問題,摸上去也會如同真皮膚一般,這是它的好處。”明溪目光看著桌子上麵的人皮麵具說道。


    這就是為什麽師父一直沒有答應山外各種求客的原因。


    人皮麵具會將一個人輕而易舉地變成另外一個人,很容易江湖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讓人為之傾狂。


    輕則傷及無辜百姓,重則影響國本,令天下大亂。


    “這樣啊,不過沒關係,反正我戴著它的時間也不會很久,等到幫小花處理完了這件事情也就能摘下了。”阿洛蘭自我安慰道。


    她能有這麽好的想法,明溪也很是欣慰,看來她想要幫助小花的決心已定,任何事情都動搖不了她的想法。


    “那就好,既然這個人皮麵具是我做出來的,我就會保障你的安全,你們女孩子最看重的就是容貌,我又怎麽會讓你置身危險呢?”明溪對她一笑,目光中滿滿都是堅定。


    有明溪的保證,阿洛蘭滿心歡喜,她根本不害怕以後的事情會如何發生,反正目前有明溪保護著自己,又不怕什麽。


    “那你可要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情,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保護我的安全!”阿洛蘭挑眉看著明溪,眼底全是歡喜。


    他的意思又被曲解了,他原本是說會保證她的容貌完好無損,但是卻被阿洛蘭理解成要答應她保護她的安全。


    明溪想反駁,但是看著她歡喜的笑臉,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最終,他隻是一笑置之。


    到底是相處久了,有些話根本開不了口,也罷,就這樣下去,也挺不錯的。


    “走吧,我們去東華園找小花。”明溪目光盯著桌子上麵的人皮麵具,看它的光線不錯,便放心地拍了拍手,準備離開。


    兩人一起出了門,這裏是東華園的一處側屋,走到東華園花不了多久的時間,繞過一處亭子,走下裏麵的橋之後,就能到正堂。


    “小花。”明溪伸手敲了敲門,裏麵很快傳來一聲迴答,他們很快開了門進去。


    “怎麽一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明溪從外麵進來就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一個侍女都沒有。


    蕭長歌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拿著一個枕頭放在自己的身後,臉色已經紅潤了不少。


    “自從生病之後,我就喜歡清淨,所以沒有派人照顧,吃藥的時候進來就行了。”蕭長歌朝他們笑了笑,根本不在意一般。


    “就算是喜歡清淨,也不能沒有一個人伺候,以後也不能把所有的宮女都趕走,至少要留一兩個。”明溪有些不同意她的做法。


    畢竟是一國公主,還受著傷,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連人都找不到,可不是白白受苦了?


    蕭長歌知道明溪是為了自己好,也沒有說什麽,隻問道:“人皮麵具也該製作好了吧?”


    自從明溪開始製作人皮麵具的時候,她就在計算著時間,估計現在也應該快完成了。


    果然什麽事她都知道,明溪點點頭:“已經製好了,等到今天晚上過去,麵具凝幹之後,明天就可以用了。”


    和她預料中的一樣,蕭長歌點了點頭,時間很準確,這樣人皮麵具就可以在明天晚上派上用場。而她也有一天的時間做足充分的準備。


    “好,明天晚上我們就動手。”蕭長歌想了想,他們在宮內,而葉霄蘿在宮外,最好的動手時機還是在宮外。


    “怎麽做?”明溪問道。


    他身後立著淡淡聽著的阿洛蘭也湊近了耳朵,細細聽著。


    這件事情,還是要蒼冥絕的幫忙才可以進行。但是蕭長歌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情,但凡一讓蒼冥絕幫忙,注定瞞不住。


    蕭長歌思慮再三,為了以後的謀劃,她還是沒有聲張,傳到蒼冥絕的耳裏。


    自己在宮裏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就多了,不過事情總歸會有辦法解決的,幸虧所需的東西不多,兩人也有輕功,事情也就簡單多了。


    房間裏麵隻有三人的細碎耳語,阿洛蘭聽完這個大膽的謀劃之後,雙眼竟然亮了起來:“聽起來很刺激,明溪,是不是?”


    阿洛蘭蹭了蹭明溪的肩膀,和他親密地互動。


    礙於蕭長歌在場,明溪隻好從鼻子裏發出一個淡淡的恩。


    “你們要注意安全,趁著這幾日皇宮中比較太平,把這件事情立即處理完。記得不要把事情聲張,一有變化立即收手。”蕭長歌細心沉重地叮囑道。


    明溪點點頭,心裏盤算著事情到底應該怎麽布局才會周全,畢竟這件事情是利用人的心理,打心理戰。


    “小花,你的傷好些了麽?”阿洛蘭看著蕭長歌有些紅潤的臉色,問道。


    蕭長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從上次離簫來過之後,又開了幾副藥過來敷著,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我的傷口已經不痛了,現在已經能走路了,隻是拉扯到傷口難免會痛,不過也實屬正常。”蕭長歌朝她一笑,如同月光一般明亮的雙眼微微眯起,淡淡的光芒從她的目光中散發出來。


    “幸虧這幾天皇上沒有派人過來要你去覲見,否則你的傷口一定會被人發現的。”阿洛蘭鬆了一口氣。


    “現在傳召也無礙,我下床走路已經沒有問題了,隻要不做劇烈運動,不會被人看出來的。”蕭長歌摸著自己的小腹,若是不去碰它,根本體會不到痛。


    明溪摩挲著下巴,這幾日確實是很關鍵,晟舟國國主派人寫信過來催促著和親之事,嘉成帝就算是千挑萬選也隻是在這幾天的時間。


    所以,作為十分關鍵的這幾天,蕭長歌的身體不能出任何差錯。


    “葉霄蘿犯了這麽大的錯,若是告知給嘉成帝,一定是個大罪,難道我們真的要這樣幫她瞞天過海嗎?豈不是太讓她好過了?”明溪憤憤不平,雙眼中透露著濃濃的冷漠無情。


    蕭長歌搖了搖頭,精致的眉眼低垂:“並不是這樣,我隻是想從葉霄蘿的嘴裏套出當年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我一定不會輕易饒過她。如果不是她做的,我也會讓這件事情浮出水麵,讓嘉成帝來處置她。”


    總之,不管事情怎麽變化,最終的目的是葉霄蘿,不會讓她逃過這一劫。


    “這樣就好,就算不讓她受罰,也不能讓她好過。”明溪最看不慣的就是仗勢欺人的人,更何況是欺負到小花頭上的人。


    從前,她還是蕭長歌的時候,葉霄蘿就不斷觸犯她的底線,暗地裏不斷地給她使絆子,她沒有在意,認為隻是一個癡情人不得已的嫉妒之心。


    豈料,不斷地容忍到最後,被害的人是自己。


    葉霄蘿用自己的雙手將她推進了黑暗的漩渦,讓她從鬼門關走迴,讓她和愛人分別。這些種種,她都不會忘記,並且會永遠記在心上。


    如今,她不會縱容一個想要害自己的人,並且,她要親手報仇雪恨。


    明天就是見證真相的一天,希望事情能按照自己所想的樣子發展,如果不能,不管動用什麽手段,都要讓事情迴到正確的軌道上。


    “你們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明溪你也要保護好阿洛蘭,宮中步步驚險,你是知道的。”蕭長歌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來迴徘徊著,看著柔弱的阿洛蘭,不免有些擔憂。


    “下山的時候,我遵囑師父所托照顧好你,我的責任是保護你的安全,但是阿洛蘭是晟舟國真正的公主,我也會保護好她的,你放心。”明溪看了看身旁的阿洛蘭,身上挑的擔子又重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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