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之後,蕭長歌去了偏殿,明溪住的房間裏麵同樣燈火通明,沒有一絲幽暗。兩道人影走在房間裏麵,被燭火拉長的身影不斷模糊地映在窗戶紙上。


    “明溪,你好點了麽?”蕭長歌身邊沒有一個宮女,獨自一人走進了正堂裏麵的。


    明溪坐在窗台底下不知道在看著什麽書,見到蕭長歌進來,隻是微微一笑,便放下了手中的書。


    “我竟然沒有發現,虧我還自喻是個大夫,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清楚。小花,若不是你,我估計不會發現這個問題,差一點就……”明溪自嘲道。


    蕭長歌接過他的書看了一下,果不其然,上麵的內容就是關於這個毒的東西,她不能找到的東西,明溪總能發現。


    “是下毒的人心思太狠了。”蕭長歌語氣中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明溪,你得的是什麽毒?”


    明溪苦笑:“根本不用翻書,一看症狀就知道了。這種是蒼葉國專有的一種毒草,又結合了上百中毒草,將它們揉在一起,再加上大量的蒙汗藥混合,最後搗碎,曬幹,研磨成粉狀。在有需要的時候灑進某個物體,隻要聞到這個味道,就可以進人的身體。”


    灑在某個物體?原來這種毒素是需要載體的,蕭長歌看著明溪的房間,冷聲道:“我明天就讓人把你的房間換了,你身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換了。這種毒,可有解藥?”


    阿洛蘭原本很鬱悶地聽著兩人的對話,聽到解藥時,恍然提起了精神,雙手撐著下巴,目光炯炯地看著明溪。


    明溪點點頭:“解藥有是有,隻是要沒有藥引。”


    “什麽藥引?”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天山雪蓮。”明溪低聲道,“原本天山雪蓮就是生長在冬季的,但是在京城裏麵肯定沒有,若是現在是在山上,就可以去挖掘。”


    天山雪蓮?蕭長歌記得她上次和明溪比賽的時候,挖了一個天山雪蓮,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疊穀中應該還有,我現在就飛鴿傳書給外公,讓他將天山雪蓮送下來。”蕭長歌說罷,轉身就要去寫信。


    “我不想讓師父知道我中了毒,若是他知道了,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下山,把我抓迴疊穀。可能還有你,現在你的心願還沒有完成,你不能迴去。”明溪考慮得十分全麵周到,將事情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也是,秋莫白一定不會讓明溪出事,更不會讓他待在這麽一個危險的地方,不知道會不會怪自己,怪自己自作主張要下山,結果連累了明溪。


    “明溪,要不然你迴疊穀去,這裏太危險了,什麽事情都是在不經意之間發生的。我怕將來麵對的危險更多,你還有大好的明天,不要參與進來。”蕭長歌深吸一口氣,她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對的,可是她依舊這麽做了。


    雖然這個時候讓明溪迴疊穀,是個非常懦弱的事情,但是除了這個辦法,毫無辦法。


    “不行。”明溪的臉瞬間黑了下來,冷聲道,“我是絕對不會迴穀的,我答應了要保護你,在我的誓言沒有做到之前,我是不會迴去的。”


    雖然不知道明溪有什麽誓言,但是阿洛蘭也支持明溪的決定。


    明明知道宮中這麽險惡,把蕭長歌一個人留在宮中,實在太過危險,他們一走了之,也不是大丈夫的行為。


    看著明溪堅定的目光,蕭長歌沒有辦法再說讓兩人離開的事情,目光微微看了一眼窗外,冷冽而又堅定。


    “天山雪蓮我會想辦法的,在這宮中就沒有庫房裏麵沒有的東西。”蕭長歌雙眼一眯,轉身問道,“明溪,你這毒可以堅持多久?”


    “在這些天裏,我都會用其他的藥壓製住自己的毒性,不讓它發作,隻要一有時間,我就會運功逼毒。大概也能堅持十來天。”明溪說著,雙眼又不停地閉下來,表現出異常驚人的睡眠質量。


    明溪搖了搖頭,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都快掐出一道道青紫的痕跡來,可是那睡意依舊如同狂風過境一般席卷而來。


    他猛地站了起來,桌子上的茶具被他掃到了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他目光艱難地睜開,很快又閉上。


    “小花……”明溪有些艱難地說道,“打暈我。”


    毒素要上來,擋也擋不住,隻能用打暈的辦法暫時不讓毒素入侵,這樣會稍稍壓製一下毒性。


    蕭長歌點點頭,往他脖子後麵的穴位重重地錘了一掌,明溪便毫無支撐地睡了下來。


    在他快要倒地的那一瞬間,阿洛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衝到了明溪的麵前,扶住了他已經沒有了知覺的身子。


    明溪整個人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並不覺得很重,反而還有一種甘之如飴的幸福感,或許這就是能夠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保護他的一種成就感吧。


    “阿洛蘭,我等會就讓宮女將另外一間偏殿收拾一下,你們就現在正堂這裏委屈一下,那個房間,是萬萬不敢再去的了。”蕭長歌認真叮囑道。


    知道事情嚴重性的阿洛蘭點點頭,目光嚴肅地看著正前方,不敢有絲毫鬆懈。


    次日,蕭長歌便讓自己身邊的宮女去抓藥,這個宮女是哲而的人,她偷偷地塞了需要的紙條給她,讓她到太醫院裏麵抓藥。


    “公主,皇上身邊的安公公來了。”就在那個宮女出去不久,另外一個在外看守的宮女立即來報。


    安公公是嘉成帝身邊的總管太監,他一來,肯定是因為嘉成帝的緣故,蕭長歌將桌子上的醫書全部都收了起來。


    “老奴參見公主。”安公公果然是在宮中待久了的公公,根本沒有趨炎附勢這一說,無論見了誰,該有的禮數都不會少。


    他在宮中見慣了太多的妃子宮女,起起落落的一生,今日誰風光正盛,明日誰又香消玉殞。生生死死說不清楚,也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很多事情,都有無限變化的可能。


    尤其是安公公看準的人。


    “公公不必多禮,快起吧。公公今日來是皇上有什麽吩咐嗎?”蕭長歌問道。


    能讓安公公親自出馬的人,無非就是當今聖上了。


    安公公笑道:“是的,老奴奉了皇上的口諭來傳公主今日下午到馬場賽馬,各個皇子和王妃,以及妃嬪都會到場。”


    原來又是宮中的活動,像這樣的賽馬活動常常是在春天,不過冬天也行,隻是比較危險。不過現在人就是喜歡刺激新鮮的事物,或許在冬日賽馬,才能突顯皇家風範。


    蕭長歌點點頭迴道:“勞煩公公親自跑一趟了,我這就去換衣裳,下午一定準時出行。”


    “好,那老奴先行告退了。”安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塵,轉身出了東華園。


    馬場賽馬的運動一直都是蒼葉國曆年來的娛樂項目,在馬場上麵除了賽馬,還有許多馬上娛樂的玩法。


    在這宮中,但凡是年紀稍大一點的皇子公主都會騎馬,就算是年紀稍小一點的,此時也能騎在馬上自娛自樂一番了。


    蕭長歌原是不會騎馬的,不過之前跟著蒼冥絕去過幾次馬場,慢慢才學會了騎馬。


    按照她今天這個水平來說,除了賽不過蒼冥絕之外,她贏過了魅月,江朔,離簫,這三人的馬術都是一流,就是不知許久不練,是否會生疏。


    不過蕭長歌倒也不擔心,就算生疏了也沒關係,在馬場上,她不會妄自出手,除非到了不得已之時。


    隻是抓藥的那個宮女還沒有迴來,眼看就要到下午,蕭長歌不得不喚了另外一個人進來幫她梳妝打扮,這馬場上的發飾都是有講究的,騎馬的裝束也要十分簡單輕便。


    “公主,您看這樣可好?”宮女鬆開了手,把最後一個簪子固定在蕭長歌頭上問道。


    這次的發型是將所有的頭發都梳了上去,盤卷起來梳放在兩側,形成一個簡單的發型,又用獨特的東西將頭發固定起來,在頭發上麵插進了兩根簪子顯得不會太素淨。


    整個人看起來簡單脫俗,蕭長歌感覺著銅鏡中的自己,覺得還可以,便點點頭。


    “衣裳就要那套淡綠色的騎裝,還有鹿皮靴子。”蕭長歌想了想,那套淡綠色的騎裝既不會太出挑,也不會太素靜反而落了背後。


    淡綠色不鮮不豔,簡單卻也不失風範。


    那個宮女點點頭,從旁邊的衣櫃中拿出了那套衣裳為蕭長歌換上,霎時,人便顯得有些神清氣爽,威風凜凜。


    “公主,您真好看。”那個宮女由衷地誇獎。


    “都是你的功勞。”蕭長歌淡淡地迴道。


    這個宮女年紀尚小,聽蕭長歌這麽一說,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個抓藥去的宮女還沒有迴來,蕭長歌焦急之餘又派人去太醫院裏麵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人還沒有迴來,迎來的倒是出發的隊伍。


    這次的賽馬場不在宮中,是在京郊的一處圍獵場裏麵。


    京城中的圍獵場並不是很大,卻是皇家人經常去的一個圍獵場。隻要一有閑暇時間,嘉成帝便會叫上幾個兒子,一起到圍獵場圍獵。


    而更遠的那個圍獵場不在京城,那個圍獵場是由真正的森林搭起來的,在裏麵騎馬跑上三天三夜,都不會繞到原點。


    “和瑟公主也來了,聽說晟舟國也是馬背上的國家,不知道和瑟公主的馬術怎麽樣?”葉皇後一頭繁重的發飾,打扮得光鮮亮麗,似乎此去根本沒有要騎馬的意思,隻是為了當個花瓶讓人賞心悅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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