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低冷的書房內每個人都各懷鬼胎,溫王冷眼旁觀這一出好戲。


    蒼冥絕搖了搖頭。


    “太子,你可以不顧你自己的名節,但是你不能罔顧葉皇後對你的期望,她一心盼著你這個太子能當的久一點,背後不知付出了多少汗水努力,用多少銀錢打了多少關係。你說這一張紙交到父皇的手中,不是讓葉皇後難堪嗎?”蒼冥絕的話中透露著幾絲慵懶之意,他吃定了太子。


    已經一年多了,他一年多沒有說過這麽長的話了。


    “蒼冥絕,你卑鄙。”半晌,太子才從自己的口中吐出幾個字。


    他心裏屈服了,蒼冥絕說得對,他不可能不顧葉皇後對他的期望,他這個太子能當的久一點就要久一點,葉皇後今生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了。


    但是,他同樣不想受蒼冥絕的擺布。


    “這不是卑鄙,這是一種手段,我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有錯嗎?”蒼冥絕挑眉看著太子,唇邊勾起一抹再冷不過的笑意。


    別無選擇了,太子胸腔裏麵就像是被水慢慢地浸著,一點一點地將他五髒六腑堵的水泄不通。喉嚨裏湧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又讓他強行壓了下去。


    “好,事成以後,你立即將你手中所有的記錄都燒光,若是以後你再用這件事情威脅我,我一定魚死網破。”太子雙眼氣的猩紅,喉嚨裏腥甜的味道竄在整個口腔裏。


    “這是自然。”蒼冥絕收了笑意,他的心事,總算了了。


    沒有了蕭長歌,他這輩子,不會再娶任何人,他寧願孤獨終老。


    疊穀這幾日寂靜的不行,三個人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就連平時最愛和明溪抬杠的秋莫白也沒有了聲音,整日便和唉聲歎氣一起過日子。


    “小花,在你走之前,我再教你辨別一些厲害的毒術吧,要不然到了京城中,別人給你吃什麽藥,你都不知道。”秋莫白還是從躺椅上站了起來,雖然他知道蕭長歌應該都認識那些藥,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多和她說幾句話。


    “好。”蕭長歌閑來無事,除了收拾一些包裹,就是在廚房幫忙。


    兩人走到了後院裏麵的藥房,裏麵是專門擺放書籍和藥材的地方,院子外麵的長廊上還擺放著蕭長歌熟悉的鐵架網。


    如果不是她心裏的執念未解,在這裏待上一輩子,應該也是神仙般的日子吧!


    隻可惜,事與願違。


    “小花,下山的時間可定下來了?”秋莫白一麵在書架上麵找著書籍,一麵問道。


    蕭長歌咬咬唇,笑道:“其實也不急,我還想多陪外公幾天。”


    略微有些蒼老的手握住書一怔,很快便迴過神來:“這事哪裏不急了?要是我未來的外孫女婿跟別的女人跑了怎麽辦?所以小花,還是過幾日就下山吧。”


    他知道蕭長歌的想法,她是不願意自己孤單,所以才想多留幾天,但是他卻不想看到她日夜煎熬。


    “外公,其實我和你學了這麽久的醫術毒術,外麵的人根本就傷害不到我,還是讓明溪留下來陪你吧。”蕭長歌不想自己走了還要拖上明溪,秋莫白一個人在這個疊穀裏麵一定會孤單寂寞。


    而她自己,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秋莫白又拿了幾本毒書下來,都是他這幾十年來遇見的毒自己編策起來的,裏麵的每一條都是真實並且做了詳細記錄的。這麽個寶貝,他就連明溪都沒有給他看過,如今,卻給了蕭長歌。


    “小花,明溪他在跟著我之前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且不知道為何他內力深厚,有他保護你一起下山,我才不會擔心。”秋莫白很久沒有這麽溫柔地說過話了,臉上紅白交加的,不過在年老之時還能體會一下當人外公的心情,他死而無憾了。


    “這山林雖然人煙稀少,但是架不住有像上次一樣晟舟國的人偷襲而來,要是有明溪在這裏,我也會安心點。”蕭長歌想到上次冰冷的刀鋒架在她的脖頸上,隻需要輕輕一劃就能讓她命喪黃泉,不由得有些後怕。


    而秋莫白年紀大了,除了醫術毒術又不會武功,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中,不管有沒有壞人,都不安全。


    三人當中,隻有明溪最厲害,推來推去,不知道該將明溪留下來保護誰。


    “小花,你就聽外公一言吧!明溪那小子叫我師父叫了十幾年,我還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他的性情有些古怪,是因為他沒有見過女孩,對你時冷時熱是因為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心。你也別見怪,如果可以,就讓他死了這條心吧。”秋莫白終於說出了自己堆積在心裏良久的話。


    一個是自己的得意門生,一個是自己的親人,他不想其中一人受傷。如果可以,他寧願明溪可以斷了心裏麵的那個想法,不論是誰,都不能是小花。


    蕭長歌囁嚅了兩下,終究沒有迅速說出心裏的那句話,她一直以為明溪是討厭自己的。為什麽……


    “外公,你是說明溪他,他怎麽會呢?這絕對不可能!”蕭長歌撫額輕笑,想起明溪的一舉一動,再怎麽樣都和自己搭不上邊。


    秋莫白卻悠悠地撇了撇嘴道:“我怎麽會看錯呢?小花啊,這次我讓他下山不僅是為了保護你,也是讓他能夠有更開闊的眼界,讓他對你死心,然後看看京城中的女孩子,找到他喜歡的人。”


    這十幾年來他都不曾提及要為明溪娶媳婦這件事,他也是有私心的,老年孤獨是可怕的一件事,所以他才束縛了明溪自由的時間。


    看著秋莫白嚴肅的表情,蕭長歌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落下來,直到最後煙消雲散。


    “明溪他……外公,你是想讓他從我這個節點死心?”蕭長歌皺著秀眉搖了搖頭,“這件事我不會做的,如果我做了,傷害的是明溪的以後,以後他會對這件事情有偏見。”


    如果就這樣傷害了明溪的愛情,恐怕他以後都會恐懼,都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秋莫白低頭沉思了一會,歎口氣道:“是我疏忽了,我也不是不想明溪受傷害。小花,你要是有什麽好的辦法就去做吧,我知道你很聰明。”


    木屋的門隔音並不是很好,外麵還是能聽見一星半點。


    即使明溪不願意去聽,但是無法抗拒的兩道聲音還是不斷地傳進他的耳裏,讓他幾近窒息。


    他坐在外麵的石階上,不斷地有微弱的飄雪落到他的身上,他也不曾去掃掉。


    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他不懂得愛情是怎麽一迴事,但是他隻想努力地去嚐試,不管結局如何。


    最終的啟程時間是定在三日後。大雪已停,適合出行。


    大清早的秋莫白就起床,不斷地往兩人的背包中塞幹糧,又裝了滿滿兩牛皮袋的水,放在一個包袱裏麵。其餘的包袱則是裝了一些常用的藥材,醫書,毒書,而毒液是用來防身的,直接放在兩人的身上。


    幾人用了早膳,根本就沒有多少的心思,不過還是勉強喝了幾口粥,蕭長歌抿抿唇,看著秋莫白道:“不會太久的,等到了山下,安全之後,明溪就會馬上上來陪你。而我,也會找個時間來看你。”


    一向自喻冷漠孤僻的秋莫白此時也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他用生出皺紋的手背抹了抹眼睛,展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趕緊下山吧,東西都準備好了。”秋莫白轉身僵硬道,不願看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明溪穿著一身深棕色的衣裳,外麵披著一件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皮毛的坎肩,背上背著一把長劍,頭發束的高高的,顯得十分精神。他把桌子上麵的包袱通通拎在手裏,就像是拎一隻小雞似的。


    “外公,我們走了。”蕭長歌和明溪向秋莫白鞠了一躬,見他沒有迴頭,隻是用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便一言不發地一步一步走下了山。


    這下山的路並不怎麽陡峭,還算好走,蕭長歌腳上穿了一雙鹿皮靴子,腳感好的沒話說,就像是在冥王府內的那雙一樣。想到這次下山馬上就可以見到蒼冥絕,她的心裏五味陳雜,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明溪,給我一個提著。”蕭長歌伸出手看向了身後的明溪。


    雖然看他背著背包輕鬆異常,但是蕭長歌還是覺得應該為他減輕一點負擔。


    “不用。”明溪低聲道。


    兩個字的拒絕果然夠高冷夠符合明溪的性格,蕭長歌訕訕地收迴手,拐下一個平地,突然,身後伸出一隻緊緊握成拳的大手放到她的眼前。


    “怎麽?”蕭長歌疑惑。


    那隻大手攤開,一個雕刻得十分精致的木偶便呈現在她的麵前。


    “給你的。”明溪塞到她的手裏,走到了她的麵前繼續趕路。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蕭長歌手裏便多出了一個輕巧的木偶,上麵紋路已經被磨平,摩挲上去就像是加工過好多次似的,一點也不咯手。


    蕭長歌拿著木偶仔細地看了看,雖然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大概的紋路還是能看得出來,好像是……好像是,她的樣子!而且還是吃飯時候的樣子。


    緊緊地握著那個木偶,看來秋莫白說的沒錯,明溪對自己果然是有心意的。


    “明溪,為什麽送我這個?”蕭長歌一路小跑追上前問道。


    走在前麵的明溪沒有迴頭,蕭長歌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說的話卻是極其僵硬的:“因為你吃飯的樣子很醜,所以雕刻下來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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