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清晨的露珠慢慢地從牆上落了下來,當東邊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青牆上的時候,預示著一天時光的蘇醒。


    這是蕭長歌離開的第一年,不知不覺中時光竟然已經走了這麽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度過了一年的時光。


    “王爺,這是塢城太守派人送來的信。”江朔手裏拿著一封密封起來的信件急急地遞給了蒼冥絕。


    這一年來的時光,蒼冥絕不斷地籠絡鞏固自己鄰城的勢力,暗暗地收攏自己的人,加強自己手裏軍隊的力量。


    這一年來,蒼冥絕變得更加冷漠無情,若不是必要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多說一句話,臉上也不會出現多餘的表情。


    而且手段更加陰冷毒辣,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肯放過一個,江湖上對他這個人越來越忌憚,有時候都會繞路而行。


    拆開信封,上麵的字並不多,為了防止信中的內容被人發現,他們設立了暗語,而信封上麵的字便是他們設立的暗語。


    “董渙已經將塢城西邊一個部落的百姓收服了,不管世道再怎麽變,他們都不會改變自己忠誠過的人。”蒼冥絕放下拆開的信封,冷聲道。


    “恭喜王爺又收服一城。”


    江朔行禮恭賀,即使是如此高興的事情,他都沒有見蒼冥絕的臉色有一絲的變化,或許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喜怒哀樂這四個表情了吧,有的隻是不斷地前進讓自己變得強大。


    “董渙做的不錯,京城我們已經收服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們先從中心點塢城開始,就不怕收服不了整個蒼葉。”蒼冥絕伸手指著桌麵上的蒼葉國分布圖,上麵十分詳細地標注出了蒼葉每座城的大小,位置,太守等相關信息。


    江朔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董太守辦事從來沒有失誤過,王爺,屬下相信隻要有董太守在,一切都會在我們的股掌之間。”


    越來越迎合的對話讓江朔覺得自己已經偏離了軌道,從前他從來不會這樣和蒼冥絕說話,自從火葬了王妃之後,他就琢磨不透蒼冥絕的心思了。


    “通知董渙,不管付出多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都要將塢城拿下。”蒼冥絕如刀刻般麵孔不帶一絲笑意,鷹肇般的雙眸中是江朔熟悉的冷漠。


    江朔點點頭,出了書房的大門,一轉身,便看見魅月站在他的身後,手裏端著一盅冰糖雪梨。


    “王爺心情如何?這種冰糖雪梨已經頓了一刻鍾,這是王妃曾經親手做給王爺吃的,他隻要一吃到這個,心情就會變好。”魅月想要試試這個靈丹妙藥。


    “還是別了,有這心思功夫還不如燉給我喝呢,自從王妃離開之後,王爺的表情就那一個,多吃無益。”


    江朔死皮賴臉地搶過魅月手裏端著的冰糖雪梨,又伸手將她拉到了冥王府的一處後花園亭子裏,津津有味地吃著那一盅的冰糖雪梨。


    魅月支著下巴,雙眉緊皺,難受地看著江朔:“也是,現在離簫也走了,我們和王爺也插不上話,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想那麽多了,不管王爺變成什麽樣,我們也應該默默地支持他,快點喝,喝完了就去辦事吧!”魅月催促道。


    跟著蒼冥絕風裏來雨裏去這麽多年,見過他的風光,他的無奈,他的霸氣,他的冷漠,他的無情,數十種樣子他們都見過,如今這種樣子,他們也應該默默地承受下去。


    如今的蒼冥絕,真真切切地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沒想到蕭長歌對他的影響真的大到了這個地步。


    山穀中的夜晚是寧靜安詳的,除了傳出一點風吹的聲音,基本上沒有什麽。


    夜晚,蕭長歌就坐在屋頂上麵,她的腳底下就是自己生活的一處地方,她一口又一口地喝著手裏冰冷的燒酒,臉頰漸漸地變得通紅,熱氣騰騰地上湧著。


    風雪有點大,她腦袋暈乎乎的,有些亂步地從屋頂上麵走了下去,梯子的方向有些看不清楚,不過還是憑借著方才上來的記憶走了下去。


    好好地睡一覺,明天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過不了幾天了。


    “師父,心裏又堵了?”明溪看著自己眼前難受的秋莫白,不由得問道。


    “沒有,是我自己給自己找堵,我又想起了曼兒,她年紀輕輕,涉世未深就那樣被人辜負了,若不是我沒有好好管教她,她也不會……”


    秋莫白生平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壞事,唯有做過錯事,每每心思來潮的時候總能想起早逝的秋曼蘿。


    “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才是我麽應該阻止的東西。”明溪很少說這麽長的一句話。


    “我對不起曼兒,也對不起她那個早逝的孩子,若是我能早點去將她接迴自己的身邊,她也不會嫁給蒼冥絕,還受了那麽多的苦。”秋莫白提及此事,心裏麵的愧疚並不是很快就能融化的,就算是時間沉澱了這麽久還是不能忘卻。


    “長歌的死,並不是一場意外,師父,冥王已經找了那麽久的兇手,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那我們強行插入也是無果的。如果長歌在天有靈的話,她一定會保佑我們平安的。”


    明溪試圖用自己的話來打動秋莫白,讓他走出自己的心裏陰影。


    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地離開自己,心裏一定悲痛欲絕,尤其是那種他有能力保護卻又無法保護的人的心痛感。


    雖然這話已經說了很多年了,但是明溪還是忍不住說了一遍又一遍,因為,隻要秋莫白不開心,他就會一個人喝悶酒,對他傾吐著自己心裏的事情。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了秋莫白心裏深處的秘密。


    “吱呀”一聲,門邊被人推動了,蕭長歌腳步不穩歪歪扭扭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什麽時候站在門外的?”明溪防備地站了起來,麵色不善地看著蕭長歌。


    豈料,蕭長歌此刻的心裏隻有方才秋莫白說的話,那些事情和發生在她身上的一模一樣,若不是今天偶然聽到秋莫白喝醉之後吐露出心事,她也不可能發現這種秘密。


    “小花來了!”秋莫白打了個酒嗝,皺著眉頭看著明溪,嗬斥道,“不要用這種語氣對一個女娃說話,多粗魯,小花過來坐,陪我喝一杯。”


    蕭長歌纖細柔嫩的手腕被秋莫白抓在手裏,他略帶微繭的掌心抓著她的手,剛一握緊就被蕭長歌甩開。


    “你是秋莫白,秋曼蘿的父親?”蕭長歌一點一點地證實自己心裏的想法。


    “秋曼蘿早先嫁給了蕭府,生下一個女兒,叫做蕭長歌,也就是如今冥王的王妃,被嘉成帝親封的絕世神醫。生下蕭長歌不久後,她便得病離世,沒有人知道她父親的身份,因為在她嫁進蕭府之前,就已經和她的父親斷絕了關係。因為她的一意孤行,她對愛情滿懷期待,導致了她最後被拋棄的結局,也讓你這個做父親的失去女兒。”


    蕭長歌目光炯炯地看著秋莫白,一字一句地問道,“我說的可有錯?”


    秋莫白的臉色鐵青,因為喝了燒酒而泛紅的臉頰漸漸褪去顏色,腦袋裏麵被酒精麻痹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斷斷續續地開口:“你,小花,你是怎麽知道的?”


    一邊的明溪似乎明白了什麽,一直沒有插嘴,認真地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似乎想要從蕭長說的話裏麵尋找漏洞。


    “我的手裏有一本五毒密傳,是我娘傳給我的,她告訴我這本密傳是這個世界上她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寫的,是獨一無二的一本。可是,我沒有多少時間去練習,也沒有參悟透其中的道理,所以我愧對她。”


    蕭長歌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明亮清澈的雙眼盯著秋莫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秋莫白想不信也難了。


    第一,蕭長歌沒有理由要欺騙他,第二,被雷劈中還失憶的人身上不會有太多的花花腸子,第三,他秋莫白一窮二白又是個老頭子,沒有什麽值得她去欺騙的。


    自然而然,他相信了蕭長歌所說的話。


    “難得有人知道五毒密傳這本書,既然是曼兒給你的想必不會錯,你就是長歌?可是我是見過你的,為什麽你和之前的容貌不一樣,而已還會被雷劈中沉睡那麽久?”


    秋莫白腦袋裏那麽一根的神經緊繃著,沒想到自己竟然撿了一個外孫女迴來,當真是可喜可賀。


    蕭長歌咬咬唇,這件事說來話長,她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突然,一旁良久沒有說話的明溪的聲音傳來:“你把五毒密傳裏麵的大概內容說一下。”


    他並不是對蕭長歌存在想法,而是認親這種事情必須要卻認清楚來,要不然會對疊穀產生威脅。


    原來在這裏等著她呢。


    蕭長歌雙眼一眯,目光危險地看向了明溪,清了清喉嚨:“蒼葉國嘉成五年秋莫白親筆:我唯一疼愛的女兒曼兒,為父沒有什麽能贈予的,隻有這本親手編策的五毒密傳,裏麵傾注了為父多年來苦心研究和證實的毒藥,一共有上百種的毒草毒蟲……”


    “別念了……”秋莫白打斷她的話,眼睛裏隱隱約約有幾分的淚光,“這個就是我親筆寫的,親手贈予曼兒的五毒密傳,我相信你。長歌,外公這麽多年苦尋你,以為你葬身火海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屬於親人的疼愛和久別重逢讓兩人倍感溫暖,蕭長歌的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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