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天色晴朗無雪,京城一片寧靜。


    兩輛黑色的馬車一前一後地開往城外的小樹林,在厚雪的地麵上滑出一道道的痕跡。直到出了城門,直往南郊的一片白雪地麵上駕去,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王爺,王妃,不要再送了,你們迴吧!就此別過。”董渙讓車夫停下馬車,自己扶著董雅從馬車上麵跳了下來,對眼前的蒼冥絕和蕭長歌行了一禮。


    “好,一路小心。”蒼冥絕麵無表情地道。


    董雅目光卻死死地盯著蕭長歌,忍了半天,最後還是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滿眼淚花的她依依不舍地看著她,啜泣道:“王妃,等我和渙成親的時候,你和王爺一定要來啊!”


    被她臉頰上麵的淚水感染的蕭長歌也忍不住酸澀了眼眶。


    在現代,她是個冷漠無情的醫生,隻懂得機械似地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冰冷的手術用具在她的手裏就像是熟悉的朋友一樣,沒有感情。她看慣了生老病死,看淡了人情世故,在她的眼裏除了冰冷的器械,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


    可是來到了這裏,多姿多彩的感情和生活豐富了她的心,讓她不在覺得醫生這個行業非常冷漠,反而有了一絲絲的溫情。


    就像是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孩,為愛勇敢前行的女孩。


    “好,我一定會去的。”蕭長歌拍拍她的背,勸慰道,“別哭了,冬天大哭對皮膚不好,還是趕緊上馬車吧!外麵風大。”蕭長歌伸出雙手抹了抹她的眼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恩,王妃你們也迴去吧。”董雅吸吸鼻子,轉頭看向了還在和蒼冥絕說話的董渙,自己先翻身上了馬車。


    “王妃,王爺,下個月初十,別忘了,董渙就此別過。”董渙抿抿唇,雙手抱拳,一個轉身躍上了馬車。


    車夫揚起手揮了揮鞭子,馬蹄立即向前奔跑著,在白雪上滑出一道道的痕跡,董雅從馬車的窗戶伸出手朝著他們再見,很快,便消失在轉角處。


    兩人站了一會,望著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樹林裏寂靜的一點聲音沒有,隻有兩人淺淺的唿吸聲,突然,蕭長歌的手被人握住,略帶微繭的指腹摩挲著她的手心。


    “走了,還看什麽?”蒼冥絕聲音懶散地說著,一邊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裏,走向了馬車邊。


    “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去塢城一趟,你看這整日整日都無聊死了,是吧?”蕭長歌支著下巴,目光憂鬱地看著窗外。


    外麵的枯樹不斷地從她的眼前一閃而逝,身後傳來蒼冥絕低沉寵溺的聲音:“是,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陪著你。


    馬車漸漸地向城裏走去,蕭長歌打了個嗬欠,昏昏欲睡,眼皮子不斷地闔上又睜開,蒼冥絕看她這難受的樣子,用手將她的腦袋壓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困了就睡吧,反正到府裏還需要一段時間,你早晨起的那麽早,也該困了。”蒼冥絕低聲溫和地說道。


    和她相處了這麽久,總算摸出點她的脾性來,她早晨太早起不來,醒過來要喝一杯檸檬水,喝完了才肯用早膳。高興的時候神采飛揚,眉梢微挑,偶爾會耍一些小聰明。晚上睡覺時要在床上練習不知道什麽舞蹈的舞,睡覺時翻來覆去喜歡抱著自己。


    聽著他的低語,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蕭長歌眼睛一點一點闔下來,整個人靠在了他的胸口上,隨著馬車的顛簸左右搖晃著。


    “管家,王爺可在馬車上麵?”江朔的聲音從馬車外麵傳來。


    不知不覺中馬車已進了城中主街上,而江朔就立在店鋪外麵的低矮的防風雪傘之下,一見到馬車過來,立即上前詢問。


    “在。”管家見是江朔,二話不說地就敲了敲馬車的門,問道,“王爺,江朔在外麵,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求見。”


    蒼冥絕輕輕地將懷裏的蕭長歌放到一旁的枕頭上,看著她靜謐溫柔的睡顏,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個淺吻,仿佛吻上了至寶一般。


    “什麽事?”他拉開了簾櫳,整個人將外麵吹來的風雪擋住,自己跳下了馬車。


    江朔見到他,心裏鬆了一口氣,急急地說道:“王爺,方才安公公親自上府說是皇上召見,屬下想著應該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便快馬加鞭地出來找您,如今安公公已經迴宮,讓屬下一找到您就讓您進皇宮一趟。”


    他的聲音十分急切,蒼冥絕劍眉微微皺起,方才在馬車裏的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忍不住又迴頭看了看馬車上的蕭長歌,道:“先迴府一趟。”


    “王爺,我已經將馬牽來了……”江朔指了指客棧旁邊的後麵,有些為難地道。


    “那我們就進宮吧,管家,將王妃好生送迴府,就告訴她父皇召見我,讓她不要擔心。”蒼冥絕略微沉思了一會,吩咐著。


    “放心吧王爺,奴才一定好生將王妃送迴府。”管家信誓旦旦地點點頭。


    得到蒼冥絕的示意之後,管家複又舉起了手中的馬鞭,狠狠地甩在馬屁股上,馬兒迅速地飛奔起來。不過礙於雪地的難行,跑不了多快。


    蒼冥絕看著馬車的影子消失在他的麵前,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轉身去了旁邊的客棧牽馬,他高挑修長的身子一下子便跨上了馬身,雙腿一夾,馬鞭一甩,奔向了皇宮。


    蕭長歌是被馬兒顛簸醒的,自己的腦袋被馬車的木頭不斷地上磕下碰著,迷迷糊糊地就醒了過來。醒來時,蒼冥絕已經不見了,她疑惑地挑開了簾櫳,隻有管家一人在駕馬車。


    “管家,王爺呢?”蕭長歌疑惑不已地問道,眼前管家瘦弱的背影依舊穩如泰山地駕馭著馬兒,把握得十分穩當。


    “王爺半路上有急事被皇上召見,所以先行騎馬去了皇宮,還讓王妃不要擔心。”管家一麵駕車,一麵笑說道。


    越過前麵的一個小坑,馬車重重地顛簸了一下,管家握緊韁繩,調轉馬頭,繼續平穩地行駛著。


    原來是去了皇宮,既然會在半路上走,那一定是有很急的事情,該不會是京城疫情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吧?


    “誰?”管家忽而猛地拉住韁繩,厲聲喝道。


    前方出現了幾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麵上蒙著不敢見人的黑布,他們個個手持刀劍,渾身散發著狠戾毒辣的氣息。


    蕭長歌被忽然停住的馬車晃動了一下,腦袋重重地甩到了馬車的門上,她有些吃痛地揉著自己的腦袋,不過三秒鍾的時間便反應過來,拉開了馬車旁邊的窗子,看向外麵。


    又是這樣的場麵,不知是見多麻木了,還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她看著那些人,心裏卻沒有一絲懼怕的感覺,反而有種淡淡的無奈。


    “管家,問問他們是什麽人,如果沒事的話就讓他們讓開,趕快迴府,我有點困了。”蕭長歌聲音略帶沙啞,卻也有幾分慵懶之感,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一字一句清楚地傳進外麵那些人的耳朵裏,他們聽得不由心裏一陣氣憤。


    他們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竟然被一個女子這樣不放在眼裏,真是……有夠有眼無珠的!


    “兄弟們,廢話少說,完成任務要緊。”其中為首的一個男子厲聲說罷,率先衝了出去,他身後的那些人跟著他的步伐衝到了馬車的麵前。


    管家雖然年邁,可是功夫卻是上層的,看著那些人氣勢洶洶地衝到了自己的麵前,緊了緊手裏的韁繩,在臨近的那一瞬間,猛地縱身一躍,將手裏的韁繩一甩,猛地甩到了他們的身上。


    幾個打前鋒的人瞬間倒地。


    後麵的那些人頓時怔住,有幾分錯愕地看著管家,想不到有些年邁的一個人竟然這樣的功力,他們掉以輕心了。


    “兄弟們,不要害怕,我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活捉的。”


    管家愕然,臉色霎時蒼白。


    “王妃,你先離開我來對付他們,快點!”管家語氣急促地道,不住地護著身後的蕭長歌逃跑。


    隻是,她又怎麽能丟下管家自己逃跑?這些人是一群亡命之徒,如果抓不到自己,一定會抓走管家,後果不堪設想。


    “管家,我們一起離開,你打不過他們的,不要硬拚。”蕭長歌氣息急促地說道,整個人就像是浸在隆冬臘月裏的冰塊的一樣,渾身冰冷不堪。


    局勢已經很明顯,她說話的功夫,管家已經被他們圍攻起來,最後一道無光的劍氣縱橫在雪地中,將那些人打倒在地。或許是內力不足,耍完這一劍,管家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胸口,口中吐出了一口血。


    “王妃,你先走,快點!我一把老骨頭了,不會發生什麽事的,就算怎麽樣,也是命數如此!”管家竭盡全力對蕭長歌吼道。


    他要完成蒼冥絕交給他的任務,讓蕭長歌平平安安地迴府。


    可是,電光火石間,一個人影突然出現,拉住了管家的手臂,將他帶離了地麵,輕輕鬆鬆地放到了旁邊的雪地裏。


    “太子?”蕭長歌皺著眉頭低低呢喃道。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這麽恰巧地救了自己?


    “長歌,你退到一邊,我來解決他們。”太子溫潤一笑,自信滿滿地道。


    眼前的這些小兵,根本不值得他放在眼裏。不過,隻要是妄想傷害蕭長歌的人,都不能存活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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