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稱病這麽多天,終於可以出門唿吸下外麵的新鮮空氣了,蕭長歌站在王府的大門口,伸展雙臂對著空氣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蒼冥絕推著輪椅從裏麵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蕭長歌長發隨風揚起,身上白色的衣裳被風卷起來散在空中,整個人如同仙子一般立在門外,仿佛這世間的一切喧囂都與她無關。


    他推著輪椅一邊靠近她一邊說道:“太子和皇後的心思深不可測,我和你一起去太子府,免得他們耍什麽手段。”


    蕭長歌放下雙手,低頭看了蒼冥絕一眼,一副他多慮的樣子斜昵著雙眼看他,“太子他敢對我怎麽樣?我可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他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的。”


    恐怕現在太子正火急火燎地等著自己前去給他治病,在他的病沒有好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就算太子想對她怎麽樣,她也相信蒼冥絕有能耐將她毫發無損地救出來。


    但是蒼冥絕並不這麽想,雖然太子在朝堂上沒有表現出多少敵對的姿態,明麵上還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但是暗地裏他也猜不到太子做了一些什麽事。


    如今蕭長歌貿然一去,他擔心太子的病情一轉好就立即對她動手,甚至用她來威脅自己。


    蒼冥絕僵著臉,冷聲道:“我說去就去,讓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蕭長歌知道蒼冥絕說出來的話是不可能改變的,他素來專斷獨行,我行我素。不過看他緊張的樣子,蕭長歌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心裏隱隱泛著感動。


    此時門口的馬車已經備好,江朔抱著日常需要的東西和一個藥箱放進了另外一輛馬車裏,魅月跟在他的身後指揮著,而江朔不僅沒有一點生氣,似乎嘴角還帶著……笑容!


    等他們兩人把東西準備好時,一輪紅日已經從東邊的高山上升了起來,明晃晃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


    “王爺,王妃,可以上馬車了。”


    江朔說罷,等著兩人擺著踏板上了馬車,自己和魅月一人坐一邊,策馬趕往了太子府。


    上了馬車後,蒼冥絕沒有看蕭長歌一眼,尤自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看起來是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實則,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能立即知道。


    蕭長歌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冰冷的麵具下勾勒著剛毅俊朗的輪廓,薄唇緊瑉著,她忍不住湊近到他的麵前,細細觀察著他。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樣閃動著,閉著眼的他比平時少了一分戾氣,多了一分溫和。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緊盯著他不放,他眼睛忽而睜開,冰涼的唇一下子就碰到了蕭長歌的唇上,幾分錯愕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加深了這個吻。


    蕭長歌麵紅耳赤地推著他的胸膛,他就像一尊石像一樣推也推不動。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偷看他了,就在她喘不過氣的時候,他終於離開了她的唇。


    “下次要看我,就光明正大地看。”蒼冥絕勾勾唇,唇邊漾起微帶邪氣的笑意。


    蕭長歌被他調笑很不爽,猛地握著小拳頭砸向了他的胸膛,如同毛毛細雨一樣的重量讓他不痛不癢,反而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拳頭。


    “放手!”蕭長歌掙紮著自己的手,試圖從蒼冥絕的手中脫出,隨即捋了捋心思,道:“馬上就要到太子府了,等會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輕舉妄動,太子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


    說罷,隻聽見蒼冥絕冷笑一聲:“他要是敢對你怎麽樣,我一定把他的太子府給掀了。”


    他說的出就做的到,不過懷裏的女人卻悠悠無奈地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這個豪華具有象征性的馬車,大家心知肚明馬車裏麵坐的是怎麽樣一個位高權重的人,馬車就這樣一路平穩地行駛到了太子府的門口。


    門口的小廝早早地就得了命令,一見馬車上麵下來的是冥王就立即恭敬地迎了進去。


    幾人跟著小廝穿過府裏的假山疊水,幾棵楊柳栽種在湖水邊上,嫩綠色的柳枝垂在水麵上,微風一吹,就輕輕地揚起了一陣波紋。


    被小廝帶進了一間房間,裏麵布置得十分精致,各種各樣的古玩擺放在兩旁的博古架上,隻要稍稍懂點古玩的人都知道這些價值連城。


    太子府的丫鬟更是突出,等著兩人坐定,已經端著茶水上來了,每個人婀娜多姿,美貌如花,說話的聲音甜膩軟弱。


    “冥王,冥王妃,請稍等,太子馬上就過來。”丫鬟說罷,人已經退了下去。


    魅月此時卻冷哼一聲,不滿之色溢於言表:“不愧是太子,我們來為他治病卻擺如此大的排場。”


    蕭長歌冷眼看了她一眼,她不過是一時逞口舌之快,卻不知太子為何要這樣做。她還未開口指責,江朔就已經低聲在她耳邊勸諫。


    “太子不過是想看看我們是否真心為他醫病,我們耐心等待就是,他遲早會出現的。”


    江朔說的很有道理,魅月聽後自知失言,一直抿著唇不言不語,府裏的丫鬟換了一壺又一壺的茶,魅月和江朔跑了幾趟茅廁,門外終於有人姍姍來遲。


    太子身著青白色的長袍,頭上插著一根白玉簪,脫了朝堂上華麗發飾的他更顯得風度清雅,隻不過蒼白沒有血氣的臉上帶有倦色,比起上一次來見他時更加瘦弱了。


    一進門,他便宛若十分熟悉一般以笑聲打破這尷尬,有些不尋常的氛圍。


    “四弟,弟妹,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我正要過來,沒想到朝中的江都巡撫就來找我商議政事,才耽誤這麽些功夫,不妨事吧?”蒼慕修眼角帶著笑意,坐到了正位上。


    蒼冥絕顯然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聽他說完,也隻是微微頷首,目光又轉移到了蕭長歌的身上。


    就算他不解釋什麽,蕭長歌也沒有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多糾結什麽,見他這樣說,也給自己找了台階。


    “不會,太子府中景色不錯,又收藏了些許古玩,我們來時欣賞了一會,在這裏也沒等多久。”蕭長歌也笑道。


    幾人都不知道誰的笑是真的,誰的笑是假的,隻是這滿室的笑容倒也劃破了剛才幾分尷尬的場麵。


    “哦?你也喜歡鑒賞古玩?我的府中還有許多剛從西域帶來的古玩,不如改日我們再一起細細鑒賞,如何?”太子分毫不提治病的事情,逮著了話頭就接了上去。


    旁邊坐著的蒼冥絕目光越來越冰冷,像冰雪一樣掃在了蒼慕修的臉上,竟然還要和蕭長歌一起細細鑒賞?很好,再轉頭看向了那個女人,正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樣子!


    “好啊,想必太子的東西一定是極好的,不過這些古玩都不是我所喜愛的,改日我邀請太子看看我收藏的東西。”蕭長歌笑意盎然。


    話音剛落,蒼慕修就已經咳嗽了幾聲,他本就體弱,再加上體內的寒氣逼人,說上兩句話就會咳嗽。蒼冥絕冷冷地看向了他,悠然地拿起茶杯喝茶。


    “太子,我看你還是先看病吧,治好了再說話也不遲。”蒼冥絕冷冷地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裏,蕭長歌挑了挑眉。


    一旁的蒼慕修咳的滿臉通紅,他身後伺候的人立即遞上了水,他喝了一口終於好多了,才站起來走到裏間去。


    蕭長歌帶著自己的醫藥箱一同走了進去,裏麵是蒼慕修的房間,房內的擺設有些冰冷,少了幾分溫暖。蒼慕修已經遣退了丫鬟,屋內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他們兩人。


    他躺在床上,斜昵著雙眼看著正在打開醫藥箱的蕭長歌,她一點一點地將箱子裏麵的東西擺放在旁邊的矮桌上,很多東西都是他沒有見過的。


    “你真的有辦法治好我的病嗎?從小母後就尋遍了天下所有的大夫,能人異士來為我治病,可是他們隻能緩解我身上的疼痛,卻沒有辦法根治。說實話,我已經放棄了。”蒼慕修嘴角帶著苦澀的笑,蒼涼的聲音好像風一樣飄渺。


    他知道自己病的情況,自從拿青黛給蕭長歌,她說會治好自己病情那信誓旦旦的表情時,他的心裏是難以言喻的欣喜。


    那夜,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腦海裏一直浮現著自己病情好了之後的情景,那幾天他的心情很好。後來,他又找了太醫來看自己的病,太醫隻說無力迴天,他一時間很難相信蕭長歌了。


    今天看到蕭長歌時,他心想,如果她治不好自己的病就算了,連太醫都說無力迴天的病情,她一個小女子能有什麽本事呢?


    蕭長歌聽完他的話,擺弄工具的手頓了頓,隨後便略有些諷刺的口吻道:“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生命?如果一輩子都沒有人能治好你的病,你就打算有一天被突如其來的病痛折磨至死嗎?”


    她諷刺的言語傳進蒼慕修的耳裏,他蒼白一笑,聲音苦而澀:“但凡存一線可能,我又如何肯放手。我也希望能像正常人一樣過正常的日子。”


    外麵等著的蒼冥絕本就不想讓蕭長歌一個人進去,時間一長,便挪挪輪椅,正想進去,就被身後的魅月勸住。


    “王爺,太子痼疾在身,不會對王妃做什麽的,我們還是在外麵等,不要打擾了王妃。”魅月頭頂著巨大的壓力,盡量忍下顫抖的聲音說道。


    果然還是王妃了解王爺,進去之前就下了吩咐,無論如何要勸住蒼冥絕,讓他稍安勿躁。


    蒼冥絕如寒冰般的目光忽而瞥向魅月,她一顫便立即低下了頭。


    沒再說什麽,揮了揮衣袖便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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